赤の神紋〈第4章〉―Your Boundless Road

20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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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正在看桑原水菜的“赤之神纹”系列，我真的感受到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其他同类小说和它比起来，简直就像是稚子的玩具——那些一目了然的简单的结构、轻薄的人物、无波的剧情看起来太可笑了！与之相比，赤之神纹简直就如同暴风雨。我就像是无意中闯入其中的海船，本来我或许还怀着几分疑惑、恐惧，但是当那滔天的巨浪掀起时，我渐渐地就从被动的随波起舞，到融入其中，渺小的自我一下子化入了天地，同暴风、豪雨、鲸波一起呼吼，一起翻滚！而当风浪平息之时，我就如同沉睡于母亲子宫中的婴儿，在无边的平静海域中独享自己的宁静。最妙的是，只要我的阅读不曾停止，我就会不断地经历这样的过程。尘世中行走的人，根都在浑浊中，但是我们的身心是向着天堂的。无论痛苦怎样的折磨我们，现实怎样的否定我们，他人如何的污蔑我们，我们都能在倒下去之后，如同植物一般，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只要我们的生命不息。
　　
　　只要是具有表达欲望的人，一定能够理解“赤之神纹”中的人物，无论是连城、萤，或者是忧月，并且内心与之产生强烈的共鸣。对于连城而言，忧月的存在太好的体现了“他人即地狱”这句话。有这样一个人，他是你最为憧憬的对象，他达到了你最向往的境界。如果你们的道路不同，那你可以远远地，带着梦幻色彩的欣赏他。而一旦你们踏上了同一条道路，啊哈，你本来就比他起步晚，所以你刚开始看到的就仅仅是一个背影。然而当你开始旅程时，你想要追上他，却发现无论怎样他都在你的前方；无论取得了怎样的成就，你却只能观望他，他就变成了你的梦靥，你的地狱！尤其是对连城而言，作为一位以文字表达自己的艺术家，他的存在更多的是以自己的独特性而证明的；但是他受忧月的影响太深，无论是自身，还是他人，都已经给他加上了名为“榛原忧月”的牢笼。但是榛原忧月，只有一个就够了不是吗？所以从这方面说连城的存在，就这样被彻底地否定了。其次而言，因为对榛原忧月的初心是那种被鼓动的激情和暗暗的憧憬，所以连城想必希望能够得到榛原忧月的认可，能够和榛原忧月并肩而行。但是他却被“榛原忧月”钉在了原地，榛原忧月永远在遥远之外，所以他的自我受到了进一步的打击——他既无法从自身写作，也无法从他人（榛原忧月）的认可中获得存在价值。最终这种种痛苦和折磨，丑陋地叠加在一起，和他原有的心情一起化成了对榛原忧月如同刻骨之仇的复杂感情。
　　
　　连城与萤的相遇，我不得不说，是一个矛盾的巧合！萤所具有的在戏剧方面的过人天赋，让我觉得他具有一种象征意义：他就是救赎连城这类艺术家的天使，是给他们带来灵感的缪斯。对于戏剧而言，作者的意图想要真正得以传达，必须要依靠演员。所以连城才会屡次称萤为“精神的肉体”。因为精神这类虚无的东西，必须要通过肉体才能行走，才能显现，才能传达，演员就此成为最好的媒介。但是，讽刺的是，正是连城让萤饰演《赤之神纹》中的奥鸠斯特，才勾起了萤的表演欲望，并且不可避免的将他导向了榛原忧月。所以，虽然连城以为萤能够将自己的灵魂传达到上天，并且由此救赎自己（即由萤表演自己的作品，从而使自己的价值得到体现和认可，甚至超过榛原忧月），但是萤在表演上更倾向于榛原忧月（当然他在感情上倾向于连城），且连城自己也肯定，萤会是最能体现榛原忧月灵魂的演员。这就导致了连城的悲剧：他多么害怕唯一的救赎又毁在了“榛原忧月”这一噩梦手上啊！因此他的表现一次比一次激烈，他要杀了萤，让他只属于自己；他要杀了榛原忧月，让他无法夺走萤；最后他心灰意冷，继而试图自杀。这种激烈的、复杂的感情深深地激荡着我！
　　
　　萤与之相比，显得单纯许多。包围他的，也只是自己在戏剧方面的瓶颈，以及痛苦之后的突破；连城是以不可抗拒的强硬姿态介入了他的生活，萤在刚开始的抵触之后，从感情上也开始接受连城了。他能够感觉到连城对他的关爱；这也是为什么连城最后要放弃他时，他一度发挥失常的原因。当然，他的最爱，他的生命之所在，无可非议的就是戏剧。而榛原忧月，他的形象也很典型。他就像我们生活中永远无法企及的那个存在，你只看得到他的强大，却不知他是如何变得强大；你只看得到他的表面，却永远无法触及他的内心。这样的人，是遥远的、高高在上的。面对他，只有倾心的憧憬，或是无法触及导致的痛苦。
　　
　　这篇小说更让我赞赏的是，桑原水菜老师对于戏剧，甚至艺术创作都有很细致深入的描写。连城在创作上的苦苦挣扎，以及萤对奥田说他终于理解《剑》的主角说”为什么画不出这么美的线条“的意思……一个有表达欲的人，当他顺应天性表达出自己后，他所遇到的困境可能无非两种，要么是”失去了表达的内容“，要么就是”不知该如何表达“。前者让人失去表达的热情，后者让人陷入焦躁的困境；以上这些会伴随着每一位忠实表达自身的人，就如同阳光在吸血鬼身上留下的伤痕，这种缓慢的灼伤是无法磨灭的、神圣的痛苦。每一次的表达，无论是写作，还是在舞台上，过程都是短暂的，精神力在其中达到绝顶的高潮，自我就如同气球一般迅速膨胀，原本的渺小之感不复存在。但迅速地，现实的到来，或是他人，立刻就会用针戳破这气球，一切美妙感觉荡然无存。你再次陷入了以上两种困境。啊，但是生命不息，人表达自我的欲望就不会停止！气球一次次吹起，又一次次被戳破。或许有一天，你能够坚强如磐石；在这之前，你只能不断地重复痛苦与幸福的轮回。至高点在暴风雨中，只有踏入这痛苦，才有可能收获最终的结果！连城一次次的煎熬虽然给予了他巨大的折磨，但他每次从中站起来时，都会有新的变化；而萤自己，也在每一部作品，和一次次打击后，得到成长。这也是系列小说的好处，主角的成长轨迹被描绘的非常清楚，从而构成了只属于主角的”史诗“。
　　
　　现在我才看到第四本，希望之后有更为精彩的发展！
　　
　　
　　
　　BTW.这么经典的作品怎么没有人写书评呢？或许是大家觉得太经典了所以才没有下笔……在下斗胆写一下好了……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看到这么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