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生命
2006-12
中国文联
肖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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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者，在古代谓之兵器；在近代谓之战士。兵是国之魂，令多少热血青年魂牵梦绕，又牵出多少可歌可泣可圈可点的激情故事…… 20世纪初到现在，是中国社会变故最多的时代。老百姓从灾难深重、受尽屈辱，到翻身解放；从贫穷落后、饥寒交迫，到幸福安康，进而步入现代化的和平盛世，变化之巨大、之激烈、之迅速，在中国历史上也绝无仅有。 感谢命运，让我们这几代人赶上了这个翻天覆地的时代。这样，我们才经历了这么跌宕传奇的人生，才有了这么丰富多彩的故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奶奶养的大公鸡就高声叫头遍了。它立在枣树下的东墙垛子上，昂着头朝东方扯着脖子猛啼，撕破了黎明前的寂静。随即村里各家的鸡，也都不甘落后地合唱起来。 旭东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窗外，朝阳刚刚露头，云霓晓霭，丹霞生烟，昭示着这又将是一个艳阳天。他兴奋地伸展腰肢，穿上了上学才穿的半新的粗布黑褂黑裤，又对着镜子在头上扎了个白色的土布巾，这是河北人外出时常有的打扮。下地干活儿就扎旧一点儿破一点儿的，赶集办事走亲戚就扎新一点儿的。又怕奶奶见了生疑，急忙摘下来放进了书包里。 吃了早饭，旭东像往常上学一样，斜挎着书包，带着村里的介绍信和八路军文训队的录取通知书，悄悄上路了。 西大道路口上，黑子扛着行李已等着他了。那是昨晚他们商量好，先借黑子家一床被子，等走了一天之后，黑子再去向奶奶讨。 “旭东，路远无轻载，让我送你个三五十里吧！今儿个我让堂弟锁子代岗，误不了事的。”黑子央求道。他和旭东是打小光屁股一块儿玩大的朋友，旭东说走就走了，着实舍不得。 旭东也不推辞，两个人就并肩上了西大道。出了村，旭东回过头来，留恋地望着这片生他养他的热土，虽说是穷乡僻壤，可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真要离开了，还真有点儿风筝断线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睛有些发涩。 忽然，他瞄见了让他眼热心热的蓝裤花袄，那是出村朝西南去凤凰寨上学的小爽！他顿时精神一振，仰起粲然的笑脸，向她挥舞着胳膊。 小爽也看见了他，向前跑了几步，见旁边还有黑子，便停住了。“你的脚好了吗？”小爽高声问。 旭东并不回答，只是向她诡秘地挤着一只眼，歪着嘴坏笑，挥着手道别，然后转身向北走去。 小爽突然从心底升起一种依依不舍的情感，她后悔昨天不该那么冷漠地对待这个学长，更不该说那些个刻薄话。要知道人家这一走不是去赶集串亲戚，而是走向枪林弹雨炮火连天的战场啊！也许三年五年见不着面，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想到这里，小爽眼眶里忽然涌出了热泪，她赶紧用袖头抹去了。 当然，荒郊野外的，没人看见她哭。 “天杀的呀！你可要了我的命喽！” 出村三五里之后，旭东就听见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哭骂声。回头一看，是奶奶！她凄凄怆怆、跌跌撞撞小跑着赶来了。 “天杀的呀！要不是黑子娘来家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我可活不了啦！”奶奶的哭喊声，很像农村人在出大殡。 旭东不得已停住了脚，又往回走了几步，连忙搀住了颤颤的小脚老奶奶。 在旭东的搀扶下，奶奶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数落开了：“你个小没良心的，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砸锅卖铁供你上学，家里那么多人，从吃的到穿的哪样不是先供着你？啊，你翅膀硬了，吃饱喝足了，不哼不哈地抹抹嘴儿，抬起屁股就飞了。啊，你太没良心啦！……”奶奶呜咽着，从擦屎擦尿到穿衣戴帽，从小时调皮捣蛋到长大还是不孝，边数落边哭。 旭东也不言语，只是从书包里抽出土布头巾，一遍又一遍地给奶奶擦鼻涕眼泪。不知不觉又走出去二里地。 当奶奶发觉这不是回家的方向，立即跺着脚，骂道：“你这个天杀的，快给我滚回家去！” “不！奶奶，我参加八路军是好事，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你不就盼着你大孙子出息吗？”旭东梗着脖子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