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纽约
2011-1
中国华侨出版社
牧荒
323
无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西风渐进,国门洞开。四位中国名校的知识青年怀揣着各自的梦想飞到美国,在那个既是天堂又是地狱的纽约城落下了兴奋的脚步,随后便开始了饮星吞月的奋斗。不久,他们就发现,无论怎样努力,他们既敲不开天堂的大门,又不肯屈身滑下地狱,竟被悬在了雾雨飄渺的夹缝间,空对他乡日月。 为学而去的高校才子发现纽约也是学术的荒原;为爱而去的多情女人发现纽约也是情感的冰山;为财而去的终是魂断异邦;为名而去的绝望于茫茫天路。当所有的梦想破碎以后,到达的人们才明白:其实,所有的到达都是路过。
牧荒,又笔名亚君。留美经济学博士,美国纽约州政府部门经济学家,另著有长篇小说《荒火浴》。
“做爱时,我一直担心你要把我吃了。” 她扑哧一笑,说:“我是想把你吃了。” “我要么就尽兴,要么就没有。做爱时我只有自己的感觉,这个世界不再存在,甚至,”她停顿了一下,决然地说:“连你也不存在!” 我得承认,她的话把我给震住了。一头发情的凶猛的母豹。 她从我怀里挣出来,趴在一边躺着。我又把身子挪过去,用手轻轻抚摸她。她流了汗,皮肤更加湿润、柔软,热乎乎的但不像先头那么滚烫,可她的皮肤才是真的好摸…… 我真后悔。她背对着我,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怎么啦? 她说:我发过誓的,再也不和有女朋友的、离过婚的男人好。可是,你连老婆都有了。我听了一怔。她说: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把手从她身上悄悄拿开,我想起她说的话:你还没向我求婚呢。 “我恨我自己!”黑暗中传来她带哭的声音。 我失望了,失望也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 室内静下来,只听到寒风在屋外的夜空中呼啸而过。她蜷曲着躺在我身边,她的睡姿是孤独的,也是自怜的,黑暗中听到窗户在寒风中哆嗦,就很想把她抱拥在怀里,可她的睡姿同时也在拒绝我,这让我有点不好办。记得一个风雨之夜,我从沉睡中惊醒过来,黑暗里听到狂风暴雨一阵紧似一阵吹打窗户,心想蓝蓝怎么了?她醒来了吗?她会希望我在她身边吗?这么一想我就从床上爬起来,走出自己的房间,走进了蓝蓝的卧室。黑暗中隐约看到蓝蓝身子蜷曲着,还在沉睡不醒,我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我把手探过去,想把她搂在怀里,可我的手刚挨着她的身子,就觉得她肩膀一抖,听到她很不耐烦地说:“睡你的去!”原来她早醒了。当时蓝蓝就像林杉此时一样,双手抱胸身子蜷曲地躺着,这是拒绝的姿态,我明白,我是有经验的。记得听蓝蓝说了那么一句话,我很难受,从她身边爬起来,走出她卧室,就去自己的房间睡我的去了。此刻间,如果我把林杉拥在怀里,她会嫌我惹了她,要我睡我的去吗?我没多大把握,我和她还谈不上有多熟。刚刚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情绪就变了?说的话也让人摸不着头脑,也不知是不是我触动了她的什么痛处。真是个捉摸不透的女人。黑暗中感觉到她不那么友好的睡姿,我不由得想,也许偷情之人肉体性欲满足后,剩下的就只有情感上的孤独吧?这么想着,就会感到有点无趣。可我又想,我是想得太多了,管她呢!于是,我不管那么多,身子在被窝里挪了挪,贴实她光裸的身子,手臂绕过去搂住她,一手捂在她乳房上,一条腿也插在她两腿之间,架在她一条腿上。我这样搂着她睡,亲热是亲热,也有点担心是否太霸道。可她的身子是顺从的,没有闹别扭的意思。也许她睡着了?我全身贴得紧紧的抱拥着她,睁着眼睛听寒风在窗外呼啸,听她渐趋平和的呼吸声,心想,在这个世界上,在这风雪之夜,我拥有她,她拥有我,实在也就够了啊,不多久就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林杉还在熟睡中。我不想惊动她,悄悄起床后,去厕所洗了个澡,就去楼下厨房做早餐。我在烤炉里放了几块面包,又在锅子里放了油,准备煎几个鸡蛋。锅里油热了,鸡蛋放下去,噼里啪啦一片响。 我的眼睛被人从身后用手蒙住了。 其实,我早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林杉来了,但我故意装懵,她果然上了当。我抓住她的手,嘴里嚷着回过头去看她,她却往我身后躲,还“咯咯”地笑起来。她穿了一件我的短袖汗衫,像是套了一件宽袖的短袍,下摆把她的膝盖都遮住了,都不知她是不是穿了内裤,一副滑稽可笑的样子。林杉见我笑着打量她,便嘴里“嘟嘟嘟”地哼起一支曲子,顽皮地笑着,做着鬼脸,又是晃手臂又是扭屁股,围着我跳起迪斯科来。她又快活了。可炉子上的鸡蛋却煎糊了。吃过早餐,我本想让林杉和我去车行转一转,我想买部车。她说她要去一趟学校,让我陪她去,我也就同意了。她的学校也在特洛伊市区内。 她把车开进了特洛伊市内的一个小区。她把车速放慢了,指着窗外要我看外面的别墅和风景,说这是一个有名的富人区,别墅都值几十上百万呢。我说看得出来。一般住宅区的房子,低矮狭小还在其次,主要是缺乏风格,看起来都一样,建筑材料也便宜,显得寒碜。这里的别墅,形状各异,各有各的风格,大多是岩石到顶或红砖到顶的房子。冬天,冰雪覆盖了一切,我想象着到了春天,冰雪化了,花园的花都开了,屋前屋后的树,山上的树林都绿了,地坪里长满了嫩嫩的青草,这里会是怎样的一派景象。 林杉把车停到路边,指着路边隔着草坪的一栋别墅对我说:“这栋房子怎么样?” “房子边那棵大树挺有意思,你看,那么高大的树,树干光秃秃的,树皮都没了,就几条主枝干,形状古里古怪。” “到了春天,那光秃秃的枝干上会长出许多绿叶来,看起来很美。” “是吗?我还以为是棵死树呢。”我想象不出那么光秃秃的,奇形怪状的枝干上长出许多绿叶是个什么景象。
在美国寻找自我的中国留学生的故事 半个世纪的追逐 半个星球的缠绕 一代飞翔者的迷惘 一群酣睡者的梦碎 唤醒一代中国知识分子刻骨铭心的记忆记录一段东西文化撞击与交融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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