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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小姐的主意

(英)约瑟芬·铁伊 新星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2-10-25  

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  

作者:

(英)约瑟芬·铁伊  

页数:

248  

字数:

133000  

译者:

梅辛  

Tag标签:

无  

内容概要

  研究心理学的露西?萍小姐,在一所女子学校的短暂访留期间,与一群性格各异的学生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一个女孩突如其来的“意外”死亡,打破了整个学校的宁静,而萍小姐不经意的发现,也让她陷入了理智与情感的抉择: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可以做出所谓“正确”的决定吗?

作者简介

  约瑟芬·铁伊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以来,侦探小说史上最辉煌的第二黄金期三大女杰之一,也是其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位。和她齐名的阿加莎?克里斯蒂、多萝西?塞耶斯都是产量惊人的作家,铁伊却穷尽一生之力只写了八部推理小说,八部水准齐一的好小说。她写作没有推理公式可循,每一部小说都有其各自独特的风貌。她的笔法妙趣横生,文风冷静优雅。被誉为一生没有任何失败作品的大师。铁伊的代表作《时间的女儿》,是推理小说史上一部空前绝后的奇书,被称为历史推理小说之最,正面攻打一则几乎不可撼动达四百年的历史定论,比绝大多数的正统历史著作更加严谨磊落,在英国犯罪作家协会票选的史上百大推理小说中名列榜首,在美国犯罪作家协会票选的的百大推理小说中位列第四,而前三名分别是《福尔摩斯全集》、《马尔他黑鹰》和《爱伦?坡短篇小说集》。除《时间的女儿》外,铁伊另有两部作品入选,分别是《法兰柴思事件》和《博来特?法拉先生》。

章节摘录

1铃声铿然响起。尖锐刺耳,喧闹不休,令人发狂。寂静的走廊中轰然响起一阵吵闹声,打破了清晨的祥和宁静。喧嚣声自四方形庭院的一扇扇大开的窗户中倾泻而出,流入晨光微曦的沉寂花园中,花园灰暗的草地上仍沾着露珠。年轻的萍小姐坐起来,先睁开一只迷蒙的灰眼睛,然后摸索着寻找她的手表。手表不在,她又睁开另一只眼睛。床头柜上似乎也没有。没有,当然没有,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昨晚就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床头柜,只好把手表放在枕头底下。她笨拙地摸索着。老天!那个铃制造出来的噪声还真烦人!可恶。枕头下好像没有手表,可是明明应该在的。她掀开枕头,只看到一条精致的蓝白花亚麻小手帕。于是她丢下枕头,仔细查看床铺与墙壁间的空隙。这就对了,有个小小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只手表。她趴在床上,伸出一只胳膊,刚好能碰到它,于是赶紧小心翼翼地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将手表夹起来。要是一不小心又弄掉,还得起床,爬到床底下才能找得到。她松了一口气,翻过了身子,得胜般地将手表高高举起。五点半,手表的指针告诉她。五点半!萍小姐顿时停止呼吸,惊讶地瞪大眼睛。不,这不可能,不管是体育院校还是学术机构,无论校方如何热衷办学,都没有任何一所学校会在清晨五点半就敲铃开课!当然了,世间无奇不有,这个地方不是连床头柜和床头灯都没有吗?但是,五点半!她把手表贴在小巧的粉红色耳朵上。滴答,滴答,手表的指针正在忠心耿耿地走着。她眯起眼睛,越过枕头,透过床铺后方的窗户看到了花园。啊,果然是一大早,外面的整个世界看起来就像凝固了一般。不错,不错!亨丽埃塔昨晚站在门口时,身形高大,威严庄重。她说道:“好好睡吧,亲爱的。学生们都很喜欢听你的演讲。明早见。”当时,关于五点半的铃声,她可是只字未提。哼,好吧,感谢上帝,这幸好不是她的葬礼。她也曾经提心吊胆地听着铃声过日子,但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将近二十年前。现在,只有把自己仔细修饰过的纤纤玉指,按在服务铃按钮上时,萍小姐的生活中才会响起铃声。吵闹声逐渐被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取代,进而转入一片寂静。她翻了个身面向墙壁,幸福地把头埋入枕头中。不是她的葬礼。草地上闪耀着露珠,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些花季少女;阳光灿烂而温暖,也是为了这些花季少女。让她们尽情去享受吧。至于她呢,则要再补两小时的睡眠。萍小姐生就一副娃娃相,粉嫩的脸庞,小巧的鼻子,以及用不易被发现的小发夹固定住的一头褐色的秀发。就为了这些发卷,她昨晚内心斗争了好久。乘火车旅行已经让她十分疲惫了,再加上与亨丽埃塔的会面,接着又要演讲——她虚弱地想着,也许明天午餐后就能离开这里,那么两个月前才刚刚烫过的头发,只一天不上发卷,应该不会有问题的。然而,一方面是要与自己脆弱的一面进行抗争,另一方面又不想被亨丽埃塔笑话,她可是仔仔细细地别上了十四个发夹,让它们好好地在夜里执勤。她提醒自己,必须保护坚强的意志——这抵消了她今晨稍早时,由于自我放纵而引起的良心苛责——而且为自己不能让亨丽埃塔失望的念头而赞叹不已。当年在学校,四年级时怯懦幼稚的她,就已经深深地崇拜着担任六年级班代表的亨丽埃塔。亨丽埃塔生来就出类拔萃,她具备一种天赋:懂得发现他人的优点并助其发挥所长。离开学校后,虽然接受的是秘书行政方面的训练,但她的这项才干使她得以在对体能教育一窍不通的情况下,成为这所体育学院的院长。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亨丽埃塔早就忘了谁是露西·萍,正如露西也忘了谁是亨丽埃塔一般,直到最近萍小姐写了那本书。这正是露西的想法。因为她的那本书。写这本书给她带来的惊喜仍未平息。她的人生使命原来是教女学生法语。在双亲相继去世四年之后,每年可以领到两百五十英镑生活费的露西,一手擦干眼泪,另一只手则向学校递上了辞呈。心怀妒忌的校长尖刻地向露西指出,投资应该是多样化的,对像露西这样受过良好教育、有身份地位的人而言,二百五十镑的年金实在不足以维持她体面的生活。露西仍然坚持辞职,离卡姆登镇远远的,在摄政公园附近租下一处不错的公寓。每当煤气账单交款日迫在眉睫时,她便靠偶尔教授法语挣来的钱安然应付,其余所有的闲暇时间,则拿来阅读心理学书籍。起初,她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开始阅读第一本心理学书籍的,当时纯粹是因为觉得有趣;后来她继续阅读其他的心理学书籍,则是想知道这些书是否都一样愚蠢至极。读到第三十七本同类型的书时,萍小姐建立了一个自己的心理学体系;当然,她的学说,可是与至今为止她所读过的那三十七本都截然不同。事实上,那三十七本书简直是蠢透了,她读到最后,气得坐下来,开始书写驳斥的论点。由于心理学著作必须使用专业术语,而这些术语又多半不是英文,所以这些驳斥论点写在纸上,更是显得学识渊博,造诣极深。然而,若是萍小姐没有在一张作废草稿——她的打字技巧实在令人不敢恭维——的背面写了一封短笺,也不会有人对这些稿子印象深刻。短笺上写的是:亲爱的斯托拉德先生:阁下若能在晚间十一点后不使用您的无线电收音机,本人将甚为感激。您在晚间使用时,本人甚为困扰。您忠诚的露西·萍这位与露西素昧平生的斯托拉德先生——只见过他的名字写在楼下的门牌上——当晚亲自登门造访。斯托拉德先生手上握着摊开的短笺,显得气势逼人。露西连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能勉强说出几句有条理的话。但斯托拉德先生并没有为无线电收音机的事情发火,他自称是个出版社的审稿人,对萍小姐不经意间用来当短笺的信纸背面的稿子有浓厚的兴趣。一直以来,若是有人提议出版一本心理学书籍,出版商一定会摇铃请人送来一份白兰地,然后劝对方打消这个念头。但是恰好从一年前起,不知怎么的,英国民众突然对小说感到厌烦,转而投入深奥的主题,诸如天狼星究竟离地球有多远,或是博茨瓦纳某个部落原始舞蹈的内涵意义等等,这个变化深深地震撼了出版界。因此,出版商无不竭尽全力地寻找新主题,以满足读者求知的渴望;而萍小姐刚好恰逢其时地落入出版商热情欢迎的双臂中。结果是,出版社的资深合伙人邀请萍小姐共进午餐,并签订了一份合约。这不只是幸运而已,万能的造物主不但让英国人厌倦了小说,也让知识分子受够了弗洛伊德那帮人的学说。他们寻找的是新思维。露西正好脱颖而出。某天早晨一觉醒来,露西发现不但自己出了名,她的书更是极为畅销。震惊不已的露西走出家门,草草咽下三杯黑咖啡,然后整个早上都兀自双眼发直地坐在公园里。收到亨丽埃塔的来信时,她的书已在畅销书排行榜上盘桓数月了,而露西也已习惯受邀到各个学会做演讲,阐述自己独特的看法。亨丽埃塔在信中回忆了她们在学校就读时,共同享有的美好岁月,更邀请露西过去小住一阵,为学生讲课。其实露西已经厌倦了演讲,对亨丽埃塔的印象也不深刻。她本打算提笔写信婉拒,却想起了四年级的某一天,她的同学发现了她拼命想隐藏的一生之耻——她的受洗名:利蒂希娅。虽然她当时只是一名四年级的学生,但想法已是相当超脱。露西心里挣扎不定的问题是:如果她去自杀,她的母亲是否会介意;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她真的为此而死,母亲也算是自作自受,谁让她为女儿取了个如此浮夸的名字!亨丽埃塔当年以玩笑式的遣词用句,将这个事件化解成一出诙谐剧。自此,再也没有人提过利蒂希娅这个名字,露西因而得以放弃投河自尽的念头。此刻,露西坐在自己颇为体面的起居室中,当年的感激之情再次汹涌袭来。于是当她落笔时,写的是:愿意到亨丽埃塔的学校小住一夜——幸好,她的感激之情还没有完全遮蔽掉她与生俱来的谨慎——并且非常乐意为学生演讲心理学。一切尚算愉快,露西想着,拿起一沓讲稿遮在眼前,以抵御强烈的日光。她从来没有过如此安静的好听众。一排排油亮亮的脑袋,把空洞的演讲厅装饰得有如花园一般,更何况,还有热烈掌声的陪伴。在各个学会听了好几个星期礼貌空洞的掌声,这样热情的击掌齐奏对她而言简直犹如天籁。再说,学生们提出的问题也颇具水准。虽然演讲厅的日程表上清楚地注明当日演讲的主题为心理学,但露西先前并没有期望有多少人能真正欣赏这堂演讲。她原本以为这群年轻姑娘不过是肌肉发达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提出问题的总是少数人,所以其他人依然很有可能仅止于头脑简单。哦,今天晚上,她就可以躺在自己温暖的床上,其余的事不过是过眼云烟。亨丽埃塔一再劝她多留几日,有那么一刹那,她的意志也略有动摇。不过晚餐改变了她的想法。夏日晚间吃煮豆子和牛奶布丁,没错,的确能吃得很饱,营养也足够,但是不可能让人神清气爽地过日子。这是一顿让人绝不想再吃第二次的晚餐。亨丽埃塔也说过,教员席上的菜色和学生桌上的相同。露西暗暗希望亨丽埃塔不是因为看到自己对煮豆子投以怀疑的眼光,才意有所指地说出这句话的。事实上,露西也试着用愉快的方式去看待那盘煮豆子,也许她的表演并不成功。“汤米!汤——米!哦!亲爱的汤米,醒醒吧。我真要绝望死了!”萍小姐顿然清醒。这个绝望至极的声音似乎就在她的房间里。她这才发现,房间的第二扇窗户正对着庭院;因为庭院相当小,房间与房间的对话声自然而然就透过窗户清晰可闻。她躺了下来,想要安抚自己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并从堆在脚趾后的被单上方望出去,看到窗户框住了对面的一片墙景。她的床安放在房间的一角,右边墙壁的后方有一扇窗,面对庭院的窗户则在她的左床脚后方,她躺在枕头上,透过长条形的缝隙看出去,只能看见庭院另一头半扇打开的窗户。“汤——米!汤——米!”一个黑色的小脑袋忽然出现在萍小姐视线所及的窗户里。“看在上帝的分上,有谁能赶快行行好,”那个黑色的小脑袋出声了,“找个什么东西丢醒托马斯①,别让戴克斯再吵了。”“亲爱的格林盖奇,你真是个不通人情的野兽。我把吊袜带弄断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昨天汤米把我唯一的安全别针借去参加游园会,当挑针用了。她必须得还给我——汤米!哦,汤米!”一个音调较低的新声音加入:“嘿!小点声。”接着是一片沉默。露西感觉在这片沉默中,她们好像正用手势沟通着。黑色的小脑袋问道:“你打的那些信号是什么意思?”“别出声,告诉你,她就在那里!”这次是沉重绝望的低音。“谁?”“那个姓萍的女人。”“亲爱的,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又是戴克斯那高亢清亮的声音,兴高采烈地称呼对方为亲爱的,“她就住在前厅,和其他教员一样。你说,如果我开口问问,她会不会正好有个多余的安全别针可以借给我呢?”“我觉得她更喜欢用拉链。”又一个新声音出现了。“你们都小声点儿!告诉你们,她住在本特利的房间!”这下子真的完全安静下来了。露西看到一个黑色的小脑袋飞快地转向她的窗户。“你是怎么知道的?”有人问道。“乔丽昨晚给我送宵夜时说的。”露西记得乔丽弗小姐是宿舍的管理员,心想乔丽这个昵称,让这个严酷的人听起来温情了许多。“上帝啊!”先前提到“拉链”的那个声音再度开口,语调激动。一阵铃声划破了寂静,如同稍早时吵醒她们的那阵铃声一样刺耳。黑色的小脑袋在铃响第一声时便突然不见了踪影,戴克斯的声音夹杂在众多噪声中绝望地哀泣着。日常生活的琐事开始出现,这桩无足轻重的社交失态悄然让位。一波波声音响起,与铃声应和着。房门乒乒乓乓地响着,走廊上满是杂乱的脚步声,人声鼎沸。有人想到汤米还在酣睡,既然从附近的窗户丢东西过去都没能吵醒她,索性砰砰地敲打起她紧锁的房门来;接着,从庭院的草地那头,传来了脚步踩在碎石地上的、踢踢踏踏的奔跑声。渐渐地,越来越多的脚步踩上碎石道,楼梯间则越来越安静,喋喋不休的嘈杂声攀升到最高点,然后渐行渐远。当所有的声音都随着距离变远而退去时——或是全部移动到教室里了——只听见最后一双脚飞奔过碎石道,伴随着一个声音不停地嘟囔着:“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一步一句诅咒。显然,这就是那个睡过了头的托马斯。萍小姐对这个未曾谋面的托马斯深感同情。没错,无论在什么时候,被窝都是最诱人的,但若是睡得连对喧闹的铃声或同学的呼唤,都能不为所动,那么起床必定是一种痛苦的折磨。有可能是威尔士人。所有姓托马斯的都是威尔士人。凯尔特人①最恨起床了。可怜的托马斯,真是太,太,太可怜了。露西真想帮托马斯找一个让她可以在中午过后再起床的工作。睡意再次袭来,让露西越陷越深。她不知道“更喜欢用拉链”究竟是贬是褒。至少用安全别针的人,不是最令人仰慕的,所以,也许——她睡着了。2她正遭受两名六英尺高的哥萨克骑兵的鞭打,理由是法令规定要使用拉链,而她却坚持使用传统的安全别针。当血开始慢慢地顺着她的脊背流下时,她才醒过来,发现唯一受到惩罚的是她的听觉。铃声又响了。她顾不上身份和教养,咒骂了几句,然后才坐起来。不!绝不!她绝不在午餐后多逗留一分钟。两点四十一分有一班车从拉伯洛站开过来。也就是说,在两点四十一分的时候,她已经道了别,对朋友的义务也已经完成,她的灵魂将充满逃脱后的喜悦。她会在车站月台买一盒半磅重的巧克力慰劳自己。过完这个星期,浴室中的磅秤会清楚地显示出后果,但那又怎么样,她才不在乎呢!磅秤让她想起,在有礼教的生活中,人必须要洗澡。亨丽埃塔对于露西留宿的房间离教员浴室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这件事曾经表达过歉意;同时,她还对把露西安置在学生宿舍一事表达了歉意,但是弗勒肯·古斯塔夫森小姐的母亲从瑞典来做客,占用了唯一的教员客房,而且她要到下个月初学期成绩发布会结束、看过女儿的工作成果后才会离开。露西怀疑自己的方向感——她的朋友一致认为,她的这项能力相当糟糕——是否能帮助她走到那间浴室。在空无一人的明亮走廊中徘徊,最后走到讲堂中的这个过程已相当可怕。但若要在拥挤的走廊上开口问一群因早起而沮丧的小家伙,如何才能让她这个赖床人找到浴室的位置,岂不更糟。露西的思维方式就是这样。她觉得光看到事情恐怖的一面是不够的,必须要能看到另一个相对面。她坐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些恐怖事件,一边享受着什么事也不做的愉悦感,直到另一阵铃声响起。同时,新一波脚步声也让整个早晨忙得不可开交。露西看了一下手表,七点半了。她决定当个不太有仪态的野蛮人,直接穿戴女佣口中所谓的“臭皮囊”——不管怎么说,把自己浸泡在水中这项活动也只不过是当下的时髦而已。若是连查理二世都可以散发臭味①,她这一介草民,对没能洗澡又如何能有怨言呢?这时,有人敲响房门。得救了。谢天谢地!她孤立无援的状况就要解除了。“请进!”露西的语调就像鲁滨孙在欢迎登陆队伍一般。一定是亨丽埃塔来道早安的,自己怎么早些时候没想到呢,真傻。她的内心仍然和孩提时代一样毫无信心,没期待亨丽埃塔会纡尊降贵地想到她。真是的,她应该培养一些名人具备的习惯才是。也许去换个发型,或在一天内用端庄的音调复诵二十次以上的——“请进!”不过来者并非亨丽埃塔,而是一个天使。这个有着金色秀发的女神,穿着浅蓝色的亚麻短袍,搭配着湛蓝的双眸和一双令人称羡的美腿。由于对自己的双腿不甚满意,所以露西总会留意其他女人的双腿。“哦!真抱歉,”天使说道,“我忘了你可能还没有起床。学校里的作息时间有些与众不同。”露西非常高兴,这个天使般的姑娘把露西的懒散归咎到了学校的作息上。“真是对不起,打搅你更衣了。”湛蓝色的双眸瞄到地板上躺着的软鞋,入迷般的停顿下来。那是一双浅蓝色的缎面软鞋,非常女性化,极尽奢华铺张,上面覆盖着很多的羽毛。但绝对不实用。“恐怕这双软鞋是有些傻气。”露西说。“萍小姐,你不会了解那双软鞋在一个实用主义者眼里代表的意义。”然后她忽然想起了被外在的诱惑迷失了的正事,“我姓纳什,高年级班代表。很荣幸被派来邀请你明天和高年级学生一起用午茶。星期天我们会到外面花园里用午茶。这是高年级学生才享有的特权。夏日午后在花园里享用茶点会令人非常愉快的,而且我们真心希望你能来。”她微笑着,带着渴望的眼神望着萍小姐。露西连忙解释说她明天就不在这里了,因为她今天下午就要离开。“哦!别这样!”这个姓纳什的女孩抗议道,语气中流露出的真诚让露西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不,萍小姐,不可以!你千万不要走!你大概不知道,简直是老天爷派你来看望我们的。会在这里过夜的访客是少之又少。这里简直就像是修道院一样。我们每天都努力用功地学习,根本没时间去想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而且这是高年级最后一个学期了,接下来的每一件事都冷酷而封闭——期末考试、成绩发布会、工作分配,我们都觉得像是行尸走肉,心理很不平衡。现在你来了,给我们带来外面的信息,而且你又那么有涵养——”她停了一下,然后半开玩笑、半严肃地接着说道,“你不能抛弃我们。”“你们每周五都有校外人士来做演讲。”露西说。生平第一次,有人说她是上天派来的人,她决定对这种赞誉持谨慎态度。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为情所动的感觉。纳什小姐满腹牢骚地将详情娓娓道来。她说前三位演讲人,一个是八十岁的老人,讲述亚述人①的碑文,一个是演讲中欧历史的捷克人,还有一个是讲脊柱侧凸的接骨师。露西问道:“什么是脊柱侧凸?”“就是脊椎骨弯曲。如果你认为这些人可以为我们的校园生活带来甜美和轻松的气氛,那你就错了。安排这些演讲的最初宗旨是让我们不至于和社会脱节,但是恕我直言——”显然,她很乐于直言,“对我们来说,你昨天穿的衣服远比这些演讲有意思多了。”露西在她的书甫一畅销时,便花了一大笔钱买下这件她现在仍然最钟爱的衣服,而且特意穿来好在亨丽埃塔面前风光一下。为情所动的感觉又增强了一分。不过,还没有强烈到足以摧毁她的常识。她还记得煮豆子。没有床头灯。没有服务铃。有的只是那没完没了的刺耳铃声。不,就算全体莱斯体育学院的学生躺在她出门必经的通道上大声哭泣,她也绝对要搭上两点四十一分从拉伯洛站开过来的车。她一边怯怯地嘟囔着不得不赶赴其他约会——她的备忘录上满满地记着许多重要的会议——一边提议请纳什小姐带她到教员浴室,“我不想在走廊上找来找去,但又找不到服务铃。”纳什小姐对这里服务不佳表示非常理解和抱歉。“伊莎真该记得这里的房间没有服务铃,早该过来服侍你的。她是教员宿舍的女佣。”同时,她还建议若是萍小姐不介意,也可以使用较近的学生浴室。“我们的浴室小得要命,我是说,每个小隔间只是两边有挡板,没有门,而且地板是那种淡绿色的水泥地,不像教员浴室,地上铺有海豚拼花图案的土耳其蓝的瓷砖,不过,水是相同的。”一听说能使用学生浴室,萍小姐喜出望外。她一边收拾洗浴用品,一边用空下来的一半脑子想着纳什小姐为何缺乏学生对教员应有的尊敬。这让她想起某件事……想起来了——玛丽·巴哈洛尔。同学们都恭顺地学习法语的不规则动词变化,而玛丽·巴哈洛尔——虽然称得上勤勉好学——却对法语老师不像其他学生那样毕恭毕敬;只因为她的父亲“几乎是个百万富翁”。萍小姐按照这个理论分析纳什小姐的“外在行为”——用这个字眼来分析一个中学生是有些奇怪——她与玛丽·巴哈洛尔同样具备迷人的社交与平等待人的方式,应该与玛丽·巴哈洛尔一样,也有个富有的父亲吧。后来,她才知道这也是一般人第一次听到“纳什”这个姓氏的反应。“帕梅拉·纳什家真有钱,知道吗,她家有男管家!”人们永远也不会忽略这个男管家。对那些整日忙碌着养家糊口的医生、律师、牙医、商人和农人的女儿们来说,男管家就像黑奴一样稀有。“你不用去上课吗?”萍小姐问道。走廊上寂静无声,仅有的一片明亮仿佛把别处的阳光都一并吸收了过来,“我以为你们早上五点半起床,在早餐前还有早课。”“对。夏天在早餐前我们有两堂课,一堂是户外活动课,一堂是室内理论课。通常是网球和运动机能学,或者是类似的课程。”“运动——什么学?”“运动机能学。”纳什小姐想了半天,考虑该如何将这个词讲解给一个一无所知的人,最后决定用举例的方法解释。“我把一个水罐从架子上拿下来,说说看要牵动哪些肌肉。”看到萍小姐点头表示了解后,她接着说,“但在冬天,我们和大家一样七点半起床。在这一段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我们通常会参加外界的课程,比如公共卫生、红十字会之类的。不过,我们已完成了这些课程,所以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准备下星期的期末考试。毕竟准备的时间不算充裕,所以我们都很高兴能有这个时间。”“你们在午茶左右或午茶后,难道没有时间吗?”纳什小姐被她逗笑了。“哦,没有。下午四点到六点有诊所实习,你知道的,都是外面的病人。从扁平足到骨折,什么毛病都有。六点半到八点有舞蹈课。芭蕾舞,不是土风舞。土风舞课在早上,算是运动,不算艺术课程。晚餐通常在八点半左右结束,所以在晚自习时,大家通常都很困。这是我们的内心斗争时段——是要睡眠还是要无知。”她们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时,碰到一个行色匆匆的小家伙。她右臂紧紧挟住一具骨架模型的脖颈部位,另一只手臂则挟抱着骨盘及腿骨。“你拿乔治干什么,莫里斯?”纳什小姐问道。“啊,请千万别拦着我,鲍尔。”这个低年级学生吃了一惊,赶紧加了把劲,右髋用力往上顶了顶那个模型,继续慌慌张张地赶路,“一定要忘记你们看到过我经过这里。我是说,忘掉你们看到了乔治。我本来是要早点起床,在五点半的铃响前把乔治放回教室的,可是我起晚了。”“你跟乔治整晚都没睡吗?”“不,我们只熬到两点左右。我——”“你怎么能让房间里的灯光不漏出来呢?”“当然是把旅行用的小毯子钉在窗户上。”这个低年级小师妹用解释一件必然事实的语气说道。“六月份夜里的气氛一定很好。”“倒是令人有些毛骨悚然。”莫里斯小姐简洁地说,“但这是我临阵磨枪,复习‘肌肉附着’唯一的方法。求求你了,鲍尔,忘了你看到过我吧。我会在老师下来吃早餐前把乔治放回去的。”“你知道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你肯定会碰见其他的人。”“哦!求你别吓我了,我已经够害怕的了。我甚至不记得要怎样把他挂起来。”她带着乔治走下楼梯,消失在房子的前端。“真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萍小姐目送着莫里斯走远,为刚才的事做了注解,“我一直以为‘注射’①是一种与针头有关的东西。”“肌肉附着,指的是肌肉附着在骨骼上的确切位置。面前放着骨架模型,比只看教科书更直观。这就是莫里斯绑架乔治的原因。”说着她轻松地笑了起来,“她学习真积极。我还是个低年级学生的时候,只从教室抽屉里偷过骨头,从来没想到可以偷乔治。知道吗?这真是低年级学生涯中的一片乌云。期末解剖学,真的是终极解剖②。低年级学生应该对人体了如指掌,之后才有可能去诊所实习。所以对低年级学生而言,期末解剖学考试可以算是一考定江山,是升入高年级的最重要的考试。到了,这里就是浴室。当我还是低年级学生的时候,星期天在板球场旁高高的草地里,总会躲着许多抱着灰色教科书的低年级学生。学校严格禁止学生把书带到户外,尤其是星期天。他们认为我们应当外出进行一些社交往来,比如喝下午茶、上教堂,或是去郊游。但是,夏日学期的低年级学生除了抱着灰色教科书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之外,从来不做别的事。要把这本厚厚的灰色教科书带出学校,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本书大概和一般人家里放在客厅的《圣经》一样厚。有一阵,外面盛传莱斯体育学院半数以上的女生都怀了孕的谣言。其实是星期天大家在盛装之下,夹藏着这本厚厚的灰书所形成的奇异曲线罢了。”纳什小姐停下来,扭开水龙头放出一大股水流到浴盆。“在学校,每个人一天洗三四次澡,每分钟流水量至少也要像尼亚加拉瀑布一样大才够用。”她提高音量继续解释,“恐怕你早餐时会严重迟到。”听到这儿,萍小姐立刻露出小女孩一般的沮丧表情。纳什赶紧说道:“我帮你用托盘带一些吃的上来好了。不,一点儿都不麻烦,我很乐意服务。反正,没道理让客人出席早上八点的早餐。你最好是在房里慢慢享用。”她用手挡住门,接着又说,“请考虑一下留下来的事,这真的会让我们非常高兴的。你绝对无法想象会多么令人欣喜。”她微笑了一下便离开了。露西一边躺在温暖舒适的水中,一边想着她的早餐。不用去和那些话匣子们交谈真是令人愉快。那个年轻女孩自告奋勇去帮她拿早餐也真是细心体贴。也许再多逗留一两天,陪陪这些女孩——忽然,一阵机械式的铃声在不远处响起,她差点跳了起来。决定了。她坐起身子,开始打肥皂。一分钟都不能差,非得搭上两点四十一分从拉伯洛站开过来的班车不可。铃声停止时——多半是八点开饭前五分钟的预备铃——走廊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萍小姐左边的门被冲开,当水流冲进浴盆时,一个熟悉的高嗓门悲叹道:“亲爱的上帝,我一定会严重迟到的,而我现在满身大汗,亲爱的上帝。我知道我应该好好地坐着写完那篇有关血浆的文章,但是我真的一窍不通。物理期末考试就在下周二,马上就到了。可是,早晨是多么清新怡人啊——我到底把肥皂丢到哪里去了?”露西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万万没想到,在一个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八点就寝的生活环境中,在没有强制要求之下,竟然还有人有精力一早就把自己累得满身大汗。“哦,亲爱的唐尼,我忘了带肥皂。把你的扔过来给我吧。”“等我先打好肥皂再给你。”这个声音沉静温和,和戴克斯的高亢正好相反。“好吧,我的天使,麻烦你快一点。我这个星期已经迟到两次了,霍奇小姐上次已经用怪异的眼光看我了。嘿,唐尼,我说,你会不会刚好有空可以帮我看十二点钟那个‘脂肪症’病人的门诊?”“没空。”“知道吗,她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你只要——”“我自己也有病人。”“我知道,不过是个扭伤脚踝的小男孩嘛!卢卡斯可以接手的,和那个‘歪脖’女孩一起——”“不行。”“唉,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天哪,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去写那篇血浆的文章。至于胃膜,更是让我备感沮丧,亲爱的。我简直不相信有四层。一切都是阴谋论。勒克司小姐说只要看反刍动物就知道了,但是反刍动物并不能证明一切。”“肥皂给你。”“哦,谢谢你,亲爱的。你救了我一命。真是香,亲爱的。很贵吧。”涂抹肥皂的一阵沉寂后,她发现右边的浴室有人占用。“隔壁是谁,唐尼?”“不知道。没准是盖奇?”“是不是你,格林盖奇?”“不是,”露西吓了一跳,“是萍小姐。”她真希望自己的声音没有那么古板拘谨。“得了,别闹了,你到底是谁?”“萍小姐。”“不管你是谁,学得还真像。”“是利特尔约翰,”沉静的声音提议,“她挺善于模仿的。”萍小姐无话可说,躺回一片被打败的沉默中。隔壁浴室传出一阵突然起身的响声,然后是湿脚丫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几根湿乎乎的手指紧紧扒住隔板,然后一张仿佛友善的小马般的脸冒了出来,直直的头发用丑陋的发夹挽起一个髻。奇特而友善的脸。在这尴尬的一刹那,露西才顿悟戴克斯如何能在莱斯体育学院,没有被愤怒的同学砸破脑袋,安然熬到最后一个学期。先是惊恐,接着一阵潮红涌上这个从隔间板上冒出来的脸庞。这张脸骤然消失,隔壁却传出了一阵绝望的低吟。“哦,萍小姐!哦,亲爱的萍小姐,我真的十分抱歉。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甚至想都没有想有可能真的是你——”露西不禁为自己这个小小的犯罪快感窃喜了一阵。“希望我的举动没有冒犯你,我是说,太过冒犯。我们对人体已经习惯得像家常便饭,所以,所以——”露西明白她想要讲的是,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在这个地方,总比在别处好;而既然她自己从头到脚都打上了一层厚厚的肥皂,所以实在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她好心地表示,是自己不该占用学生浴室,所以戴克斯小姐不必把这件事想得太严重。“你知道我的名字?”“对。你今天一大早就吵醒我了,那时你正在找你的安全别针。”“哦!天都要塌下来了!我再也没脸见你了!”“我想萍小姐马上要搭第一班火车回伦敦了。”声音从浴室较远处传来,一副“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的语调。“隔壁是奥唐奈,”戴克斯接着说,“她是从爱尔兰来的。”“我是爱尔兰的奥斯特。”唐尼冷冷地说。“你好,奥唐奈小姐。”“你一定觉得这里像个疯人院,萍小姐。但是请不要用戴克斯的行为来评判我们所有的人。我们有些人相当成熟懂事,甚至有一部分人既有文明又有教养。你明天一起来用午茶时就会知道了。”萍小姐还没能来得及说她不能留下来参加她们的午茶,一阵杂音便传入了小小的浴室中,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转变成刺耳的铃声。与这阵铃声相比,戴克斯哀怨的喃喃自语就像暴风雨中海鸥的悲鸣一般——她一定会非常严重地迟到;她非常感谢这块救了她一命的香皂;她上衣的腰带又跑到哪里去了;还有,如果萍小姐肯忘记她这次的过失,她会表现得像个有教养的成年人一样。所有人都非常期待明天能与萍小姐共进午茶。学生们匆匆夺门而出,留下萍小姐一个人,陪着她的只有鼓励的铃声,以及卡在喉头未能出口的、质问浴盆中水流走的抗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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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伊是侦探小说史上最伟大,最传奇的作家之一被誉为“一生没有任何失败作品的大师”八部长篇,部部经典她的作品在CWA票选百部经典侦探小说中排名第一在MWA票选百部经典侦探小说中排名第四朱天文,朱天心,詹宏志,唐诺,止庵,小宝推崇的侦探小说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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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比较喜欢铁伊的这本书


喜欢铁伊的书


铁伊的文笔非常优美,文字像流淌的水~


经典的古典推理小说,午夜文库版的,收藏必备。


古典推理中的经典作品。


有时间好好看看,挺有意思的


非常给力的价格 非常给力的书


注意她的描写方式 女性化的


头次看新星翻译的作品,感觉还好,有机会把其他几本补上。


很好看,很喜欢作者的文笔。


   首先不认为能把这书归为侦探小说,或者说不要归为传统侦探小说,也就是因为你不用打开那种侦探雷达,四处努力查找蛛丝马迹,查找案情细节,推理凶手。可以放下那些引人入胜的、颇为自豪的、抽丝剥茧的推理。如果不是必须至少是强烈建议。
   不用太多推理,当然不是说这部小部头作品事后不用回顾。当阅读完这本书后,都不来不及细细的梳理文中那些人,完全来不及,因为她们就浮现在你的周围,虽然隔着那么远的时空,虽然那些优秀的、迷人的、传承的的品质在当下需要努力去剥开硬壳,而最终还是有很大可能发觉内里也已经坏烂了,但不可否认仍在我们周围。或者为了让生活自己变好一些,可以假想那些东西还在或还会在。毕竟没有义务让读完一本赏心的书立马让自己发觉还泥泞中荡漾。
   铁伊完全不按讨好读者的路数前进,自顾着细细的、淡淡的、慢慢的、特立独行的、带着理智与情感、有种浓浓的英国茶味并对男性心理甚至对男性整个都不太感兴趣的笔触推进着故事,随便把作者的清高寂寞也一并附送。如果本评论的那种琐碎、冗余、罗嗦,把简单明了的关注点乱撒一气随意拼凑的风格让人联想到无聊细碎等字眼,那完全与铁伊无关。本书绝对不无聊,除非有人认为品茶中让思维随意的、遐意的、写意的思考是件无聊事。当然那些硬派侦探迷会很不爽,怎么还没人死?怎么还没案情?怎么还没出现正义的声音?怎么还没哪怕以为颓废是品味的侦探出现?
   不无聊也并不带代表本书要叙述的是一个不平淡普通的故事,当然铁伊会让我们对那种人性体悟一点点女性化的透开,像那种淡墨滴到宣纸上然后浸到桌面上,当然不会浅薄的。随着阅读,发现那些可爱的可恨的无法抛弃的人性在一些特别条件下的刺痛中犹如条件发射般的舒展开,甚至会让思考,这本萍小姐,有厌烦的人吗?厌恶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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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写评论不剧透就没意思了,当然我的恶趣味粘着一段思考后还是精巧的放弃了。这段如果我还是没说清,那么我的意思是说我要剧透一下。哦,不?
   没关系吧,一本不是侦探小说剧透没关系吧?
  不认为铁伊最后峰会路转阐明凶手其实是女神,应该不是,那只是铁伊的小把戏。女神虽然有动机,但不相信人性会冷漠成那样,心理反应不太符合,仍然认为英姑才是,毕竟心理反应摆在那里。鞋子问题,关系那么好都快好成拉拉,借穿下有问题吗,再说还可以栽赃,所以算为女神解脱,要不那的确是内里坏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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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 : 金波版勉强及格但用语华丽而不吻合原文那种低调, 梅辛版稍欠文字精巧但总的不错,至少要比金波准确些,两相比求次差,梅版吧。
  
  
  好吧,一句话结论:不要把本书当成侦探小说看,不要开侦探模式,没有智力没有推理细细的喝英国茶仍是一种享受,反正铁伊就是那么努力的不讨好读者。


  如果年轻些,我会对这小说中的处理不满意,为何宝儿最终犯罪,却依旧无事;为何芮恩斯代她受过,尤其是萍小姐出示证物时,她的态度,那种强硬、自控,不屑于以哭泣、哀求来换得同情,但又确实令人心疼的哭泣,而是直接了当要萍小姐给以自己处罚。
  
  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笔下,绝不如此,真凶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附上代价,可是小说里没有。
  
  不知道为何,宝儿和芮恩斯其实在作者笔下都可爱,远胜于被杀的鲁丝,因她是一个奴力的庸人,努力学习,维系关系、讨好师长,若不死,她一定混得不错。
  
  宝儿的开朗活泼心无芥蒂,执拗地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且绝对不屈服“;芮恩斯,以”她们“指代女校其他的孩子已经足以说明她的问题,她的美和优秀都带有一种疏离感,萍小姐相面时,觉得她的脸有种悲剧意味,悲剧意味着她这样一个女孩,最终毁灭了,在平庸的,不容于她的环境里,她甚至比不得笨拙卖力的鲁丝,校长似乎在外貌平庸却颇具”向上的决心“的鲁丝身上找到另一个自己,对萍小姐的”以貌取人“大表愤怒,愤怒的不过是她忽略的”曾经的自己“。到最后,拿到OFFER的鲁丝因”意外“而死,”意外“被证实为蓄意谋杀,峰回路转的最后几章,清高的芮恩斯付出惨重的的代价,其实什么也没做,但她却以”自我囚禁于自设的牢笼,在一个随时将死的地方终老“终结了萍小姐的追查,如果没有她承认、辩解一下,我也猜过,但萍小姐还是会怀疑到她身上——所以面相学也许真的不可信,心理学也是。
  
  我善意地想,或者她是在替宝儿赎罪吧,宝儿不觉得自己做错,而且重来一次,或者再过20年,即使不再是女孩的她,一样会为芮恩斯出头,把夺取她机会的”平庸者“除掉,一如就是几岁的她,以哭泣逼走严厉待她的保姆,她的人生简单得很,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之后,自己觉得清宽磊落,毫无藏私。但思虑重重的芮恩斯不一样,过于清高不合群有时候就变了缺点。想到开篇几章对她家庭的描写,觉得可惜,但不是可怜。
  
  性格就是命运。


   有时候醒来你会记得那些梦,有时候不能。在这些天能够记起的梦里,总有某个段落是一群在阳光下的草坪上奔跑运动的女学生,她们来自约瑟芬·铁伊的这本推理小说《萍小姐的主意》。
   提到推理,人们总能想到一些关键词。比如我在翻开这部书之前,脑中闪现出的就是:死亡,陷阱,阴暗,复仇,精神崩溃……诸如此类。但读罢几章之后,我又确认似的看了看封面上的“推理”两个字。说实话,我的确可以把一所女子学校,一所管理严格的女子学校,与一系列悬疑的谋杀事件联系在一起,但是当书中的女学生一个个面色红润,健康地,朝气蓬勃地从故事中走来时,我潜意识里的那种可能性不禁越走越远。
   但是有一点,那些女学生并不是个个都性格完善,让你感到绝对的友好的。当然,院长涵妲小姐认为她们的“犯罪”最严重不过称之为“行为偏差”,而年轻的体育老师瓦格小姐,甚至觉得她们“过分正常了,偶尔若能有些小丑闻发生,会比较有趣。”而和她们朝夕相处的特立独行的学生迪得洛,却在与萍小姐第一次交谈便给出了自己敏锐的见解:“她们的生活方式根本就不正常,所以你也不要期待她们举止正常。”
   而书中对她们朴实生活的着力刻画(而且这种力量一直到书的最后一页都保持着礼节性的克制),不仅让书中的人物(即便是最后酿成悲剧得那个人),甚至是俯瞰她们的读者,都在那一片金凤花圃,那一角可以看见风光的楼梯转台,那一张塞满任务的作息时刻表,以及那一张张健康红润哪怕是偶尔显出疲惫的脸之后,忽略了复杂人性中的隐患。
   我不知道铁伊的书在历史上是否畅销,不过任何热于猎奇的推理迷都会对她的书产生截然不同的态度。但我想,不管这本书能不能归于正统的推理小说,它所展现的智慧都是不可藐视的。
   我之所以在看完书之后总是不自觉地回忆起书里的女学生,是因为他们那种青春的气息实在太熟悉了,当然他们所接受的专业教育要比我优越许多(她们自己可能认为是痛苦的)。我自己经常有这样的感觉,虽然从小学,到初中,再到大学,身边的同学换了三四拨,他们长得都不一样,绝对是有着完全独立人格的不同的人,但是总能惊讶地发现,人类的性格,在这些互不相识,随意组合的人群之间,如此均匀地分布着。 善良好脾气的A,幽默开朗的B,爱挖苦嘲讽的C(B和C经常闪现在一个人身上),冷漠坚毅的D,沉默苦闷的E,还有你看着毕业照,逐一望去灵光一现般出现的那些默默的评价:“这人是当年的头儿”、“他可爱出风头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家伙”、“人云亦云没个主心骨”、“雷厉风行的做派”、“最多鬼点子就是他”,哎呀,大多是不太好的评价啊。不过,也有很多被时间模糊掉的身影,他们自个儿消磨着生命,难道他们就没有可以归类的性格吗?当然有,默默无闻就是他们的历史啊。换句话说,这也只是我最简单粗糙的归纳而已。
   我无法从这样一本带着青春香气的小说中判断出作者是不是一个推理行家,但是她对平常生活中人性的咀嚼,却真是细腻的叹为观止,印象深刻之一便是鲁丝小姐这位最终的受害者在露西和涵妲两人看来复杂的人格区分。其中露西对鲁丝这个人的看法,在书中经历了好几次转变,但这些转变都十分细微,我们可以从中看出不少露西的主观色彩。比如第四章的午茶聚会,鲁丝发言后有这样的描述:“空气中没有不友善的气氛。纯粹是孤立。没有人对鲁丝说的话有任何评语。她们用漠然的态度完全不理会她。”“其他人一样不置可否。露西从来没见过英国式的沉默被发挥到如此淋漓尽致的地步,如此淋漓尽致的残忍。她的指尖不仅因同情而开始扭曲。”第六章的体育课上,“露西真希望自己能多喜欢鲁丝一些。”当体育课结束后,在露西看来鲁丝是故意逗留与涵妲小姐交流时,“她想起从前在学校时大家说的‘阿谀奉承’,刻画在这张脸上的,还有着粗鄙的满足。”以及在众人皆疲惫的课堂上,当露西经过窗外不经意看到鲁丝的脸时,“绝非无理取闹,露西认为一个刚刚在练习中失手的人,不应该看来如此自以为是。她对鲁丝的最后一丝模糊的同情,就在此刻完全被抹灭。”第八章在她怀疑鲁丝作弊后又质疑自己时这样想:“真的,她必须向鲁丝表示歉意,她必须想办法补偿她。”最后鲁丝被作为阿灵葛的推荐人选,带着对茵恩斯的同情,“鲁丝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像希丽姨妈养的猫咪菲雅,露西直想把她关在门外让她喵呜喵呜地叫。”
   而涵妲小姐对鲁丝的肯定,很大程度上,来自于鲁丝对于改善自身缺陷所做的那些努力,而且作为一个被推荐为教师的人,“对她的学生们而言,她完全成功了。”但是露西却坚持鲁丝的不诚实是不能原谅的,但是涵妲却觉得众人看好的因恩斯有更大的性格缺陷。
   其实我看到这两个在故事中明显的受害者,鲁丝和茵恩斯,都在不同程度上与自己的性格做着抗争,由于自身的力求完美,最终把自己推向了矛盾的边缘。
   茵恩斯替纳什承担了露西的怀疑,选择了惩罚自我。这个人虽然一直以优秀出众的形象被众人肯定,但我觉得她在第一次面对露西时的表现(也就是故事中第一次出场),并不像戴克丝那样单纯直接,反而由此给读者留下一种潜意识的印象,在最终露西掌握证据并判断嫌疑人的时候,这个一直以来的印象,支撑着大家对结局的承受力。而这并非事实。当读者从那个巨大的水缸里沉淀出的感受置换到现实的思维时,不禁会轻叹人性的复杂深奥。
   铁伊最终并没有给任何人一个确定的结局,只是一段集体生活的结束而已,除了走了的鲁丝,所有人都继续纠缠在这个世界上。我在想这个本来普普通通的毕业故事,那个意外的出现,到底是谁的错。最直接的宝儿?还是她袒护的因恩斯?坚持选鲁丝的涵妲小姐?那些理所当然认为应该推荐因恩斯的众人?抑或是宝儿的成长经历 ?鲁丝自身不够优秀?露西最后说,她会留在伦敦,回到她在伦敦安全的、美好的、宁静的生活中,在未来心满意足地活着。她怀疑其自己对心理学的认识。其实是怀疑自己对人的心理的认识。只是这个她不愿在回去的学校,这段她想要丢下的生活,真的可以结束么?


  They stood there on the gravel looking up at her, smiling. That was how she always remembered them afterwards. Standing there in the sunlight, easy and graceful; secure in their belief in the world's rightness and in their trust in each other. Untouched by doubt or blemish. Taking it for granted that the warm gravel under their feet was lasting earth, and not the precipice edge of disaster.
    她们站在碎石地上微笑地仰望她。这是后来存在露西心中她们的样子。站在阳光下,悠然自在,安心地相信世界的公正,并互相依赖着。任何疑虑或伤害皆无法近身。理所当然地相信脚下暖洋洋的碎石路是永恒的大地,而非通往毁灭的绝境。


  
  《萍》一书是铁伊作品中最值得玩味的一部,全书洋溢着醉人的青春气息,却又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压抑氛围,从作者的叙述口吻上来看,你没办法说《萍》是一部悲剧,但是悲剧性的结局确实是无法回避的,有人死去,有人因为背负本没有犯下的罪孽放弃了前途,有人的心力交瘁却结出魔鬼的果实,有人的自信满满最终变成一种绝望的无能。
  
  谈起描述女校的二十世纪英国文学,最著名的要数斯帕克的现代文学名篇《简•布罗迪小姐的青春》,这是一部更加彻头彻尾的“悲剧”,由小说改编的电影《春风不化雨》(1969)由英国老戏骨玛姬史密斯担当主演(就是那位哈利波特里的麦格教授,贵族老太太专业户,多次在波洛影片出现过),并一举拿下奥斯卡奖。在《简》中,作为女教师角色的布罗迪小姐将自己不合时宜的理想主义四处播撒,却招致了学生的意外丧生和敌意。
  
  与问世更晚的《简》那种现代文学与生俱来的残酷相比,《萍》全书都在快活的笔调下写成,也就是铁伊习惯的那种温情脉脉又冷潮热讽的腔调,比起简•布罗迪小姐这位执念过重又童心未泯的老处女,《萍》的主角露西•萍小姐显然要受欢迎得多,在这位由“宅女”发迹的好运气心理学家来看,只要每个人都出于善意,都目标积极,万事万物的结果总不至于太坏。她虽然自己的童年不太顺利,却很懂得怎样招人喜欢,她和本不熟悉的学生容易亲近,在性格各异的教师中也很快得到好人缘,她讲道理、懂分寸,知道压抑自己的好恶,时常还能展示出烂漫率性的可爱劲,要说缺点,充其量是偶尔显得没什么原则性罢了。总而言之,萍小姐差不多可以和格兰特探长的红颜知己玛塔•哈罗德、《法兰柴思事件》里的玛丽安等人一道,归入铁伊作品中常见的“魅力女性”形象了,但是她得到的待遇却差得多,在小说的结尾,我们都看到她所受到的打击,虽然铁伊极力用近似戏谑的口气来淡化这种打击,把应有的“痛苦”庸俗化成“狼狈”的形象,但是萍小姐继续她的心理学事业似乎是没什么信心了。
  
  书中借乐观开放,却又不失辩证眼光的南美女孩之口,讲出了“学校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正常,但实际上无时无刻不有些东西在发疯”,这样的台词要放在今天的日式本格作品中,无疑又是连环杀人案的俗套铺垫,但直到小说结尾,“事情”发生,你也感觉不到什么“杀意”存在,充其量只是“常人的恶意”,原罪的衍生物而已,然而这种疯狂因子才是最可怕的,正如紧凑的现代生活,随时可能因为某个环节绷断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书中故事的背景女校,便是一个制造这种狭促和危机的空间,学生们的生活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每件事情都强调高度的秩序性和统一性,这就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埋下了伏笔,使阴差阳错的悲剧成为一种必然。
  
  总有人以为自己的处世艺术高人一等,可以在纷乱的人世中做出更加绝妙的选择,无论是独立支撑女校的涵坦,还是作为心理学家的萍小姐,无论是不讨人喜欢的“被害人”鲁丝,还是骄傲天性与赎罪本能结合的茵恩斯,都有自作聪明的权利和举动,但是没人认识到,最可怕的那个角色,却是那个既饱含侠义心肠,又看似一切理所应当,却在事后不带心理负担的人。
  
  在整个故事中,犯错误最多的人,无疑就是那个人畜无害,心存善念的萍小姐,全书以“萍小姐的主意”为题,夹杂着的便是对女主角不带批判色彩的嘲讽和无可奈何的叹息,几乎可以被理解成“萍小姐的馊主意”了,从监考时对鲁丝的“惩罚”,到因为“惩罚”心满意足而销毁证据,从勘查现场发现线索后的沉默不语,到自作主张“判决”茵恩斯,萍小姐在“很负责任”地进行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把事情带到沟里去了,以至于真相大白之际,只能满面羞惭的逃上火车。
  
  而女校校长涵坦犯下的最严重错误,就在于她以为在自己呕心沥血的女校中放肆地任性一次也没什么了不起,何况正是这种一意孤行的勇气使她成就事业,何况她对自己的判断力还有足够信心,结果却是自己亲手,将辛苦多年营造的学校声誉毁于一旦。她那不合事宜的恩赐,恰恰成为承受不起天恩的鲁丝的催命咒,她低估了自己打破常规的后果,也低估了滥用权力的祸害,她不明白,在这样一个 “理所应当”的紧绷绷女校中,一切的结果只能是“理所应当”的,否则就会有人用更加非常规的办法去反抗——比如“凶手”宝拉•纳什,涵坦做出决定后,全校先前在小说中形态各色的女教师一致团结起来做出反对,与其说她们的反对是对源于公平诉求,不如说是源于对破坏常规的深深恐惧,最后那个体育教师吃不下东西的场面,正生动地描绘出这一点。
  
  全书最令人动容的角色无非茵恩斯莫属,她是最初的受害者,她从头到尾一件没做错一件事,却要为一桩无人认领的杀人案负起责任,从事迹上来看,茵恩斯几近“圣女”,先被剥夺应得权利,后代友受过放弃美好前途,茵恩斯出生贫贱,却带着高贵气息,这种高贵气息近似纯洁,也同样夹带骄傲和自负,使得她总维持着一种必须维持的强者姿态,从放弃涵坦的工作推荐,倒坚决不出卖自己的朋友,因为她优秀,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掌握选择权,也因为她优秀,所以她拒绝一切让自己有负罪感的所得,非常爽快地选择了赎她那精神上莫须有的罪行,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该也不能忍受一点负罪感带来的好处,她必须得做精神上的优越者才行,小说中穿插了一段对茵恩斯父母的描写,对她那骄傲而颇具悲剧气质的性格进行了些许溯源,也讲明她无法称为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奔前程硬起心肠的女孩,她那可贵的清高使她只能忠实于她自己的应得,这也使她“不屑”成为一个凶手,可笑的是,以洞悉心理开业的萍小姐却无法参透这一点。不过话说回来,剥夺她应得的涵坦说得其实也不是全无道理,茵恩斯这种为人处事的态度,将来在现实中是要难免碰钉子的,这不能不说是一桩悲剧,来得太早的现实悲剧。
  
  而“真凶”富家女纳什不但毫无心理负担,甚至连掩饰罪行的心思都没有,可就即便这样,怪就怪在你也会恨不起来她,当读到涵坦不公正的决定公布后,纳什在桥头一边安抚茵恩斯,一边质问萍小姐为何不早说出真相这一段时,作为读者,你都会替茵恩斯感到得友如此,夫复何求?与略显抑郁的茵恩斯相比,纳什全书的形象始终阳光灿烂,开朗大方,古道热肠,善待朋友,照顾学妹,和老师们也能直来直去地快活交往,她“杀死”鲁丝,虽然是过失杀人,但也自觉“替天行道”心安理得,鲁丝当然“罪不至死”,但事情发生后,她却也不因这造物的意外性挂坏内疚,而只是为好友放弃机会而深深惋惜,和茵恩斯一样,蜜罐里泡大的纳什同样不懂得现实,这与她受到了多好的教育,有多正面的性格无关,因为所有人中对不公最忍不下去的就是她,她并没受过“这口气该咽下去”的教育,许多时候也没有必要咽,通观全书,铁伊就没拿什么好词形容过鲁丝这个形象,基本被描绘成了一个“死了对大家都好”的形象,但只有纳什有勇气真得去干上一票,以自己的行动满足大家的“期待”,她既是杀人凶手,又是维护正义的“骑士”,这种设定几乎让人哭笑不得了,甚至可以说,纳什就是另一个涵坦(别忘了涵坦学生时代就曾经为萍小姐出头,这与纳什的行为是如此异曲同工?)。对自己的个人意志饱含信心,也相信自己能执行公义,结果是一个人坚决我行我素,另一个人执意扭转局面,在这个过程中,罪行被犯下,一个人死了。
  
  最后谈谈作为死者的鲁丝,铁伊把这个人物塑造的如此招人讨厌,却在许多细微之处暗示,她这样的人,不但躲不开避不过,而且往往能气煞才子佳人。正是她在涵坦面前低人一等的态度和那种“努力迎合”的笨拙态度,让涵坦迸发了完全多余的同情心,引发了对仙女般的茵恩斯的反感(你不敢保证将来的纳什也不会有这种同情心),人总是有被蒙蔽的时候的,就怕自己没有意识到这种可能,鲁丝在书中的形象,似乎是粗鄙的现实世界的具体呈现,她是贯穿的全书其他重要人物的线索,她让人不爽,却挥之不去,她最终被“杀死”,没人为他掉泪,却有不少人因她痛苦,你得想好怎么和她相处,因为你不是总能“杀死”她……
  
  与其说《萍》是一部推理小说,倒不如说是一部关于真相的小说,铁伊讲述的这个青春洋溢又扑朔迷离的故事,却在最终带给我们些许惆怅与几声叹息,在铁伊的“四大名著”中,《时间的女儿》胜在独具匠心的立意与大气的历史演绎,《博拉•法来先生》长于乡村风土描写和温情笔触,《法兰柴思事件》则是本格推理、社会关怀与精彩叙事地完美结合,这部《萍小姐的主意》,则实在找不到准确的概括语,即可以是闲扯淡的青春闹剧,又可能是揭示命运残酷的古典悲剧,即是倾诉少女情怀的浪漫乐章,又是反思人生态度的冷酷一幕,究竟应该把这本书看成什么样子,恐怕要用“一人一红楼”这样的溢美之词来形容了。
  


  有的时候,要记住一个作家很容易,要记住一部作品却有点难。有多少部经典还能让人清晰记得?(除了书名、除了角色性格、除了零星闪烁的片断之外)小说中,能够在读者脑中留下记忆的往往不是脉络(因小说的脉络往往纷繁且雷同),在共性的东西面前,我们的记忆力往往无能为力。而某一处别致的细节处理,某一位角色独特的个性却往往难以磨灭在我们大脑中的位置。
  唐诺说类型化的小说中角色典型化,在阿加莎的笔下千百个角色(如果一本书出场十人,八十余部作品的抉择也要近千)均可化身为A、B、C、D几大类。A代表虚荣,B代表贪婪,C代表自私,D代表虚伪,E代表热情,F代表正直,G代表鲁莽等等,在這一类作品中,角色的性格特質是一望即穿的,人物是压制成扁平状,被用作为小说故事服务的工具。
  这种现象在推理小说中几乎是常态,因为角色本身的性格倘若过于丰富多层面,解谜本身便失去准绳。这种人物的平面与苍白,细节描写的不注重,就好像速食食品为胃服务而不为味蕾服务一样,吃得饱得未必真的令人满足,在很短暂的时间后,过于类型化的小说至多是——就像那八十部作品的大多数——让我们知道我们“吃过”,而并不知道自己吃过什么。
  独独到了铁伊笔下,她的推理小说(更精确的说是小说)开始照顾到我们每个读者的味蕾。铁伊笔下,“扁人”变成了“圆人”,我们很难再找到她笔下某一个角色(大而化之到某一部作品)是有标签的,是脸谱化的。很难看到仅仅代表了ABCD某一特征的典型性格。也许铁伊的作品显得有点拖沓,有点随性,牺牲了大部分篇幅的故事性去成就对于细节的喜爱,就好像《萍小姐的主意》里那一群女校学生的脚和眉毛的描写,热衷于面相学与心理学研究的露西.萍小姐喜欢用脚或者眉毛来与学生的个性画上等号,这种看法同样在作品里大多数教师与学生的潜意识中占有地位——也许作者的潜台词还在说我们每一个人或多或少有这样习惯。
  可是我想,铁伊笔下的形形色色,只怕很难简单的用A、B、C、D割裂开来单一的表示,个体之间,即有共性又有个性,有的A、B多一些,有的C、D占上风,看一看本书最后阶段萍小姐踌躇犹豫在法与情两线的痛苦,(我说推理小说中大概没有比这在细腻的描写了),这是什么?这大概就是读过后很长很长时间都不太会令人忘记的片断与细节,以及因这些留在记忆中而生生造起原本很难表达清楚的“铁伊小说”这样一个抽象概念的形象化概念——轻柔、细致、传统道德缅怀以及社会责任的担当。
  这个本来描述人性的故事,单线条,并不复杂,结局的转折却相当惊人。这种惊人倒并不是来源于有多大的颠覆,而是之前的人性刻画实在太写实太普通,太像发生在你我身周的平凡琐碎,让我们好像在看身边上演的波澜不惊。一旦一个推理小说中才出现的“包袱”被抖了出来,就有了质的变化。
  于是,萍小姐还是愿意回去当法语授课老师而不是心理学书籍作者,于是我们还是读完推理小说就抛掉千万别当回事,因为现实和人心完全没有那样简单。
  


这本书的妙处在于从一个女人的角度看出去的青春少女的性格刻画 和 残酷的事实 这些对比正如这段话 如此不可避免地悲哀
最令我欣慰的 主要是约瑟芬她搞怪的幽默感和自嘲 英国人哪 总是有这股酸酸的味


我在读时也被这一段打动了。


《歌唱的沙》也是名作啊。


萍小姐的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心理学逻辑才是最悲哀的东西


觉得这书是铁伊不错的好作品了啊


正在读《法兰柴思事件》,总是想起《萍小姐的主意》,lz写得很好,对铁伊了解,对人性理解。


其实我一直在想,宝儿 纳什是怎么做手脚的,那个小抄又到底是谁的= =以上种种深表不解


小抄是鲁丝的。虽然校长不相信,但作者也没有给出别的可能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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