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笔记
2012-9
现代出版社
李庆西
206
无
我对外国文学从未有过专业研究,多年来凭着阅读兴趣写了一些分析作品的文章,而写作本身也是一份乐趣。当然,我的解读不会是专业人士的套路,不是文本主义或是接受美学,也不是解构主义或是原型分析——诸如此类的操作被认为是治学正途,其实大多透着学术炫技的意思。我才疏学浅,做不来所谓“规范性”的研究,本来就不属于那种类似“兄弟会”的学术共同体,不必按人家的规矩来做事。如果觉得一部作品有意思,我会去琢磨那里边的妙处,一个好故事必然会给人思想上的启发。阅读,体会,感悟与梳理,这一过程往往有着不能自已的快感,就像古人所说“每有会意,欣然忘食”。 文学的叙事话语本质上是一种隐喻,再简单的言述也可能传递着文辞以外的意蕴,也许其修辞风格就隐括了想象的气场;因而在我看来,批评者的理解与判断首先不是来自某个学理层面。面对一种言语方式传递的智慧,如果见招拆招地祭起所谓学术方法,那就不会有真切的体会,方枘圆凿必然扦格不入。以前我做过中国文学批评,那时候(我说的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大家都很重视直接面对文本的解读能力。其实,如何解剖一部作品(尤其是别人没有评论过的作品),如何道出个一二三,关键是自己内心的感受。从批评的本意来说,绝不是为着演绎某种方法(学理)而扯上一篇作品,也不能仅仅是对若干二手材料做一番铺排与整合。批评基本上取决于艺术感觉与审美经验,取决于个人的见识与趣味。所以,批评的主观性不容掩饰,就像西方人所说,有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所以,阐释没有什么标准与规范可言,我在文章里写到的只是本人的一种读法,自然不排斥其他阐释途径。 在文学的天地里,趣味是第一位的。一个人的兴趣范围可能有宽有窄,也可能自有偏嗜,但是真正的文学爱好者没有理由囿于学科观念。我很不喜欢高校文学院系细分学科的做法,那只是将文学视为一种可以归纳为若干要点而死记硬背的“知识”。实际上,文学的国度没有疆界,在不同的话语方式之间,在那些感同身受的情境之中,总有心灵交融的际遇,那儿总有现实所不能给予你的自由。所以,我的阅读和写作从不自设藩篱。我信奉“好作品主义”,不像人家做“课题”那样,以国别、语种、文体、风格流派或是文学史的某个标志去划定自己的著述范围。我在文章里谈到几十位作家、几十部作品,分布面很广,文学史跨度也很大——从古典浪漫派到后现代的边缘写作,甚至还有少数几部影响很大的通俗小说(畅销书),这正是没有学科管制的自由。我知道,没有一个专业学者会写这样一本书。 七年前,刘景琳兄还在上海教育出版社的时候,建议我将这些文章结集出版,于是就有了《魔法无法》那本书。现在承蒙现代出版社不弃,又重新出版。考虑到原来的书名让人有些费解,便将书名改为《文学笔记》。原书收文四十五篇,现在增补了近年来的十篇新稿,可以说是一个增订本。除此之外,就是删去了原书附有的大量图片。当初出版《魔法无法》时,正是图文本大行其道,我和景琳兄都未能免俗,往书里塞了一大堆图片。现在想来,那种形式不能说完全无益,但搞得过于花哨总有喧宾夺主之感。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本书没有考虑一个编排体例,是因为自己的阅读和写作本身就没有什么系统性可言,出书时我也不想硬将它塞入某个学术框架,故而目录上的排列大体上是按整理文稿的工作顺序而定。这倒也切合我自己做事情的随意性。 书中的文章最初分别发表在《读书》《书城》《文汇报》《文汇读书周报》《中华读书报》《大公报》《钱江晚报》《中华文化报》《上海文化》《当代作家评论》等报刊,那些报刊编辑有我多年的老朋友,也有未曾谋面的年轻人,有时他们成了我写作的理由。 本书的写作,一直得到浙江文艺出版社曹洁女士、浙江大学人文学院许志强先生的鼓励和帮助,这里表示深切感谢。景琳兄和叶佳声小姐曾给予许多宝贵的意见,他们的热心至今让我感念于心。现代出版社和刘春荣先生为本书付出许多心血,这里一并致谢。 我和妻子文敏时常会聊起书中的一些话题,这也成了我们的居家乐事。 李庆西 二○一一年十二月十日
《文学笔记》由李庆西所著,《文学笔记》是著名文学评论家李庆西对数十部外国文学经典作品的阅读手记.也是作者与每一位作家、每一部作品的对话与感悟。这种看似“越界”的行为.反而使本书的内容处处充满灵性和趣味。
这批文章最初发表在《读书》、《书城》、《文汇报》、《文汇读书周报》、《中华读书报》、《大公报》、《钱江晚报》、《中华文化报》、《上海文化》、《当代作家评论》等报刊上,曾以《魔法无边》为名出版。被读者誉为“经典作品的入门书”。本次重版增补了10篇文章,并对部分文章进行了修订。
李庆西,1951年出生,1982年毕业于黑龙江大学中文系,现居杭州。曾长期从事图书编辑工作,现为《书城》杂志执行编委。
著有评论和随笔集《文学的当代性》、《书话与闲话》、《寻找手稿》、《魔法无法》等,小说集《人间笔记》、《不二法门》。
“翻了个儿的世界”
巴别尔《红色骑兵军》
爱与污秽或是凄苦
塞林格《九故事》
后殖民时代的“无物之阵”
奈保尔《米格尔街》
牛津男孩
奈保尔家书
魔法与故事
纳博科夫《菲雅尔塔的春天》
忧伤的故事里没有愤怒
莫泊桑短篇小说
叙述在复制中展开
多丽丝·莱辛《金色笔记》
“众声喧哗”的历史投影
皮利尼亚克《红木》
小说是一种印象
哈代短篇小说
从悲抑无奈到温情抚慰
歌德《少年维特的烦恼》和《Novene》
一切聪明和愚蠢的念头尽在其中
兰姆姐弟《莎士比亚戏剧故事》
对抗:人与自然或是现代法理
杰克·伦敦的“北方小说”
“上帝把健忘作为看门人……”
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和《人性的,太人性的》
男女私情背后的生活秩序
劳伦斯《你抚摸了我》和《狐》
寻找“新的光源”
劳伦斯散文
精神追寻中的自我审判
康拉德《黑暗的心》
孤独人生的梦幻之旅
茨威格短篇小说
理想·智慧·文化良知
高尔基《不合时宜的思想》
“一切障碍都在粉碎我”
卡夫卡《城堡》
鬼影幢幢的江湖语境
胡安·鲁尔福《佩德罗·巴拉莫》
自我迷失的生命存在
安部公房《砂女》
简约与克制铸成的悲剧美感
施托姆《茵梦湖》
越情违俗的希腊化风格
梅里美《高龙巴》和《卡门》
用错位的感觉审视世间荒唐
马克·吐温小说
旧文本演绎今生今世
泰戈尔短篇小说
感觉·襟怀·终极思考
泰戈尔散文
小人物的泪与笑
欧·亨利短篇小说
错位的孤独
卡森·麦卡勒斯的《心是孤独的猎手》
没有悬念而悬疑重重
马尔克斯短篇小说
扪心自问(一)
卡内蒂《迷惘》
扪心自问(二)
弗里茨《毕德曼与纵火犯》
早年的“愤青”
格雷厄姆·格林《布莱顿硬糖》
戏说“奴隶规则”
拉格维斯《侏儒》
自由就是孤独
索尔·贝娄《挂起来的人》和《赫索格》
走出荒谬之后
马尔罗《王家大道》
得到的还是失去的
沃依诺维奇《我要做个正直的人》
符号世界中的假面派对
阿巴纳勒《有本事来抓我》
乌苏里的“内部”文本
阿尔谢尼耶夫《在乌苏里的莽林中》
爱伦堡的故事
爱伦堡《人·岁月·生活》
自我感觉良好的回忆录
海明威《流动的圣节》
青春生命力的表达
考利《流放者归来》
迪克斯坦《伊甸园之门》
寻找手稿
亨利·詹姆斯《阿斯彭文稿》
索尔·贝娄《贡萨加诗稿》
莫洛亚《传记》
“英雄”的变迁
莱蒙托夫《当代英雄》
给人以消遣和感动的故事
博尔赫斯小说
“现在”的意义
博尔赫斯《等待》与《阿韦利诺·阿雷东多》
有这样一种优雅
博尔赫斯散文
艺术如何成为一种奢侈
昆德拉《被背叛的遗嘱》
推开恐怖之门
J.C.库切《等待野蛮人》
一个小男孩的宏大叙事
J.C.库切《男孩》
青年约翰的歧路彷徨
J.C.库切《青春》
她和她的人
J.C.库切《伊丽莎白·科斯特洛:八堂课》
出走之后
阿兰达蒂·洛伊《微物之神》
犯傻·装傻·博傻
阿拉文德·阿迪加《白老虎》
回到原点
丹.布朗《达芬奇密码》和《失落的秘符》
莎兰德的无奈之局
斯蒂格·拉森《玩火的女孩》
后记
读巴别尔的《红色骑兵军》,让人惊讶的首先是那副简洁、洗练的笔墨。“宅旁的教堂里钟声乱鸣,打钟人疯了。这是个布满星斗的七月之夜。”如此干净而从容的语句,把整个叙述夯得结结实实。不少评论者拿巴别尔跟海明威作比,满世界找过来,有这等本事的好像只有他俩。说来也巧,海明威很早就读过《红色骑兵军》的法文译本,在给友人的信中也曾流露对巴别尔惺惺相惜的意思。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除了言简意赅的语言特点,两位大师还都饶有兴趣地探究生命与死亡的真谛,尤其善于处理生死相遇的瞬间情境,出其不意地给人一记心理撞击。在这一点上,海明威的短篇名作《印地安人营地》跟巴别尔书中头一篇《泅渡兹勃鲁契河》就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这些粗泛的相似不等于彼此创作风格的趋同。其实他们的语言趣味大相径庭,如果说海明威的简短是一种“电报式”文体,凝重之中透着几分干涩,那么巴别尔的字斟句酌则几乎带有诗的韵味。像《红色骑兵军》里不时闪出的那些跳荡的语式,甚至嵌合着充满想象的通感手法——“无家可归的月亮在城里徘徊”,“我面前是集市和集市的死亡”。巴别尔用诗和箴言的修辞装饰着哥萨克骑兵身后满目疮痍的土地,无尽的苦难从笔下堆积起来,却丝毫不像是蹙着眉头的描写。在任何悲怆时刻,他从未堕入海明威那样的悲凉心境,有时他会用词采斑斓的描述展开一个悲剧的序幕:“……我们辎重车队殿后,沿着尼古拉一世用庄稼汉的白骨由布列斯特铺至华沙的公路,一字排开,喧声辚辚地向前驶去。”这般亦谐亦庄的句子用来导述血迹斑斑的坎坷历程,相当耐人寻味。 《红色骑兵军》取材于作家本人在布琼尼麾下的战斗经历,但是这些战地实录式的故事绝非通常意义上的革命战争文学,因为没有正邪分明的营垒,没有军事上的谋略较量,更没有浴血奋战攻城略地的激情与豪迈。苏俄内战期间相偕而来的俄波战争至今留有许多悬疑之处,历史卷宗记载着一九一九年至一九二。年间红军向乌克兰、波兰辗转进军的日程,却把种种是非功罪的思索扔给了后人。在革命激流中成长的巴别尔显然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毫不怀疑布尔什维克革命的正义诉求,可是战争岁月的腥风血雨使他清醒地看到以恶制恶的负面效应——过度的暴力和杀戮开启了以革命的名义戕害革命理想的凶衅。所以在这部由三十多则短篇组成的小说集里,他用讽喻的手法表达了一种睥睨善恶颠倒的立场。巴别尔对他所描写的这场战争显然怀有一种矛盾心理,一方面是旧制度的锥心之痛,另一方面却在忧虑战火对文化和宗教民俗造成的极度毁伤。《基大利》一篇中,他借那个开杂货铺的犹太老者的诘问点到了思想的痛处:“革命——我们对它说‘行’,那么,礼拜六呢,难道要我们对礼拜六说‘不行’?”礼拜六是犹太教的圣日,如同许多传统事物一样,这些与旧制度相缠绕的东西并不能跟旧制度一起埋葬。然而,摧枯拉朽的哥萨克骑兵们不由分说地改变了整个世界,把斗争变成了癫狂,同时把革命这事情也给戏剧化了。巴别尔在书里大量叙说战争的日常暴行,写了散兵游勇的个人复仇,也写了那些“思维健全的疯人”。在有些篇目中出现了对比性基调,世俗人生的赏心乐事,犹太智者的质朴理念,他还津津乐道地讲述走江湖的圣像画师那种诙谐的民粹思想。他怀着希冀寻寻觅觅——“寻找那颗怯弱的星星”,用超越现实混乱的冷静观照传递着俄国新知识分子的人文关怀。 ……
无
书还可以,只是里面的文学名著看过的不多,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