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幸福
2009-1
刘羊 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09-01出版)
刘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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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山倾屋塌的巨大灾难，几万个鲜活的生命在瞬间便走向死亡，举国为之悲悯和伤痛，多少泪水沿着江河流淌。国之殇，人之痛，又让我们深切地感受到天灾无情人有情，多少舍己救人的事迹，多少英雄壮举，汇聚成感天动地的心灵交响！人性美的光辉和中华民族坚强不屈的精神力量，形成了感人肺腑的诗章！就在这个时刻，我读到青年诗人刘羊的诗集《小小的幸福》，他用真挚的情怀咏唱生活的歌、理想的歌、命运的歌，也有欢乐，也有忧伤，也有信念，也有怅惘，也有沉思，也有梦想，他让我感受到另一种美丽，另一种飘荡青春气息的才情。我仿佛隔着厚厚的时间之门去注视刘羊，面对着他的英气勃发，面对着他的神思宽广，我第一次痛切地感觉到自己真的老了。他的诗是他的心灵具象，是他的哲思凝聚，是他的梦幻飞翔，让我感到亲近而遥远，真切而迷茫，同时，我又实在为刘羊这一代人庆幸：一个走向清明的时代，让他们自己的头颅长在自己的身上，去思索去畅想；一个倡导“以人为本”的时代，让他们身上显现自己的艺术个性。
《小小的幸福》写到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山倾屋塌的巨大灾难，几万个鲜活的生命在瞬间便走向死亡，举国为之悲悯和伤痛，多少泪水沿着江河流淌。国之殇，人之痛，又让我们深切地感受到天灾无情人有情，多少舍己救人的事迹，多少英雄壮举，汇聚成感天动地的心灵交响！人性美的光辉和中华民族坚强不屈的精神力量，形成了感人肺腑的诗章！就在这个时刻，我读到青年诗人刘羊的诗集《小小的幸福》，他用真挚的情怀咏唱生活的歌、理想的歌、命运的歌，也有欢乐，也有忧伤，也有信念，也有怅惘，也有沉思，也有梦想，他让我感受到另一种美丽，另一种飘荡青春气息的才情。
刘羊，本名刘建海，1978年9月出生，湖障邵阳人，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供职于长沙市委机关。习诗十余载，曾与诗友创力黑蚂蚁诗社和《黑蚂蚁》、《白丁》等同仁诗刊。自编作品集《还有多远还要多久》、《人生相度我和你》两册，度己娱人，乐在其中。
寻找清风和明月(代序) 小蜜蜂回忆某日下午严德勇的梦二十岁影子玫瑰钥匙十四行：黄金林子范公子磨刀村庄战斗·扑火冬夜6栋202记诗长沙往事(四首)关于数字“三”的若干种解释窗前爱情重读《泰坦尼克号》病中札记很久以前麓山寺秋天记事关心论幸福论残忍论平等论婚姻论自由美妙的时刻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乡下的亲戚三小时的路程要走多少年家乡的兄弟姐妹冬天晴朗得像春天般温暖海南记诗(五首)请原谅我诗才已尽比豆子更大的雨点心脏病中国情人桃花村短诗两首转瞬即逝小小的幸福我拿什么敬你，我的兄弟可能要好一些一只老鼠一首诗的路程感谢广州南方的妹妹你还是那样瘦霜降喜糖牧场往事我们搬到月球上去吧“此地很好世上最美的婚礼记住刘羊早晨八方小区零点的八方小区春天的女人四棵树柴米油盐的生活另一种方式睡觉(四首)赴约远远望了一眼写下去忍不住落在春天的雪收回你的万丈情丝一阵风就已足够山门的山龙江的水赞美山里人的爱情十月的长沙书南国的雪没有什么可以表达河流的心情海的女儿寻找母亲送彭燕郊先生远行一首诗的历程(代后记)
转瞬即逝每一朵昙花都是一场宿命我的名叫昙花的爱情总是在寂寞的夜晚踏着露水悄然来临我是天空的一滴水等待你灿烂地盛开每一个寂寞的夜晚都是我的节日当你温柔地拥我入怀我便微笑着和你告别我的爱像一颗流星转瞬即逝小小的幸福我能给你的是小小的幸福火柴头般大小的幸福当我们相遇它便擦出一点微弱的光照见你一闪而过的孤独我能接受的是小小的幸福火柴头般大小的幸福当我弥留之际你在我的床头点一盏微弱的灯我便知道久违的你来了能在你的关怀下骄傲地死去这使我倍感幸福
2008年深夏的一天，一个电话从北京打来，告诉一个让我雀跃的消息，我的诗集即将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这个来自北京的电话，和北京奥运会的主题曲《我和你》一起，将成为2008年的背景音乐，永远萦绕在我的耳际。这个夏天，既见证了一个民族的凤凰涅檠，也见证了一首小诗的破土萌芽。这个夏天，距离我与诗歌一见钟情的时候，整整十八年。那是在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在语文老师的卧室兼书房里偶然见到了一本半旧的《中国新诗名篇赏析》。不记得是哪位先生主编，也不记得是哪家出版社出版，几乎是初次阅读，我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之后的一个暑假，我偷偷把这本书揣在怀里，反复诵读。郭沫若的雄浑、艾青的庄严、徐志摩的浪漫、戴望舒的凄婉、殷夫的坚定、冰心的晶莹、林徽因的洒脱、石评梅的忠贞……在我年少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特别是每一首名家名作后面的赏析文字，情理交融，形神兼备，描摹了一颗颗奇特的诗人之心、一段段真挚的诗人之情、一份份博大的诗人之爱，令我如沐春风，无限向往，如痴如醉。这段难忘的阅读经历，在我的心里种下了一颗诗的种子。在没有电视、没有广播、没有网络、没有电子游戏的少年时代，这成为我单调的求学生活中的一抹亮色，成为我和未来世界接头的一个暗号。
《小小的幸福》是青年原创书系。
刘羊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安静的。这个已经有着多年职场经历的诗人依然保留了青春的气息。2009年初秋，在一个工作场合里，我们居然聊起了诗歌。身处热闹非凡的大都市里，面对四处物欲的气息，两个还未深识的人在一起谈论诗歌，无论如何有些不可思议。这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也许，可以套用海德格尔的话来解释，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庸庸碌碌自己的日常生活外，我们总是企图找到一种诗意栖居的方式，在精神上获得自由和解放。
不久，在北京灵境胡同逼窄的集体宿舍里，我收到了刘羊的诗集《小小的幸福》。在认真阅读这个集子中的每一首诗之后，我有一种很温暖的感动。我由衷的认为，像刘羊这种能在风风雨雨之后依然保持内心温柔的人，是值得尊敬的。这本写满青春词句的集子，让我再一次重温了自己写诗和读诗的那些日子。因为工作和生活的原因，我已远离诗歌多年。好在值得庆幸的是，当年曾经有过的诗歌研究经历使我还能分辨出诗歌的好与坏、优与劣。我一直坚持认为，诗歌是一个人的内心事务，应该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感觉和心灵。凡是出于某种外在目的而从事诗歌的写作的人，我相信他即便在写作技巧上达到一定的高度，也写不出什么好诗来。在这一点上，刘羊是毋庸怀疑的。他当年是湖南师范大学黑蚂蚁诗社社长，与同我们所熟知的一样，在大学时代里写诗是相当普遍的，但毕业后还坚持写诗的又还有几人呢？就像我自己，在乡下教书和读研的一段岁月里，曾坚持写诗和从事诗歌批评，但进入新的工作环境后，很快就放弃了。正因为如此，刘羊这种坚守的姿态让人特别感动。首先不谈诗艺，单就他的此种态度而言，他已经在精神事务上胜出我们许多。
青春永远是诗人们喜爱的一个主题。刘羊也不例外。在现有的诗歌中，可以看出他对湖南师大有种特殊的依恋。艺术和生活的命题早经许多批评家所论述。车尔尼雪夫斯基作出过“美是生活”的著名论断。就连那个捷克的总统、作家哈维尔在《狱中书简》中也这样写道：“你看到，我比大多数人更少幻想，因为我更不需要它们，因为我信仰。信仰什么?很难说。信仰生活，也许。”这些论述说明，不管世事怎么变幻，生活仍然是我们写作最重要的资源。回到刘羊的诗，我们会发现湖南师范大学那段求学的青春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自身的一部分。在他与青春的诗作里，写满了回忆、依恋、忧伤、迷惘，还有很多无法言传、但只要有过大学经历便能意会的情愫，深夜里或是在细雨洗窗的情境下读这些诗句，不时会怦然心动。在这些分列成行的文字里，我们会看到很多如岳麓山、湘江、橘子洲等一类与湖南师范大学有关的意象，不管是在大学里写下的诗句，还是此后书写的诗行，大学的青春已经在他的灵魂深处打下烙印。
比如，他这样写大学宿舍的日常生活：“空空的房间里 蜡烛习惯了倾斜/你习惯了言不由衷 窗帘拉到一半便戛然而止/拖鞋东扔一只 西扔一只/书本双翼张开 仿佛要破墙而出”（《6栋202记诗•日常生活》）他这样写爱情：“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一路向我走来/为什么/在通往岳麓山的斜径上/我必须遇到你/而你顺着湘江一路行走/不顾众人的追问/一心让终点摆脱起点//要背诵多少诗歌才能忘记幻想/要经过多少故事才能到达细节/你深夜起床披起一件衣裳/默默地给我写信/要经过多少个昼夜/它才能穿过那条暗蓝的河流/与你一道同时抵达我的窗前”（《关心》）他这样写自己的寂寞：“冬夜最能选择我/在远离亲人的日子里走来走去/我使劲地想唯一地想/什么样的夜晚适合遗忘/什么样的夜晚适合歌唱”（《冬夜》）
或许，可以列举更多的诗作来证明刘羊对青春的怀念，不管这些诗作写于何时，却无不打上了青春岁月的印痕。在这个情感逐渐被稀释的时代里，这种写作很有可能被目为矫情，甚至被看作是无病呻吟。但我不这样看，能这样怀念和书写自己青春的人，一定是相信生活、热爱生活的人。相比一些把生活撕裂成碎片的“主义”诗人来说，刘羊的写作缺少了故作高深的嫌疑。然而，正是这种把心剖露出来的真诚，让人感到青春的青涩和幸福，让人感到了每天的生活都值得珍惜和怀念。我想，刘羊诗歌里所显现的这种品质，正是一些标榜后现代或各种主义之类的诗作中所缺乏的。
回到传统、回到事务本身、回到对当下各种生存状态的关怀，这是刘羊对诗歌的自觉选择。在他的诗歌里，除了对青春的怀念和摹写，我们还可以看到刘羊对乡土的依恋和怀念。刘羊来自湖南洞口，这个至今仍然有些落后的县份，从地域上看，隶属邵阳管辖，应该算是湘中，但又靠近湘西了。此地民风淳朴、善良，同时也倔强、彪悍，颇有沈从文先生笔下的风情。刘羊对此多有描摹。他用诗歌歌唱家乡人的爱情：“像雪峰山一样沉默的/山里的男人/像雪峰山一样无言的爱你//像平溪江一样透明的/山里的男人/像平溪江一样直白地爱你//你抗日土匪一样勇敢的/山里的男人/像抗日土匪一样坚定地爱你//像我一样愚昧的/山里的男人/像我一样骄傲地爱你”（《山里人的爱情》）这首诗用一种句式反复咏唱，生动地展现了生存于雪峰山脉中那些人的群体性格，这些人不善言辞，思绪单纯，但粗犷、执着、勇敢、忠诚，值得信赖和依靠。诗以四个层次的复沓结构表现山里人对爱情的态度，层层递进、步步深入，就像湘西、湘中一带的山歌一样，质朴中显示出一种爱情的热力。
生活并不总是明丽的。一个怀念家乡的人，实际上都处于一种“异乡”状态。为此，刘羊对那些“异乡人”倾注了大量的深情。特别是对那些打工者，他并不是抱着简单地同情、赞扬或批判一类的单维态度去描绘他们，他努力而冷静地在他们身上发现诗意，发现这个为日常生活奔波的群体中发散出来的诗性光辉。他为自己在中山打工的妹妹写下了这样的让人心酸的句子：“南方的妹妹/在大雨将至的中午/送我到中山汽车站/身材瘦小的妹妹/在南方的天空下/显得多么沉静……妹妹把我送上车/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隔着密密麻麻的雨点/我仿佛看到十年前的妹妹/在使劲挥手/像跟谁说再见”（《南方的妹妹》）读起来像行板一样舒缓的文字，背后所隐现的是诗人对亲人的关心，是异乡漂泊者的艰辛。刘羊还直接写到了打工者的人生：“感谢广州/我土灰色的亲人/在不同的年代/争先恐后地投奔你/你都一一予以欢迎/他们中/一个撞车身亡/一个因工负伤/一个犯下滔天大罪/一个曾经服务在非典一线/很多人以买六合彩谋生”（《感谢广州》）这是一幅很具写实意味的图景，我相信诗人写下的都是事实，因为这本来就是当下打工者真实的生存境况。刘羊还有许多类似的作品，其之所以花费这么多的笔墨去描绘打工者的生活，我想，一个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对于这个世界保持了关注的热情。我常常以为，不关注现实、不关注弱者生存的诗人，是极为可耻的。就像阿多诺所说的“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可耻的”的一样。值得庆幸，刘羊以自己的诗作拥抱了这个时代，拥抱了我们的日常生活。
最后，我还要指出，刘羊并不是不会高蹈，并不是不会故弄玄虚，他出手的《论幸福》、《论残忍》、《论平等》等一系列诗作，让人完全可以给他戴上“知性写作”的帽子。但我觉得，这不适合刘羊，也绝不是当下诗歌的主流所在。诗歌应该根植于大地、根植于我们每天平凡的生活，也只有这样，诗歌才具有恒久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