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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孔雀羽毛

张楚 上海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2-8  

出版社:

上海文艺出版社  

作者:

张楚  

页数:

361  

字数:

234000  

Tag标签:

无  

内容概要

  张楚,是当今中国文坛涌现的年轻作家中极具实力的一位。近些年来,他以其篇篇精致的中篇小说创作吸引了文学界关注的目光。其作品分别被各大原创杂志刊登转载,并获得了极好的反响。此次结集的《七根孑L雀羽毛》,收录了他最近几年发表在《人民文学》、《收获》等刊物上的重要中篇,共七篇,计二十余万字。张楚的小说,将平凡的日常生活,结构出传奇般的面目。故事可谓篇篇精彩,能勾起人阅读的欲望;而这些小说至为特别处,却是残酷之中蕴含的温暖真隋,能感动人,召唤人,抵达人性中最为深处的存在。

作者简介

  张楚,1974年生,唐山人,一个业余写作的公务员。在《人民文学》、《收获》、《十月》、《当代》、《文艺风赏》等杂志发表过若干小说。著有中短篇小说集《樱桃记》。作品入选多种年选及中国小说排行榜。小说曾获“大红鹰文学奖”、“人民文学奖”、“河北省文艺振兴奖”。2011年入选“娇子·未来大家TOP20”。

书籍目录

七根孔雀羽毛
刹那记
梁夏
小情事
细嗓门
夏朗的望远镜
大象
后记:我的美妙仙境

章节摘录

  七点十分,她大声吆喝着孩子起床,接着去洗手间小解,然后是漫长精细地描眉——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热衷描眉的女人。描完眉后她去烧水煮饭。后来我在看守所那几天,老想着能有机会告诉她,她完全可以先把水烧上,再去干别的事,这种方法叫统筹,初中就学过,能省不少时间。可惜她没给我这个机会。  七点四十,她开车把丁丁送到实验小学,八点零五分回来。回来后我们就做点有意思的事。她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浑身化妆品的气味。女人的化妆品就像男人的谎言一样让人徒生厌倦,更何况她喜欢把我压在身下。我只有闭上眼,胡乱摸着她起伏有致的身体。有一次我突然睁开眼,发现她正盯着我看。她在瞅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说实话……我不喜欢这种姿势。可我毕竟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我把自己弄得无比坚挺,仿佛是台随时可以发动、马力十足、性能良好、价格低廉的发动机。九点钟这种事通常结束。如果她不想结束,我会多费些心思。她不是个过分贪心的人,据我的观察,她只是喜欢有根温热的东西留在体内,如果这根东西恰巧长在别的男人身上,我相信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吧。  十点钟她去上班,她在步行街开了家美容院。闲得无聊时我曾经去过几次,没人理我,我就躺在大厅的沙发垦看《知音》,顺便瞄几眼来回穿梭的女人。说实话,跟在美容院相比,我其实更喜欢在大街上瞎溜达。既然我从生下来就很少离开这个县城,那么,我很有必要熟悉它的每条毛细血管。譬如,农贸路有两家粮油店,一家“老百姓”,一家“绿色贵族”;文化路有四家卖“板面”的,一家河南人,两家安徽人,还有一家是成都人;低档红灯区都在粮食局后面的胡同里,小姐平均年龄都四十岁朝上,满脸褶子,如果你站在她们身边,能听到她们脸上的香粉“噗噗”落地的声音。她们生意很火,据说每天都要接待大量的民工和学生。最受欢迎的一位已经五十二岁,天生异秉,蹬三轮的车夫都赞美她的私部堪比十八岁的处女;县里最好的宾馆,就在性保健用品一条街的左侧,它有个响当当的外国名字,叫“迪拜吉美大酒店”。这个名字我老也记不好。我对超过三个字的外国名字总是记不好。  说实话,我很喜欢站在大街上,叼着烟看“迪拜吉美大酒店”。有钱人戴着墨镜从酒店里晃出来,开上他们的车咆哮着离开。他们好像总是很忙。有钱人总是很忙。他们大都很年轻,留着板寸,脖子上挂着粗壮的黄金项链,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身边总是跟着位拉风的美女。据说,他们当中最有钱的一个,是个叫丁盛的人,他很低调,只有六辆私家车,一辆恽马、一辆宝马X5、两辆宾利雅致、一辆奥迪Q7、一辆SUV越野路虎。每天他都会开着不同的车去会晤客商,就像每天都要换一件新衬衣一样。当然,关于他的传闻很多,比如他有几个情人,比如他有几头鳄鱼、黄金蟒之类的庞大宠物。可这些跟我有屁关系?我永远不可能像他那么有钱。何况即便我像他那么有钱,我也不会买六辆车。我会给镇上的每个居民买一辆。  ……

媒体关注与评论

  在张楚的创作中,他并不一味热衷于臣服文学技术的进化论,他写了一批枯燥小镇上的焦躁、别扭的心和肉身,但他的叙述并不焦躁,在这颗年轻的心里,在对看似狭窄、庸碌的那些人和事物的叙述中,有着很深的悲悯情怀……(摘自铁凝在2006年-“张楚作品研讨会’上的发言)  ——铁凝    当今很多金光闪闪的鸿篇巨制很值钱,但是没有意义,而张楚数量有限的作品是有意义的,它们为纷杂而贫乏的文学展示了一种朴素的可能性……  ——李敬泽    张楚有一颗温暖忧伤的内心,缓慢而优雅地展现出作为一个小说家的可贵品质。他用虚构的真实,打动了我。  ——苏童


编辑推荐

  铁凝、李敬泽、苏童联袂推荐:七根孔雀羽毛,七则日常而艳异的故事,为你打开一个沉默的世界……  张楚,“70后”税务官、实力派小说家用“卡夫卡”般的冷静与细致,勾勒出现实的“日常”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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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上世纪初,安德森·舍伍德在《小城畸人》里呈现了俄亥俄州瓦恩堡镇的各种“畸”人,并以此拎出一连串有关人的精神、本能以及欲望等等的无解方程。之于张楚,他笔下的志国、王小丽、宗建明、樱桃或夏朗等人,都一一对应了“畸人”的身份,只是他们离我们更近,更让我们心会。
  “人性”作为人的基本属性,名下埋着若干的秘密和疑点,这点燃了哲学家和文学家的兴趣。张楚亦正“执”于此,以小说的形式立起一个个陷于现实困境的人物,与我们分享他在人性这个深洞中掘得的宝藏。
  《曲别针》中的志国如何胜任父亲、丈夫、嫖客和杀手的多重角色?《疼》中的马克为何将绑架案设置在自己的屋内?《樱桃记》和《刹那记》中的樱桃如何在耻辱中想象美丽的爱情?这些问号犹如一个个风向标,吸引我们走入张楚的小说深部,滑向他欲表达的各种人性的暗道。
  双向性的痛感呈现
  “痛感”应该是张楚小说的第一属性,几乎从2002年的定调之作《曲别针》就开始了。此后,他写了《草莓冰山》《安葬蔷薇》《长发》以及《疼》,一直到小说集《七根孔雀羽毛》中的7个中篇。张楚每篇小说的主角几乎都充斥着某种痛感,《曲别针》中的建国因病女而疼,《草莓冰山》中的拐子男人因空缺女人而疼,《长发》中的王小丽因穷窘和性侵带来的耻辱而疼,《梁夏》中的萧翠芝因爱无果而疼,《夏朗的望远镜》中的夏朗因兴趣的“折翼”而疼。
  即便撇开了故事的主角,张楚也没忘让配角们也分得“疼痛”这杯羹。于是,我们很难指认出建国的妻子张秀芝、拐子男人在外做鸡的女人或萧翠芝身边的王春艳就是毫无痛感的另一群人。读完张楚的20余篇小说,我没有发现一个人具有欢悦的特质。他们在小说里很少笑出声,最好的状态仅陷于一种“暖暖的疼”的温情中。他们无一例外地在各自的困遇中压抑、纠结、呻吟、挣扎甚至走向了自戕。
  看到命运暗影下的人们所遭遇的痛苦,张楚也就造出了一个个“痛苦的人的形象”。张楚长于一种“内蕴式痛感”的呈现,以“痛苦”为主伴以其他特质抟成了各种不同的失败者形象。可是,作为小说家的张楚,还将这些人物的痛感传递到读者那里,形成另一种“放散式痛感”。
  深夜阅读《草莓冰山》,竟被某种“折骨之痛”紧追不放。拐子男人、小东西、男人的女人和叙述者“我”瞬间附体了,我被源自不同方向的痛苦击垮了。《疼》的标题现在看来实在显豁了些,杨玉英荒谬地死于马可蓄谋的绑架案中。小说结尾,马可从渐渐冷却的杨玉英身上迟到地领悟到爱的真谛——日常的细碎的充满烟火气的爱,寂静到令人心碎。《惘事记》里的王姐和老鸨头穿破了审判和被审判的关系。都是母亲都有病孩子的同一性让王姐透视到老鸨头的日常,她越过案件和身份,给予对方最柔软、最潮湿的温情。而作为读者,不难通过老鸨头的日子想象8小时以外的王姐,痛感就这样借住张楚的表达外化扩散了。《梁夏》中的萧翠芝性格刚烈,爱得过猛最终无法收场。表面上看她是被世道逼死的,而真正的刽子手应该是梁夏为其蒙上的“耻辱”。故事里,张楚表现萧翠芝的情欲一如高塔般突兀奇耸,可以想见最后的轰然倒塌给读者带来了多大的震痛。
  造出有着不同痛感的人的群像,并让读者在亲近时为之唏嘘、为之歌泣,这是张楚的力道。罗兰·巴特在有关摄影艺术的《明室》中有著名的“刺点说”:一帧照片打动人心的无非是其“刺点”(照片的细节)。换以张楚的小说,那些倴城小人物在爱欲、中伤、欺骗以及种种错置境遇下的内心不安,都是其小说密布的“刺点”,它们无不一一重合到读者的自我经历上来。这便使我们往往极易被小说中太多锋利的细节割伤,被人物内心涌动的痛“蛰”到。
  陷于耻辱沼泽的女性角色
  克莱尔·吉根的《南极》模糊了作家的性征,写活了一个很会爱女人的男罪犯,让读者看到她是“既了解男人又洞悉女人”的人。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写出深陷欲望囹圄的包法利夫人,足够证明作家本人也具有“男女通吃”的超能力。作家一旦有能力溢出自身性别地去写,最终会令读者服膺。
  《樱桃记》和《七根孔雀羽毛》两本集子中,出现了建国、马可、宗建明和夏朗等性格鲜明的男人,这不足以让我瞠目。我稀罕在张楚僭越了男性身份,写活了《长发》里的王小丽、《疼》里的杨玉英、《穿睡衣跑步的女人》中的马小莉、《惘事记》里的王姐和老鸨头、《樱桃记》和《刹那记》里的樱桃母女、《梁夏》中的萧翠芝和王翠艳以及《细嗓门》中的林红和岑红这对“姐妹花”。她们的身份不同,或是小商贩,或当过***,或只是一台生男孩的机器,或育有残疾儿,或生而残疾,或爱而无果,或伴以不幸婚姻等等。然而作为一个个卑微的个体生命,她们致死都扯不下张楚给其裹上的“耻辱”的紧身衣。
  王小丽好不容易净身出户,摆脱了性无能的前夫。一切灰暗的过往并未使她彻底死心,她试图逃离阴影,憧憬与马黎明的美好未来,盼着早一点圆“母亲梦”。可是,她还是撞见了马黎明与前妻的偷欢,还是为了几百元,惨遭坏男人的性侵。冥冥中被“耻辱”一路围堵的王小丽,失败婚姻不是她自主促成的,偶遇未婚夫的艳事也实非自愿,而最终手心里的几百元让她承受耻辱的能力濒临至极限。若说王小丽是对“耻辱”的被动式接纳,那么《疼》中的杨玉英身上的耻辱似乎成了“罪有应得”——她曾做过***。黑色的原始积累为其囤积了不少金钱,也攒积了浓重的耻辱,以致让枕边的马可无法认出她就是“爱情”本身。张楚在小说中故意以索亚男试问:“她对你好吗?她给你洗袜子吗?床上功夫怎么样?”马克不断的点头本身指代的只是现实日常,并未掀起他“到底爱不爱杨玉英”的内心激荡。一个从良后的好妻子,因为无法涤清曾经的污渍,无法摆脱沉重的耻辱,最终成为被马可否认的女人。直至她躺在马可怀里奄奄一息,才唤起了马可对美好爱情的深思和醒悟。
  右手只有三根指头的樱桃,先在《樱桃记》里被继父酒后奸污,后又在《刹那记》中遭黑面人性侵,女孩的成长路就是一片被耻辱浸透的沼泽地。在令人窒息的家庭空间中,母亲只想赚钱不懂施爱,惟一的女友刘若英带给她的也只剩下嘲弄和鄙夷。她始终远远凝视着爱人罗小军,却无法将纯美的爱落实于对方。后来,她只得将温暖的诉求转移到第二个继父鞋匠身上,她稀罕那种暧昧却踏实的温情,觊觎尘世里毛茸茸的小幸福。可是,小小的她还得抵挡裁缝母亲“情敌”般的怒视和冷漠,背负起最不该给她伤害的人倾泻不绝的耻辱,走向看不清的将来。
  “耻辱”作为小说的关键词,一直为很多国外小说家钟爱。克莱尔·吉根《姐妹》中的姐姐贝蒂或《离别的礼物》中的“你”就是“耻辱”的化身,《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中,库切干脆以兔唇、低能和种族身份不明为原料筑起囚禁K终生的耻辱牢笼。这些作家的小说中常因“耻辱”挑起事端,人物往往一出现就带着耻辱的印记,似乎对此先知先觉。张楚的不同在于,他让笔下的女人们懵懂,她们眼神不安行动突兀,只默默听从命运的指挥棒茫然而前。张楚抹杀她们思考总结“耻辱”的能力,只宣泄浮在生活表层的痛感,对造成痛感的宿因“耻辱”不作诘问。
  冰冷叙事下的悲悯情怀
  在《七根孔雀羽毛》小说集的后记中,张楚说:“小说的人物,大都是我身边的人……还有些,则是道听途说的人——他们以自己的方式制造骇人听闻的偷情案、奸杀案、爆炸案、盗窃案、抢劫案。”这就解释了他为何写出这么多桩冰冷离奇的故事。
  《关于雪的部分说法》里的颜路杀死了同性情人小轩,《曲别针》里的志国失手勒死了一个***,《疼》里的杨玉英意外地死于枕边人策划的绑架案,《惘事记》里的老鸨头自首自己杀了老鳏夫周秉,《七根孔雀羽毛》中有钱人死于亲儿子之手,《细嗓门》中林红忍受不了家暴杀了丈夫。其实,张楚并非痴迷于种种案件本身的离奇和蹊跷,“案件”只是小说的壳子,包藏其中的人性内核才是他的主旨所在。《疼》本质上是一曲扼腕的爱情挽歌;《惘事记》所要表现的是一个普通女性骨子里的温情;《七根孔雀羽毛》则深度探讨了抛离、隔阂以及物欲对人性的摧折等现代性问题;到了《细嗓门》中,我们会嫉妒林红和岑红之间笃厚的姐妹情。我们埋怨张楚把倴城的人间故事写得那样寒酷,埋怨他用笔狠烈给读者造成某种心理的不适,却不经意间撞见了张楚含蓄很深的温情和怜悯。
  《疼》中,杨玉英做过皮肉生意,她隐隐感到这块污渍犹如胎记般难除。她渐渐老了,缺乏安全感让她越来越爱钱,可是她也真心爱着男人马可。这篇蒙于绑架案面纱下的爱情小说,张楚操起刀来尤见克制冷静。他浓墨于案件本身的起伏跌宕,而对杨玉英采取了轻淡处理。杨玉英的爱没有誓言、没有玫瑰,只落实于常被人忽视的日常生活。马可那里,他仅仅“使用”杨玉英,而非爱着对方,可见他们各自的爱情认知是完全背驰的。因此,《疼》最终让我们发现爱的不对等和偏差,看到张楚对杨玉英入骨的悲悯。
  《惘事记》的故事设置很精致、很稳妥,也很具机心。王姐所要处理的凶杀案只是虚,她冰冷面目下的柔软和温情才是张楚的最终诉求。跟《疼》一样,张楚以一桩离奇的杀人案抓人眼球,让读者一路紧追“谁是凶手”的问题,于是出现了王姐对老鸨头很不顺畅的审问交谈。当王姐得知老鸨头也有个残疾孩子时,内心产生了怜悯和共振。张楚貌似耽于案件动向的描摹,却以“我”最后偶遇王姐和残疾女儿的一幕让小说主旨水落石出。深受命运重创的王姐不抗争、不躁动,她在张楚极其克制的摆布下静默地行动,这种以静驭动的写法反让读者更深地品咂出王姐和老鸨头心底的隐痛。
  将爱、温情以及怜悯植入冰冷的案件中叙述,不能不说是张楚浓郁的个人特色。他的人物多数缄默内倾,其中之一便是《细嗓门》中的林红。旧时闺蜜岑红成了林红杀死丈夫韩小雨后的惟一心结,拯救闺蜜的坏婚姻成了她留在人世的最后愿望。她几乎以不得不为之的态势冲进岑红的家庭,她们互相拥抱,一起抚摸粉红的回忆,感叹好时光不再有。此外,她还试图调停岑红和李永的矛盾,查出岑红婚姻背后的黑手,期待对方重踏美好的婚姻轨迹。可是,林红最终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细嗓门》的感人肺腑不仅在于张楚呈现了稀有的“闺蜜情”,还在于他悲悯的胸怀容纳了小说中的所有人。他为林红和岑红悲哀、为林红的妹妹悲哀、为小米粒悲哀,也为岑红的老公李永和“第三者”赵小兰悲哀。张楚想说的是,所有人都受制于命运的魔掌,谁也别想轻易搅动他人的生活,即使用力如林红亦是无济。在被重重无力感冲击后,我们从一个个虚脱的肉身中瞥见了人的宿命和局限,内心汩汩而出与张楚一样的悲悯之情。
  通过意象舒展诗意
  樱桃总要为罗小军送上几幅地图,建国的兜里总是不离一些曲别针,夏朗最愿意摆弄的是一台天文望远镜,林红带了一盆微型蔷薇给岑红,宗建明闲时最爱摆弄的是七根孔雀羽毛……张楚小说的意象十分丰富,除此之外还有刺猬、纺织娘、蜜蜂以及乌鸦等小动物。这些意象的附着,加重了小说中那些普通人的特质,使人性氤氲出缕缕的诗意。
  《樱桃记》和《刹那记》中,樱桃托继父带回的地图就是她向罗小军示爱的载体,她清楚爱人向往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无独有偶,赫布兰德·巴克在《上面很安静》中也运用了“地图”的意象,用以表现男主人向往自由和冒险的信念,这跟张楚的意思合辙。在《曲别针》中,志国随时想把曲别针盘成女儿拉拉的形象,冷金属中包含了暖暖的爱。公务员夏朗作为一个天文爱好者,不得不在岳父的恩威并施下离开了星座和望远镜,浇灭了兴趣。围堵之下的林红最后才从包里掏出微型蔷薇——两朵绽放的花儿,孱弱又坚韧,不就是林红和岑红吗?
  这个谋杀个性、认同共性的年代,每个普通人都无不小心地呵护着自己的那一点点不同。无论是写过诗歌、爱玩曲别针的建国,还是抚弄孔雀羽毛的宗建明,都因身上的那一点不同而让人印象深刻。这样的小癖好不会让人惊诧,只会让他们变得愈加可感和真实,让建国更像建国,让宗建明只能是宗建明。
  以曲别针和地图去揭开“爱”的真谛,以望远镜去诠释兴趣和梦,以小刺猬阐释背叛,或以孔雀羽毛传达“有些秘密只是秘密本身”,都是张楚通过意象舒展诗意的案例。此外,我们不难从张楚的小说中发现别人的诗句。比如《大象》中的明净姑娘说:“欢愉在于细小,在于沉默。”加拿大女诗人克罗泽的这句诗映到一个罹患疾病的小姑娘身上,多么让人心疼。《七根孔雀羽毛》中,张楚干脆引用了《圣经》中的“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反向刻画出儿子对父亲恶行的容忍已致极限。当然,他还用过博尔赫斯的“仿佛水消失在水中”,都为小说增添了一点诗意之光。
  许多年前,安德森·舍伍德用《小城畸人》记录了俄亥俄州瓦恩堡镇里普通人的故事。现在,张楚正在河北倴城慢慢为身边人“画像”。他们跨过了岁月、国家和肤色,构成了某种内在关联。在心理地缘上,俄亥俄州瓦恩堡镇也许无限逼近了张楚身后的小小倴城。安德森·舍伍德试图从身边人的畸形精神中破获人性的秘密,而张楚同样以文字点染出角落里那些平凡的身影。我想,他是怀着和安德森·舍伍德一样的激情和野心,带着读者们一点点逼近那些倴城人的心灵深处。
  
  


  去年有段时间,我在深圳宝安图书馆陆续看了几篇《新华文摘》转载的小说,有裴指海《亡灵的歌唱》,方方《刀锋上的蚂蚁》,都很喜欢。
  
  还有一篇张楚的《夏朗的望远镜》,很特别,真实得令人透不过气来,也不能说完全透不过,因为一些奇幻的色彩,让小说开了一个小口。阅读夏朗的时候,感觉人仿佛走在一个城市的弄堂里,有淡淡的忧郁,又有少许希望。夏朗的望远镜,也是很多人希望有的东西,希望把它架在现实的墙壁上,看到些什么东西,或许还有逃离的希望,小说里夏朗认识的一个人似乎就逃离了地球。
  
  记得上中学的时候,我也很迷恋望远镜这个东西,可当时的条件就是连那种玩具望远镜都只能厚着脸皮去柜台里摩挲良久,然后再在售货员鄙夷的目光中厚着脸皮送回去。因此,你可以想见,当班上一个同学拿出部队的那种专业望远镜时,我是如何激动,摸在镜筒的磨砂塑料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瞬间电击一般通达全身。因此,我猜想能写出这样小说的人一定也和我一样有类似的童年体验,约莫也是同龄人吧。没错,张楚和我的年龄相减基本上等于零。
  
  由此开始,我喜欢上了张楚的小说。后来似乎是在《芒种》上又看了他的《邱华涛》(记忆可能有误),再后来,关注了他的博客,微博,知道他出了一本集子叫《七根孔雀羽毛》。这是张楚的小说集,题目来自书中收录的同名小说。昨天去深圳书城,只剩两本了,全买下来,一本留用,另一本做礼物,下周我在宝安做个讲演,拿这个做互动环节的奖品。
  
  很庆幸,我是在看了《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后才看这篇小说,根据观影的经验,我判断小说里的这七根孔雀羽毛是否存在并不确定,正如少年派故事里的那个荒岛一样,不存在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但就是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正是主人公的一根心灵稻草,或者虚幻的图腾,或者说是周星驰电影里的那个“小强”,这样写,更加衬托出主人公的细菌生态,一无所有。
  
  无论是在小说,还是平常微博上的调侃,银河系都是张楚的势力范围,这个词的使用概率甚至比写“三体”的刘慈欣还高,甚至,诺贝尔文学奖的含金量,张楚也是放在银河系的坐标里来看的。因此,说张楚是站在银河系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写小说也未尝不可,换句话说,地球是渺小的,人是渺小的,无奈的。能把一个描述婚外情,大款正妻之子刺杀生父的故事描写得如此充满天文感如此人文情怀,只有张楚能做得到吧,因为,张楚很喜欢望远镜。
  
  七根孔雀羽毛的主人,是一个天才,小时候就会给牛接生,乒乓球比较牛,打败了当时的少年冠军,能把大石头撬开以便让他和初恋情人进去完成人生的洗礼,更主要的是他对天文学有相当的理解,他智力上的唯一缺陷是记不住三个字以上的外国名字,或许他并不是记不住,而是瞧不起外国的理论,月亮是中国的圆。
  
  但悲催在于七根孔雀羽毛的主人是一个没有成器的天才,天才没有成器,那就不如做一个普通人,民间说法是“落架凤凰不如鸡”。因此,他成年之后在单位成为了边缘人,上班了不会有人认识到他的存在,不上班就更没人在意了,单位人对他的要求就是别惹麻烦,即使有麻烦,也不是那种让单位难堪的麻烦。
  
  主人不但事业上一塌糊涂,生活上也必须的不着边际。他的初恋兼前妻曹书娟在蹬三轮的时候搭载了醉酒之后的小城大亨郭六,之后自然而然勾搭在一起。(穷人和富人在小说里的交集,往往需要“无巧不成书” 。这个桥段让我想起了刘庆邦的小说《镜子里的打碗花》,主人公也就是踩电单车拉客的张五可在一个雨夜偶然搭救了生命垂危的富商雷书怀之老婆许琴,获得了高度信任,从而在富商夫妇去美国后成为别墅的主人。)
  
  主人和前妻离婚之后堕落在风尘之中,烂赌,和不同的女人同居,当然也包括小姐在内。生活似乎丰富多彩,但他陷入了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里的困境,周围都是熟悉的陌生人,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有一次试图联系他想好的色情女子好好说说话,听到的确是男女温存之时的喘息。
  
  后来,他被美容院的李红包养了,像一条狗一样,不,连狗都不如吧,因为他被击倒在地殴打的时候,他还要抓着狗的尾巴作为最后的依靠。
  
  他的软弱,连李红的孩子丁丁也知道的。就是这并不存在的孔雀羽毛,丁丁(这个名字和有意思,是微不足道的意思吧)也想拿去,拿不到就要告状,主人当然害怕,但为了维护细菌的最后一点尊严,他要动用一些力量来保护这虚幻的领地。
  
  除了这不存在的羽毛,还有就是主人的孩子小虎,一个虚的,一个实在的,成为这个不成器的细菌存活的全部理由。
  
  作为不成器的天才,他必须在后来碰到少年时打败的乒乓球冠军康捷,康捷也必然混得比他好,康捷必然要资助拥有孔雀羽毛的人以维系二人之间的关系,否则如何报少年时的一箭之仇呢?更重要的,康捷交往的都是小城的有脸面的人,这里面甚至有小城最有钱的人丁盛的儿子-李浩宇。李浩宇了解浩瀚的星空,浩瀚的银河系,知道一个太阳相当于多少个地球。
  
  当然,主人公并不是一无是处,他对艺术有独到的看法。他认为王洁实和谢莉斯的歌声空洞而华美,他还知道中国一个叫张靓颖的歌手会唱海豚音,他认为《喜洋洋和灰太狼》是银河系里最烂的动画片,他认为《百家讲坛》里的专家是名副其实的砖头之家。
  
  他深厚独特的艺术修养并不能帮助他应付生活的圈套,只能让他在办坏事时有打发时间的工具。于是,康捷终于以钱为诱饵,利用了他,安排他成为李浩宇刺杀丁盛的帮凶,进了看守所。
  
  他是谁,他就是宗建明(总贱民,是这个意思吗?)他将迎来怎样的结局,是不是和七根孔雀羽毛一样,再过一段时间,连是不是存在都是个问题了,搞不清楚了。
  
  趣味花絮:
  
  1、第12页“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不要找你的敌人陪你喝茶,她像你牙缝里的烟渍和你舌尖上的醋,使你烦躁不安。”
  
  看至这里,我想了解一下这篇小说的写作时间,那时《舌尖上的中国》有播出吗?翻到末尾,张楚还真标注了写作时间:2010年8月15日,唐山。看来,“舌尖上”的说法是张楚早一些。
  
  2、同上页:我说过我可能是个天才,无论做什么,都会比别人做得好那么一点。
  
  看至这里,我想起了周星驰的影片《大话西游》,“好那么一点”是二师兄猪八戒的说词,这句话和“如果硬要给这段爱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在我来说有同样的价值。
  
  3、第58页,“我没想到他们让曹书娟指正我”。
  
  应当为“指证”,没有校对出来。
  


  三年之前,我都不知道有一个写小说的张楚,只知道一个唱歌的张楚。后来一个偶然机会,听田耳提及,一个会写小说的张楚,是唐山人。并且他和杨遥是田耳本人最喜欢的两个年轻作家。
  
  一咬牙,我从网络上把能找到的张楚小说全都下载了下来,并在北大一家复印室全打印了出来。
  
  记得,当时阅读张楚小说的那种光景,简直在我内心引起了一定程度的爆炸。
  
  张楚小说里面所描术的世界,是一个令人伤感、处处充满危机的世界。笔下人物是一些在生活中找不到出路的人,他们拚命似地寻找所谓的爱或希望,但他们天生没有爱的能力,只有选择困境和错误的能力,结局却以破碎与挫败而收场。
  
  在语言方面,张楚具有极高的天赋,他许多小说接近于诗。其小说呈现出来的风格层次也是极其丰富的,时而阴沉忧伤,时而粗暴锋利,时而温细婉细腻。
  
  毋须置疑,张楚小说的成色,之优秀,同期相比,丝毫都不比那些大师级的老外在年青时代写下来的作品逊色。
  
  作为一名秘密热爱张楚小说的忠实读者,我特别希望能够尽快把张楚某篇小说改编成电影,也尽量在说服制片人,张楚小说改编成电影之后,它所带来的社会价值。
  
  慢慢地,随着时间的淘洗,我相信,张楚那种刀刀见血,直指人心的小说作品,会在更多的读者群中间引起一定程度的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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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建明破坏性生存的的表象之外,七根孔雀羽毛的归去来兮没有具体指涉,其中的悬而未决或者是张楚的故意引诱,但正是这种拒绝对号入座的姿态,才使作品跳脱出曲终人散的世俗理解,具备了更为深邃诗意的内核。羽毛的记忆,温度,伤口,气味,以及举重若轻的沉堕,映衬故事滑向尘埃落定的黑暗边缘,但是你会记得其中温暖和孤独的部分。丁丁,小虎,李浩宇,还有雪来的时候,那只流离失所的小狗,他们流下眼泪,汹涌地淹没了我们的心脏。
  
   2
   刹那记里描摹的是一群被侮辱损害的群像片段,樱桃的故事仅仅是显山露水的部分,汪洋之下坚硬的冰体,才是更为庞大恐惧的言说。作者不及物,笔势却疯魔成活,暗涌着阴郁的通道。裁缝,鞋匠,煤矿工人,诸如此类,文本里面作者隐去了他们之于樱桃的情缘属性,代之以阴影的方式生存。在这种疏离冷漠的缝隙里,留存了断点和巨大的想象空间。一个女人要经历多少破败蹂躏,才会驯养成伤害的面孔,一个男人的忍辱负重想必也是来源于他被腰斩的锋芒,世事的荒凉杀戮,终于让煤矿工人全身而退,十年生死两茫茫。刹那记重建了张爱玲的残骸,曹七巧借尸还魂,上了裁缝的身,但是张楚给出的文本不是批判性的,所以张楚也有其足够存在的理由和品格。
  
   3
   与真实的荒诞构成角力关系的是,小说的结尾呈现出一个作家创造性的虚构,萧翠芝以祭奠或者自我救赎的方式,开掘出了作品又一个峰峦叠嶂的高度。文本的现实寓意是,人性的丰饶和生命的持重。张楚并没有强加于其太多道德上的判断,对与错,良生与沦陷,都不是重要的。梁夏的存在意义在于,更多地给了我们途经生命时,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可能。
  
   4
   童年视角。爱与背叛。小说延续了张楚柔软细致的风格,但是放在整个汉语写作的大背景下,作品并没有太多出色之处。文本的意义很大程度上只对作者本人有效,现实与虚构的代入感,让人感到了一种留存在作品内外的精神,依托于张楚的缅怀或者表达,,才知道我们原来一直对朴素的情感怀有信仰。那个时候天空很蓝,我们的姐姐美好漂亮,我们以为长大还是很遥远的事情,生命却突然露出了动物凶猛的面目。
  
   5
   细嗓门里的悬念并非小说存在的理由,它甚至是圈套叙述的某种反转。张楚着意表达的可能是核心之外的光晕,那些水滴石穿的柔韧。于是小说的生长显出了气质,不完全是漂亮,也还有听觉。这种声音在小说里凸显了绵密的渗透性,仿佛午夜电台的渺茫歌声,痛楚,无奈,惺惺相惜,意味深长。
  
   6
   婚姻的市侩性改变了男人的内分泌。夏朗体内的雄性荷尔蒙,遭受了外力的辐射,呈现出一种变异性的柔软。这个男人的自我其实也在暗暗杀死自己,角力的对方投注的化学元素,不过是煽风点火的方式。如果不是天外来客的魔幻性,小说不及池莉当年名动江湖的《不谈爱情》,但是哪怕如此奇崛突起的书写,也只不过更加完善了夏朗本质上的弱势和卑微。在相近题材的把握上,池莉依仗细节的辛辣,尤其令人刮目相看。很多时候,女性写作者天生具备一种起始于琐碎,而归于深刻的天然才能。
  
   7
   与张楚之前抒情性和诗意感的文本相比,大象里鲜有的克制压抑着作家的叙事,即使在孙志刚夫妇将女儿埋骨他乡的动情场面上,作者的笔力还是以冷静的全知视角为主,这种回避人物内心的方式,却迂回地与读者的期待形成了巨大的落差和决口,统领着双线性结构交缠合力的情感浓度,缓慢地向最终对于生命价值的思考逼视。
  
  
  
  
  
  
  
  
  
  
  
  
  
  
  
  
  
  
  
  
  
  
  
  
  
  
  
  
  
  
  
  
  
  
  
  
  
  
  
  


  七段人生的切片!真实又震撼人心。细腻的文笔别具匠心的角度!把读者瞬间带入到七段别样的人生。七段绝不相同,又各自绚丽多姿的人生。没有主旋律的高大全。没有煽情偶像剧的爱情没有一切不现实的美好。有的只是真实生活的种种烦扰问题困惑。让我们的内心被作者高超的文笔所感动灵魂被触动吧。如今的小说很少有这么贴近人心的了!


  七根孔雀羽毛,为了飞翔
  
  大解
  
  
  
   张楚的中篇小说《七根孔雀羽毛》,以第一人称的手法,写了生活在小县城的宗建明的婚恋史和当下的生活状态。通过他与情人同居的生活片段,以及与前妻之间的纠葛,展开了一段个人情缘和由此而涉及的人情世态。作者把主人公置于一个家庭离散、渴望亲情而又被本能支配,陷于欲望的纠葛之中无力自拔的尴尬境地。同居在情人家里的穷人宗建明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然后把儿子小虎接到身边,最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杀死前妻情人的犯罪活动,他通过非正常的冒险手段获得了金钱,但这个精神出口却是一条死路。小说并没有设置悬疑的机关,却在情理之中导致了一次紧张的人生历险,把故事推向了意想不到的结果。金钱、情感、家庭、命运,在最后的一刻都发生了转变,同时也把人推向了深渊。
  
   七根孔雀羽毛在故事中作为一个情感符号,比鸿毛略重,但比亲情要轻。它的轻飘和生活之重正好形成强烈的反差,构成了个人心灵的隐喻。羽毛在脱离孔雀以后,生命的主体消失了,剩下了美丽的皮毛。这些皮毛不再有飞翔的能力,却记录着飞翔的历史。在小说中,主人公精心收藏的羽毛在他的破箱子里,几乎成了他的全部财产,与宝马豪车的富豪朋友们相比,在宗建明心里,这几根羽毛又显得多么贵重。因此他在情妇女儿的央求下,在情妇的多次提示甚至武断地决定下,他都视若珍宝,绝不送人。这暗示着在宗建明的内心深处,还有值得珍藏的东西,它超越了金钱甚至情感,成了他人格中始终坚守的东西。因此,七根羽毛在小说里成了一种象征,已经不再可有可无,它几乎变成了小说的翅膀,带给人们飞翔的感觉。靠了这七根羽毛,我们感觉宗建明与贪婪、倾轧、险恶、充满欲望的现实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尽管这个距离是多么近,有时甚至低于生活和道德底线,但却使他始终与众不同。
  
   透过小说浅层的熙熙攘攘,作者似乎把着力之处隐藏到故事的背后,即人类的乡愁。在几千年的农耕文明渐行渐远以后,已经进入人们遗传基因的乡土情结变成了个人的心灵背景,即回乡之旅似乎已经不再是目的,而是一种瞻望仪式,带有宗教的性质。但作者没有大力渲染这个心灵诉求,而是写了宗建明只想有一个自己的房子,有一个自己的亲人(儿子小虎)。他的怀乡意识减缩为最基本的精神归属和生活需求。但作者没有给予他可能性,甚至连他的身体也处在漂泊之中,寄人篱下,有时还在情妇的身体之下,生活的压迫外化为一系列动作,隐喻出个人的处境。把文明转型期中人们普遍的精神焦虑和悬浮感,压缩在宗建明一个人身上,让他承受灵魂和身体的双重漂流,是作者的狠处。当不可能的还乡之旅内化为怀乡病时,被感染的就不再是人们的肌体,而是心灵。
  
   在处理生活的复杂性和鲜活性上,作者时时处在现场,让我们感受到一个小县城的芸芸众生,充满了活力,也充满了欲望和邪恶。但是在人物形象处理上,除了主人公宗建明和他的情妇李红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模糊的,仿佛毛玻璃后面的人影。这种虚化的处理方式分出了层次,使许多陪衬性的人物变得若有若无,既在现场又似乎没有真正出场。这样做不但没有减少日常性的细部机理,反而加深了生活的幻觉和深度,使人有一种雾里看花的迷离感。正是这种迷离感,以减法的方式删除了生活的繁杂和乱象,就像不经意间把一些人推到边缘,与生活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从而凸显那些本质性的东西。这也是作者的高妙之处。
  
   《七根孔雀羽毛》的故事线条比较单纯,但情节的转变却并非线性发展。作者在讲述时虽然不做任何遮蔽,却并不透明,如果不是看到此处,你绝对不会想到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也许《七根孔雀羽毛》还有许多解读的方式,它的丰富性,它的模糊性,他的不准确性,正是这个创造力旺盛的泥沙俱下的时代的一个缩影。在小说中,我们不需要作者给人们提供一种正确性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我们只需要生活本身。张楚给我们展示了一个人的生活片段,把它放大一万倍,就是我们所处的时代。认识这个时代,需要思想的穿透力;理解这个时代,需要睿智和广阔的包容性;深入这个时代,需要带着污泥和毒素前行;而要超越这个时代,可能需要精神和肉体同时出行,回顾我们的历史,立足现实的土壤,走向未知的领域。而眼下我们要做的,是忠实地写下文字,记录下当下的变化中的生活表象,直至生活的本质。
  
  
  
  
  
  
  
  


     无数生与灭的刹那,不过在一弹指间。人生的短暂经历混合了太多种味道的东西,熙熙攘攘贫富贵贱。我们总是羡慕那些富贵的、美丽的、智慧的,鄙夷那些贫穷的、丑陋的、鲁钝的。
     谁知原来这些标准都是相对的。我们每一个人一生中都会有一些失意、失败、走麦城的时候。当我们身陷囹圄、一筹莫展、手足无措,我们和我们曾经鄙夷的傻瓜小丑没有什么区别。这时候,有些人在等候他生命中的诸葛亮出来火烧博望。可是诸葛亮这个东西比千里马还要少得多。面对困境,解决难题的最后还是我们自己。当我们竭尽全力声嘶力竭,这时候我们就成了张楚笔下的小说人物。
     刹那记是围绕一个叫樱桃的女孩写的,她善良单纯,但是生活或者故事中好人未必就有好报。她生活在一个破碎的家庭,有一张丑陋的面容,整天面对粗鄙的母亲和不懂事的弟弟,而这些仅仅是她麻烦的开始。故事就这样展开了......在困窘的生活中竟然温情不断,犹如荆棘路上开满了鲜花。她面对粗鄙的母亲从厌烦、叛逆抗争、到被强暴后感受母亲无声伟大的爱,对木纳善良的继父从开始的讨厌、抵触到后来的接受维护,对单恋对象的一往情深,对同学的舍身救护……你会感受到裁缝那张萨满面具后的温情一直若隐若现。
     "缺月挂疏桐,几颗碎星嵌在玻璃冰花上",原来小人物的世界也是如此的美丽,是衬托人物的凄凉吗?还是给苦闷的人生加一些调料?
     生活的艰难使得裁缝的母爱和鞋匠的父爱都给得艰难苦涩。但越发艰难就越发珍贵、越值得回味。文中不只是樱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惑,也都有自己的抗争,给我们不同的感触。
     《刹那记》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人物是用重墨皴出来的,有些丑,但绝对真实。是"礼失而求诸野"吗?
     读张楚的小说不是饮烈酒,不是喝糖水,更不是吃醋。他的小说是一壶极品苦丁,一口下去苦的舌根发麻直冲七窍,然后你再喝一口白开水,都会感到丝丝甜意、齿颊余香。
  


我和你有一样的感觉,我最开始读到的时候就感觉一定会被拍成电视剧或者电影,一直坚信着~~


小说语言很细腻,直至人心最深处


你好!看过七根孔雀羽毛后被深深震撼了,同为张楚爱好者,能否把您收集的张楚小说邮一份给我?


你的评都让我不敢说话了,沉河


第一次写评,无异于痴人说梦。


你写得太好。


私人性质的阐释,一种向心仪的文字致敬的方式。
书里的故事我读过多遍,半是激赏,半是审视,你的认同让我感到,一个写作者的谦卑和清醒。


看了前两篇。还在阅读中……


这两天一直在看,写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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