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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轮下

赫尔曼·黑塞 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

1997年8月第一版  

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作者:

赫尔曼·黑塞  

译者:

张佑中  

Tag标签:

无  

内容概要

《在轮下》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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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尔曼·黑塞
   在轮下讲述的是关于少年汉斯的故事。汉斯的童年是在一种近乎变态的压抑下度过的。来自父亲,校长,小镇的压力,让这个少年过早的失去了童年的乐趣。甚至在考上神学院之后的假期都沦为学习的时间。就像鞋匠所担心的,表面上为所有人带来荣誉的汉斯内心是极度渴望闲暇自由的生活的。进入神学院学习之后,汉斯遇到了海尔纳,海尔纳是与汉斯全然不同的人,自由随性,天才般的诗人,蔑视权威,蔑视规则。海尔纳可以说是汉斯内心的理想状态,他象征着另一种生活方式,汉斯从未体验和尝试体验的生活。少年之间的朦胧的情愫也让汉斯困扰,少年对情感的迷惘,对另一种生活的向往,对原有价值观的质询,让汉斯改变了。最终回到小镇的汉斯和所有人一样过上了平淡的生活,成为了一名钳工,甚至在这样的生活中找到了意义和价值。在轮下是对教育压抑人性的无声的控诉,汉斯的故事也是多多少少德国少年的遭遇。所谓的远大前程,依旧变成了日复一日的机械生活。


   孩提岁月是一个人所有记忆的起点,在或快乐或忧伤的时光中跌跌撞撞走向迷茫的青年时期,渐渐长大,而有的人在跌跌撞撞后倒下,成为时代车轮下的牺牲品,走向覆灭。
  和所有作品一样,赫尔曼·黑塞的《在轮下》表达了一种隐秘却又让人心痛的情绪。小说以汉斯为主线讲述了一个少年的成长与死亡。汉斯自幼聪明,勤奋好学,他在校长、老师、父亲和所有人的期待下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邦试进入了神学院。他功名心切,不善与人交流,一个人默默而又拼命的学习,身心受到了戕害。同学赫尔曼·海尔纳性格倔强,不在乎名利,同时他也拥有异人的天赋,在文学方面有自己独特的心理体验。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却偏偏成为了要好的朋友,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海尔纳因为逃出学校被开除,汉斯因为身体原因退学。在回家之后,汉斯当了一位钳工。在一次聚会后,汉斯独自回家,最终躺在了深蓝的湖水中。时代车轮底下的蜗牛最终被摧残,结束生命。
   汉斯的覆灭是具有典型性的。在那个时代,所有人希望自己的孩子进入神学院学习。因为那儿是国家培养人才的地方,所有人以后的工作都是国家分配的。并且所有孩子一心认为为国家付出一切,付出自己的努力是十分值得的。不仅仅只有一个汉斯是具有悲剧性的。无数在封建的、不开明的、变态的教育制度下的孩子都是具有悲剧性的。这虽然是控诉德国旧教育制度的小说,但是有许多相同的点在现在教育中仍存在,并且难以改变。
   小说留下了一个悬念,海尔纳的去处和结局究竟是什么。海尔纳是一个反抗性的孩子,他的反抗正表明了他是时代的逆流者,他天资禀赋可他不为人理解,有着自己孤独与独特的体验。这种隐隐的人物命运在赫尔曼·黑塞的《荒原狼》中也出现过。
  可以说,汉斯和海尔纳其实是一个人。有人说这两个人都是作者的缩影,一个是痛苦地顺应了时代,一个是艰难地反抗着时代。这部小说也被认为具有浓厚的自传色彩。但我不考虑是否人物原型是作者本身。暂且我把他们两个人认为是某一个人身体内不同的自己。(并且是一个少年身体的灵魂里)在青年时代,大多数人无可置疑地经历过学习,都在众目睽睽下希望学业有成,而一部分因为种种困难在一开始就滚在车轮下。而又一些拼命地向前奔跑,而又有一部分渐渐因为体力不支慢慢被车轮压轧。神学院的校长在汉斯成绩退步后对汉斯说过:“千万别松劲呀!要不然会掉到车轮下面去的。”汉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门外走去。我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汉斯此刻的情景:从前的佼佼者,为了争第一名的他在成绩无法挽回的退步下,他一定感到了近乎绝望的痛苦,已经没有力气再学习了。他为了学习已经得了神经衰弱症,他总是尽力遮掩自己的孤独与痛苦。当所有老师认为汉斯已经无药可救,已经堕落后,对他投之以鄙视无耐心的态度。“您还在傻笑吗?您真应该大哭一场啊!”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没有人在这些少年最迷茫时给予帮助,相反他们一再要求“您应该更加认真一点,追上来。”为了学习而忽视了那颗最敏感的心,隐隐地我感到了有时和汉斯一样经历着痛苦。
   汉斯在神学院退学以后,在家里经历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他每天都去草丛中躺着,看云卷云舒,他总是想到儿时的时光:钓鱼,在鹰巷听故事,游泳……一切没有压力的日子。而是谁要求他放弃了钓鱼,要求他每天上拉丁文课、数学课和希腊文课。被剥夺的岁月用来学习,而疯狂拼命学习的结果却是心灵与身体的双重伤害。汉斯从一个本以为自己不与他人一样的天才少年变为一个普通的钳工,泯然众矣!汉斯最后在周日学徒的聚会后,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回家,倒在草丛中无力爬起,最后“受到危险的汉斯却凉凉地、宁静地躺在黑黝黝的河水里,慢慢地沿着山谷顺流而下。他已经摆脱了恶心、羞愧和痛苦。寒冷的淡蓝色的秋夜俯视着他那在黑暗中漂流而去的瘦弱身体……”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掉进水里去的。也许他迷了路,也许他想喝水,也许美丽的河水吸引了他……
   我想,夜晚和淡淡的月光那样充满了和平与沉静的气氛迎着他望,他在河水中一定想到了儿时的快乐时光,在痛苦中微笑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按照通常的说法,黑塞的长篇小说一共有九部。
  
  1、1904年 《彼得·卡门青特》 27岁 ⑨
  2、1906年 《在轮下》 29岁 ⑧
  3、1910年 《盖特露德》 33岁 ③
  4、1914年 《罗斯哈尔德》 37岁 ②
  5、1919年 《德米安》 42岁 ④
  6、1922年 《悉达多》 45岁 ①
  7、1927年 《荒原狼》 50岁 ⑤
  8、1930年 《纳尔齐斯和歌尔德蒙》 53岁 ⑦
  9、1943年 《玻璃球游戏》 66岁 ⑥
  
  本书是黑塞的第二本,却是我读的第⑧本。阅读次序和写作次序似乎在这个局部刚好颠倒了。据说,和《彼得·卡门青特》一样,是一本自传体的小说:
  
  这个说法在《黑塞画传》里得到了印证。
  
  黑塞本人的生活经历轮番出现在书中的两个主要人物身上,比如考上“邦试”第二名的汉斯·吉本拉特;具有诗人气质、从学校出走的赫尔曼·海尔纳;精神抑郁、打算自杀的汉斯·吉本拉特,这些都是黑塞本人的亲身经历;而最后落水死去的汉斯·吉本拉特,却是他的弟弟汉斯·黑塞命运的真实写照。
  
  书名《在轮下》取自书中校长告诫年轻的主人公吉本拉特的一句话:抓紧研习,以免丢落在车轮下。有点类似我们常说的,不要输在起跑线上。
  
  而带给汉斯悲惨命运的除了朋友海尔纳的影响和他自身的特质以外,恰好就是这个拼命奔跑的念头。
  
  当然,还有那一小段无疾而终的恋情。
  
  尽管书介说这是一部控诉德国旧的教育制度的小说,可我边读边想,对中国的孩子们来说,那种学习条件和宽松自由的氛围无疑是个天堂。
  
  我觉得,不仅仅是教育,医疗、行政或者任意一个领域,整个社会在任何时候都像一个巨大的车轮,从我们每一个人头上毫不留情地碾过,你逃避也好,诅咒也罢,结局早已注定。
  
  但是有很多人以为自己能够幸免,甚至误以为自己就是轮子本身,可以肆意地碾压他人。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轮下。
  
  书中最能引起我共鸣的一句话出现在书的末尾:(在汉斯的葬礼上,他的父亲)“吉本拉特先生由于此刻的寂静,由于此刻充满奇特痛苦的思想,正犹豫地、不知所措地向着他那习以为常的生命的下坡路走去。”
  
  我们似乎都习以为常地走在生命的下坡路上,一小部分人开始有所觉察;但或许,那些没有任何觉知的人,才是真正幸福的吧!
  


    这个序把这本书的揭露意义夸大得也太多了吧。不可否认书中是讽刺了教育,老师的冷漠,对学生天性的扼杀。但是如果站在老师的角度,看到原来一个勤奋向上的学生越来越落后,难道不会阻止他和所谓的差生的交往?希望孩子改变命运,不会一直施给他压力让他努力学习上进?这样的例子在中国屡见不鲜啊。学习那么多小时常见的,学习的东西也是那么枯燥,完全扼杀了学生的创造才能、个性。到了大学学习的也是那么类似,不能展现老师的才智,不能提高学生的兴趣,总是中国教育也就不断重蹈覆辙,扼杀一批批人才,培养一个个企业的螺丝钉。
    但是,汉斯的父亲希望汉斯能在学习上有所长进,可以走和别人不同的路,不当技工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老校长、牧师长期辅导汉斯希望他能考的好成绩也是付出了他们的心血在培养,不可以都抹杀说这样残害了汉斯。神学院的校长看到汉斯在这门课上成绩下降了就更加冷漠,老师也不关心所谓落后学生,这样的例子在国内教育就是屡见不鲜。不过如果我是作为一个老师,我也不会喜欢落后学生,我也懒得管,所以我也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只能说汉斯是那个环境下想改变自身命运的悲剧,要么取得极其优异成绩走出乡村,要么就是去当学徒。所以这是社会的悲剧而不能太苛责校长,牧师等等人对学生的压迫。他们能做什么呢?汉斯曾经那么努力学习后来成绩一落千丈,神经衰弱,后来溺水而亡,很可惜的一个人就这样被摧残了。但是如果他不努力,他一开始也是走和他的儿时同伴一样就去当学徒,那样的生活难道更值得称道吗。
    海尔纳这样的天才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就是像汉斯那样通过奋斗来改变自身命运。曾经异常努力学习的狭隘的我就是一个小汉斯,尤其是初中时候,努力保持第一,还未那个成绩斤斤计较不是第一。初中时我承认还是有若干比我有才华多的人,老师专门对我进行竞赛辅导,但是最后我什么奖都没获,压力大,实在没有才华是造成这的原因。那时候的天才也被打压了,不知道现在如何。幸好后来渐渐我不是那样书呆子,没有厌学到被退学的程度,还勉强可以混着。汉斯的悲剧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改变自身命运是那么无助。


  汉斯悄无声息地走了,他离去的时候,一定很不甘心吧。
  
  一个天资聪颖的少年,头顶众人艳羡的光环,是光鲜亮丽,也是束缚缠身。活在别人眼光下的孩子,哪里会有自己?
  
  去参加邦试,考试结束后,两个小孩对题。汉斯的答案与另一个少年的答案很不相同。汉斯急急忙忙从课本里找到有关这道题的知识,细细琢磨。读到这,我不禁想笑。中国的学生,想必不少有这样的经历吧。
  
  汉斯受教育制度和学校的束缚太深,加之性格懦弱,面临挫折和障碍,不知何去何从。与海尔涅相比,少了些勇气和胆量。海尔涅个性鲜明,蔑视权威,敢于向所谓正统发起挑战而不计后果。刚硬的性格让退学的结果看起来理所当然。在当时专制的教育背景下,想要大胆地做自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显然,汉斯无法做到,只能在一滩污泥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汉斯眼睁睁地看着海尔涅受到严厉的责罚而没有伸出援手,内心挣扎,不断的自责与悔恨也难以弥补伤痕。汉斯又一次在软弱和羞愧的纠缠中丧失了自己。
  
  教育教给汉斯如何学习高深晦涩的学科与知识,却没能教给汉斯如何去爱一个人。当爱玛出现时,汉斯才逐渐了解和感受到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应该有的本能与情感。本性无罪,真正的教育应该直面人的本性,让人的天性自然发挥。
  
  书中的自然景物描写引人入胜。我能感受到黑塞绵绵的情谊与缱绻的情思。柔和温暖的自然写意与生硬冰冷的教育写实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贴近自然的时候,也是人性最本真的时候。汉斯遥望美丽的自然风光,感受淳朴的风土民情,内心一定丰盈饱满,爱意充实。汉斯又重走了一遍儿时常去的贫民居住的街区,难忍心中的悸动。旧时的妇女依旧在讲老掉牙的故事,却那么温暖,即使污水横流、破败腐化的街道与富丽堂皇的教育殿堂相比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借机不妨反思我国的教育,大同小异吧。当人性真正自由的时候,才是教育迈向成功的时候。


  也许好的作品就应该能触动最大部分人,而怎么才能做到?对于人性的书写应该算是真理了。当然,不管你有没有意识到,你的文字能感人,能让人常常想起,那么必定是触碰了人性这个领域。有人说,文学史就是一部人类的精神史,我再同意不过了。
  这是我接触的第二部赫尔曼·黑塞的作品,第一部是他的《悉达多》,一部涵盖面更广的作品,至今仍然不敢动笔对它说三道四,唯恐这样乱敲一气就把对它的肤浅理解定格了。
  当然这不是对于《在轮下》的贬低,只是因为这部作品更贴近于我的生活罢了,所以感受可能更为真切一些。
  小说以一个天才三好学生作为主角,天啦,这种人在当今的中国是多麽普遍啊!甚至在我身上,也有这个形象深深的烙印。他们往往是家庭的骄傲和希望,他们并不是生下来就注定这个样子的,只是因为他们在教育制度下更为驯服,更愿意牺牲自己的天性来服从政治和道德对于自己的规范,逐渐变成了伯乐驯服的千里马,成了工匠手中的中规中矩的模型,成为了园林手中曲直符合世人审美的景观树。他们刚开始很享受,即使这种过程意味着部分痛苦,但是与众不同超越世人满足世人的感觉更让人心灵满足。
  直到心已经扭曲到感觉不到世界的温暖,曾经受到的赞美和肯定都只是对你的驯服评价,而非对具体的真实的你。于是,你的世界开始崩塌。
  天才最后得了精神衰弱症,他回到家回归到朴实的生活中,开始了一个星期的学徒的生活,跟他下时候的玩伴一起。然后,最后他仍然死去了,作者认为他已经不肯能重新开始一段健康的生活。
  这样的结局未免残忍了些,我甚至对于作者的狠心有些惊讶。这么一个年轻的生命,并没有做什么恶事,相反,他一直很刻苦地学习。但是,最后的结局,精神奔溃,失去了生命。
  
  也许是处于对自己的境遇的惶恐才对结局如此惊讶,在这个提倡你自律向上、不断追求向上的社会,没有人关心你是否做到了你自己。这并不表示做你自己要排除社会所有的干扰,人是社会的,但是,这个社会太急功近利,急于成功,急于享受,所以大部分人踏着别人成功过的路奋力追赶,孰不知当所有人都朝着一个目标在同一条路上奔跑的时候,我们都分不清彼此了,因为,我们都一样了。
  
  也许你想过自己想要的成功,或许它与书本上、媒体上及亲友口中所说的成功长得很不一样,于是你偷偷地把它藏起来,唯恐怕别人看到了回给你鄙夷的眼神。于是,渐渐的,你把它忘记了,看到别人有相异的想法时,你也跟别人一样,投去鄙夷的一瞥。
  
  历史的车轮就这样碾过了一代又一代人,于是人类就一样的创造着周而复始的历史。
  


  漢斯是一個神童,而且他願意努力,爲了通過考試,他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愛好,後來成功考上了神學院。在神學院里,他遇上了崇尚自由的具有詩人氣質的赫爾曼,從此自我蘇醒,後來在學校的壓力下,神經衰弱不得不輟學。回到家鄉做技工,不堪忍受的嘲笑和諷刺下最後死了。
  漢斯的死無疑是可惜,但是對於漢斯的自我蘇醒之後,他的“墮落”,以及輟學的結局,這是不是一種可惜呢?可以假設,如果漢斯沒有遇上赫爾曼,他必然會沿著“最正確”的道路,走上“最光明”的前程。漢斯的父親、他的校長、牧師、村子裡的所有人一定都認為這是最好的,退步是可惜的,輟學是可惜的。對於這樣的遭遇是漢斯的父親說,這是一系列的不幸。
  如果這真的是可惜和不幸,那麼一切罪惡的源頭便是自我的覺醒。這種覺醒給漢斯帶來的是無窮無盡的“災難”,甚至最後的死亡,而他原本應該擁有的生活是更為“美好”的。人的覺醒與人的思考,真的是在同人的“幸福”生存之道相違背嗎?難道我們越是認識自己,我們便越是痛苦?覺醒就是拒絕安定而無憂的生活?世界上真的只有痛苦的哲學家和快樂的豬?
  似乎確實如此。形而上的事物無法融入于世俗,一旦我們開始思考,我們的痛苦就發生了質變,再也無法調和,唯有持續加深。尤其是在當我們意識到自我,卻要爲了生存而同世俗生活妥協的時候。如果不妥協,那就是漢斯的下場。這種妥協或許一開始是人性中生存的本能,但是一旦意識被喚醒,這種本能就會逐漸被嫌棄,因為我們所追求的,所思索的事物重於生存與生活,對於柴米油鹽,有比他們更稀罕、更寶貴的東西。星空絕對比米飯豔麗,哪怕是飢餓的人。
  生活絕對不是妥協的藝術,生活的藝術恰恰是在於我們的反抗。但我始終認為,一切生命的本質都是悲劇性的。一旦覺醒,痛苦便來臨,如果不覺醒,那更是可悲。最為駭人的是,我們永遠沒有選擇的權利。漢斯不能選擇是否遇上赫爾曼,遇上了是不幸,沒有遇上也是不幸。生下來就擁有非凡的智慧,便註定了他人生的悲劇。因為,一旦我們認識到自我的覺醒帶來的苦難,我們便開始嚮往一頭快樂的豬的狀態,這種時候,便是自我蘇醒已經到了某一種階段的時候,也正是我們無法回頭的時候。
  那麼,到底自我的覺醒是不是一件好事呢?我原來以為這是一件極好的事,我帶著一顆感恩的心謝謝所有喚醒我的人,生活中是我在莞中的老師和同學,精神世界里是毛姆、是加繆、是喬治奧威爾、總之是很多人。以前,從來沒有人告訴我,什麽是人,如何活著,思考的價值和理性的意義。我只是朝著最正確的方向,考高分,考名校是正確的,我就考高分,考名校。這便是我的信仰,也是我的支撐點,我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實現。但是,當我開始思考,意識到這一切是庸俗而毫無意義的時候,我便也開始了我的迷茫和痛苦。隨著閱讀的增加,接觸思想的增加,我的迷茫和痛苦便加深。如今我的價值觀似乎中空了,我的痛苦甚至讓我想死。
  我試圖走回頭路,重新變得世俗和無知、哪怕功利和小人。因為前進的路太難走了,我想做一個懶人。但是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可能做到,這時候總會覺得,能夠遺忘真的是一件太幸福的事情了,我從前的追求,曾經的意識到自我的我那樣子的厭惡,而這種厭惡無法磨滅,甚至消減。只要我有這樣的想法和打算,甚至最後的行動,這種厭惡感都會在嘗試過後來襲,我對世俗的追求越是強烈,這種厭惡就越是強烈,我已經無法自控。這種厭惡一直在累積,最後,我唯有放棄這種對自己的放縱。甚至在我羡慕別人可以有簡單的追求,如金錢、地位的時候,我也對這個羡慕別人的自己感到噁心,於是,我對別人變得無法包容。
  高三的時候,我住在狹小的二人宿舍。跟我同住的是一個理科班的女生,她經常都在做題,很少會去閱讀什麽,而我通常卻是在宿舍里看雜書,她大概是感到不平衡了,於是就同我一起看雜書,我給她推薦了很多書,我們常常就各種觀點、社會新聞探討和交流。後來她在高考前一個月還在看《紅與黑》。有一次,她問我,我們爲什麽要知道這麼多,如果我們知道得少一些,活得會更簡單一些。她感到困惑和痛苦,還有無奈。那時候,我只是說,如果她沒有認識到著一切,她不會有這個煩惱,但是,她還會有其他很多繁瑣的煩惱。那種情況下,她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有認識到,才有機會選擇。如今,我才知道,根本就無法選擇,同樣是在生命沒有如果的前提下。
  後來,我開始覺得,自己對室友的或許算是喚醒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犯罪,尤其是她有感受到痛苦,而她本來沒有必要或者機會體驗這種痛苦的話,我真的是一個罪人。在那以後,我更願意在人群中做一個極其膚淺的人,不再刻意去引導,或者啟示,就算是偶爾討論一些書目,我也不再高談闊論,只願意說一些簡單的皮毛話,因為我的悲憫,雖然這麼說很自傲,我真願意當一個沒有絲毫影響力的人,所有人的人生軌跡的走向與我無關,我努力撇清一切關係。
  所以,我也可以說赫爾曼是殺死漢斯的兇手。而小說里的智者鞋匠卻說,校長、老師、牧師才是殺死漢斯的兇手。是嗎?他們使漢斯活在輪下,但是讓漢斯感覺到活在輪下的痛楚的,卻是赫爾曼。是赫爾曼讓漢斯認識到自己,循序漸進的追求是媚俗,媚俗的人生應該被鄙視,但是世界是多么不公平,思想和覺悟俯視所有的生存技能,把我們引向死亡。而遇見或者不遇見赫爾曼,永遠不是我們可以選擇的,這是生命除了虛無以外,最大的悲劇。
  2013.9.8寫於宿舍。


  让人想起卢梭的《爱弥尔》。以前一个老师上课说,生下孩子之后,最好先看看《爱弥尔》,再教育孩子。不过我会建议,先看看《在轮下》,再对孩子进行教育。Im Vergleich zu Hans bin ich gluecklich. 黑塞的魅力在于那种对自由,对内心的呼唤的追寻。换个角度,也是黑塞的局限。 Unterm Rad.


  这是黑塞1903年二十七岁开始撰写,1904年完成,1906年出版的作品。这是黑塞的早期作品,他自己说要“把自己从不愉快的回忆中解放出来”。全书共七章。
  
  这个故事是讲一个孩子,而叙述者先从他的爸爸讲起。“掮客兼代理商约瑟夫·吉本拉特先生在当地同胞中间绝无特别突出或与众不同之处。他和旁人一样,身材魁梧健壮,经商才能平平,对金钱还抱有一种实实在在的、出自内心的崇拜。”而由父亲自然地引到了儿子,“汉斯·吉本拉特无疑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只要观察一下他和别的孩子相处一起时显得多么温文尔雅、鹤立鸡群就够了”。人物一出现就是作为一种具有天赋的聪明孩子的形象。
  
  一般故事的开始都有个起点,这个起点要引起故事的进行。在这里,起点就是“邦试”。于是,叙述就从汉斯准备考试开始了,环绕在周围的家庭,学校——教师、校长、邻居、本城牧师、同学,一一出场。作为天才的汉斯,道路已经可以看见了,由考试进入神学院,毕业后当传教士或牧师。作为小说,叙述者肯定是要打破这条路的,这是后话。
  
  黑塞对人物心理和精神的变化把握地可谓细致入微,将小汉斯的紧张、绝望、讨好、努力、疲倦、兴奋,全都表现出来。第一章写邦试,汉斯顺利通过了,他得到了他的奖励,可以有七周的假期去钓鱼了。(当玩对孩子来说成为一种奖励的时候,它迟早也会变得无味。)
  
  就在写汉斯的暑假。在这里叙述在暗地里起伏。开始汉斯在尽情享受自己的暑假,累了那么久,紧张的神经终于可以舒展一下了。可牧师、校长的提醒和课程,又使汉斯回到之前的状态,也觉得玩没多少意思了。而“名列前茅是他坚决想做到的。究竟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信任并将就着这个世界,家庭和学校的世界,并十分努力。这也让汉斯的身体出现了征兆——头疼。疼个不停。黑塞写到学校:看到一个长期未显露才华的孩子突然迸发出天才,看到一个男孩放弃了木剑、弹弓、弓箭和其他幼稚的游戏,看到他开始要求上进,看到一个面颊圆圆胖胖的粗野孩子通过认真学习变成一个出色的、严肃的、几乎是苦行僧式的男孩,看到他的脸变得老练和聪明,他的目光变得更深邃、目标更明确,手变得更洁白、更安分,这时,教师就会愉快和自豪得心花怒放。他的职责和国家委托给他的任务是束缚和铲除年幼男孩的本性粗野的力量和欲望,代之以树立一种宁静的、适度的和国家认可的理想。
  ······它的任务是按照官方批准的原则把他们教育成社会有用的一分子,唤起他身上的某些品质,这些品质的充分培养,是靠营房中的严格训练来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小汉斯就在这样的路上一步一步走着。
  
  ,小汉斯走到了毛尔布隆的修道院,要在这里开始新的学习。这一段生活主要围绕汉斯及其同学和学校之间的关系,汉斯和同学的关系来写,使我想起一部印度电影——《三傻大闹宝莱坞》。尤其是利己主义者的路丘斯和特立独行的赫尔曼·海尔纳。重点是写诗歌的海尔纳和汉斯之间又接近又疏远的友谊,海尔纳对汉斯来讲算是一个引路人。直到汉斯对友谊的背叛成为小说中的一个跳跃点。
  
  汉斯因为面对同学的死亡而鼓起勇气,珍视他与海尔纳之间的友谊。他与海尔纳越深的交往,越发现自己生活的贫瘠和无趣。对周围也渐渐没了兴致。海尔纳离开了学校,汉斯依然还在。
  
  开头就写汉斯的这种心境:就像一只土拨鼠靠储存的食物过活那样,汉斯靠自己从前挣来的丰富学识还维持了一段时间,随后便开始可怜地忍饥挨饿了。虽然他也曾有过一些短暂、无力的振作时候,但是,这种毫无结果的努力本身就在嘲笑他。现在,他不再白白地折磨自己了。汉斯“那匹被驱使过度的良驹已瘫在路旁,不中用了”。汉斯开始害病,神经衰弱。他也离开了学校,回到家里。唯一可以安慰他的就是死亡的念头。“他一再到那个地方去,坐在那里想象自己以后有一天被人发现死在这里而感到一种少有的快慰。”汉斯也在回忆曾经愉快的童年时代。可“树被砍掉主干之后,会在根部萌发新芽,同样,在患了病和被摧残之后,人的心灵往往会回到春天般的萌芽时期和遐想的童年,好像它能在那里发现新的希望,把被扯断的生命线重新连接起来似的。这些根部萌发的枝条虽然茂盛多汁,生长迅速,但这种生命只是表象,它永远也不会再长成为一棵真正的树。”汉斯的生命力似乎已经大势已去。
  
  又是一次可能性的呈现。童年只是回忆,并不能改变汉斯如今的事实。那么,对女孩的感情是否能激发汉斯的生命呢?黑塞写道这种变化,“他心中的某种东西给撕碎了”。“快乐意味着他年轻的恋爱力量的胜利和对于暴风骤雨生活的最初预感。而痛苦则意味着清晨的安宁被破坏和他的心灵已经离开了童年时代的国土,再也无法寻获。······只得依靠自己的力量寻找出路和救助。”而汉斯冲不破以往生活对心灵的碾压,面对女孩,面对恋爱,他感到幸福,真正接触时,又感到疲惫和惊吓。他只能“把他整个的痛苦和委屈化为一场号啕大哭为止”。
  
  的开头是爱玛走了,宣告着恋爱拯救的可能性也丧失了。汉斯只好顺着生活的步骤,去工作,去做一个钳工,学徒。而汉斯其实觉得这是非常具有嘲讽性的事实,自己读了那么多年书,到头来要从一个学徒做起。他尝试着融入工厂的生活,也失败了。他和同伴一起喝的酩酊大醉。他独自走开,坐在苹果树下唱歌,他觉得自己肮脏可耻,那样沮丧,那样痛苦。“他几乎没有唱完,就感到内心深处一阵痛苦,一些模糊不清的想象和回忆,羞愧和自责像一股浑浊的洪水向他涌来。他大声呻吟,抽泣着扑倒在草地上。”似乎,死亡只是唯一的选择了,似乎,汉斯只能顺其自然了。汉斯死了。
  
  此书的末尾是汉斯的葬礼,和汉斯无关的葬礼。牧师、校长、老师都在窃窃私语。父亲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这样。最后一段,黑塞结束得很好。“小城上空是一片欢快的蓝天,山谷里河水在闪耀,长着枞树的群山柔和苍翠,一望无际。鞋匠悲伤地苦笑着,挽着吉本拉特先生的手臂。吉本拉特先生由于此刻的寂静,由于此刻充满奇特痛苦的细想,正犹豫地、不知所措地向着他那习以为常的生命的下坡路走去。”
  
  
  


  前半部很一般。“平实”到可用“平庸”一词概括。毫无出彩之处。那种成人的居高判断使得很难迅速介入情节的进展。第四章海尔纳被开除后,开始有起色。至第六章,汉斯的钳工经历,文字终得以沉潜下来。第七章,汉斯醉酒之后沉水而死,此章尤为出色。2013.1.7


   传闻中的世界末日年里,读完这最后一本长篇。整部小说弥漫着英国绘画清淡朦胧的气息,乡野以及修道院的田园景在作者笔下处处铺展。
   从久前德国的陈旧教育体制看到了现代中国应试教育的身影。每个人有每个人成长的轨迹,如果按部就班,或许汉斯该是个中规中矩的语言学家,毕竟对于他来说,读起希伯来文如同享受。他不会走到应试教育的囚笼中,也不会在最后走向河中的死亡。
   而对于海尔纳来说,虽然整篇的评论都倾向于他,但依旧觉得他虽才气满溢但教养缺乏,因此我甚是对他不喜。
   末日未毁的世界,缺少了一个教育乌托邦。


  同性恋理想主义的赞歌
  
  
  
   ——读《在轮下》及其他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曾在《挪威的森林》里提到过赫尔曼·黑塞的小说《在轮下》,我曾经在摇摇晃晃的列车上读过几页。于是,阅读完村上春树的小说,那种小说语言和故事情节所营造的心灵浓重的感伤氛围化作一种惯性驱使我继续迫不及待的又捧起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的这本小说继续阅读。读《在轮下》这本书应该在没有任何外在干扰的状态下静心领略。躺在床上,在窗外连绵不绝的委婉悦耳的鸟声伴随下静静的读完余下的部分,随着阅读的一步步深入,我完全被一种更深更浓的悲戚忧伤的情绪所浸染。主人公汉斯和海尔纳之间的同性友情如此凄美动人,令人柔肠寸断……我不禁想到自己曾经的朋友S,自从和她的关系由于某些疏于经营的因素而淡化甚至分手失去联系之后,在我的生命岁月中再也没有遇到过像她这样能令我喜欢她而虽然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无法控制的顺从她而丧失大部分自我的同性朋友……不禁想到目下的现实生活,周围平庸乏味的人群,那些浅薄的欢乐如泡沫般在单调的生活海洋中泛起,瞬息即逝,未给人留下一丁点回味色彩。我想,我是需要一种精神上的痛苦感受的,有一种痛苦的体验就像营养一样滋养着我的生存。我想到了卡夫卡笔下的《饥饿艺术家》,饥饿艺术家的生存意志的延续是靠反生存的饥饿来维持的。如同萨特所说:“他的事业就是毁灭他自己”。日复一日的经历十年如一日,刻板、呆滞,举目四望,永远是一张张木然的物化的面孔(也包括自己的面孔)承载着绵绵流逝的时间。而拖拽着时间前行的富有特征的标记却是自己内心深处记忆中曾经发生过的一些隐秘的生动的事件,和S的交往便是在我的生命过程中占有重要地位的一桩……短暂的几年时间浓抹重彩的记忆无限的拉长心理时空的延宕,浓抹重彩的记忆如一幅幅鲜亮生动的油画遮蔽、覆盖了以后十几年苍白的人生岁月……一张表情生动的脸,凹凸有致的富有青春活力的少女身躯……S的音容笑貌将许多张疲惫麻木的脸模糊拉远成为她的各种生活姿态的衬托背景。我想念她,有时从睡梦中醒来,从内心中呼唤她的名字……虽然她也许早已根本不在乎我……我想到她就会联想到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中的娜塔莎;《罗马假日》中的奥黛丽·赫本;更确切的便是美国八十年代的电影《鸽子号》中的女主人公,那位女主人公驾着帆船和男友在海上航行冒险……在狂烈的海风吹拂下的那张脸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无所畏惧,张扬着青春迷人的个性……我相信赫尔曼·黑塞的作品所展示出的一种不便明喻的观念,是存在着一种反传统的同性恋理想主义的。同性之间的相互眷恋可以妣美于异性之间的恋情的,甚至可以超越……香港著名影星张国荣的命运个案便是这种心理事实的最好佐证。张国荣长着一张没有被尘世丝毫污染的童稚的面孔,其线条柔和而温润,他的电影表演形象有着一种高贵而优雅、凄迷、哀绝的动人气质,在《红色恋人》中,他演绎的不是一个投身革命洪流的热血沸腾的知识分子,而是一个有着女性柔弱、充满书卷气和颓废病态的无政府主义色彩的游魂浪子,使我联想到巴金笔下迷茫的知识分子形象。在死亡之时他戴着镣铐仰望长空缓缓倒地的姿势没有昂然振奋的革命气节,印在我脑海中的则是一个深深沉迷于自我的内心世界、深深的迷醉于死亡的凄婉、哀恸的面部表情,这最后的面部表情具有一种令人压抑的揪心的魅力,深深的印在脑海而久久不能释怀……这个“比女性的妩媚还妩媚”的优雅男人如果没有同性恋的另类深度经历作为其丰厚的内在底蕴,是展示不出那独特的、丰富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的表演的,那张迷人的有些女性化甚至“比女人更女人味”的脸延续到46岁的生命黄金岁月而戛然而止,他对异性的拒绝姿势更强化了他诱惑异性的巨大魅力……据说,他生前最喜欢读的书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他以明星的效应捍卫了其反传统的正常生存经历,使同性恋渐渐的为社会所宽容和接纳,这不是人的变态,不是违反人之常伦。如同黑塞笔下的同性朋友的情谊,是拒绝任何亵读的语言的。当情同手足的好友失踪,汉斯·吉本拉特感受到世界末日的降临,最后可以说是与他一同赴死……这种友情的离经叛道的举止更强化出其凄美、悲哀的一面,使人不禁会怆然而泣下……虽然没有有形可见的眼泪,却在内心深处悲鸣不止……
  
  我过去曾读过黑塞的另一部作品《纳尔齐斯和歌尔德蒙》,那本书所含蓄昭示的也是一种同性恋理想主义,但其营造的氛围是浪漫的、明朗而愉悦性质的唯美,和《在轮下》悲凉、凄哀性质的唯美形成鲜明的对比。在《纳尔齐斯和歌尔德蒙》中,两个少年一个偏于理性,性情严谨庄重,一个偏于感性,性情顽皮随意;一个恪守修道院的清规诫律,过着一丝不苟的禁欲主义生活,另一个则选择流浪,过着放浪形骸的审美感官刺激的生活,歌尔德蒙陶醉在对各种异性的追逐游戏中寻欢作乐,“从一个女人走向另一个女人”;而纳尔齐斯则在修道院中静修和冥思,潜心研究人类历史宗教学传承下来的各种奥义经文,但这并不妨碍两颗高贵的灵魂在精神层面的高度契合。他们俩彼此的心灵相互感应,相互肯定,相互欣赏,在相辅相存的和谐中互相激励着生存,最终在纳尔齐斯的帮助下,歌尔德蒙完成了具有形而上的象征意义的完美无缺的理想女性之美的雕塑座像,这个女性的雕塑座像是他们俩纯美友谊的结晶。
  
  我是一个具有强烈阵发性忧郁气质的人,已满怀伤春之情踉跄在日复一日的季节更替之中,《在轮下》的故事则更能撞击对应我灵魂深处愁肠百结的感伤角隅。那种感伤情绪如一首如泣如诉的小提琴曲从我的灵魂深处涌流出来,萦绕着我注视世界的目光,纠缠着对往昔人和事的哀婉回忆……《在轮下》的语言所荡漾的忧伤情绪更甚于《挪威的森林》……
  
  日本著名作家三岛由纪夫也写了一本名叫《禁色》的同性恋小说,这本书是赤裸祼的毫不遮饰的同性恋题材小说。其描写中绝不搀杂自身的主观评判倾向。他所描写的对象是物化的、低俗的、令人厌恶作呕的。但三岛狡智剔透的语言将描写的对象提升到一个冷峻审视玩味的层面,从而减轻了阅读时对这些源于感官肉欲生理愿望的猥亵行为的厌恶感。他对男人们“同志”间的生理欲望的细节的精致而细腻的描写引起了我的某种恶心感,但这种恶心感又被他高度思辨的形而上的分析语言所抵消。而黑塞的作品《在轮下》却整个激荡着青春的热情和青春的忧伤,是一曲纯精神的、洁白无瑕的同性恋理想主义的动人哀歌……那凄美绝望的同性之恋催人泪下,浸彻骨髓……
  


   《在轮下》书名的大意是校长对让他日渐失望的汉斯说:“不要到轮子下面去。”在汉斯与海尔纳的友情日渐浓厚,到了彼此互相依赖的程度时,汉斯也从原来的一直想往上爬,但却不知道动力在哪,只是在父亲,牧师,校长的鼓励声中,找到自己的向前的一个虚幻的理由。
   这本书带有浓厚的自传色彩,作者黑塞也如同汉斯一样,天资聪明,有着出众的潜力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但在父亲的观念里,或许这样的小孩就是为了参加“邦试”,进入神学院,在国家的培养下,为国家出力。
   乡间美景,养过的兔子,业余爱好,一切都杀掉,在一个孩子成长最重要的阶段里,只充斥着无休止的学习。
   汉斯进入神学院,在这里,来自不同家庭,有着不同性格的男孩生活在一起,观念发生碰撞,更让汉斯接触到另一位好朋友海尔纳。
   海尔纳粗心大意,爱好诗歌,最重要的是,他不为外界对他的评价所动。他曾说过:“就算我考了20名,也不一定比第2名笨。”这是一个天性自由的灵魂。有的人认为,这两个人都是黑塞,只不过在文学作品中,黑塞将两个人的特点分离化,赋予一定的情节。
   这样的设置,不禁让我想起了《搏击俱乐部》。里面的两人也是这样,一个中规中矩,拿刻板的生活毫无办法,一个放荡不羁,以肉搏来换取快乐。最终,在爱情中获得了重生。
   相比这部电影,小说中的汉斯并未因为爱情寻求解脱,反而在初尝爱情的美好后,随着艾玛的离开,而陷入另一种漩涡之中。
   说实话,这部小说深刻的抨击了教育制度对人性自由的摧残。虽然关于此类题材的小说不在少数,,但本书还是以深沉但灵动的笔调显得独树一帜。不少关于教育制度的批评总是显得浮躁且极端,但本文作者的才气,使本书的故事简单却不乏深度。
   本作者值得继续关注。


  我的评价仅对于《译本序》。
  起先是在老师的力荐下买下这本书的,也可能是由于长期没有看过外国文学小说了,所以翻得也格外仔细,连以前快速略过的《序》也仔细地阅读了,但结果令我很失望,连读下这本书的渴望也减弱了。
  先说令我最最光火的,是那个译者把这本书大概的情节已经写在《序》里面了,那你还让我看什么看啊,我看你的《序》算了,不会写就少写点好咧,又没人逼你要凑字数,人家翻译《莎士比亚全集》的作者就仅仅写了一点,但不管是文采还是内容都是一般的译者比也比不得的。反正整篇《序》给我的感觉就是在凑字数,翻来覆去就是在讲两个主人公之间的关系,这我不会自己看啊!!要你给我讲的啊,看你讲我不会去看百度百科啊!!反正除了开头他对作者赫尔曼·黑塞的一些生平简介和作品之外,后面的一大大段都是像在写读后感一样的,文笔又不怎么样,跟我这个高中生差不多呀,我觉得我都可以直接抄下来交给老师了。
  因为我以前并没仔细看过《译本序》这种东西,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译者都是这样写的,我还特意去翻了《瓦尔登湖》和《安娜·卡列尼娜》的《序》,也并不是这样的,其中也会有一些译者自己的独到见解,但是在这个里面连坨屎都没有,也许这样讲很不礼貌,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现在内心的失望。我认为,译者的好坏,是会直接影响到读者潜意识里对这本书以及原作者的评价的。我也特意去查了张佑中这个人,也就是这本书的译者,网上也没有关于他的过多介绍,一列出来都是他翻译的《在轮下》。所幸,我知道读这本书的大多也就是像我们这样的高中生,我相信大多数人也会像我一样没有多少闲情逸致去看什么《序》的,也就不会影响什么了。总之,我希望某种没什么文笔的译者要么就少写点东西来祸害我的眼睛要么你就别翻了,蛋疼!


  “孩子躺在一张光光的床上,他那娇美的额头,苍白聪明的脸庞看起来依然仿佛是个特殊人物,仿佛生来就有权得到与别人不同的命运似的。”
  
  从早上开始,我就没跟任何人说过话了,一天嘴巴没张开的感觉很奇异。室友们一个个拖着箱子离开,整栋宿舍楼似乎只剩下我跟阿姨在这里驻守,早上下楼煮面,中午下楼煮面。在寝室窝着连着补了N部电影,不是问题少年,就是文革知青,不能称得上欢快。
  
  傍晚,终于出了趟远门,甚至骑车穿过了整个学校,为的是看已经买过票的电影,那是一部惊悚悬疑片,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展映,某德国青年导演的处女座,当时点击过付款我就后悔了。因为发现放映时间为晚上8点多,算一算放完也该10点多了,想象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路灯的光照得路两旁的行道树泛着幽黄地颤动,像是打着盹的野兽,亮着刺眼远光灯的车子一辆辆飞驰过,如果是外星人这时候降临,一定会认为这是两个地球生物在追逐嬉戏,在这种夜晚里,一个弱女子在树底下无声地骑着车,生怕惊醒了什么神奇生物……越想越毛骨悚然,不过甩甩头,把这些想法甩掉,冲着我那30块钱,我就奋不顾身了。结果在得知是德国电影的那一刻就明了了,并没有多吓人,那黑白片放到一半时我睡着了,睁开眼时灯已经亮了,揉着落枕的脖子,想着好歹挣回来15块,我安慰地笑了。
  
  喜欢做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乘员工电梯刻意地避开人群,时常从热闹中脱离,微博总是发了马上删掉……这些症状让我总想给自己下社交恐惧症的诊断书。而今天,这种独处的经历我并不是让我十分舒服,我对独处的喜爱想必只是叶公好龙罢了。
  回想起来,我所喜欢的独处时随时可以回去人群中的独处,是暂时脱离人群而不是彻底成为局外人。
  对独处的向往,在我身上几乎可以等同于,对与众不同的渴望。内心渴望做一个体制外的特例,不想被同化,却又不够力量彻底挣脱枷锁,正如汉斯最终沦为教育体制的祭品,正如铁屋子里被唤醒的人,悲壮中有种顾影自怜的可悲。
  汉斯终究不是海纳尔,勇敢地跑进救赎的树林;我也终究不能成为梭罗,躲进宁静的瓦尔登湖。这样的我,正如汉斯的父亲一样,“由于此刻的寂静,由于此刻充满奇特痛苦的思想,正犹豫地、不知所措地向着他那习以为常的生命的下坡路走去。”
  


   这篇小说,在我看来,主题是在社会的压制和影响下(这种影响主要体现在社会所代表的功利的价值观的上),个人如何走出“自然”,苦苦追求“自在”的过程。
   要提到“自然”,首先必须说到“自然”所存在的时期,即“童年”。基本上每种生物都会有生长发育的幼年期,人类也没有例外。但动物们并没有“童年”,因为“童年”涉及到了除生理以外的整个心理上的变化。童年时的人,可以称之为“自然”的。每个孩子,尤其是年纪小的,眼中俱是一片澄澈明净,似与天地万物一般通达。这种心性上的纯洁实际上是一片混沌,既没有“有”,也没有“无”,故而谈不上分别,就如同动物、植物一般。然而,要作为一个完整的“人”,这样显然是不够的。因此,儿童也成为了“教育”的主要对象。这种儿童期的教育往往是社会化的、全体性的行为,一是儿童们自身的确有着融入社会的需要;二是儿童之外的他人也有着使儿童能够成为社会化的人,从而使儿童的行为能符合自身利益的需要;三是社会需要趁此时机对儿童灌输主流价值观。前两点是出于儿童的个人利益,以及其他人所代表的社会利益的需要,因而是无可厚非的。但是第三点,它包含了许多复杂的因素,有的是处于统治阶级的需要,有的是根深蒂固的传统,因此其产生的影响也往往是深远的。
   好的说服,我们称之为教育。主人公汉斯,至少在他进入神学校之前,接受的都是这样的“好的说服”。无论是他所居住的环境,还是他的家庭,他的学校,无不在潜移默化,或是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演示着、赞扬着、传授着这样一种功利的价值观。功利的价值观,其重点往往在于过分强调结果,一切都是以结果为目的,为达成结果所付出的代价可以忽略不记,而人的快乐仅仅只局限于达成结果后的成就感。而由于这种成就感是难以持续的,所以出于获得快乐,以及存在得到肯定的目的,存有此价值观的人必然会不断地追求此类“结果”,就如同吸食毒品获得快感一般。而一旦无法达成目标,人就会受到相当严重的打击。由于这类功利的价值观目标过于单一,所以造成了许多人在同一道路上拥挤前进,激烈竞争的现象;因此失败也是常有的。故而这又造成了一种除渴望达成目标的急躁外的,患得患失的心理。因此我们看到汉斯屈服于父亲的安排,放弃了钓鱼,放弃了儿时的种种快乐,而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去。或许他由于违背天性而本能的感到遗憾和不满,但是在功利的价值观的驱使下,学习有了一种崇高的意义,他并不一定爱学习,但是学习是一种神圣的义务,所以他对学习才会有那样一种“坚定”的追求。而当汉斯获得成绩时心中就充满一种虚妄的自豪感,而在参加邦试时又因为害怕失败而畏畏缩缩时,也可以看得很清楚这种价值观对于他自身的影响。
   所以,照理而言,在童年期的人,应该接受顺应其“自然”天性的教育;但是汉斯所受的教育却用功利的价值观框定他的思想,束缚他的天性。
  
   儿童进入成年的标志,在我看来,是由“自然”变为“自在”。“自然”是合乎心性,或者说是潜意识的状态。它就像是肥沃的土壤,包含着无限的可能,但都只是在底部发生,因此显得无法捉摸。但是“自在”,是从这之中开出的花朵。“自在”是人开始反思,开始回过头来向开花结果的植物的根询问,“为什么会这样”;然后在得出无论怎样的结论之后,再做出自己的选择的过程。“自然”的人,如上所说,是一片土壤,谁都可以向里播种。但是“自在”的人,之前外界投下的种子已经发芽,开花,它们向天空,向世界伸出了枝桠。“自在”之人不光会反思,会回看自己,还会试图改变和解释世界;他们的触角即是向内,又是向外的。而且在经过这一番探寻之后,“自在”之人亦会决定自己应在何处,所谓“自在”是也。促使汉斯由“自然”向“自在”转变的,就是海尔纳了。海尔纳可以说是和汉斯有着截然不同价值观的人。他天性浪漫奔放,似乎相比人人追求的结果,他更加享受过程。他的“自在”有着随心所欲的意味,和艺术家的强烈的美感、直觉和表达欲混合在了一起。他们俩俨然阴与阳,天与地的一对双生子。这似乎也是作家出于自身意愿塑造的对比强烈的两人,在一起就如黑白版画般对比分明,但又异常和谐。当然一开始汉斯并没有主动接触海尔纳,因为两人差异太多,而且汉斯代表的是较为广泛的人群,海尔纳完全就是“异类”。两人因为某种契机而产生了交集,海尔纳作为另类天才,自然内心孤独地希望有人接纳,而汉斯因为内心的柔软善良被选为了他的对象。
  
   海尔纳这类人的影响力是非常强的,他就像画家手中的画笔,要给身边的一切抹上不同的色彩。汉斯的内心就这么不知不觉被他浸透。刚开始,他心中的残存的那类功利的价值观也有过顽抗:他为了弥补海尔纳晚上找他的那一个小时,而不得不早起读书。但是之后由于同学之死的刺激,以及致海尔纳于不顾的愧疚,他在经过一番纠结后,却更快地顺从了内心的召唤。他从海尔纳的身上可以说是看到了一个崭新的、美丽的世界。在放下了顾虑之后,他愈发的迷恋海尔纳,这位神奇的朋友,同时也让自己进入了这个世界,沉迷其中。一切享受过程的行为都是和功利的价值观所违背的,虽然汉斯自己思维转变了,但是整个社会并没有变化。原本并不明显的他与同学、老师、学校的矛盾也日益尖锐,这种矛盾是无法调和的,这是两类价值观的冲突。因而他也开始被异化,被不容于集体。由于海尔纳出走学校,而汉斯被认为是知情不报,所以教师对他最后一点的好感也消失了。汉斯自己则是成天恍恍惚惚的,并且发展成了严重的神经衰弱。因此他被校长打发回家了。
  
   回家之后,汉斯周围没有朋友,父亲对他谈不上关心,只是随时注意他的情况而已。因而他感到了深刻的孤独。在这种孤独造成的痛苦之中,他决定自杀。当人们做了一个诸如自杀这样重大的决定之后,就会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因此,汉斯的状况稍微好了一些,而童年时被压抑的他从“自然”向“自在”追逐的渴望也在这时爆发。可惜的是,童年消逝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最终,汉斯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而他的父亲也催促他出去工作。
  
   先于他的工作开始的,是他的爱情。汉斯去鞋匠那儿榨果汁的时候,遇见了他小时候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儿,爱玛。在短暂的接触之后,他就如同其他年青人一般,很快地就坠入了爱情。而作者对于这种甜蜜梦幻的恍惚感,和隐约的不安也有着很好的描写:“他感到心中有种奇怪大胆的感情和明显的希望,那是受约束的强烈不安而又甜蜜的波涛与胆怯恐惧的结合。那只不过是无法实现的梦想。这种矛盾的感觉愈来愈变成一种黑洞洞的汹涌的泉源,好像有股十分强劲的力量在他身上迸发、释放出来——这也许是啜泣,也许是歌唱,喊叫或大声欢笑。”怀着这般的心情,他与爱玛幽会了两次;与他羞怯的表现相比,爱玛非常的开放,只是汉斯而不久之后,爱玛就走了,汉斯这才意识到他所付出的少年的纯情并没有得到等价的回报——爱玛并没有认真看待他。而当他受到失恋的煎熬时,也到了他上工的日子了。他感到自己的努力似乎只是白费,“那么多的辛劳、努力、汗水;牺牲了那么多小小的欢乐,那么多的自豪和虚荣心以及充满希望的美梦,一切都白费力气,这一切只不过为了使他现在,比所有的同学都更晚些,能进工厂去当一名最小的徒工,受众人的嘲笑!”可见他既无法追求其“自在”,亦失去了他原本在功利的价值观之下所拥有的一切,他真正的成了一无所有。这时,汉斯再次想起了他的挚友,海尔纳:“对这样的事,海尔纳会怎么说呢?”他已经感到了自身的无助,因而才下意识地向他曾经的“引路人”海尔纳索求解答。
  
   而汉斯在进行钳工的工作后,又有了新的感触:“与此同时,人、轮子和传动带继续有规律地在干着活。汉斯在他的生活中第一次听到和懂得劳动的赞歌,这至少对进工厂的人来说有些感人和颇为令人陶醉之处,他看到自己这个小人物、小生命已经能适应一种伟大的节奏了。”与功利的价值观相对应的,是价值判断上的等级分明;只有少数工作被认为是高尚的,其他的都是琐碎的、低级的。因此虽然一切工作都对人类做出了贡献,但是它们并没有得到同样的认同与尊重。而汉斯原本也是这样,但是经过自己的劳动,他体验到了人在改造世界中所展现的力量,并因此觉得自己“能适应一种伟大的节奏了”。
  
   只是,这一切一切崭新的体验,并没有能够改变汉斯被社会异化的境遇。忧郁也如同亘古不散的乌云,始终盘踞在他的心中。因此,在和工友们一起出外喝酒后,他非但没有欣悦之感,只是“感到内心深处一阵痛苦,一些模糊不清的想象和回忆,羞愧和自责像一股浑浊的洪水向他涌来。他大声呻吟,抽泣着扑倒在草地上”。最后,他淹死在河中。作者并没有写出他是怎样掉进水中的,只是提供了诸多猜测。因为造成汉斯悲剧命运的真正凶手,正是社会这普遍的功利的价值观——它如同巨轮一般,残酷地碾压着汉斯。
   当然,我还必须着重介绍海尔纳和汉斯之间的感情,否则未免也太对不起读者了!在这样一本内容深刻严肃的书中,汉斯与人之间的感情也都处在重压之下,时时都透着一股压抑。但是和海尔纳的交往,虽然不能界定为爱情,同样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亮色;更别提海尔纳是促使他由“自然”向“自在”转变的重要因素。
   汉斯第一次主动接触海尔纳时,海尔纳正在湖边写诗。这应该是一次偶遇,但并不妨碍两人展开友好的交谈:海尔纳向汉斯讲他从未见过的船,谈他对于现今教育的不屑,感叹学校里被人忽略的美景。汉斯于是初次接触了这样与众不同的一种人,这让他非常好奇,却又疑惑不解。只是命运把他又向海尔纳推进了一步。海尔纳与同学发生争执,最后流着泪冲出教室。汉斯原本怯怯地只是在一旁看着,但最终他还是在海尔纳走掉一刻钟后去追他。汉斯是这样一位温和柔软的少年,他努力释出善意,却又不知怎样用言语表明!海尔纳问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回答“不干什么”,海尔纳便说“是吗?那你可以走了。”汉斯自尊心受到伤害,便想走掉,但是海尔纳挽留了他。在一段绝妙的描写之后,“海尔纳慢慢伸出手臂,抓住汉斯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跟前,直到脸贴近脸。于是汉斯十分吃惊地突然发觉对方嘴唇接触到自己的嘴。”这显然是一个非常纯洁的吻,也正因为此显得分外美好。哦,原来海尔纳也是一位不擅表达感情的人;或者可以这样说,在真挚的感情面前,就算是最伟大的雄辩家也会感到词穷!所以他选择了用最直接的行为,来以心传心。汉斯的心情也是复杂的,他感到羞愧,感到新鲜,但是他还是成功接收到了海尔纳的心意。
   在两人最初的交往中,汉斯对于海尔纳的意义,仅仅在于海尔纳需要一个可以信得过的,能够倾听他的人;他也需要一个能够在某种程度上代替异性,给予他温柔抚慰的人。这样的人是谁不重要,因缘际会下汉斯成了这样的人。而他对于汉斯而言,其本身就是先于任何意义而独一无二的。这时汉斯还放不下功课,所以他们俩的友情,“它一会儿是值得骄傲的珍宝,一会儿却又是个巨大的、不堪承受的负担”。他们刚开始的交往就是如此。
   在我看来,一般青春期的少年或是少女(这里指的是异性恋者),由于对于异性的羞怯往往占了上风,因此大部分都以与同性交往为主。而同性间,因为社会“男女有别”的桎梏,比异性间多了很多共同点,因此反而能够达到一种异性交往难以达到的融洽。而又由于对爱的懵懂渴望,以及和异性接触的有限,因此这种需求会转移到同性身上。很难判断这是否是爱情,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爱。纵然不能获得爱情的神秘激情,但是有这样恒久的温柔也是非常美好的体验。因此汉斯和海尔纳之间,因为人格上的互相吸引,两个人也越走越近:之后,因为一次事件(也可以说是误会),两人关系反而比以前密切。
   作者在这里写道“两个早熟的少年在他们的友情之中不知不觉地、羞怯地提前体位到了一种初恋时的柔情奥秘。此外,对全体同学来说,他们的结合具有那种正在成熟之中的男性的苦涩的魅力,以及作为同样苦涩的调味品的抗拒感情。同学们都不喜欢海尔纳,而对汉斯则不理解,他们的许许多多友情那时还不过是天真无邪的男孩的游戏而已。”最后一句话或许可以表明,汉斯与海尔纳已经不是“天真无邪的男孩的游戏”了。而汉斯与海尔纳的关系越密切,他所受到的影响就越深刻,学业对他而言,其重要性越来越低了。老师们显然对此相当担忧,书中这样写道:“开始发育的年龄本来就很危险,而早熟的男孩身上在这时期还会出现一些古怪现象,没有比这些古怪现象更叫教师们害怕的了。”一方面当时的社会无法容忍海尔纳这样的天才,无法容忍汉斯这样的“背叛者”;另一方面,同性恋显然也是不可接受的,这完全是违背《圣经》,违背上帝教诲的罪行。
   之后校长试图分开两人(可以看作是“棒打鸳鸯”),但是被汉斯礼貌地拒绝了。而两人越是亲密,越发显得不合群。海尔纳直接对于体制进行了反抗,汉斯则是“走上歪路”,这也是对体制的一种消极对抗。校长不准海尔纳陪汉斯散步,但两人还是可以在闲暇交流。海尔纳向汉斯提到了爱情,他说自己在家乡有一个情人,并且说自己吻了她。这勾起了汉斯对于爱情羞答答的向往,以后发生的,就是上面已经提过的爱玛的事了,故此不再重复。由于海尔纳后来不顾校长禁令,多次陪着汉斯散步;导致校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海尔纳得到了几小时紧闭处分,以及更严格的禁令。如此禁令是不能阻挡海尔纳自由的心的,他进行了一次短暂的出逃。被抓回来后,海尔纳被退学。他和汉斯只能握手告别。
   青春期的一次悸动就这样落下帷幕。海尔纳之后没有来信,他成功出逃了,却独留下汉斯。原本他们可以是很好的心灵伴侣,甚至发展处更深层次的关系,只是现实过于残酷:童年是回不去的,天才是容不下的,连如此真诚地感情也被迫戛然而终。这有点像历代被拆散的门不当户不对的情侣们,只是汉斯没有要死要活地哭泣,他所失去的是心灵的一部分。这一部分的缺失给他造成的影响是长远的。而这一遗憾,到死也仍未结束;从这里看来,这故事亦是一个少年情感的悲剧。


   因为在《纳尔齐斯和歌尔德蒙》之后才读这本书,至于总是在阅读到关于汉斯和海尔纳的段落时会想起那双生死合契的挚友。
  
   黑塞用文字所及仿佛为自己当年的命运续写了各种可能的版本:热忱地投身学习,最光明的前途即成为纳尔齐斯;逃离束缚寻觅极致的美和自由,便是海尔纳或歌尔德蒙;倘如若读书、做工皆不成,只能落于轮下,那即是吉尔伯特。
  
   吉尔伯特的童年过早被繁重的学业和亲人的热望占据,他的惊慌和不知所措甚至都无从抱怨,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值得庆幸,考出好成绩,令那些不遗余力填塞自己脑袋的教师满意,让父亲世俗的虚荣心不至落空,那就是全部的生趣。直到遇见海尔纳,吉尔伯特板结的心灵才注入了生气,原来世间有如此鲜活自在的人,他们酣畅的呼吸,纵情地悠游,整个灵魂通达开放,似乎与自在自为的世界天然贯通。这是多么美好而充满诗意的友人,即便与自己性格、行事处处迥异,即便周遭都摒弃他的格格不入,那又怎样?
  
   在海尔纳那里,吉尔伯特看到了独立意志的尊贵和华美。如果之前他对自己的经历心有怨念却不知该往何处发泄的话,海尔纳抨击学规、制度的言论则给了他发泄的对象,只是他缺乏海尔纳先天所有的刚健和柔韧,于是所有激烈的对抗只能在心里幻化出一个个更加超脱的世界,于外则表现为形销骨立和孤立隔绝。
  
   一点都不意外书前的小文说起来全是关于教育制度戕害了吉尔伯特,揠苗助长催命一般导致了天才生的毁灭。但我想,或者我们可以关注些别的,比如对吉尔伯特这样内敛性格的人,是否该给予更多自由和时间,更多些耐心和陪伴,好让他熬过那难捱的却又激动人心的,发现自我的青春期。和歌尔德蒙样,吉尔伯特的童年也缺失母亲温情和细腻,那些被隐匿起来的成长波澜始终没有得到慰藉,最后任意皱成一团,变成难以熨平的斑痕。由儿童到少年,由少年到青年,吉尔伯特每个转变的关键时段,都是生硬和艰涩,有限的交流仅限于父亲和少数几个男性友人,却从未得到过来自女性的体谅和温暖。再者,对于和海尔纳的关系,书中称那是在异性爱尚未觉醒之前的亲昵,我以为或者更多的是因为吉尔伯特前所未有地感受到自己被需要、被信任,而且可贵在相处时毫无压力。
  
   作家下笔非常克制,那一段段关于风景和心理活动的表述,明明已是在像散文般细腻地描摹,却总是收紧情绪,在任何一处以为应该导致歇斯底里、大开大放得情节中,主人公也只是蜷缩起来掉些眼泪。极想数落这样的懦弱,却想起应当是我忘记,那个死去的吉尔伯特,从不曾真正拥有过痛快尽欢的青春。
  
   联想起自己少时,也是在为着成绩奔命,在我十多岁的时候我曾狠狠地向母亲抱怨过自己“书呆子”一样的状态,假期里被迫关在家里学这个练那个,听到楼下的孩子在窗下喊我一起玩,瞥一眼父母只能装作充耳不闻。我想我很愤怒,热切地盼望着解脱,那时能想到的最好的逃离方式就是考学,然后躲的远远的,以为就此应该会有很大不同吧。可惜长辈们许诺的那个美好的未来,他们自己也不能想见,我也只是一味的使着蛮力,几乎和报复一样的读书做题……我以为自己是强劲而叛逆的,拖着行李站在大学门口的时候我和成功越狱一样自豪,但是现在想起来大概只是又跃进了又一个窠臼吧……整理一下脑袋里过往的友人,我想自己不曾遇到过那样令人钦慕的海尔纳,否则或者会更早形成那么一点点所谓的个人意志。再者,对我后来影响较大的是我的老师而非同学,出于对他(她)们的尊敬,我一并接受了与他(她)们同在的整个体制,或者也是我对冰冷的规则高压极少顽抗的一个原因。我想我才是很懦弱的人,至于偶尔生出些不合情理的念头,不待有人提点就很自觉的自己动手剪除了。曾经高声呼唤过自由,兴起过放肆张扬的欲念,不及有人煽动,就被自己不动神色的压制了。我的青春应该也是早衰的,很多次挥起拳头,却不知道该冲那发作,还没反叛就已被镇压,而且是自作自为,会不会比吉尔伯特更可悲??
  
   未曾年轻就已经老去,被剜去的童真和快乐不会再次出现,也永远没有办法弥补,在后续的人生里只好选择做个失心症患者,继续刻板、规律的生活,反正逃离也好、留守也好,清醒也好、麻木也好,最后总要衰老死去,我现今只能这样想吧,这一切不过早了几年而已……
  
   PS:觉得黑塞塑造人物极像制陶:以己为胎,再揉进自身或友人所见所感的碎片,摔打融合,最后再已各种方式塑造切割成各种形貌。那陶泥总是相似的组成,各异的只是末尾的切割工艺,这里多些,那里少点,若要论及实质,总还是一类。


其实汉斯就是德国。只不过德国没有死,而是在历史中沉默了。


嗯,赞同这一角度。起名为汉斯,一和他的弟弟有关,一和自己有关,一和德国的传统有关。


有同感,译本序毁了意境,毁了情节,剩下的只有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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