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渔猎手册
2005-1
上海译文出版社
[美] 梅莉莎·班克
255
孙戈
无
简，纽约单身女人，在中产阶层家庭长大，受过良好教育，做过出版社助理编辑，做过广告公司职员，做过这样那样的临时工。她具有都市人彻底的游戏性格，对于男人，对于生活，对于书有种与生俱来的怀疑态度。在她眼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大写的神圣的东西，不管是爱情还是什么别的。 《少女渔猎手册》描绘了简在性、爱和情爱的危险地带，以及险恶的工作环境中开展个人精神探险的一幅图画，在求偶之舞中增加了新的回旋，准确地道出了一位即将成熟的年轻女子的心声。
梅莉莎·班克曾在《芝加哥论坛报》、《西洋镜杂志》、《大都市》和《北美文学评论》上发表过作品，她的短篇小说曾在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播出。1993年，班克荣获尼尔森·阿尔格伦短篇小说奖。1999年，梅莉莎·班克制造了美国出版业的一大新闻。她凭借讲述一位机智敏感的纽约姑娘简·罗森纳尔的一系列情感故事，一举获得六位数预付金。这个短篇系列格外走红，获得的成绩可与海伦·菲尔丁的畅销书《单身女士日记》媲美，还没写完就被好莱坞名牌导演看中了，可见班克是一位深谙都市情文学之道的圣手。《少女渔猎手册》被《出版家周刊》评为1999年最佳图书，被译成包括中文在内的二十二种文字。班克目前与她的拉布拉多爱犬美宝莲一同住在纽约。
高级新手 浮屋 我的老男人 最合适的角度 一个郊区女孩所能想象的最糟心的事 你可以是任何人 少女渔猎手册
简（Jane）是一位在中产阶层的家庭长大，受过良好教育的单身女人。她在纽约做事，在出版社做过助理编辑，在广告公司做过职员，偶尔被炒鱿鱼时就做一些这样那样的临时工。她是个聪明的、爱读书、爱讲笑话的女人。她对于书，对于生活，对于男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怀疑的态度，讲起他们的时候总免不了带一点调侃的锋芒。不过只是锋芒，并不构成所谓的“批判”。简是不会进行什么“批判”的。一来，她具有都市人特有的彻底的游戏性格；二来，她具有这个时代的年轻人特有的怀疑一切的精神。在她眼里本来没有什么大写的神圣的东西，不管是爱情还是什么别的。没有理想的人怎么会“批判”呢？然而锋芒是不能没有的。锋芒是个性，没有个性的人多么不可爱！简不只深深了解这个道理，而且很会恰到好处地表现她的锋芒，从不伤着别人的感情，也不会让人下不来台。简是个聪明人、 简是梅莉莎·班克（Melissa Bank）的畅销小说《少女渔猎手册》的主人公。这是一系列似有联系的短篇，概括起来，可以看成简的“情感教育”。“情感教育”这四个充满了十九世纪的欧洲上流社会意味的字眼，用在简的身上，不可避免地要庸俗化，大众化。也许这正是班克的意图。让我们来看一看简的“情感教育”中的两个片段。年轻时的简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女学生，曼哈顿是她的学校，她的独自生活在曼哈顿的以写作为生的姑婆是她的启蒙老师。跟着姑婆去看戏，简好奇地看着这个假惺惺的喜欢附庸风雅的世界，看那些穿着有细细带子的迷你裙的女人，她们那晒得黑黑的健康的手臂，还有极会讨女人喜欢的男人。其中有一个人，阿奇，特别引起简的注意。听姑婆描写阿奇，仿佛是在讲述上一代的人：喜欢酗酒，喜欢拳击，喜欢女人，喜欢简洁的直截了当的表达方式，像海明威，也像菲茨杰拉德。阿奇是个编辑，在姑婆的眼里，他是个过于喜欢抛头露面的编辑；简很快发现，他是个不只喜欢编辑书稿，而且喜欢编辑人生这本大书的编辑，尤其是简的人生。但是，简还是爱上了他。“我生日那天，”简告诉我们，“阿奇送给我他写的小说，他说是处女作，也是他唯一一本书。这书大概起码和我的年纪一样大，讲的是一个男孩子和他的母亲在内布拉斯加的生活经历。我坐在我那小房间的床上一下子就读完了。读完了之后，打电话给好朋友苏菲。” 她说：“即便他是海明威，我也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他，” “你是指他的酗酒的习惯，还是说他比我年龄大一倍？” 她提醒我阿奇大我超过一倍，继而说，“我是说他高高在上的气质。” 六十年代以后长大的女人，看海明威式的英雄总觉得他们不真实，仅在历史里面扮演一个角色，硬要把历史纳入自己的生活，使历史成为自己的故事。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是一种自我中心，但是这种自我中心就是简的时代感，她的自我意识。这时对于阿奇，简不可避免地扮演了一个女学生的角色。简的性格的确有点像女学生，有着女学生一样的聪明和好奇心，也有着女学生一样的软弱和没有经验。她的好奇心使那从她眼中透视出来的世界丰富而有趣；而同样是好奇心使她轻易地迷恋上书中的幻象以及身边的与自己生活经历完全不同的长者。在男人眼里，这个时候的简仿佛是一份次序颠倒的手稿，每个男人都迫不及待地充当编辑的角色。“他站在我身后，读我正在编辑的手稿。时常抢过手中的铅笔，划去一句话，或者一整页。‘行了’，他说。统共三十秒钟，而他的改动总是对的。”可笑的是，简自己的工作就是编辑，更是她自己的编辑。她这部手稿看似零乱实际上是有它内在的逻辑的。 讲到这段经历的时候，简的语言是生动的，有弹性的，带着她这一代年轻人特有的不拘一格的锋芒，以及她与生俱来的敏感和聪明。比如她说，“他一句也没有提我降职的事，只是给我解释我的职位在新建的H出版社的意义和那里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些我过去想都没有想过。” “我早该知道这些事。”我说。 “人都是从头学起的。” 我说：“我觉得我像是海伦·凯勒，而你是安妮·沙立文。” “海伦，”他温柔地叫我。 我假装不会说话，用手语说，“是你教给我怎么读书的。” 他粗犷地笑了起来。我也笑了，故意压低了声音，让他的笑声回荡在我的耳边。 简和阿奇的感情经历，等于她着着实实地拥抱了一下超越自己、超越此时此刻甚至于超越生命的东西，最后发现成长是没有办法加速的，原来最爱的还是自己。那感觉是惨痛的，但却是真实的。最终的结局只可能是悲剧，因为时间的距离是没有办法弥补的，但是，简的态度却很豁达，很自信，仿佛在说，虽然是一个美丽而破碎的梦，却是她自己的故事，这一点很使人感动。 然而，长大了之后，她似乎对于自己的聪明愈发得意起来了。时常为了炫耀自己的聪明而制造一些事端，目的就在于反映她的个性，创造明星效应。她的故事越来越让人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她的感情的结构似乎也越来越落俗套了。这个时候的她对于爱情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她知道那根本就是成年人的游戏，角逐的是智力和聪明。这个游戏她一直玩得很放松，因为一向对自己的聪明十分自信。直到在好朋友的婚礼上巧遇同样聪明而自信的罗伯特之后，她突然动了心，变得神经过敏了。罗伯特身边站着的每一个女人，罗伯特言谈话语中提到的每一个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名字，都刺激着简的神经末梢。她特别关心起游戏的得失了。 周围的单身女友一个说恋爱如同狩猎，男人是天生的猎手。猎物越是凶猛，猎手越是过瘾。另一个说自己交友之所以屡屡失败，正如同捕鱼的人和鱼在一个池塘里面游泳，美感快感是有，鱼却是肯定捕不到的。狩猎，捕鱼，虽然仍是游戏，却有生命的代价。简本来没有把恋爱当成那么严重的一件事。听朋友这样一说，她觉得有必要寻求一些脚踏实地的、直言不讳的教导了。简于是决定亲身履行一下某一本《恋爱手册》上的教诫。 班克的这个短篇的用意显然是“反手册”的，是要和“手册”、“傻瓜”一类的实用书开一个小小的玩笑。但是在我看来，这个玩笑似乎太过容易了些。哪一个真实的女人的生活和感情不比“手册”里的丰富复杂？哪个女人会在恋爱的关键时刻按照书里的模式安排自己的生活呢？像简这样聪明的女人竟然听《恋爱手册》的摆布，这完全不可信。然而正是这近乎荒诞的故事道出了一个陈旧而复杂的道理，那就是女人只有掩盖自己的锋芒，才有可能得到爱情，聪明的女人尤其要这样。越是流行文学，里面的赤裸裸的感情，越是经过了文化的百般勾勒。 班克巧妙地选了一段某一本《恋爱手册》上面的话作为开场白： 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时，要做出文静而略带神秘的淑女状。最好是搭腿而坐，面部应始终保持微笑，讲话以少为宜。若着略微透明的黑丝袜，并掀起裙边的一角，则异性必为之倾倒！这些话你也许不愿意听，因为你认为它们压抑你的天性。但是，别忘了，男人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任何有头脑的读者都会问，这样的女性形象如果五十年代还有人买账的话，九十年代末还有谁会信？奇怪的是这种“手册”向你灌输的道理从来不顾及时代感，对九十年代的女人也同样是什么“第一次约会是不能抢先说‘我爱你’”，什么“不要过早地谈到结婚，否则男人会被吓跑的”，最离谱的是“不能过早地同意上床，否则会减少你的神秘感”。性既然早已在大众文化里赤裸裸地表现出来，女人为什么要去承担这个维护女性的“神秘感”的责任呢？ 简也是极看不起这种“手册”的。但是，这个时候她心甘情愿地压抑自己，是为了爱情，还是因为她本来对什么都不在乎？简甚至于把《手册》的两个作者想象成中学时代的好友，那些长得漂亮，天生一副热心肠的女伴，也许还是学校运动队的拉拉队员，在她们身上洋溢着那种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热情。然而，熟悉简的人都知道少年时的简不是一个典型的中学少女，她不怎么漂亮，不大乖巧，性格过于忧郁，生活态度不大积极。她对于这两位作者的依赖难道不等于对自己的背叛？ 我们挂上电话后，我走到镜前，邦妮递给我一支口红，菲斯坐在浴缸的边缘上，伸手拿起一块砂板，打磨着指甲。过了一会儿，停下来对我说：“现在可是狩猎的关键时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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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看王雅雋在明報的《星期日談情》；喜歡她其中一個副題：〈戀愛中的香港人〉——彷佛我們也有精力時間戀愛，彷佛我們也戀愛得起。在一個年輕相愛的醫生律師奮力合作也買不起居所的城市，不在香港長大的雅雋告訴我們，香港人也會戀愛，雖然有時拘謹躊躇、有時殘缺不全。
最近看了一部短篇小說集 The Girl's Guide to Fishing & Hunting。裡面的短篇大都以同一女子的角度，敍述她成長戀愛工作的故事，讀起來更像一部長篇。也就是一個雕通眼眉、能言善辯的女孩，在閱讀世界、在學習成長。愛上了作者 Melissa Bank 簡潔深刻而又幽默感人的文筆，請容我抄一下書：
“[Her elder brother] turned to me and said, "Do you know your IQ goes up and down about fifty points in every conversation?"
I didn't know if this was a compliment or an insult, but I didn't like how he was looking at me-- as though from the great distance of his new life. I said, "No one likes being talked about to their face." Then I felt bad. "Anyway," I said, "E=MC2."
小說一直處於這種半昧不明、抽離與投入之間的狀態。這裡主角 Janie 雖然只有十四歲，已知道：『沒有人喜歡別人在她面前議論她。』卻不能度量與將轉變成男人的哥哥的距離。換了是別的小說中的聰明女子舌戰贏了就只有在沉默中悲哀；Janie 可愛之處是她針鋒相對後隨即又過意不去，於是用幽默拉近她和哥哥的距離。
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和中學好友的對話：
“She said, "You still get flashbacks?"
"I think I always will," I said.
"Remember," she said, "never say 'always.'"
"I really appreciate your support," I said.
She said, "It helps me stay strong."
I said, "Every days is a gift."
與嫲嫲的對話：
“What do you think was so good about the good old days?" I asked, in exasperation. But I heard how harsh my voice was and didn't like it. I said, "what do you miss, I mean?"
While she thought, I waited to make my point: that everything was much better now than it used to be; I'd cite the civil rights and woman's movements.
"The boy who lit the street lamps in the evening," she said, finally, "He carried a stool with him."
I understood then-- it was like missing Nantucket-- and I put my hand on top of hers. It occurred to me that everything was more complicated than I thought.
很聰明的女孩子，但她不止聰明，她明白人生有些事比逞聰明重要，例如友誼，例如親情，例如自省，和同理心：
“
I tried to understand what Henry had told me. But I worried about that, too. Other people might not try as hard as I did to understand him. I was always on his side, no matter what. My parents were, too. All he really had to do with us was show up. More had been expected of him as Julia's boyfriend and at that party. More would be expected of him everywhere. I didn't know what had happened between him and Julia. It scared me to think that my brother had failed at loving someone, I had no idea myself how to do it.
個人覺得全書最感人的是 Janie 與後來患病的爸爸的交流。她爸爸堅強、樂觀，而且不吝於表達對女兒的感情：
“Over the weekend, my father told me he was concerned about my missing work; when was I going back?
"I am taking a leave of absence," I said, deciding then. "I'm malingering vicariously through you."
He said,"I'm glad."
Then he looked right at me, and said, "It means a great deal to me that you're here."
後來她工作和感情上遇到難題，想起一些她爸爸常常告誡她的話。看的時候我想，做父母能做到這樣已是最大能力。因為他不避惡的告訴她人生的真相：
“Life is unfair, my love
讓她做自己生命的主人：
“I can't make the decision for you.
然後提醒她不要躲避自己的人生：
“Don't take the easy way out, Janie
縱然是伶俐的女子，同樣和我們平凡女子一般有工作的軟弱和煩惱，這也是我覺得小說很親近的原因。
不過這本被 Wikipedia 稱做女生文學 "Chick Lit"的代表作、與 Bridget Jone's Diary 齊名的作品，寫的篇幅最多仍是感情：
“My mother hardly ever gave me advice about men, and I only remember asking her once, in fifth grade... I asked how you got a boy your liked to like you back. She said, "Just be yourself," as though I had any idea who that might be.
事實上，這本書之所以叫《女子漁獵手冊》，是 Janie 經過多次戀愛失敗以後，決定根據一本自助式的戀愛攻略書來「釣」男人。過程（很好笑）不講了，只想引用最後她遇到的一個畫漫畫的男生想畫的漫畫，來形容這本書：美麗好笑悲哀真實的故事。
“We go to Mere Mortals, a collection of one acts by David Ives. The one I love the most is about two mayflies on a date; they watch a nature documentary about themselves and discover their life span is only one day long-- after mating, they'll die.
Leaving the theater, Robert and I are both dazzled and exuberant, talking at once and laughing, and we spontaneously kiss.
He says, "I want to mate with you and die."
We have a drink at one of those old-fashioned restaurants in the theater district. Robert says the mayflies play is what every cartoon he draws aspires to be-- beautiful and funny and sad and true.
这本《少女渔猎手册》是作者梅莉莎·班克的一本短篇小说集子。以一个纽约单身女的故事为卖点，述说了她人生中的点点滴滴。
作者写的故事并非流行式的情感小说，而且篇幅原因，也使故事没有在更多细节处着墨。不过，虽然作者的笔法有点漫不经心，却不妨碍小说的流畅度。
全书的所有故事，都颇用心的运用了对话的效果，这使读者更易接受人物的思路。而若干情境描写则又颇多揶揄，作者埋汰The Shirelles以及KC & Sunshine的几句着实发噱。
本书有“单身女人实录”型的影子。写作时间在20世纪末，多少对应了当时的社会形态：一个女生应该抱持什么态度去爱，又用什么情绪去爱？虽然作者没有明确地描述规条，但其情感观却很明显地贯彻全书：不要因别人的言论、思想而困惑，努力地去做自己，忠实于自己内心的想法，以自己的方式对待感情中的种种。
爱就是找准自己的位置，不要化简为繁。
这部小说中文名称在《译文》杂志刊登时还译做“女子渔猎手册”，而在发行单行本时则变成了“少女渔猎手册”，书名的英文原文其实就是："The Girls' Guide To Hunting And Fis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