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漫漫
2010-10
上海译文出版社
伊斯梅尔·比亚
241
121000
于海江
无
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最后一个受伤的人是个妇女。她背上背的是她的孩子,血顺着衣服淌下来,在她身后流了一路。她狂奔逃命时孩子中弹身亡了。幸运的是,子弹没穿透孩子的身体。她跑到我们站立的地方,坐在地上,把孩子放下来。原来是个女孩,两只眼睛大睁着,脸上还挂着戛然而止的笑。子弹头从她肿胀的身体上冒出尖尖的头。母亲俯在女孩身上,使劲摇晃着。她悲痛惊骇至极,欲哭无泪。 这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应该阅读的一本书,原因不仅是书中故事令人震惊,更是因为这本书明晰地启示了我们内心深处的良知和责任。人们应当阅读这本书,通过这本书来了解世界,认识人之所以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伊斯梅尔·比亚(ishmael beah),1980年出生于塞拉利昂,1998年移居美国,在联合国国际中学读完最后两年中学,2004年毕业于欧柏林学院,获政治学学士学位。现任职于人权观察组织儿童权益部顾问委员会。曾在联合国、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海军陆战队作战实验室的新兴威胁与机遇中心等场合演讲。
有关战争的传闻各式各样,沸沸扬扬,让人觉得战事仿佛发生在遥远的异国他乡。直到有一天,逃难的人从我们镇子里走过,人们才意识到战争已在我们国家真实地发生了。那些从数百英里之外一路走过来的家庭向我们诉说亲人如何遭杀害,房子如何被烧毁。有人出于同情,要他们住下来,但大都被谢绝了。他们说,战争早晚会蔓延到这个镇子的。这些家庭的孩子目光总是躲躲闪闪的,一听到劈柴的声音或者小孩打鸟用的弹子落到铁皮屋顶上的声音,就会吓一大跳。与这些孩子一起从交战区来的成年人同我们镇子里的大人谈话时,常常精神恍惚。除了疲劳和营养不良,他们显然见到过一些可怕的事情,精神受了刺激。那些事,即使他们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相信。我那时认为这些过路人所讲的故事肯定经过添枝加叶。我所知道的战争,不过是书中读过的或电影中看过的,比如说《第一滴血》,以及英国广播公司新闻中报道的邻国利比里亚的战况。我那时才十岁,凭我的想象力还不足以弄明白是什么夺去了逃难的人的幸福生活。我第一次接触战争是在十二岁那年。那是一九九三年一月,我和哥哥朱尼尔、好友塔洛伊离开家,去马特卢章镇参加朋友们的才艺展示。他们俩都比我大一岁。我最好的朋友穆罕默德没有来,因为他要帮父亲修缮茅草顶的厨房。我八岁那年,我们四个人组建了一个说唱舞蹈组合。有一次去莫宾比的时候,我们第一次听到了说唱乐。我父亲在一家美国公司工作,莫宾比是那家公司的外国人的居所。我们常去那儿的游泳池游泳,看大彩电,还能看到聚集在外宾娱乐区里的白人。有一天晚上,电视上播出的是一组黑人男孩快速说唱的音乐片。我们四人坐在那里,被这支歌迷住了,极力想听懂那些黑人在说些什么。片子播完时,屏幕下方跳出了一行字,“Sugarhill Gang:《快乐的说唱者》”。朱尼尔迅速地在纸上记了下来。从那以后,我们每隔一周的周末都到那个房子里去看电视,学唱那种歌。那时候还不知道这种音乐叫什么,但印象却十分深刻。黑人竟然也能把英文说得那么快,那么有节奏。后来朱尼尔进了中学,他的伙伴教给他更多外国音乐舞蹈的事情。假期里,他带来了磁带,教我和朋友们跳这种舞,这时我们才知道这种舞叫“嘻哈”。我非常喜欢这种舞,更喜欢学说那些节奏明快的歌词,能学到不少的英语新词儿。有一天下午父亲回家时,我和朱尼尔、穆罕默德、塔洛伊正在学Eric B.&Raldm的《我知道你有心》。他站在我家土坯铁皮顶屋子的门前,哈哈笑着问道:“你们说些什么,自己能听懂吗?”朱尼尔还没答腔,他就走开了。他坐在芒果树、番石榴树和橘子树树荫下搭的吊床上,把收音机调到英国广播公司新闻台。“听,这才是标准英语。你们应该听这种英语才对,”他在院子里大声喊。父亲在那里听新闻。朱尼尔教我们如何跟着节拍迈步。我们左右脚轮番踏步,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手臂、上身和头部也要同时移动。“这个动作叫'跑步者',”朱尼尔说。我们模仿已经背过的说唱歌词。然后分手,各自回家去做取水擦灯之类的家务活。临走前说些刚从说唱歌词中学到的词语,“安息,孩子”,或者“我闪了”。屋外,鸟儿和昆虫开始了夜鸣。离家去马特卢章的那天早晨,我们把正在学习的歌词本装了。一背包,口袋里塞满了说唱专辑的磁带。那时候我们穿的是灯笼裤,里面是跳舞穿的足球衫和运动裤,长袖衬衫下套着无袖内衣、T恤衫和球衣。一般要穿三双袜子,袜筒卷起来,让运动鞋显得很膨大。白天天气太热时,就脱掉几件,搭在肩膀上,样子很时尚。没料到这种怪模怪样的装束会给我们带来帮助。因为打算第二天就回来,我们跟谁都没有告别,也没有说要外出。没想到,这次一离开家,就一去不复返了。为了省钱,我们决定步行十六英里到马特卢章。那是个明媚的夏日,太阳不是很毒,一路上天南海北地神聊,开开玩笑,追追打打,路也不觉得很远了。我们带了弹弓,用来打鸟和追打横穿公路的猴子。有几次遇到河流,还停下来游泳。有一条河上架着桥,我们听到远处有客车驶来,就想上岸看看能不能搭个顺风车。我第一个出了水,抱着朱尼尔和塔洛伊的衣服过了桥。他俩以为在车开到之前就能赶上我,但后来发现来不及了,于是掉过头,撒腿往河里跑,刚跑到桥中间,车就追了上来。卡车上的女孩子哈哈大笑,司机按响了喇叭。太好玩了。后来在路上他们想报复我,但没有得逞。下午两点,我们到了卡巴提,我外婆的村子。人们管我外婆叫玛米•卡帕纳。她个子高高的,一双棕色的大眼睛,与长长的脸型搭配得漂亮匀称。站着的时候,她的双手不是搭在臀部,就是抚在头上。一看到她,我就知道母亲美丽的黑皮肤、雪白的牙齿和脖子上清晰的皱纹是从哪里来的。我外公被大家称为卡莫,就是“老师”的意思。他是当地远近闻名的阿拉伯语学者和医生。我们在卡巴提吃了饭,休息了一会儿,又上路走最后六英里。外婆想留我们过夜,但我们说第二天再回来。“你那个爸爸现在对你怎么样?”她问话的声音甜甜的,又充满了担心。“你又不上学,去马特卢章干什么?怎么这么瘦啊?”她问个不停,但我们避而不答。她送我们到村口,一直看着我们下了山。她把手杖从右手换到了左手,这样就可以用右手向我们挥手告别。右手代表好运气。几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马特卢章,见到了吉布里亚、卡洛科、卡利鲁等老朋友。那天晚上,我们去了博城公路,那里卖食品的小贩一直吆喝到深夜。我们买了些煮花生,一边吃一边讨论第二天的活动,计划去看一下才艺比赛的现场,先搞个排练。睡觉是在卡利鲁家的露台小屋里。屋子很小,只有一张小床,我们四个人(吉布里亚和卡洛科回自己家了)横躺着睡到一张床上,腿和脚耷拉到床下。因为我个子最小,身体基本能蜷缩到床上。第二天,我和朱尼尔、塔洛伊待在卡利鲁家里,等候朋友们下午两点放学回来。但他们早早就回来了。我正在洗我的运动鞋,朱尼尔和塔洛伊在比赛做俯卧撑,由我数数。吉布里亚和卡洛科走到露台上,也加入了比赛。塔洛伊喘着粗气,一字一句地问他们怎么回来了。吉布里亚解释说,老师说了,叛匪进攻我们家乡莫格布维莫了。学校停课,让大家听候通知。我们一下子全部愣在那里。据老师说,当天下午,叛匪攻进了矿区。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人们四散奔逃。男人们从工地一路跑回家,看到的都是空空的屋子,家人去了什么地方一点音信都没有。女人们一路哭着跑到学校、河边、水塘寻找孩子。孩子们跑回家找父母,父母却在满街跑着找孩子。枪声渐渐密集起来,人们不敢再寻找亲人,匆匆逃出了镇子。“老师说了,这个镇子是下一个进攻目标。”吉布里亚从水泥地板上站起身来。我和朱尼尔、塔洛伊拿起背包和朋友们一起向码头走去。人们正在从矿区向这里聚集。有些人我们认识,但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家人在哪里。他们说进攻来得很突然,一片混乱,大家都不知所措,四散逃命去了。我们在码头上待了三个多小时,急切地盼着能见到家人,或者找到一个见过他们的人。但一点消息也没有,而且过了一会儿之后,那些过河来的人我们一个都不认识了。那天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太阳平静地穿过白。白的云层,鸟儿在树上鸣唱,树在微风中摇曳。真无法相信战争已经来到了家门口。我觉得这不可能。我们头天离家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叛匪就在附近。“怎么办?”吉布里亚问道。没人答话。过了一会儿,塔洛伊打破了沉寂。“我们必须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家人,否则就来不及了。”朱尼尔和我点头同意。P5-10
《长路漫漫:一个童兵的回忆》是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发行的,西非塞拉利昂,在那儿估计至少有5万人死在1991至2002年之间的内战。在这场战争当中,12岁的比亚从一个迷恋街舞、爱搞恶作剧的普通小男孩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为了躲避叛军他只得流浪在非洲的沙漠和丛林中。几个月之后,他被叛军发现,被迫成为了一名年仅13岁的职业军人。从此,天真无邪的儿童,一朝之间成为草菅人命的杀人机器。 为了生存,他过着杀人不眨眼的血腥生活,前途与希望似乎已是不可能的奢求。比亚的幸运,在于他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救助下开始正常生活,并在美国完成学业。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提笔将当年经历一一据实写下,以过来人身分自诉遭遇、呈现了第一手讯息,成就了这本震撼人心的“童兵”传奇。
无
拿到书的第二天就看完了,非常深刻!关注童兵!这样的好书值得推存给身边所有人,看看我们未接触的世界里都在发生什么难以置信的故事。童兵对于我这个80后来说只在《雨啊,请你到非洲》里看过。谢谢伊斯梅尔能把这个痛苦的故事写出来,让我们了解战争为儿童带来的灾难。刚看的时候正是吃饭时间,说实在的,我连饭都吃不下了。为他曾经的经历深感同情,希望他现在已经可以睡安稳觉,再也不会偏头痛,心里也不再缺安全感!
作者是塞拉利昂内战——电影《血钻》中的那场和钻石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战争——中政府方面的童兵。这场战争也许很多人都未曾听说过,但它的确是曾经真实发生的残酷战争。作者所叙述的自己的“旅程”让人叹息,同时也引发思考,使得人们再次意识到和平的重要性。
帮同事买,她说买给儿子的
这本书是老师推荐的,应该不错,孩子还没有看
印刷很好。字体清晰。有质感。跟实体书店买的一样是正品。
身为一个89年出生的我,生活在和平时代,从小就在蜜罐里长大却还依旧抱怨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认为自己这不幸那不幸。看过此书后,真正体会到了现在生活的珍贵,现在的我对生活充满感激,每一天很快乐幸福知足。
排版一般 内容一般 一般般
质感很好,内容很震撼
帮老师买的,应该还是补不错的
帮别人买的蛮不错,推荐
家乡—逃亡—征战—首都—联合国—回家—逃亡—邻国—美国。
真的是漫漫长路吧,就这样终结?不好说……但,至少,他,开始了新的生活。摆脱了过去?不好说……但,至少,迎向未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饥饿,因为失去了亲人,因为需要安全感,因为一无所有。”
我们到底知道什么?甚至不知“战争”为何,就象那孩子不懂“冬天”……
震撼于结尾的故事,心痛于那个别无选择的选择。当举枪、放下之间,终难逃一死时,除了久久的沉默,还是沉默……
“我们哈哈大笑,为了不哭出来。”
“我不愿离开,但也很高兴能认识塞拉利昂之外的人。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回家后被杀,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会有人记得我。”
今天一口气把《长路漫漫》给读完了。这是一本童兵的回忆录。作者伊斯梅尔·比亚(ishmael beah)根据贯穿在它整个童年的一根线索而向我们展现的:“塞拉利昂少年,家破人亡,流浪四方,遭到军方强征入伍,变成一名冷血童兵。恐惧死亡的无辜孩子,一夕之间成了草菅人命的杀人机器。”
我一度思考过这究竟是一条怎样的路?如果我定义它为“残酷”似乎显得矫情; 如果定义它为“沉重”似乎变得苍白。所以,我觉得把这条长路定义为“漫漫”是最合适不过了。“漫漫”----它承载了战争赋予的一个人的生命的不能承受之重。一种人际旅途的漫漫也是对战争遥遥无绝期的无奈。
曾经,伊斯梅尔也拥有过纯真的童年,尽管父母离异,后母对他并不好,但是起码有个家,不必担心见不到明日太阳;不必为下一顿饭菜操劳;也不必夜宿森林时被野兽吃掉以及头顶随时会有炸弹掉下来的危险……
可是,战争的炮响轰鸣时,谁也没有办法。在伊斯梅尔和朋友在逃亡的路中。一次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们可以看到随处可见的画面:“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最后一个受伤的人是妇女。她背上背的是她的孩子,血顺着衣服淌下来,在她身后流了一路,她狂奔逃命时孩子中弹身亡了。幸运的是,子弹没穿透孩子的身体。她跑到我们站立的地方,坐在地上,把孩子放下来。原来是个女孩,两只眼睛睁着,脸上还挂着戛然而止的笑。子弹头从她胀肿的身体上冒出尖尖的头。母亲俯在女孩身上,使劲摇晃着。她悲痛惊骇至极,欲哭无泪。”这些悲惨的画面无法在抹去,折磨着当年仅有十三的小孩连入睡都害怕,无形的魔爪已经伸向他们幼小的心灵。以童年的记忆为原点,战争为半径画出了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悲痛的深渊!
其中,他的伙伴赛义杜有这个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每次有人要来杀我们,我都闭上眼睛等死。虽然我还活着,但觉得每次接受死亡,我就会死去一部分。不久我就会彻底死亡,只剩下我的躯体空壳与你们同行。它比我还要沉默。”一句话很深刻。它也算是在整本书里面为数不多的富有哲理的语句。知道战争是多么大的威力,它可以让人屈服直到妥协。那些有血有肉的生命也就是在这漫漫的长路中如流星般的滑落。
让整部书变得有生机莫过于一些插曲式的回忆。伊斯梅尔在不断的回忆着他的童年,他童年的月亮,回忆外婆讲月亮的故事,回忆他们的说唱团,以及口袋里一直舍不得离弃的几盒磁带,它们都显得特别的童真与难得。造成了他在变成了杀人的机器之后,他就深深的困扰在战争的残酷的梦魇之中。战争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墙,让他无法梦到童年仅有的一点回忆。这就是一个现在令人反复思考的话题:人到底是为什么而活?我们追求名誉或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最后还是要回归本真。不知道伊斯梅尔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透露出这一点,但不管怎么样,最让人难以抛弃的也许是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在十一章,伊斯梅尔即将遇见他一家人的时候的心理描写也许是最扣人心弦的部分,那种强烈的思念后来又是因为战火的阻隔使他心中的怒火开始燃烧成报复的种子。这是一个转折,也是人生的无法逆转的洪流。
“叛匪如何砍掉人的脑袋,如何烧毁整个村庄,烧死村民,逼迫儿子与母亲乱伦,把爱哭的新生儿砍成两半,剖开孕妇的肚子,取出胎儿来杀死……”这是贾巴提中尉对着三十多个七至十六岁的男孩所灌输的战争,毫无疑问,就算不说,现实已经早就把它血淋淋的一面揭露给孩子们看到了。
于是伊斯梅尔和其他小孩一样,开始学习如何扣动扳机把目标杀死,如何让用刀锯齿刃朝俘虏的喉结砍去,如何用刺刀挖人眼珠,然后用暴力需求刺激,吸大麻……
这种以清除叛乱的名义教给孩子的暴戾行为让人唏嘘。
后来打过几次胜仗后,伊斯梅尔和一些童兵没有送回战场,而是送到了贝宁之家,一个教养院,通俗点说也就是治愈他们战争中所受到的精神创伤,但是还是很困难,幸而他遇到了伊瑟护士,她的包容与耐心给了伊斯梅尔一份治愈伤疤的温存。也幸而后来找到丧失多年的叔叔,虽然一个温暖的家也许对于这个独立多年的孩子来说还是需要时间适应,但是他还是坚强的走出阴影,感受新的生活给他带来的阳光。
但是战争的脚步依然未曾停下来。伊斯梅尔还是为了躲避战争逃到了几内亚。我依然为了这个被战争异化的孩子未来而担心,尽管他的情况比其他人要好的多。他们的前路茫茫,长路漫漫。我们究竟为何而战?
其实在之前有看过与儿童有关的战争题材日本动画片:《萤火虫之墓》。我是看一次流泪一次。相比之下,看了这本书,觉得这本书更有立体感和饱满度。也许是因为它是个人经历的真实写照吧,更现实,更有触感。所以读起来自然,一气呵成。另外以前很少看八零后的书,这次看到这个作者是八零后的就觉得有点欣慰了,因为这不是一个普通八零后,他所承载的重量或许比我们一生还多。
这里有一道有趣的选择题。
有一个人到林中去打猴子。他刚搜索了几分钟,就发现一只猴子懒洋洋地坐在低矮的树上。他踩着干树叶走过去,虽然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猴子却并不搭理他。他走到近处,藏在一棵树后,猴子已豁然在目。他端起枪瞄准,刚要扣动扳机,猴子说话了:“你要是开枪,死你妈;不开枪,死你爸。”猴子说完又原样躺下,吃起了东西,不时的搔搔头,摸摸肚皮。
如果你是那个猎人,你会怎么办。
公元1996年,当七岁的你我清晨作别父母,背着书包无忧无虑走在上学路上时,这个世界某个角落的孩子们正在做这样的选择题。
很多故事不仅仅是故事,它们承载历史,流泪千行。
伊斯梅尔·比亚写下了他的故事,一次震撼世界的战争回忆。
在那片炙热的非洲大地,无数孩子流离失所被迫入伍,全方位的洗脑,然后端起比他们还高的枪,毫无血性的射向自己的同胞。
他们吸食毒品、抢劫、杀戮,无恶不作。
他们被严格的训练和管理,直至失去理性。
两年前看过电影《血钻》,讲述以争夺钻石为背景的非洲现状。
一个执着的非洲父亲,穿梭于炮火连天的地带,为了寻找失踪的儿子。
当他历尽千险见到儿子,却发现,昔日那个可爱懂事的男孩早已成了杀人工具。
记忆最深的是钻石贩子Danny在某个月夜若有所思的说:
Sometimes I wonder...will God ever forgive us for what we've done to each other?
Then I look around and I realize...God left this place a long time ago.
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报告,2007年在这些上帝都不再到访的地区,武装组织雇佣的儿童超过二十五万,其中年龄最小的只有六岁。武装组织往往使用物质诱饵误导他们对战争产生兴趣,继而达到雇佣童兵的目的。武装组织不仅仅会把这些孩子当做战争工具,而且还让他们充当报信者、间谍和搬运工的角色。更为严重的是,相当数量的孩子还被武装人员当做性奴。
伊斯梅尔有幸走完这漫漫长路逃离那片土地,从一个数不清杀过多少人的童兵成长为人权观察组织儿童权益部的顾问和演说家,但更多的孩子,仍然得不到救赎。
公元2009年2月6日的此时此刻,又有谁知道,这世界某个角落的人们又在遭受什么。
书的结尾,伊斯梅尔做了那道选择题。
因为怕母亲伤心所以从未把答案告诉任何人:他一定会开枪杀死猴子。
如此,它再也不能把其他猎人置于同样的困境中了。
今晨看报,见葛红兵的一篇书评,找遍网上不得,遂逐字打出,推荐之。
塞拉利昂作家比阿的作品《长路漫漫》是一部自传体小说,小说写了作者在塞拉利昂内战期间的种种见闻和遭际——一个未成年军人的故事,一个和死亡天天见面的故事,他看见无数人被杀,之后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关键是他还保留着未泯的童心。他在内心见证者自己不断堕入杀人游戏成为一个杀人者。当然他是幸运的,他最后逃到了美国,在美国受了大学的教育,成了一个反战者。我说的是:比阿他成了他的民族的代言人,苦难、深受战争之苦的民族的代言人,每个民族都应该有这样的作家,他们为自己的民族写作,说真话,向全世界说真话。
小说的叙述力量几乎完全来自真实,线条单一,技术上有点简单,但是,他真实,真实地记录了一个懵懂的灵魂在枪声中慢慢苏醒,不堪忍受,然后逃离的故事。简单,有的时候是非常感人的。
小说里有个故事留给我很深的印象——一个猎人去森林打猎,他瞄准了一只猴子,猴子转身看见了他,却并不逃跑,猴子对他说:“开枪吧!你开枪死你爸!不开枪,死你妈!”
如果你是那个猎人,你会怎么办?
这是《长路漫漫》这个长篇“故事”里的故事,这个故事里的故事向《长路漫漫》的主人公提出了怎么办的问题。
一只猴子,一只枪口下的猴子,向人类提出了挑战,开枪还是不开枪?
小说里没有给出答案。
那么这只猴子到底要说什么呢?这只猴子告诉我们这样的道理:当你拿起枪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一个凶手了,无论你是否开枪,你都将遭到亲人死亡的报应!因为你端起枪,产生了杀人的心,你就已经犯罪;这是一层意思,第二层意思是:当你拿起枪的时候,你实际上面对的目标,你的猎物,那些你想戕害的对象,其实他们不是你的敌人或者友人,在敌和友之间你可以选择开枪还是不开枪,但是,他们不是你的敌、友,而是你的亲人——猴子说的是你枪口面对的要么是你的父亲,要么是你的母亲,他们是你的同类,是你的亲人!这个道理非常深,我们人类有时候很难理解一只猴子的思维:他告诉人类,无论你的枪口对准谁,你对准的不过是你的父亲和母亲一样的“人”而已,或者你面对的就是得你父亲或者母亲。
我不知道我这样猜测一个故事时候阐释过度。但是,我想这个故事的确非常美妙,他说出了我们无法说出的道理.它的智慧来源于一只猴子,但那的确是智慧,超越现代人类的智慧。我们到底该怎样反思内战呢?其实,我们真的没有想好,我是说,我们还没有得到一只属于我们的猴子的提示。
文后还有几百字有关《黄石的孩子》的评论,说它是相当好的二战电影,在这里就不着笔墨了。
最后,葛红兵是这么写道:
我为什么说《黄石的孩子》拍得好,原因是:它里面也有一只猴子,它在告诉我们更高于人类的思想,而且对这种思想是充满信心的。
看看《长路漫漫》,这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
是在《外滩画报》上的吧?
新闻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