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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门

铁凝 北岳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2-01-01  

出版社:

北岳文艺出版社  

作者:

铁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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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  

内容概要

这是女作家铁凝的一部最重要的长篇小说,小说的主人公猗纹是作家为新时期中国文学画廊贡献的一个富有奇特光彩的人。书中的主角都是女人,老女人或小女人,所以,“玫瑰门”其实就是“女性之门”。书中写了女人与女人、女人与男人之间发生的一系列较量和抗争,可以称得上的一场惊心动魄的“玫瑰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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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笔却不知从何说起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尴尬。
   这应该是铁凝作品中最特别的一个,因此,我试图用某个词语来概括出我对它最直观的感受,在第一个瞬间我想到了“厚重”,厚重到足以担当史诗二字。
   玫瑰,门。
   玫瑰娇艳,戒备却也森严;傲慢,却也极易凋落。这像极了司漪纹,不容置辩,她是名副其实的女主角。小心翼翼,姑且容许我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带有些许传奇色彩的一生。是的,她的自私是小心翼翼,她的虚荣是小心翼翼,她的窥探是小心翼翼,她对生存的执着是小心翼翼,就连这些小心翼翼的故事几乎都发生在大门之内这一点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她唯一的一次豪迈是她学生时代的初恋,却终究不得不屈服于这小心翼翼。
   我想小心翼翼大概是不带有感情色彩的,不褒也不贬,再适合不过。人情味的淡漠甚至是匮乏让我一度对她极为厌恶,可每当我脑中闪现过她早年感情生活的诸多不如意,以及那个时代的畸形与变态,便说服自己原谅了她。她的家庭,她的丈夫,她的生存环境,也理应为这样一个司漪纹担责吧?其实,司漪纹又怎么会仅仅是一个特例,谁又是至真至善的呢?你,正陷入文字里的你,有没有在某一刻动过一丝邪恶的念头?答案自在你心。
   但是,在司漪纹的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终于读到了纯粹的温情。只是看了他一眼,她的脸上便显露出羞涩,即便过了半个多世纪,心中的青春依然不曾苍老。“池水般的清澈”,“睡莲般的纯洁”,那样的时光真好,它永不磨灭,也从不嫌弃你的灵魂是否污浊,它从不背叛,就在那里,提醒你,让你坚信,那样的美好曾真真切切地属于你。
   当然,这不是司漪纹一个人的史诗。可是,请原谅我的肤浅,不知该怎样去描述大部分时间还是个孩子的苏眉。就是这个孩子啊,她像极了她的外婆,太机敏,也太缜密,便丧失了孩子该有的透明。设想一下,她应该会比司漪纹幸运一些吧,起码会少一些折磨,她有一个温和的丈夫,一个平和的母亲,一个手足情深的胞妹,更重要的,是一个自由的时代。
   其他的,比如,你也许会为姑爸和司漪频而痛,也许会为庄坦而憾,也许会为竹西的潇洒而叹......这一切都是深巷高墙大门里演绎的一幕幕,像是时代的挽歌,又像是历史的绝唱。如果,你足够冷静,足够勇敢,那么,便不妨体味一下那个岁月所留下的苍凉痕迹,和那痕迹里最赤裸裸的人性。
   2013年4月22日


  玫瑰门——一生的对抗
  铁凝的文字,有种似歌声般悠长轻缓,不是深刻的说教,也不是道义的宣讲,只是在一种意境下轻轻击中你的心灵,让你感受到其中的美好。就像那篇轻灵隽永《哦,香雪》,循着这种对人物美的认识,又读了《玫瑰门》,这部书包含的太多,有灵魂深处的自省,有情感的纠结破灭,有文革时心理的扭曲,有对人生死的无奈与叹息……其实,它要讲述的仅仅只是苏眉与外婆司猗纹一生的对抗。
  面对猫的死,面对人的死,面对人与人角逐挤压下的边缘波及,面对情感的失落,面对小小年纪不懂的“背叛”,面对大人不动声色的利用……原来小小的苏眉面对的是这么多,在人世间活着,在几多生活倾覆之后,懂得了复杂,也要感谢自己当年的“逃离”,远离了斗争中心促狭空间的复杂阴暗,人世的苍凉,宁愿面对自然风霜雨雪,即使条件恶劣艰辛。
  司猗纹,在苏眉看来,或者我们看来:心思缜密,察言观色,分寸把握,审时度势,滴水不漏,步步为营,曲意争夺,以退为进——渲染出一生的沉浮,一生的与人世的抗争。无论多么复杂的时代,她都能去紧随潮流,活在别人的眼光中,却迷失了自己,忘了为自己而活。
  但是苏眉与司猗纹的抗争,无论是童年还是青年,都是相似的人对不同的自己的不服输。苏眉没有像司猗纹那样心思缜密,凡事计较,她不汲汲于心中的美好,只是不想在人世倾轧中丢失自己。不期而遇,她只看到美好,与叶龙北认识,让她寻到在令人窒息般的人情世故外的一番不同天地,知道自己坚守那稚拙的原则,用自己的心去感受,果敢的逃离。而那狼狈逃到火车站的相遇,似乎在彼此生命中安放了一些可称之为美好绽放的东西,不是为了听懂而听,不是相守而相遇,那些在事物之外留下的记忆,或许才是生命中的永恒。而那总是毁灭这种美好的人,那种无法指责、无法明确去反抗的所在,总是让人无可奈何地一声叹息。
  生命中光辉灿烂的时刻,应该是在一个美好的年华为一个人永恒铭记的时刻,在大千世界遇到那个为你而来的人,日落以后,天黑以前,悠长暗淡的背景,平静中的意外相遇,久久对望,绽放只属于你我的微笑,如此定格——这不是一种能在以后的生命中不断回忆的光芒吗?可是总有“命运的摆布”,在眼神确认彼此后,却总要分离。于是,有那么多追忆的悲歌,不论生死还是别离,那些为自己生命记忆不能完整而念念不忘的人,那些在夜深人静黯然泪流的人,那些在枯燥的千篇一律中想起什么而悄然一笑的人……
  这种相遇而不能相守故事,梁祝,罗茱,凤头钗……不断流传,人们去观看感慨,也许是因为悲凉美好却不能圆满的情感,因着相似的人生经历,在别人的故事中去品味自己当时的心情起伏。这像一种定格,把情感的美好滞留在一种朦胧氤氲中,可以不受杂质的侵扰,在以后的时光中,回忆往事时能抹去那层灰尘,再现当时的光洁……
  
  


  苏玮终于以她那不修边幅但又整洁的仪表和她那待人的中国式的挚诚,使小姐们心理得到了平衡。她战胜了她们,付出了一个中国人在中国的四星级饭店生活所要付出的双倍努力。
  她觉得是机场大厅的嘈杂阻隔了她的许多真情实感,就像世界的嘈杂阻隔了人类的真情实感。世界是太嘈杂了,她想。
  
  “不能这样。”这是婆婆。“不能”,自然是说给眉眉的。
  不能什么?眉眉想
  “小孩不能先拿筷子。”婆婆对“不能”作了解释。
  
  因为竹西最懂吃的标准,不仅对中国式的吃掌握得标准,对外国式的吃掌握得也胜过婆婆。
  
  她的嗓音既干又扁,像那么一种站在黑板前吃着粉笔末,整天冲学生发火的小学老师。
  
  也许就为了那报纸,为了报纸上自己的名字,她冲入庄老太爷的房中,要庄老太爷立刻替她向全家宣布一件事:要上下人等都不要再叫她的本名,她已经改名为姑爸。
    姑。
    爸。
    庄老太爷对女儿的改名尚在考虑中,姑爸在院里就突然拉住了庄家的洋车夫老马的胳膊:“老马,把你那个烟袋借我用用,让姑爸抽一口。”
    姑爸第一次正式宣称自己为姑爸了。这是一个自我声明,是一个对终生的自我声明。也许还不仅仅是声明,这是册封,是宣判,是庆幸,是哀歌,是进入,是逃脱。
  
  
  司猗纹挤到眉眉身边俯视着她说:“你玩什么抽屉。做事总是这样精神不集中,你妈也不说你。小孩子做事最主要的就是不能走神儿。”
  
  再也没有比能在房前房后挖掘出藏匿已久的东西更令人兴奋的事了,司猗纹本能地捕捉到了这时代的嗜好,才聪慧地将它运用在自己的生存里。
  
  因为她聪明。她希望得到的就是别人对她聪明的肯定。、
  
  为什么不给你挂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光养猫不进步的女人。”
  
  爱走神儿的人都爱死记一件事。
  
  你哭着抽嗒着居然认准了钟点从此时间就走进了你的生活。
  
  因为我喜欢她我就得跟人说不喜欢她我必得否定那真正让我眼馋的东西。
  
  从前的一切我可以不再提起,
  但我却永远不会忘记。
  
  冒失人总是不管别人的空隙。
  碰钉子的总是冒失人。
  
  没有胆敢面对一根小小的耳挖勺挣扎的人吧。
  
  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何止是妻子,是贤妻。
  贤妻才最能容人。
  
  
  
  罗大妈推托一阵还是托走了那鱼,眨眼的工夫又给司猗纹送回一个未经洗涮的空鱼盘。
    司猗纹恼恨罗大妈,却又欣慰着自己的得体。
  
  她认为一个人的仪容并不在于是否有件时髦衣服,而在于你有一张永远容光焕发的脸。
  
  许久以来她一直寻找着一块可以哭的地方却寻找不到,她常觉得世界很大可供人流泪的地方却很少
  
  她很久很久没有思念过谁了。
   
  
  当时他们说我杀过人我也得承认,我杀没杀过人得由他们来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我杀没杀过人?”
  
  后来当他发现眉眉的听也不是为了懂,只是为了听时,他放下心来。
  
  
  当她发现阻碍自己成为正常女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是她自己那别过去的脸,那愤怒的脊背,那坚定的拳头
  
  直至她那多毛孔的皮肤彻底红肿、痛痒起来方才罢休,那红肿和痛痒都是人生的重新获得。
  她无时无刻不在切盼自己的那份重新获得。
  你必得有这切盼中的获得,你眼前的日子才不再是一潭死水你的日子终于有了变化,这时你才明白原来你切盼的是这个“终于”。许多年后你仍然能回忆起你的那个终于。
  
  眉眉忽然想起小时候妈给她讲过的一件事,妈说,那一年她就读的美国学校庆祝圣诞,她把爷爷给她买的一双大红漆皮鞋穿到学校去,引起了许多同学的羡慕。可是有一个同学对她说女孩子怎么能穿这种鞋,还配上裙子?漆皮鞋亮得像镜子,你裙子里边有什么都被它给照出来啦。妈回家赶紧脱了漆皮鞋再也不穿了。后来过了很久她才知道那同学是因为嫉妒才编出这个关于漆皮鞋的一切。
  眉眉不知为什么会想起这件事。她努力想象着当年那个穿着羊绒裙子漆皮鞋去美国学校参加圣诞晚会的女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是现在这个在大街上举着鸡翅膀的妈妈。
  
  如果在这之前她一直希望着自己被人保护,那么现在她就要变作一个保护人的人了。
  
  那里没有犹豫和忸怩,一切听任自然。
  
  这种预先的拒绝使人永远无法知道自己。
  
  我想起小时候叶龙北一边喂鸡一边跟我说过将来科学不存在了艺术还会照样存在。
  
  你真地不愿意稍微塌下心来把煤气灶上的一壶生水煮开?你有那种眼见它真地沸腾起来的耐性么?就算这是无需太高智商的活儿但我们要是喝半生不熟的水准得生病。
  
  上学就是为了学习,既然学习是每个人的目的,为什么你非要看我,我非要看你不可?
  
  出事的也都是骑快车者。
  “生葱熟蒜,热锅温油”,
  每逢婆婆把外孙女激得走投无路她可以生出要掐死婆婆的动机;但当婆婆走投无路时,这外孙女又愿意以自己的存在使婆婆获得安慰。
  要求改变现实是人类的共同企盼。
  现实改变了,她们又何必循规蹈矩?不就是个吃——饭!
  在过去的岁月里,司猗纹就不断采用这种面部快速复原法来重现自己。
  也许就在这重现的过程中她还草拟了一个使自己从里到外重现一新的重现计划。
  
  什么事只要不打听、不提,就等于不存在。等事到临头,她终归会想出对待事到临头的办法。
  眉眉站在她们中间小心地呼吸着生怕惊扰了婆婆的真切。她觉得眼前是个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婆婆,她就像和婆婆一起做着一个最美好的梦。除了这个婆婆,她并没有过其他的婆婆。
  眉眉已经很多年没喝过牛奶了,她双手捧住玻璃杯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仿佛是接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恩赐。她发现婆婆正在看她,那是一种不同往常的观察,一种她还不能确切认定的眼光,那眼光里没有窥测没有恶意她觉得是欣赏。她也欣赏着婆婆,她觉得婆婆从那个小院里带回了一点什么,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善良吧。婆婆在抽烟,许多人都在抽烟,她觉得婆婆抽得最得体。
  
  眉眉懂了。她懂了这是婆婆要为她化妆,用眼前这一片神奇为她化妆。她有点兴奋不已,又有点心惊肉跳。
  
  “你好看么?”她问眉眉。
  眉眉不知怎样回答。她不愿毫无顾忌地当着人说自己好看,虽然她觉得自己空前的好看。
  “你好看。”司猗纹替她作答,“我早就发现你好看,连你爸你妈肯定都没发现。发现好看的是细心人。”
  
  “像我。像我十八岁。”司猗纹告诉了眉眉这久已埋藏在心里的秘密。
  
  她愿意眉眉像她,她愿意眉眉觉出自己像她。真像她。
  这不是眉眉的十四岁,这就是十八岁的司猗纹,这就是两个司猗纹在镜前的相逢在镜前的合影。
  
  司猗纹从眉眉身上看见了自己那活生生的从前,她十八岁,聪慧健康。那眉眼那脸庞,那胳膊、腿脚、胸脯,那双手,都是她的十八岁。她为自己那生命之春终究得以延续而骄傲,这延续使她骄傲也使她惆怅。庄晨和庄坦从未给过她这样的骄傲也从未给过她这样的惆怅。她把眉眉扶得更紧了,那已不再是扶,是抓,是粉碎。她愿意用自己的狠抓将眼前这个自己粉碎,为了她对自己的爱恋,她爱自己的青春——她的十八岁。
  
  她惧怕着这酷似,这酷似又使她和司猗纹之间形成了一种被迫的亲近。
  
  她不能总是用自己的懂与不懂去惊吓自己。懂与不懂都是人间的存在。
  
  “你观察过鸡的脸吗?”
  “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绝对的直线。”
  “应该让屎安静一会儿。”
  
  其实在哪儿找到并不重要,关键在于能找到。你们要到哪儿去?”
  
  我想你们走是对的,现在你观念里到底有了直线。快跟上去吧。
  
  他盯着它默立片刻,想到这或许才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永恒。他觉得生命之所以不可抗拒之所以能够成熟灿烂,都是因了那一小块颜色。
  
  这是苏玮,苏眉想。又在七折腾八折腾。折腾着,得到了,却又有点不如愿,还有点患得患失。
  
  世间的事都是这么偶然又这么必然,如同她们当时只有共同的狼狈和从这狼狈中获得的共同亲密。谁也不去想将来会怎样:能不能逃离北京,会不会长大。
  
  
  她又爱她的“求”她。没有比这爱再坦荡的爱了,一个画家为什么要去求一个观众呢?
  
  好啦好啦,快看吧,留着你那五百万美元去吃生煎包子吧。
  
  她日益体味到在苏玮的日子里苏眉的时代结束了,她更多地回想着那个穿着小花布鞋大哭着往汽车里钻的小玮,这回想才能使她的惆怅一扫而光。
  她们曾经息息相通,永远的息息相通。只有温馨的回忆才是一切的尖刻、争论、挑剔、嫉妒乃至一切的不悦所不能抵消的。
  
  她伤心地继续大哭,一如当年在北京为小玮的那些伤心。她哭着庆幸着,庆幸时光并没有冲淡她和苏玮的爱。爱着就幸福着,这是一种疼痛的幸福,一种并不企望回报的幸福。
  
  她想起苏玮去美国之前告诉过她,“因为我爱你所以必须远离你”。一切仿佛是偶然又是必然,假如苏玮不认识尼尔呢她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忍受和分享互相的存在?
  
  或许她还记得那个清明她为她的化妆?她又记起了她克服过又恢复过的那种种的“像”。谁让她像呢。
  
  他说:“人得脱俗。”
  
  “没有我的灵魂,城市还叫城市吗?”他问竹西。
  竹西不答,她笑。笑着,一种莫须有的冲动在她灵魂深处勃然而起,就为了这个身着蓝白条病号服的、语言稍带狂妄和混乱、或者还有点不能自圆其说的男人。人还是应该有自己的一份不能自圆其说吧?她自己又有多少能自圆其说呢。
  我不爱发言这谁都知道,可一发言我也愿意让同行说,“嗯,还有点学术价值”。
  我相信没有比一个人坐在马桶上等待排泄物倾出时的表情更忘乎所以的表情了,没有笑,目光显出少有的严肃和专注眼里还闪着泪花,那不顾一切的单纯才是人最真实的面目可惜这面目很少为人所见。
  我站起来是为了躺下去?
  
  历史不能假定,假如他的夫人是我外婆他不就是我的外公吗?可历史不能假定。
  
  灵魂永远骚动着渴望安宁,肉体永远劳作着寻觅休息。
  
  婆婆告诉她递给别人剪子时要把尖攥在自己手中,将剪子尖伸向别人不文雅不礼貌而且还带着杀气。
  
  她把在必要时候的一言不发一直延续到长大成人。
  
  在她认为那些不必要的时刻,别人让她发言请她发言,她只是淡淡一笑。这叫什么?笑而不答。笑而不答是因为眼前总有一把剪刀。
  
  “跟你说吧眉眉,将来罗家搬出去,北屋就是你的。你可以布置一间画室,想图清静就来北京家里作画。也许你还得把房子重新设计、改造一下,装地板、开天窗(不知她从哪儿得知画室需要天窗)。你还可以不出门在院里举办个人画展把画都挂在廊子上。让宝妹给你把门儿,我替你应酬客人。谁会料到世道总是变来变去,要不然我怎么能给你腾出房子当画室。”
  
  当她想到人间的故事总是凄凉的居多时,才又觉出这故事的几分真实。
  
  司猗纹并没有觉出这故事有多么凄凉,她率领她的参观,她对自己的回忆,是要证明和弥补在她学蒸窝头的夜间里想对眉眉说的话。现在这一切的一切终于都证实了她不是一个只会在夜间偷吃点心的人,她也不仅仅做过出卖姨婆的证明。她有过自己辉煌的一切,有过自己那池水般的清澈,那睡莲般的纯洁。
  
  司猗纹心情很好,她完成了一桩宿愿。
  
  “可你知道我不太看重这些。我不能等人们都理解了再行动,这‘人们’也许还包括了当时的眉眉。”
  “我能理解您,一切。”
  
  她们分手时苏眉才发现,她们都没提她的婆婆和她的婆婆。虽然她是来找她谈婆婆的,而婆婆在她们的心目中却原来连无关紧要也算不上。无论对苏眉,还是对竹西。
  
  “这车太老了,老车才不应该被遗弃。似不似?”叶龙北说。
  “我想是。”苏眉说。
  这像是他们的谈话中断了十几年后的重新开始,又像是那谈话从来就没有中断过:他们是由黑鸡白鸡谈到自行车的。
  在一瞬间,他们还是做了相互的重新打量。叶龙北觉得眉眉理应长成眼前的苏眉。苏眉觉得叶龙北除了从前的一切,身上又多了过去少见的乐观;额上虽然添了几条皱纹,但笑时嘴角却显得天真、坦率。
  叶龙北支起车梯先问了苏眉许多,问她那次和小玮一路还顺利吗?问她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苏眉认真回答着叶龙北的问题,她每回答一次叶龙北就说“我知道我知道”。
  苏眉很爱听这句话,尽管她深信他并不都知道,但她又觉得他知道,知道应该是一种无须言语的了解。对于她,他应该什么都了解。
  “您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她问他。
  “你知道我已经回到北京,想做的事很多。我写了许多电视剧本,电视台不喜欢。我为什么非要他们喜欢?我现在写电影,我有很好的题材。”
  “我想您能写好,我相信。”
  “也是试着写,可我信心十足。写作并不是难得吓人。有一次我读了一本波兰小说,差点像我写的,把我吓了一跳。”叶龙北笑了,像在说:我还没写出来,早有人学我了。
  苏眉也笑了。叶龙北的剧本虽然她还不了解,但他的剧本他的笑给了她一种很开阔的心境。
  
  叶龙北捏起一个饺子说:“我想我们不能吃这种饺子,你看见这种东西你就觉得它已经不是饺子了,是一堆你叫不出名称的东西。当初中国人发明饺子是有它特定目的的,那应该是一种气氛,一种返璞归真的气氛。眼前的一切太机械了,机械的缺陷是它离返璞归真太远。在家里我们不应该像置身于饺子馆,是不是?”他问玉秀,又问苏眉。
  
  她想:或许叶龙北的话不无道理,中国人的饺子应该有特殊目的。有了皮和馅儿并不等于就是饺子,就像有了人物和故事不一定就是剧本。
  
  题材有新旧,角度可是属于自己的。
  
  “要是别人呢?”
  “决不让步。”
  “为什么您要向我让步?”
  “因为,这还得说到你和响勺胡同,或者换句话:响勺胡同和你。你知道人为什么感到生命有时一阵光辉灿烂?”
  “您有过那时刻?光辉灿烂的时刻?您的生命?”
  “有过!肯定有过。”
  “在响勺胡同?”
  “可以肯定。在响勺胡同,在火车站碰见你的那个时刻。”
  
  他们不再有话。走过了香山一切可供人走的地方,看过了香山一切可供人看的地方。苏眉觉得还是走走、看看好。她又想起自己违背了自己的那个“笑而不答”的待人方式。假如叶龙北再开口,苏眉一定会笑而不答的。然而叶龙北不再开口。直到他们登上香山最高峰“鬼见愁”时,叶龙北才突然用询问的眼光望着苏眉说:“还不够么?你还要知道什么?”
  苏眉不答
  “为什么我单跟你说这么多,你想过没有?”
  苏眉不答。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句话?”
  苏眉不答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生命只为你而灿烂过,并将永远灿烂,尽管我从来没想过得到你与你如何如何。我不敢碰你!竹西是什么?只会把身子横在我眼前;玉秀是什么?我得对她负责任吧?人连责任都不讲了我不知那该叫什么。为什么非让我说得这么白这么赤裸裸?我不愿意。”
  苏眉不答。她开始思想,现在才真的用不着作答了。她望着叶龙北,觉得真是她在逼他,她也在逼自己。
  她相信了叶龙北说的他生命的灿烂是因了她的存在,她明悉了叶龙北也明悉了自己,人生只需这一份明悉就足够了。她愿意使他们的关系用一个“不敢碰你”来保持永远,虽然这“不敢碰”肯定也包括了他和她的遗憾。人生没有遗憾就不存在什么“不敢碰”,世界也将会陷于混沌。
  “能握一下你的手吗?”叶龙北问苏眉
  “您说过您不敢碰我。”苏眉到底又开了口。
  “不在于能不能握你的手,在于你到底又开了口。我还以为不开口才是你的永恒呢。”
  他伸出了手,她也伸出了手。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她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他们打算就这么握下去。
  她掉下了洋洋洒洒的泪,而叶龙北却望着她那洋洋洒洒的泪说:“人想在自己的生命里保持住一份灿烂,就得找到一份和对方的距离感,虽然有时你对他唾手可得。你看眼前的红叶,有了距离才更灿烂。走近了反而变成了不红不黄的脏乎乎的叶子。”
  他放开苏眉的手,又把手搭上她的双肩说:“我愿意你永远照耀着我,你就是我的一片颜色,一片殷红的颜色。”
  
  走着,叶龙北对苏眉说:“我还是认为人要逃脱命运的摆布几乎是不可能的。你看,不是又跟上来了吗?但愿你不再因为今天我对你的伤害而恨我。”
  “该忘掉的我会忘掉,该记住的我会记住。永远。”苏眉说。
  
  端给你的是啤酒,你就不要在杯子里找咖啡。
  
  司猗纹已经没有找的能力,找,是要行动的。为了找,为了找的行动,七十多岁她从未停止过。现在她不能了,然而活着行动着是多么好啊!
  
  原来希望不是不能从塑料碗里升起来。
  
  竹西生活里永远用不着追悔这个字眼儿。
  
  你说人的感情那么自然,为什么还有那么多讲感情的书?有什么用。
  
  她明白了司猗纹那张光华如初的脸,那是欲望造就的一张不可多得的脸,它被欲望滋润着也滋润着欲望。
  
  苏眉的画外音:婆婆和门里的主人相比,也许只有天时地利的区别,并不存在高低贵贱之分,现在婆婆身体的萎缩和他那头脑的萎缩是生存价值的再次平衡,一个在朱门里只要求“定格”,一个虽未居朱门深院却有一颗永不“定格”的灵魂。我愿意婆婆来这里,这是对这门、对这门内主人的挑衅。我多么愿意让这位主人看见婆婆此刻这张脸——虽然他已失去了欣赏这张脸的能力,失去了对美的欣赏能力。
  
  苏眉为她梳了头发,伏在床头亲了亲她额角上那新月般的疤痕。她想,没有人亲过这疤痕。
  一弯真正的新月已从枣树顶上升起。
  
  “你爱她吗?”竹西问苏眉。
  “我爱。”苏眉答。
  “你爱她吗?”苏眉问竹西。
  “不爱。”竹西答。
  “所以我比你残忍。”苏眉说。
  “所以我比你有耐性。可我没有一丝一毫虚伪。”
  “你是说我有……虚伪?”
  “不是。从我们见面那天起我就没有这样想过你。今生也不会这么想。我是说你爱她,你才用你的手还给她以微笑。我不爱她,我才用我的手使她的生命在疼痛中延续。”
  “你愿意看到这种残忍的延续?”
  
  鱼在水中游。
  
  原来最能使人忘掉尴尬的便是疼痛,最能使人得意忘形的也是疼痛,你不能不承认这是个得意的时刻这是你久久的盼望。
  
  一个硕大的女婴来到人世,她靠了器械,靠了竹西羡慕过的产钳,靠了她对母亲的毁坏才来到人世。
  
  她发现狗狗额角上有一弯新月形的疤痕,那是器械给予她的永恒。
  她爱她吗?
  


  第一次读铁凝的小说,在书架上选择的是《玫瑰门》。看她的简介,她写得不多,人也不算老。如果说她与别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仕途坦荡,四十多岁就坐在中国作协主席的位置上,并不容易。2007年五一假期,五十岁的铁凝不事声张地结婚了,丈夫是燕京华侨大学校长、经济学家华生。  铁凝擅长细腻的描写。起初,有很长一段描述,让我云山雾罩,没看明白。不过,冲着她书中时不时出现的富有特色的描写语言,我还是硬着头皮看完了。看到后面,越看越值得回味,特别是那个濒临死亡却不甘心的老去的女人,让人叹息。于是,又从头看了一下。直到去图书馆还书,还觉得有些地方没看懂。  小说以成年的女性苏眉的沉思和未成年的苏眉那早熟的女孩的眼光,展开了“文化大革命”时期北京的一条胡同里几家市民之间发生的琐碎的、灰色的生活故事。小说的中心人物是一个终其一生没有走出家庭的妇女司猗纹,她的漫长曲折的生命历程贯穿着小说的始终。  她是个很懂女人的作家。她写女人,写她们的成长和自我探索,与爱情有关与现实有关,却也可以无关。男人不是重点,她更喜欢在女人互相的情感之间纠结。女人,可以是天堂,也可以是地狱。于是,有了在各个不同时代都见风驶舵、极力去获取认同感的外婆司猗纹,有了性格变态的姑爸,有了在困惑和迷惘中思考、成长、抗争的苏眉,有了生命力强悍恣肆、敢作敢为、更注重自己内心感受的舅妈竹西,还有北京胡同、街巷中“革命”的小市民代表罗大妈等等。她把这些女人写得足够真实、足够精彩,这些女人的故事,放在不同时代的大背景中去,可以让你感觉到活生生的心碎亦或撕裂。  看过《玫瑰门》的读者,永远记得司猗纹的那些表演和算计,一个带有旧时代痕迹的大家闺秀应对时代变迁时的心计,能让你胆寒。时光在司猗纹身上刻下变态的印子,不知不觉,无声无息、残忍而又自然,这是时间改变蹂躏女人的一贯手法。她们妒忌美,妒忌青春,不肯相信爱情却又誓死都想再好好爱那么一场。关于女人的悲剧,没有任何比这个更冲突更悲情。  铁凝是懂得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心机的。那些小手段,那些小心思,讨好的、委屈的、放荡的、隐忍的以及萌芽与冲动,她能把这些写的很精彩很不露痕迹,仿佛那就是她,她就是这么活过来的。而爱情呢,爱情在她笔下不再是女人的氧气。她们爱,是因为不得不爱、无法压抑、因为需求因为生存。即使情话,都不浪漫不缠绵。  “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如赐予女人的一杯毒酒,心甘情愿的以一种最美的姿势一饮而尽,一切的心都交了出去,生死度外!”这是张爱玲说的。铁凝只是说一句:你是我心里骨头里的不动产。  爱情在她们心中全然是不一样的。张爱玲的冷静和势利放在外面,骨子里却是爱情至上,迷恋一个人生尽欢、死无憾,低到尘埃里的快乐。铁凝的心机、见识以及背景,决定了她不是张爱玲那样站在外面冷眼看天心里暗潮汹涌的人。她以及她写的女子,自知清醒,爱情是有的,只是一段段的插曲,淡淡的,重却也不重,她们更爱在那段爱情里的自己,她们享受那种掌控感,同时迷恋那种失控感。  张属于乱世,乱世里的人原本就没有那么多可在乎,连命都可能朝夕不保,自然爱的无畏,舍的干脆。铁凝是当下,岁月静好,要在乎的太多,要追寻的太多,要看清的太多,开始也在乎结果也在乎,束手束脚,每个女人骨子里都想做另外一种女人,每个女人都想借由爱情变成自己想变成的人。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爱与恨,每个时代也有每个时代的文和字。对于人生和现实,当下人也不可能有乱世中的人洞明。  玫瑰门,其一含义是指老北京院子的大门是深红的,有可能因年久而成玫瑰的深红。推开一扇门,就是打开一段岁月的时光,人生中有许多时间之门,叩问之,有着悠长的回响,将那段时间的故事慢慢地讲来。玫瑰门,其实就是女人之门。在《玫瑰门》里,苏眉青春生命的觉醒描写得特别真实,这个年轻人的生命之旅并不是小说着意描写的部分,因而不免有不少空白和跳跃(正是这些空白和跳跃让我看不懂)。但她的存在,她和外婆漫长的生命历程的比照,在小说里绝不是可有可无的,这里深藏着作家的意蕴。在那个特别玫瑰的春天,当苏眉怀着忐忑不安的、自惭和自豪交织的少女心理凝视着自己发育中的生命时,她对生命的神秘,对跨越了生命中的玫瑰之门后将会领略到的生命的辉煌或萎黄,大概只有一种朦胧的猜测和顶感。只有在她目击了外婆的全部生命历程,并亲手用一次仿佛是无意的窒息帮助外婆解脱了生命的重轭之后,她才理解了世界上最宝贵的生命有时也会变成非常可怕的东西。任何一个少男少女在生命的初旅都有过特别玫瑰的瞬间,但当生命之花渐次开放时,也许看到的不再是红玫瑰而是苍黄的、灰黯的、布满病斑的、甚至是黑色的花瓣和花瓣零落后无果的蕊蒂,这也许就是“玫瑰门”的神秘和恐怖。  在书中,多次用到了一个“奓”字,起初不知道怎么读,翻完了书,百度一下,呵呵,多音字,在书中应该读“zhà”。  “端给你的是啤酒,你就不要在杯子里找咖啡。”读到书中这句话,也很有感触,就换成QQ签名了。


  一见钟情就不正常。一个人在我们这样的年龄,有我们这样的阅历,能真正开始一段情感之旅,不容易。在你没有遇见之前,你会觉得很困难,半辈子没见过面或者不认识的两个人,生活习惯、爱好、感情,方方面面,多么复杂的事情,你的本能会觉得沟通会很困难。但是这些都不是你能预设的,当你内心有你的情感标准,你等待,寻找,追求,然后你又确实被命运指引,有机缘相遇的时候,你对爱情的预设和标准就都变活了。


  从前被施工敲得满目疮痍的围墙少不了你手欠时用钥匙扣刻下的划痕,从墙根处顽强探出叶子的经脉也被你一一拔起被当做恶作剧的工具,没过多久便丢弃在路旁。连回头看看招手的机会都没有给过。你总是这样像小恶魔般要去欺压要被照顾。我想追上你,帮你改写你后来一遍遍后悔的日子,可是你脚步太快,你心态太浮躁,你我行我素的性格不愿意停下来倾听一分钟的劝告。我只有停下来看着你走开。
  
  周围闪闪发亮的小宝石,实在诱人的很,我忍不住想伸手用力一抓,手心里留着的不是璀璨夺目的宝贝,而是断掉的指甲和空空荡荡的心。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是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他的夜晚还是走在那条你们走过千遍万遍周围栽满一年四季都绿荫葱葱的树的路上?
  
  花坛旁边砌着的小路面窄到只能一个人一只脚去行走,你在上面蹦蹦跳跳左摇摆无数次差点要摔下来,旁边走过老婆婆返了几次头看的心惊胆颤,但是你不怕,你身边有个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都敢让你闭着眼睛尾随他的人在陪着你。于是你脸上的表情全部是欢愉连一丝惧怕的情绪都没有。往前走,那个只能容下两个人坐的被紧密的花藤包裹好的凳子,被你用脚横隔着占用了二分之一。零食和水都被你以毋庸置疑的态度放在自己身边,等到吃的嘴上脸上手上都是零食渣滓狼狈不堪时才想起要问身边的人要纸,那个总是及时递上纸巾的人没有抗议过,你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样不平等的氛围。我很清楚的知道,你没有担忧过。
  
  每晚要开着灯睡觉只有一个人办家家自己跟自己说话的独生女的童年造成了你这不可改就的自私的本性,你心底里有种骄傲有种自持。你不想改,你不想去照顾人你不想变的宽大无私通晓事理你觉得那是大男人要做的事。这样的性格很幸运的没有被伴侣嫌弃。相反,你的任性你的无理你的不寻常你的各种深交才会被知道的怪癖都被一一的接受下来并被仔细的包容着。那时什么都不明白的你不知道这种包容便是你那时没心没肺整天以笑容示人的最大支撑点,你没明白你没珍惜你没回报甚至你都没好好的正视过他的存在,亲人永远重要自己永远不要受伤伤害的原则被你死守在心里,从来没有变过,外表大大咧咧的你在心里永远吹毛求疵着比处女座最龟毛的人都要厉害,你一边摆出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姿态一边在临睡前去细想白天他的那一点疏忽。
  
  你看着高中时的那群伙伴,觉得自己成熟了明理了懂味了更会爱自己了,可是你从来都是只敢正视自己愿意面对的,逃避你永远不敢触及不敢正面迎接的。小时候每晚跟自己讲话的游戏也就因为不敢跟心底对话的尴尬以至于长大后就再也没有玩过。就像现在,你在阻止着我,告诉我,你并不是这样的。
  
  曾经花大把时间看过的精神分析引论不仅告诉我梦见盆子瓶子铁塔是性欲得不到满足的象征,也告诉我,你梦里反复出现的那个人是你心底最隐性的欲望,他是你藏在心底不被他人洞悉的秘密。
  
  


  笔者用女性特有的细腻的感情书写各个时代的女性:
  在各个不同时代都努力获取认同感的外婆,有时候尽管在旁人看来是那么辛苦;敢作敢为的更注重自己内心感受的舅妈等等。
  如果是你,你选择做哪个角色呢? 外婆,舅妈或者是书中的“我”?
  
  很欣赏铁凝,尤其看到以下她的话:
  
  铁凝:“一个人在等,一个人也没有找,这就是我跟华生这些年的状态”
  
  “这个人就是我要找的,是我一生要跟他相依为命的人。”铁凝这样评介华生。
  
  铁凝喜欢“相依为命”这个词:“爱情是什么?爱情是无法言说的,所谓爱情就是当它到来的时候,其他的一切都将落花流水。”
  
  华生对这段的感情评价的也很叫绝:
  “一见钟情就不正常。一个人在我们这样的年龄,有我们这样的阅历,能真正开始一段情感之旅,不容易。在你没有遇见之前,你会觉得很困难,半辈子没见过面或者不认识的两个人,生活习惯、爱好、感情,方方面面,多么复杂的事情,你的本能会觉得沟通会很困难。但是这些都不是你能预设的,当你内心有你的情感标准,你等待,寻找,追求,然后你又确实被命运指引,有机缘相遇的时候,你对爱情的预设和标准就都变活了。”华生说。
  
  
  
  


  在那个特定的时代,活下去需要勇气,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所以书里每个人都按自己的方式活,自私,决断。
  
  


  铁凝的小说并不多,逐一看完也不会花费很多时间,毕竟作为一个写字的女人,她并不算老也不算多产。如果说她与别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她仕途坦荡,这个年纪坐在作协主席的位置,并不容易。
  
  我记得很多年前我看过一个电影《红衣少女》,那个真实又叛逆的少女安然,至今我都记得。现在我才知道这是铁凝最早期的作品。以此,我知道她是个很懂女人的作家。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她的小说,我总会想起其他很多女作家。不是因为风格像,而是因为她们都爱写女人。
  
  但铁凝的这个懂,不同于王安忆、池莉,或者很多女人心目中认可的张小娴、亦舒。她写女人,写她们的成长和自我探索,与爱情有关与现实有关,却也可以无关。男人不是重点,她更喜欢在女人互相的情感之间纠结。
  
  于是,有了《玫瑰门》里的司猗纹与苏眉,也有了《大浴女》里的尹小跳和她的那些姐妹,还有《永远有多远》里的白大省与西单小六。
  
  她把这些女人写的足够真实足够精彩,甚至可以让你感觉到活生生的心碎亦或撕裂。《玫瑰门》是其中最好也是最能让你撕裂的。我永远记得司猗纹的那些表演和算计,一个女人应对时代变迁时的心计能让你胆寒。时光在司猗纹身上刻下变态的印子,不知不觉,无声无息、残忍而又自然,这是时间改变蹂躏女人的一贯手法。
  
  你能说什么呢?你想到《金锁记》里的曹七巧,或者《长恨歌》里的王琦瑶,一个活生生的曾经有那么多憧憬的人,在你眼前变成浑身冒着毒气的老女人。她们妒忌美,妒忌青春,不肯相信爱情却又誓死都想再好好爱那么一场。关于女人的悲剧,没有任何比这个更冲突更悲情。
  
  铁凝是懂得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心机的。那些小手段,那些小心思,讨好的、委屈的、放荡的、隐忍的以及萌芽与冲动,她能把这些写的很精彩很不露痕迹,仿佛那就是她,她就是这么活过来的。而爱情呢,爱情在她笔下不再是女人的氧气。她们爱,是因为不得不爱、无法压抑、因为需求因为生存。即使情话,都不浪漫不缠绵。
  
  “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如赐予女人的一杯毒酒,心甘情愿的以一种最美的姿势一饮而尽,一切的心都交了出去,生死度外!”这是张爱玲说的。铁凝只是说一句:你是我心里骨头里的不动产。
  
  爱情在她们心中全然是不一样的。张爱玲的冷静和势利放在外面,骨子里却是爱情至上,迷恋一个人生尽欢死无憾,低到尘埃里的快乐。铁凝的心机、见识以及背景,决定了她不是张爱玲那样站在外面冷眼看天心里暗潮汹涌的人。她以及她写的女子,自知清醒,爱情是有的,只是一段段的插曲,淡淡的,重却也不重,她们更爱在那段爱情里的自己,她们享受那种掌控感,同时迷恋那种失控感。
  
  张属于乱世,乱世里的人原本就没有那么多可在乎,连命都可能朝夕不保,自然爱的无畏,舍的干脆。铁凝是当下,岁月静好,要在乎的太多,要追寻的太多,要看清的太多,开始也在乎结果也在乎,束手束脚,每个女人骨子里都想做另外一种女人,每个女人都想借由爱情变成自己想变成的人。
  
  我并不想对比什么,或者验证谁比谁写的更好。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爱与恨,每个时代也有每个时代的文和字。就像你不能去比较,哪个时代的女人更好,哪个时代的男人更坏。
  
  铁凝也一样,她注定越来越受这个时代的束缚,所以她的《笨花》以及后来之作都不可能超越《玫瑰门》,而对于人生和现实,当下人也不可能有乱世中的人洞明。


  
  没想到我的第一篇书评,竟然是‘玫瑰门’。
  
  喜欢铁凝,喜欢她的叙述风格,一如从前喜欢王安忆,追了她所有的作品,许多人物和词句,现在想起来,心潮依然澎湃。(酸,有点酸.)
  
  这世界没有比女人更狡黠善战的了,没有比女人更诗意纯洁的了,女人,可以是天堂,也可以是地狱...
  
  日常生活中,我们看到了为一角五分执着计较的女人,也看到了衣着光鲜亮丽的女人,方方面面的女人,种种不同的女人...
  
  超脱的看,女人不止是家庭的一员,她还可以是社会的一员,新女性所谓的女性独立解放,不过是完善女人特征的冰山一角,至今未婚的铁凝,不知道怎样看待自己的女性角色,当然首先得抛掉作协主席的头衔。
  
  所有人,女人,男人,其实,都在挣扎,不是吗?!


  很早,大概是在95年读过这本书。上夜班的时候,随手翻翻同事的书籍发现了玫瑰门,也发现了铁凝,这个后来我一直关注的作家以及女性作家的作品。这些年的生活读书,都在很大程度上倾向于读女性作家的作品。女性的笔触尤为细腻,视角就是来自女性心理的感触,这样述诸笔端的文字,洁净芳香、充满甜美和温情。玫瑰门,其一含义是指老北京院子的大门是深红的,有可能因年久而成玫瑰的深红。推开一扇门,就是打开一段岁月的时光,人生中有许多时间之门,叩问之,有着悠长的回响,将那段时间的故事慢慢的讲来。四合院永远是围绕老百姓的日子的,我,小女孩儿,是这个故事的讲述者,她的姥姥是笔墨最多的人物,一个带有旧时代痕迹的大家闺秀,她的故事背景跨越新旧中国,因此,人物的心态复杂而有个性,极富性格张力,许多看似故作姿态的小资产阶级的表现成为其根深蒂固的性格特征,远远不同于街巷中的妇女,显得那样的有教养和风度,但是在那时是不合时宜的表现,但姥姥骨子里有一种严谨的狡猾,见风驶舵的化解了开去。玫瑰门就是在写女性的,不同阶层经历的女性,不同年龄的女性,为甚麽撑起一片天的都是女性?尤其在组成社会的各个家庭中,女性是核心是主角是无可替代的;还有邻居的儿媳的泼辣敢爱以及老北京胡同中的各样女性,读来非常亲切,特像我们小时候的院落、胡同里的人们生活状态,永远有着说不完的故事。


  看到最后 司绮纹瘫 临死的时候 想哭
  原来人 讲究的 不讲究的 精致的 不精致的 刁难的 精明的。。都终将面对命运 与其说是命运的戏弄 不如说是命运的真实
  
  三代人的纠结
  中间有文革的无奈
  平反后的大变
  
  有婆婆的曲折的命运 爱人 嫁人 离婚 转嫁不成功 最后由苏眉陪着在大红门外等华致远 婆婆的精致与在动乱年代的执着
  
  有姑爸的凄惨(都不敢回想姑爸的死 太残忍了!还有那猫)
  
  有苏眉妈妈庄晨的“无所谓”的态度
  
  有顽强默然的竹西 可以忍受庄坦的咯 庄坦的懦弱 还有改嫁大旗后的白眼 离婚的平静 对于感情的追求 对婆婆五年如一日的照顾 。。。
  一直佩服这个女人
  
  苏眉一直想逃脱的 却发现 仍旧是逃不掉 ---她的姿势 她的绷直的腿
  以及最后她的女儿和婆婆头上都有的新月型疤 这就是生命的轮回
  她说“爱着就幸福着,这是一种疼痛,一种并不企望回报的幸福”
  
  其实开始很不喜欢婆婆 觉得她做作 她假 她挑剔,后来慢慢理解了 她做作因为她有资本 她曾经大家出身,她假 因为庄家是她支撑起来的 如今的时代不同了 她的出身 她为了“表现” 还要装下去
  直到最后 她光洁的连 精致的脸和溃烂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深深感到悲哀
  
  看的人伤感
  如此真实
  


   描写文革时代的小说让人看了只想沉下去。即使“生”是个无需讨论的命题,也依然无法从这个“无需讨论”中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玫瑰门》几次让我干呕,庄坦死在那锅花生面前甚至也让我作呕。大凡人总是渺小平庸并且麻木的,但总不至于一次次用死来让我们感到刺激,苏格拉底当初只说自己像牛虻一样刺激着雅典这个行将就木的城市,却也没有说要屠城,把这群碌碌无为的雅典人杀得一干二净。也有人想用屠城的办法拯救世界,这些人最终成了希特勒之流。
  
   可在那个年代总有人嫌中国人太过于平庸麻木,觉悟不高,思想不好。盖中国人太多,想赶尽杀绝不可能,而且真正赶尽杀绝之后,思想觉悟极高之人又会觉得无人可治,无聊得很。于是他们发明了比赶尽杀绝更可怕的方法:改造。
  
   我喜欢“改造”这个词,于“打造”只一字之差,“打造”让人想起魏晋树下的打铁狂士,袒胸露背,挥汗如雨。“改造”就是先秦鸡犬人家处的“唧唧复唧唧”,织丝成匹,裁布成衣;也可以是把浆洗干净的旧衣改小放宽,以作他用。
  
   反正无论如何,“打造”和“改造”都是一种平静的生的喜悦,好比清晨听见鸟鸣,叫人不敢堕落。
  
   可是“改造”这个词却被赋予了有史以来最可怕最肮脏最不可承受的意义。
  
   在那个工业极其落后的年代,中国最成功的流水线上诞生了一个个完全一致的个体。
  
   他们都是被“改造”的。
  
   司猗纹把老太爷的古董家具统统献给政府,以加了红糖的窝头或不加红糖的窝头表示自己“进步”;姑爸惨死在院子里;竹西隐藏着她美丽的身体,只在晚上穿一下连衣裙;苏眉画出了千篇一律的领袖头像,苏玮在她的小杂货铺后面打盹。
  
   很多小说便这样写了,告诉我们生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而死完全可以变成一种奢侈的守望。从传统带来的卑劣和在不顾一切打破传统的过程中形成的无情和不信任,只会让人沉沦堕落不知所以死不瞑目。
  
   但《玫瑰门》里还有其他东西。
  
   司猗纹还是藏住了她的法国香水日本唇膏,还可以和达先生配唱京剧;竹西在一个月夜抱住了大旗的腰;叶龙北看着红脸的鸡和白脸的鸡即使他觉得粪便比人还要高尚但他最终还是踉踉跄跄走了过来;苏眉苏玮竟靠了一种运气逃出了北京。
  
   司猗纹瘫痪后尽管全身腐烂但面容依然红润年轻,在她临死时苏眉甚至给她制造了一个笑容,苏眉生了一个和司猗纹一样额头有个小伤痕的女婴。故事结尾,甚至堪称光明了。
  
   有些东西,不管怎样被“改造”,还是不愿意走的。吃不饱人的点心,显得多余的眉笔,谋不了生计的胡琴京剧评弹,那一点点玉体横陈的欲望,一条用仿御膳的方法做出来的清蒸鱼。它们无用,但我们放不开,我们凭了这些证明我们真的是人,不仅是和牲畜不一样的人,还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人。
  
   能不能得到吧,我们还是凭了对这些东西的向往与信念,忍辱负重卑躬屈膝唾面待干地活了下来。人的坚韧与伟大,便体现在内心那一点对美好的信念上。
  
   《玫瑰门》是我读来感觉和描述最完整的描写那个年代的小说,有置诸死地而后生的坚韧和希望,也许我用词不恰,毕竟没那么激烈。
  
   铁凝的描写完全是“第三性”的,是对伤口的审视与清洁。你看到伤口里的烂肉和腐败,你看到生生白骨,然而也看到生的微笑。
  
  


孩子 你保重


哈~ 那是得保重~


写得很好!尤其是后来眉眉跟司较劲的那块儿。


话说我真没看过铁凝的小说,
下次你去看看萧红的,萧红的经历才像小说呢……


我一直很不怎么喜欢什么现当代文学啊
看据说亦舒也喜欢萧红,好吧,改天看看


小糖水
推荐你看《玫瑰门》和《大浴女》


好,我一定去看,我上次特意下了萧红的纪录片看的
这个女人被老公抛弃,怀着大肚子的时候写了求救的信到报社,萧军在报社工作,看到信和她写的小诗,很仗义的去帮她,结果一见钟情,后来就在一起了,不过结局没那么美好,


写得很好呢,嗯,铁凝的文和萧红的文都要去看一下。
虽然不是很喜欢女人之间的算计,但是却又总是觉得任何一个正常的想好好生活的女人却又必须懂得这些,是的,懂得却不一定要用。只有懂得的女人才能保护自己,但是也只有对这些算计和钩心斗角无兴趣的女人才能活的更单纯更自在。


永远有多远
应该算是她的代表作。


永远有多远,也还可以
但最好的还是玫瑰门,大浴女其次


我觉着代表作应该算《哦,香雪》和《大浴女》,一短一长


香雪盛名在外,可惜之前买的一套里没有收录,还没看过
她的一些短篇和散文集还不错的,可以打80分


我喜欢白大省和西单小六。。。


代表作不一定是她最好的作品


看你的评价似乎写的不错,准备看看去


不知道为什么啊,我看永远有多远,没啥感觉,只是觉得好过时哦
她刚写那部书的那个时候,白大省和西单小六算是很代表性滴人物了


她是一个北京作家。
正如王安忆是一个上海作家。


王朔写了那么多年 就是北京那么点破事


不算很北京吧,准确说,她是河北人。
不过她爹是画家


铁凝只是说一句:你是我心里骨头里的不动产。
喜欢这句话


铁凝没什么京味,和京城里的王爷在这方面不能比
不过我喜欢她,她不弱质偶尔有点惊悚


嗯 她的生活轨迹是北京的
一个作家要么俯视一个城市 要么俯视一个国度。
我觉得她俯视的是北京。


我觉得作家的角度不一定都是俯视,且他们的东西也决不能纯粹,怎可能用要么……要么的句式来概括。
当然读者的“我觉得”和作者的“我认为”并不冲突。啊哈让我觉得一下吧,我觉得她的书里有城乡结合部的味道~~~~


城乡结合部,哈哈哈
真的很有点那种味道
她其实很喜欢写乡村


她们妒忌美,妒忌青春,不肯相信爱情却又誓死都想再好好爱那么一场。
张爱玲,好像说得不对


我一直很不怎么喜欢什么现当代文学啊
  看据说亦舒也喜欢萧红,好吧,改天看看


没看过 有机会看


一直都在看亦舒的小说,看了上面的评论也想看看铁凝的小说了。


有机会一定要看的


张爱玲哪里算是有心计了?她其实就是一个很需要照顾,却自傲地开不了口、死不服输的女人。


嗯。
我们不用一种观点看作家。
有的读者通过她的作品,有的读者通过品质,我是从她的出发点去看


自然,这是一种个人观点。


女王朔徐坤


恩,我喜欢铁凝。有看破红尘爱红尘的味道。


很好的作品,我喜欢。


完全引不起兴趣啊~~~


我还没看过,不敢妄加评论。


一定要去找来看看。


说到看破红尘,我觉得鱼玄机才看破红尘呢


铁凝的写作手法很特别,"玫瑰门"和"大浴女"确实是难得的好作品,


真是贱人.


''''''''''


写的很好~对张爱玲和铁凝都看的透彻。
很多人喜欢张爱玲,过分强调她的清醒,其实对于爱情,她很清醒,但是却心甘情愿想沉沦。
她那么眼光毒辣的人怎么会看不到胡兰成的种种劣迹,不过是自己愿意骗自己罢了。爱情中的人,大都是心甘情愿上当的。


最爱永远有多远。


没看过铁凝,看爱玲看到心很酸很酸。
也许该看一点比较轻淡的?


女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心计


楼上和我名字一样哦 嘿嘿


虽然张爱玲用冷漠的语气来书写爱情和生活,好像一切悲剧都发生的顺其自然,但对自己,却总是无能为力的,聪明的女人,注定就会有那样的寂寞,因为太容易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08-10 12:41:06 墨息  我觉得作家的角度不一定都是俯视,且他们的东西也决不能纯粹,怎可能用要么……要么的句式来概括。
  当然读者的“我觉得”和作者的“我认为”并不冲突。啊哈让我觉得一下吧,我觉得她的书里有城乡结合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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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能碰到你!
看过呼兰河传,真真觉得那是神作,立马和同时代作家拉开一大截距离。


最喜歡鐵凝的玫瑰門/.......


时光蹂躏女人,把珍珠变成了鱼目。


从你相册跳过来的~
第二段话,送给欲望都市里4个女人,呵呵,最近又在回顾


呵呵,你好快!


嘿嘿,就是一口气看完你的相册么,然后颇有感受,就来搜搜相关的书,看到你的书评


这不算书评,严格来讲,我不太会写书评,好在这是网络,可以自由发声


恩,不一定拘泥于某种形式么,想到神马就写出来,交流一下就很好


呵呵,你来了:)


来了...走了....又来了....
哈哈,互动得不错啊~


我很喜欢这部小说,很喜欢。这部书让我有两个深刻感受:1、什么是财富?不是金银珠宝、名画古董,是人的心,是人在遇到任何挫折和灾难都不死的心。真正的财富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是可以为子孙后代造福的,是可以带进坟墓的。2、人性的恶。莫说人性本善,人性本不善。恶,一直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灵魂深处,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深深的隐藏着他。而他却也在时时寻觅机会随时准备反击。这是一场较量,一场那个任何时代的人都无法逃避的较量。如果有一天人类灭亡,那么必定是我们自己杀死自己。


有思想的一篇书评,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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