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计
2008-7-1
北岳文艺出版社
文雨
235
无
《心计》就是一个关于想有钱的女人和有钱的男人之间的故事。杨小丽是一个市井气十足的小女人,为了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她一步步抛弃贞操、善良、诚实、道德,学会了说谎、算计和谋求私利。马连晋是一位有钱有势的英俊男子,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他毅然出卖真情,认定杨小丽是一位有情有义的道德完人,是他不安灵魂的最佳守护者。这两个各怀心计的男女,竟然成就了一段人人羡慕的锦绣良缘…… 有人说,女人变坏才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
本科学的是法律,从事的职业是英语翻译。曾经是职业经理人,却发现最具吸引力的工作还是用电脑敲故事。人生信条:道之为用也,无言无为;道之为体也,有情有信!我想回首往事的时候,这样的信条我不一定能做得最好,但,我可以坦率地承认,我会一直,在路上,坚持着,这样的坚持,让我感觉到幸福。
第一章 寒心第二章 诱惑第三章 期待第四章 温泉第五章 骗局第六章 忽变第七章 私密第八章 完美第九章 背叛第十章 辞职第十一章 反目第十二章 刺探第十三章 幻想第十四章 峰回路转第十五章 锦绣良缘尾声
第一章 寒心早些年的时候,叫得的最多的是工厂还不是公司,工厂是正经干活的地方,而公司,人们总喜欢在前面多加两个字,叫“皮包公司”;那时代百分百收视率的春节联欢晚会甚至发展出“小偷公司”四个字;发得最多的是福利而不是奖金,工资是实实在在拿在手里的钞票而不是打在银行卡里自己去取;车的正确解释是两个轮子用脚踩的单车而不是四个轮子吐黑气的汽车。杨小丽记得父亲喜欢在门口大院里摆上一张小桌,一碟花生米,几块豆腐干,一杯老白干,眯着眼半梦半醒打发掉一个又一个黄昏。那些黄昏,已经不再有――同样的地方,是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他们挡住了黄昏,挡住了阳光,渐渐地,人们不再眺望,该干什么干什么,低头过日子。对面不远处的机器又在打桩了,咣铛铛闹哄哄只能用惊天动地来形容,杨小丽把被子蒙在头上,却是一点作用也无――那些巨响,似乎是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的,震得人恶心想吐。门被踢开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冬冬,他大哥刚满七岁的儿子。很显然,踢门的是他,但冬冬的妈妈,她的大嫂陈菲菲,并不觉得儿子这个动作有何不妥。“小丽啊,外面这么吵,你也睡得着。”陈菲菲夸张地笑着。冬冬跑过去,一把掀掉被子,嚷嚷着,“妈,妈,小姑姑骗人,小姑姑根本没睡。”杨小丽不得不坐起来,“嫂子,有事吗?”陈菲菲在床边坐下来,热络地说,“小丽啊,你的事,你哥跟我说了不下七八回了,我一直放在心上。大年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再说了,爸这回大病,要不是你把房子卖了,我们还真顶不过来……”“嫂子,我也这家里一份子,这些话就不用提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了。”杨小丽知道这个嫂子,只要提起爸爸,提起她对这个家的贡献,就没什么好话,立刻打断了她。果然,她听见陈菲菲转入了今天的正题,“我娘家有个表哥,比你大不了几岁,是个博士,你哥也说没意见,小丽啊,你看哪天有空,去见一见,对了,现在反正外面闹得慌,出去走走也好,就今晚好不好,我去打电话。”陈菲菲说完,拿出手机就准备打电话了。杨小丽冷笑,“你那个表哥,是不是去年因为打老婆,老婆一气之下扔下刚满一岁的儿子跑得无影无踪,现如今被那个孩子闹得手忙脚乱的极品博士?”陈菲菲红了脸,辩白着,“我表哥哪点不好,一表人才,还是个博士。再说了,哪个男人能没缺点,你大哥已经是不错的男人了,结婚这么多年,重话也舍不得说一句,可他又没本事,结婚这么多年,住的还是老房子。好了,不说你大哥了,这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从前那位表嫂,哪比得上妹妹你通情达理,挨打也是她活该。我也跟你说实话吧,上个星期我那表婶来我家,就看中妹妹你了,说你出得厅堂进得厨房,对老人家也孝顺,回去硬逼着我表哥要见你一面。好容易说得我表哥点头了,是妹妹你的福气,再说了,妹妹今年都快30了,又不是小姑娘了,别想着那些没结婚的好条件的男人了,有个男人愿意跟你见面,已经很不错了。”杨小丽气得浑身发抖,板着脸说,“嫂子,我可记得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你跟我大哥怎么说来着,男人打女人就是男人不对,怎么轮到我这里,是你表嫂,哦,说错了,你前表嫂活该。”陈菲菲被小姑子这话给堵了嘴,也来了脾气,指着杨小丽的脸说,“我陈菲菲倒了八辈子霉嫁到你们杨家,一大家子,老的一个接一个病,小的窝囊没本事,这也就算了,满大街都是男人,偏偏你杨小丽就是找不到一个能嫁的,东挑西捡――”杨小丽依旧板着脸,“嫂子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是住在这家里不错,可这房子是爸爸留下来的,我这么多年积蓄买下来的房子,嫂子也是知道的,早几年就卖了,卖的钱花到了哪里,嫂子更是知道的。”“哟,你卖了房子就了不起了,你那些钱,我陈菲菲可是一个子儿也没见着。是啊,这左邻右舍地都夸你杨小丽孝顺,你能干,你能干怎么不搬出去住!你孝顺怎么不让妈跟你单过去,怎么还跟我这做媳妇的住一起!”杨小丽的哥哥杨大年站在门口老半天了,听到这里,笑了一声打着圆场说,“菲菲,都是一家人,别说什么搬出去不搬出去的话。不过,小丽啊――”这杨大年跟陈菲菲夫妻做久了,喊杨小丽都是一个声调,在名字后面加一个长长的“啊――”,“你也不小了,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都是我这个做哥的没本事,误了你的终身大事。”杨大年说完这话,整个身体缩成一团,抱着头蹲在墙角。杨小丽最见不得大哥这副窝囊样,一掀被子下了床,套了拖鞋,叭嗒叭嗒走到卫生间,关了门,把洗脸盆嗽口杯摔得叮铛乱响。她想象着陈菲菲气得头上冒青筋的模样,不由嗤地一声笑出声来。她把水龙头拧开,放了满满一盆水,把头埋进水里,泪水无声地流下来,跟水盆里的水融在一起。出来的时候,大哥大嫂已经离开了屋子,母亲艰难地推着轮椅在她门口打转转想要进来。杨小丽连忙过去,检查了一下轮子,被卡住了,拿来螺丝起子调了半天,总算是又凑和着能用了,“妈,这轮椅要换了,下月发了工资,我帮你买个新的。”杨老太太瘫痪两年了,在小丽父亲肝癌去世之后不到一年。老房子最大的缺点就是隔音不好,再加上杨老太太腿虽然瘫痪了,耳朵却是更加的灵敏起来。刚才她虽在隔壁房间,这屋里的话,她全听见了。儿子儿媳在的时候,她没说什么,等到这两口子都走了,这才赶着过来安慰女儿。“你大嫂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再说,她也不如你读的书多,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再说了,你大嫂说得虽然难听,话也还在理,你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守着这个家。年轻的时候还好说,能跑能跳的,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也挣得来钱。等你老了,真象妈这样,万一腿脚不利落,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那可怎么办啊。”老太太说到伤心处,眼泪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流个不停。“妈,你放心,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晓得的。”这种话不是第一次听了,感动不起来了,剩下的全是不耐烦。杨小丽好说歹说,总算把老太太劝回房间到床上睡下了,一看表,已经快六点了,忙到冰箱里找了点剩菜剩饭在微波炉里热了,草草吃了几口,就往医院赶。第二章 诱惑杨小丽是护士,严格来说,是中心一医院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护士――象她这么大年龄的,要么升职做了护士长,要么改了行。她做不了护士长,请假太多,还多是事假,这些年,父亲肝癌之后母亲瘫痪,她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她改不了行,如果不是在这家医院工作,父母亲庞大的医药费,别说卖一套房子,就是把她们杨家兄妹全卖了也负担不起。杨小丽换上洗得发黄的护士服,镜子里的她,眼角开始有皱纹,她用中指按住眼角用力向上提了提,有那么一瞬间,皱纹似乎消失了,但她一放手,皱纹又回来了。她懊恼地想起全医院最漂亮,也最舍得在保养上面花钱,最有心得的刘亚玲,前天正好在炫耀眼霜,就吞吞吐吐地问了问多少钱,哪里有卖的。刘亚玲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让杨小丽觉得自己不配问这个问题,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刘亚玲倒是叹了口气,“小丽,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开窍呢,有哪个女子象你这样刻薄自己的,一件好衣服也舍不得穿,几十年还是用一块钱一包的宝宝霜。”杨小丽刚在家里跟嫂子闹了那么一阵,听了外人这么一句公道话,心里哪有不感激的道理,顿时觉得平日里这怎么看也顺眼的人,也亲近了几分,“有什么办法呢,都是一家人,总不能闭眼当作看不见吧。”刘亚玲把杨小丽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说,“前天我在第一百货看到你嫂子了,跟个男人在一起,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那男人还给你嫂子买了条白金项链,七千多呢。”杨小丽心里一沉,忙问道,“什么样的男人?”刘亚玲嘴一撇,“还能是什么样的男人,有钱的男人呗。要我说,小丽,你也别太傻了,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别总以为那个家离了你就不行。”在此之前,也有不少人对杨小丽说过同样的话,她只是听过就算,但这一次,她留在了心里。其实思想也跟植物的种子一样,有了适合了土壤,有了水分,就会发芽,生根,茁壮成长,成长到占据整个心灵。隔了几天,杨小丽约了刘亚玲,一起去买那个抹上去就有效果的眼霜。刘亚玲笑吟吟地,“我早知道你会想通的。”杨小丽羞愧地低下头去,脚尖来来回回地踢着地面。刘亚玲刚到医院的时候,就因青春靓丽而引起轰动,医院里的年轻医生,医院外的病人们一个个死皮赖脸地送上门来,纠缠不休,都有金屋藏娇的长远规划。却不料后来一打听,人家原来是有男朋友的,还是个学医的研究生。这样的学生,用现在话说,叫潜力股而不是绩优股。两个人亲亲热热在医院一现身之后,倒也有不少人知难而退了。却不料这其中有一个痴情种子,送花送首饰甚至送起了汽车。被那位纯情研究生知道之后,在医院里大闹了一场,弄得刘亚玲觉得不分手简直对不住看热闹的广大人民群众。回复单身之后刘亚玲跟那位送汽车的富家公子好过一阵之后,被手握经济大权的男方父母拒之门外,据说还很听了些冷言冷语。刚刚二十五岁,正值一个女人黄金年龄的刘亚玲,因第一个男人不相信爱情,因第二个男人上了物质的瘾,渐渐的就有些放荡不羁起来――她不断跟胖的,瘦的,年轻的,年老的,好看的,丑陋的男人们约会,当然,这些男人们有一点是相同的――有钱。下馆子,看电影,逛商场,一起去旅行……无所不为,她知道这些男人不会娶她,感情来得快也去得快,至于幸福――不用为钱发愁就已经是幸福了,至少刘亚玲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在化妆品柜台挑选的工夫,刘亚玲漫不经心问了一句,“小丽你会唱K吧。”杨小丽低着头说,“不会。”现如今不会唱K是一种耻辱,杨小丽是深知这一点的。果然,刘亚玲惊讶地大声嚷嚷起来,“不会唱K可不行,什么也别说了,今晚跟我走,我们一起去钱柜,怎么也得把你练出来。”说完话,杨小丽来不及反对,刘亚玲已掏出手机,一连打了七八个电话,劈哩啪啦象放连珠炮似的,“好了,小丽,我们走吧。”“去哪里?”小丽莫名其妙。“去唱K啊,我都帮你约好了,放心,有人买单,要是晚了我再安排人送你回家,连车费都省了,不用你花一分钱。”花男人钱是不对的,三十年来,杨小丽未曾花过男人一分钱――当然,她还没有机会。她曾为此而自豪,可是,当她发现,她仅有的是自豪而非金钱的时候,她的生活,陷入了被人耻笑的困窘。她有过钱的,医院的最后一次福利分房,价格低得近似半卖半送――她抓阄抓中了。曾经有男人因为这套房而对她有那么点意思,但她还来不及回应,父亲检查出了癌症。父亲也是家业的,大哥大嫂住的房子,就是父母一辈子的积蓄。母亲当初想卖了这房子筹医药费来着,大嫂哭着说,这不是让他们一大家子住大街吗?杨小丽那时的想法很简单,与其让一家人住大街,不如她卖了房子,搬回来一家人住一起挤挤。日子长久了,这才知道,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挤着挤着也是会出问题的。冬冬一天天长大,总跟大哥大嫂住一间屋子肯定不是事。杨小丽有时候也会想得低级――嫂子说话之所以那样尖酸刻薄,大体是因为小孩子捣乱,跟大哥夫妻生活不顺的缘故。但她又马上想到刘亚玲提到的那件事,她留意了嫂子的穿着打扮,确实添置了几件新衣,也多了一条亮闪闪的项链,说是假的,值不了几个钱。杨小丽也想当场戳穿她的谎话,但一想到没凭没据的,嫂子肯定不认帐,大哥又是个没主意的,惊动了血压升高的母亲,更是麻烦。杨小丽心里跟压着一团火似的,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报复,就是找一个光鲜亮丽的男人,开着车把她从旧房子里接走,留下一连串的汽车尾气让小看她的大哥大嫂们吸进肺里去。抹上了新买的眼霜,眼皮扯得紧紧的,有点不舒服,但对着镜子细看,不知是出了钱的缘故,还是这商场灯光的缘故,杨小丽总觉得那点皱纹暂时没有了。杨小丽很满意,刘亚玲却是一点也不满意,对化妆品柜台的促销小姐说,“这眼霜这么贵,送一套试用装不过份吧。”促销小姐不情愿,刘亚玲说,“一点试用装而已,用不着我打电话给你们老总吧,你总还记得,上次可是他亲自陪我过来的。”促销小姐气呼呼地把一套试用装甩在柜台上,刘亚玲装作没看见,拿起来扔给杨小丽,“走吧,我们去洗手间,帮你打扮打扮。”杨小丽从商场的洗手间出来的样子,显得年轻而秀雅。皮肤因为美白霜再加上粉底的缘故,显得细腻而有光泽,眉毛刚刚修整过,纤细而清秀,嘴唇打了今年最流行的莹润唇膏,灯光下看起来似乎有水珠在嘴唇上流动,对于男人而言,简直就是通行证。两个人上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里,刘亚玲说酒吧街。杨小丽在这个城市住了三十年,知道解放路建设路,从来不知还有一条酒吧街。她没有傻傻地问,酒吧街是什么街之类的问题。她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这种时候,保持沉默就是所谓见多识广了。酒吧街其实就是解放路的最末尾一段,这里林立着大大小小几十家酒吧KTV,一到晚上,鲜红的,惨绿的,昏黄的,幽蓝的霓虹灯把这街道弄得妆点得醉生梦死,令人不想沉醉也难。杨小丽觉得她被这样的繁华与热闹吸引了,在这里她不用担心电费的事,在家里,哪怕是一盏小小的台灯,嫂子也要念叨好半天,什么这个月电费又超支了,听说电费又要涨了,最后一句话总是感叹,家里要是有人在电力公司上班就好了。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就拿眼睛死盯着杨小丽,常常让杨小丽疑惑起来――没在电力公司上班是大错而特错的一件事。出租车在一家KTV门口停下来,杨小丽抢着要付车钱,被刘亚玲挡了回去,“哪能让你花钱。”杨小丽马上把手缩了回来――她并没有多少底气承担这些车费,“下次我来吧。”杨小丽不知还有没有下次,这一次,已经是豁出去了。刘亚玲牵着她的手,上了极宽的台阶,到了灯光闪烁的大门口,几位俊俏的小伙子迎了上来,满脸堆着笑,领着她们绕过一个昏暗的柜台,穿过一条极窄的通道,推开一扇厚重的门,震耳欲聋的音乐扑面而来,音乐里的人们,在疯狂地摇摇摆摆。舞台正中央,是一位身穿仅穿黑色肚兜热裤的年轻女子,幽蓝的灯光洒在她的皮肤上,不知为什么,是一种闪电般耀眼的白,乌黑卷曲的长发在随着音乐摆动,杨小丽对这个动作有些印象,咿咿呀呀的京剧里就有,那些年轻的男子们或是被冤枉了,或是伤心到了极至,就常常做这样的动作,做得好时,看客们会给予热烈的掌声。做得不好时,会把那临时装上去的假发甩落在地上――杨小丽见过一次,当时她年纪很小,笑得很大声,等看到那演员的眼圈里全是泪水的时候,她怔住了。在这样的热闹里,年轻女子把头发舞动得象是一团乱云――那乱乌云掉在地上。记忆涌上心头,杨小丽屏住呼吸看着台上的女子,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忽然,她身后传出尖锐之极的口哨,然后是喝采声,鼓掌声,台上的女子嫣然一笑,捡起地上的假发,戴回头上,重新随着音乐起舞。杨小丽看得离不开眼睛,没留意迎上来的男人,“刘小姐怎么才来,我们都等了好半天了。”大厅的音乐太响,这男人说话是用喊的,估计是刚喝了酒的缘故,脸很红,再被胡乱闪烁的灯光一照,象是虔心拜佛却在庙里先看到了夜叉。杨小丽唬得后退一大步。刘亚玲忙拉住她,笑着说,“詹文博,你不等我来就喝酒了。” “早知道你带这么漂亮的小姐来,就是天塌下来,我也等你们来了再喝。”詹文博眼睛看着杨小丽,刘亚玲赶紧介绍,“杨小丽,我同事。”詹文博在前面带路领她们两个去包厢的工夫,刘亚玲揽过杨小丽的头,在她耳边悄悄说道,“这个詹文博,一会儿别理他,就是一小跑腿的,十年后倒有可能升官发财,现在,得了吧……”刘亚玲鼻子一哼,一股气直往杨小丽的脖子里窜,痒得她忙将亚玲推开,不过她也明白亚玲在真心实意为她打算,也就笑着说,“你放心,我都听你的。”进了包厢,里面跟外面一样阴暗,几盏幽蓝惨绿的灯高高踞在天花板上,不是照明,更象是鬼火。靠着墙壁是一架大电视,里面一个穿比基尼的姑娘在扭来扭去,包厢的中央一个四十来岁,矮矮胖胖的男人在声嘶力竭有一句没一句地喊着: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啊……啊……啦啦啦……夜深了你还不想睡你还在想着我吗我这样痴情一点也不累要知道我一定会安慰你一定会好好只爱你一个人啊……啊……啦啦啦……我肯定不会只想做个好人啊……啊……啦啦啦……男歌手中,杨小丽最不待见任贤齐,却也不忍心他的歌被糟蹋成这样,正愕然不知所措时,那中年男人已经拿起话筒很甜美地说了一连串:谢谢,谢谢……音乐还没歇停,比基尼女郎还在屏幕里寂寞地扭着腰,包厢里,掌声喝采声口哨声响成一片,站在门口的詹文博甚至把双手高高举在头上拍着。杨小丽读书的时候也喜欢唱歌,不过那时候的歌词不至于让人糊涂,一朵小红花,最多也就是开在花园里,不会变成路边的野花,更不会花心,还藏起来,成天里喊着不懂不懂的,还动不动就憔悴凋谢了。其实她父母那个时代的歌也有含蓄的,那个咿咿呀呀的戏文不是把狐狸精唱成可亲可爱的“胡大姐”……杨小丽正胡思乱想之际,跟在后面的刘亚玲推了她一把,身不由己地进了包厢。杨小丽觉得刘亚玲这一推,恰到好处,她的道德正好得了逃循的理由。中年男人正站在包厢中央为了自己改编的歌洋洋得意,看到她们两个进来,忽然笑着说,“小玲啊,你个古灵精怪的,总算想起我了,给我打电话了。”亚玲格格笑着说,“李厅长,亚玲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这不,我今天还带姐妹来了,杨小丽,人家可是好女人,你们这些家伙,可得跟我招呼好了,小心我跟你们急。”那位李厅长立刻扔了话筒,迎上前来,细细打量了杨小丽,笑着说,“亚玲的朋友是个美女啊。”亚玲嘴一撇,“我说呢,怎么一进门就抱怨人家没打电话,原来是有了新人忘旧人。”这时候不知是谁,换了一支舞曲――最适合搂搂抱抱的慢三,李厅长遂顺从手下的奉承之意,搂着亚玲跳起舞来。杨小丽被冷落在了一边,这种场合,她不知是应该继续站在原地,还是自行到沙发上找个位置坐下。正在左右为难之际,看见詹文博在跟她挥手打招呼,邀请她去他身边坐。虽然亚玲警告过她,这男人没前途,但这世间有着大好前途的男子,又怎会浪费时间为女人屠龙,只怕是把龙这种珍稀动物制成美味摆上餐桌的兴趣更大一些。事实上,救女人于水火的,十之八九是大好前途白马身边的小跟班。只不过,童话故事里,除了显示富贵之外,跟班的名字,一律省略。杨小丽在詹文博身边坐下来,詹文博又跑前跑后,把包厢里的西瓜开心果话梅之类的水果小吃全堆在了小丽面前,看得正在跳舞的李厅长眉开眼笑,连声说,“有文博照顾小丽我就放心了,文博可是个小伙子,小丽啊,你们两……唉哟――”李厅长一声惨叫,原来是亚玲一脚踩在了他脚上,“李厅长跟人家跳个舞也不专心,闲腌萝卜瞎操心。”李厅长这一脚被踩得不轻,原本有些恼怒,但被亚玲这么娇声一嗔,又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好了,不操心不操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被狗咬的是好人,遭雷劈的是媒人公!”其实,有了灯光的掩护,詹文博那张红红的脸已经不那么令人讨厌了,杨小丽不知说什么话合适,只好低头不停地吃东西。詹文博笑着说,“杨小姐还真能吃。”杨小丽脸红了,伸出动准备拿西瓜的右手讷讷停在半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詹文博忙把瓜递到她手里,“能吃才好,我最见不得现在那些女孩子,已经瘦得皮包骨了,还一天到晚嚷嚷着减肥。”好话人人爱听,小丽的性格原来也是俏皮不失可爱的,遂笑着说,“那些女孩子其实是想让你留意她的身材有多好。”詹文博噗嗤一笑,“原来女孩子想听好话的时候是这样的,以后我可是记住了。对了,杨小姐已经不用保持身材了。”杨小丽有点跟不上这个男人的思路,正呆呆地,詹文博又笑着说,“我是说杨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再要有好身材,其余那些女人就要钻地缝了。”杨小丽一指刘亚玲,“少拍马屁了,真正的大美女在那里呢。”詹文博正要说话,跳完舞回来的刘亚玲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两个人说什么呢,这么热烈。”刘亚玲这话是对着杨小丽说的,杨小丽偏偏不答,拿眼看着詹文博,看他怎么答。詹文博笑着说,“你朋友很维护你啊,说你很漂亮。”这男人一句话恭维了两个女人,杨小丽也不得不佩服。詹文博拿来歌本,说是要听听杨小丽唱歌。詹文博这个建议一出,赢来响应声一片。杨小丽见此情景,推脱是肯定不行的,遂打开歌本,一首首看下来,看来看去,唱得最熟的是那首戏文――《夫妻双双把家还》,这出戏肯定是唱不得的。好容易翻到后面,找到一首学生时代唱得烂熟的歌,遂填了单子,直接交给服务生。前奏之后,歌名出来了,有人在怪叫:“《采蘑菇的小姑娘》,这歌好,谁点的?快!快――”这话杨小丽没完全听懂,也知道不是好话,但音乐已经开始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唱,第一句还好,唱到“……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岗……”有人开始轻轻地笑,等到“……她采的蘑菇最多,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她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那些人简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杨小丽听得心里直发虚,不知是继续唱下去好还是干脆扔了话筒跑下来。这时,一个把西装穿得很好看的男人拿了话筒过来,“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帮着杨小丽唱下去。男人的歌唱得很好,是那种浑厚的男中音。女人和男人,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男人喜欢美丽的女人,而女人,面对英俊的男人的时候,也往往会心跳加速。杨小丽偷偷瞟了一眼亚玲,亚玲笑得意味深长,她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脸上不由得热辣辣的,到底还是跟着这男人凑成了二重唱。一曲唱完下来,这男人也顺势坐在了小丽身边,亚玲赶紧过来介绍,“马连晋马处长。”马连晋说,“怎么以前没看到杨小姐过来玩?”刘亚玲忙插了一句,“什么杨小姐,听着就生疏,还是叫小丽吧。”马连晋立刻改了口,“小丽,对了,你会玩骰子吗?”杨小丽摇头。“没关系,不会玩我教你。”马连晋拿来一个黑色盒子,“这样吧,我们玩最简单大,一个骰子摇大小,大的赢小的输,输了的喝酒。”“我不太会喝酒。”杨小丽说。“哪有人不会喝酒的,小丽分明是看不起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小丽偶尔也陪父亲喝一两杯,喝的是白酒,喝的不多,没有醉过,到底有没有酒量,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她总觉得一个女人,若是不推辞一下就陪着男人喝酒了,就算不得好女人。但KTV这种地方,好女人显然没有市场,她看到马连晋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的样子,心里又隐隐有些后悔,不由得责怪自己,既来了这种地方,还扮什么假正经。这时候门开了,几位最多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摇摇摆摆地进来了,身上穿的衣服少得她这个看的人脸红,穿的人却还嫌多。其中一个已经穿着吊带的小姑娘,半个胸脯已露在外面,还不停地拉开了扇风,一个劲嚷着,“真热,热死了,这空调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坏了?”一个男人笑着说,“心静自然凉,看来美女的心不静啊。”杨小丽本觉得“心静自然凉”这句话雅致无比,在这种场合听到,实是又好气又好笑,再回头看看刚才还似乎有些不乐意的马连晋,见他舒服地躺地沙发里,惬意地看着这群女子。杨小丽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原以为象马连晋这样看上去很上等的男子,对风尘女子,至少也应该意思一下的拒绝。李厅长和蔼地问,“美女叫什么名字?”那小姑娘娇嘀嘀地答道,“我姓杨,叫杨小丽,老板你叫我小丽得了。”马连晋手里原端着杯红酒,听了这话,嗤地一笑,酒杯没拿稳,全洒在了杨小丽身上。杨小丽腾地站起身来,她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脑子里闪过的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一切,都是设计好了的,拿她来取笑的。但她没什么好怨的,都是她自找的,她不来就没事了,她不羡慕别人有钱有男朋友,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她要离开这里,从此不再回来,哪怕是做一辈子老姑婆,听大嫂一辈子的冷嘲热讽。她的手被人捉住了——那手宽大而温暖,她看向手的主人,是马连晋,他对她温柔地笑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站得如此之近,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捉住手,在这样的慌乱时刻,于她而言,是一片再好不过的镇定剂。马连晋捉着她的手离开了包厢,她恍恍惚惚地任她捉着,出了门,上了车,再下车,来到这城市最繁华的第一百货。“你穿这套比较好看。”马连晋拿了套衣服在她身上比划的时候,仍然捉着她的手。她偷偷瞟了一眼标签,2600元,赶紧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去试试吧,保证好看。”马连晋不容她拒绝,捉着她到了试衣间后,这才放开她的手。她有些怅然,如果这样的一个男人,捉着她的手去私奔,她必定是千好万好的。至于私奔之后是柴米油盐还是游荡不羁,的确是顾不上的。她用手轻轻触摸着衣料,颜色是宛若皮肤里透出来的腮红一样的淡淡的粉,却不是胭脂色。好半天之后,她才战战兢兢换上那套衣服,打开门,马连晋在门口看着她,微笑着,“很好看。”女人其实都是喜欢听男人说这些话的,不管到底是衣服好看,还是人好看,小丽也不例外,当然,她还是很害羞的,低下了头,连脖子也红了。马连晋笑而不语,杨小丽这样的良家女子,最是看得透的,不比那些风月场打滚的女人,拿得起放得下,见面就是亲爱的想死我了,翻脸就是你是什么东西,老娘认钱不认人怎么了。逗逗这样的女子,找找所谓的真心实意,这样的游戏玩起来,才有些心情愉悦的意思在里面。当然,偶尔遇上没趣的,寻死觅活的,但一个男人,有了足够的金钱和权势之后,一切种种,不过是比乐趣更小的麻烦而已,是可以摆平的。是的,摆平,马连晋确信自己可以摆平杨小丽,只不过,需要些小小的技巧罢了。在镜子前左晃右晃之后,杨小丽很是不舍,但还算是坚决地想要换下来,马连晋说,“换下来做什么,钱都已经给了。”这样的话,这样的举止,是女人们最爱听的,有那么一个瞬间,杨小丽似乎看到灰姑娘的南瓜马车变成豪华大奔的过程,但是,道德,矜持……不管叫什么名字,反正一个好女人必须具备的所谓品质,在杨小丽这里弱弱地占据了上风,至少,表面如此。“我把钱给你。”杨小丽很没底气地说。“刚才是我不对,弄脏了你的衣服,赔你一件也是应该的。”马连晋把接待群众来访时的诚恳拿出来,同时,右手很自然地搭在了杨小丽肩上。这个动作是亲呢而不轻浮,甚至是带着几分宠爱的意味,久枯的杨小丽立刻感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晚了,我送你回家。”马连晋接过导购小姐递过来的纸袋,里面装着杨小丽刚刚换下来的衣服。杨小丽跟刘亚玲走在一起,原是被逼急了,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要是有男人给个笑脸愿意要她,她也没有更高的要求了。在她心里,却是一个极其贬低身份的做法,她原是标准的良家妇女,有口皆碑的好女人,人们看向她的目光,虽然免不了怜悯或是叹息,但终归,剔除了轻蔑鄙视。马连晋开车送杨小丽回家。马连晋的车不错,外表看起来很宽敞的别克,杨小丽家附近在施工,又是老房子,拥挤而破烂,这样的车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即使是黑夜,也是十分打眼的。所以,当杨小丽从车里出来,温文而俊逸的马连晋还体贴地帮她提着纸袋,送到门口,那马路对面打桩的声音,也似乎也遥远了很多,隐隐地,居然有了些音乐节奏的味道。马连晋没有进屋,以他的眼力,只要看杨小丽的外表,就知道那屋子没有参观的必要,但他还是留下了一句,“太晚了,打扰你家人休息不太好,下次吧。”
这部小说令人不忍卒读,又不得不读。太真实了,看着令人不爽,却欲罢不能,只好赞一句:作者文雨的功底扎实,不动声色地就把读者带入了情景之中。 ——网友laoge 此文中的每个女人都与马连晋有关系,而她们又成为王老板的猎物,或者彼此有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九曲回环”——这样曲折的结构似乎也暗喻出这世间人们的复杂关系:无论你还是我,我们的无意识行为或许都会成为一场悲剧的始作俑者,因为每个故事的陌生人都有可能是我们曾经最亲密的人。伤害他人的人所得到的,除了被伤害,就是被记忆勒住呼吸,永生不得安宁。 ——网友叶萱
《心计》网络原名《锦绣良缘》,颠覆伦理,犀利入髓。一段人人艳羡的锦绣良缘,背后不过是各怀心计的男男女女。一本现代都市版《色戒》,一部爱情伦理的大片。30岁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没有王子,没有公主;30对的爱情,沾满了心计、谎言、利益的汁水,散发着迷乱的气息……
无
作者的文案只有一句话:女人变坏就有钱。
这句话是精髓,它吸引了我义无返顾地一看到底追到现在。文中都是些小人物,最牛逼的就是嫖客男主,不过是个科长,他死去的老婆的爸爸倒算个位高权重,按文中的话就是“马连晋也就是一萝卜,他家那岳父,才是那泥,那才是紧要的。”
女主是个护士,乖乖巧巧的老处女,长得也不难看也挺贤惠,就是没对象。被同事刘亚玲带着做了高级妓女,纯情的良家妇女形象吸引了刚死老婆的马科长,马科长年轻有为勉强英俊很是潇洒。于是女主也义无返顾了,委委屈屈地怀孕了还不敢说,在人家跟小姨子订婚的时候躲得悄无声息。本来她要只这么点出息我也懒得看下去了,可人家怀里默默揣个孩子还有个大计划,卖房子买房子跟那龌龊的家庭脱离得是一干二净,这倒还有点意思,于是就蹲在坑边等待着,这乖乖女是怎么一步步变女王的。
这文如果愿意花钱看完也就一块多~
这本书我是先在JJ上看的,买了VIP,后来出书后又迫不及待买回来,三个小时看完了,细细地看,觉得很妙,真的很妙,无论是故事的安排,人物的变化,都那么恰到好处,明明不可思议,却是顺理成章。
另,大推此作者的另一部作品《请你原谅我》
地址: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15571
题材是有关媒体暴力,比此书少了些温情,多了些犀利,我爱这样的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