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法源寺
2012-9
时代文艺出版社
李敖
188
247000
无
李敖 1986年,邓小平接受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记者采访。那次采访,有很坦白的对话,中间涉及了海峡两岸的优劣比较。邓小平说: 至于比较台湾和大陆的发展程度,这个问题要客观地看。差距是暂时的。拿大陆来说,我们建国三十七年来,有些失误,耽误了,但根据大陆的现行政策,发展速度不会慢,距离正在缩小。……大陆的潜力还没有发挥,肯定会很快发挥出来的。而且就整体力量来说,现在大陆比台湾强得多。所以单就台湾国民平均收入比大陆现在高一些这一点来比较,是不全面的。 四分之一世纪过去了,邓小平的预言,早已成真,他口中的“整体力量”的国力,已化为“综合国力”驰骋世界。而海峡对岸的国民党伪政权足以夸口的诸多单项“发展程度”,相形之下,也就“缩小”了,乃至瞠乎其后了。 有一个耐人寻味的单项发展,值得特别讨论。 远在1949年国民党逃到台湾起,这个伪政权,就大力打压言论自由——伪宪法中白纸黑字保障的言论自由。在漫漫长夜中,先后有两道星火,更是伪政权大力扑灭的对象:一个是胡适发端的《自由中国》杂志,一个是李敖殿后的《文星》杂志。 四十五年前,在国民党大力扑灭《文星》杂志的时候,我曾说:“《文星》是一道主流,虽然这主流反对国民党,但反对之道,还有规格可循,还可聚合各路细流,成为高明的导向;《文星》一旦没了,主流就会变成乱流,国民党早晚会更惨,还要赔上国家的命脉和别人的青春。国民党有一天会知道:当一切情势改变了的时候,他们将欲求有《文星》而不可得!甚至欲求有《自由中国》而不可得!他们那时候才会发现——迟来的发现——《文星》《自由中国》式的反对他们,是太客气了的!可惜笨得要命的国民党永远不会明白,他们总是不见棺材不流泪。马歇尔说国民党会做好事但总做得太迟。他的看法,真是一针见血了!” 如今,四十五年过去了,五十五年过去了,六十年也过去了,国民党伪政权尸居余气,早已无力打压“主流”言论了。但是,如我早就预言了的,四面八方的“乱流”淹没了它,也淹没了中国的台湾岛。这个岛,已经坐失了“高明的导向”,一切都太迟了。 一个插曲不可不提。当年国民党伪政权大力扑灭言论自由,并不止于查禁杂志。杂志是一时的,半个月一个月就完成了“阶段性使命”,真正源远流长的,不是杂志而是丛书。这也是《文星》杂志远胜于《自由中国》杂志的地方。《文星》有书店跟着,《文星》封门了、李敖下狱了,李敖的地下丛书还在流窜。更精彩的是,李敖出狱后又重操旧业,又增加了几十倍的反动书刊,光是李敖写的、被查禁有案的,就高达九十六本,造成了古今中外写禁书最多的世界纪录。最耐人寻味的,是大力扑灭几十年后,主持查禁的国民党许历农上将,公开向我口头道歉,并写信向我表示,他垂老寻思:当年若从宽处理查禁事件,对促进自由民主,或有正面作用。我拿到他的信,不无戏谑性地到处张扬说:“看吧,不查禁李敖的书,原来也不会亡党亡国呢!” 虽然一切都太迟了,但我仍然佩服这位白发苍苍的将军,他老骥伏枥,充满了服善之勇! 李敖这句“不查禁李敖的书,原来也不会亡党亡国呢!”的名言,其实是一句双面论。对当年的国民党而言,这是一种轻怨薄怒;但对今后的共产党而言,却是一种醍醐灌顶。对李敖的言论自由开放又再开放,不代表示弱,而代表有自信、代表我们共产党有自信受得了你。“让他们骂,骂得无理,我们反驳,骂得有理,我们接受”,这不正是1956年4月25日毛泽东《论十大关系》中的话吗?多么有自信心啊! 在中国台湾,在海峡这边,经过几十年的殊死战,我的丛书已经完全不加查禁了。但是,我并不乐见这一单项发展只在中国台湾、只在海峡这边。“综合国力”涵盖的单项很多。邓小平说:“单就台湾国民平均收入比大陆现在高一些这一点来比较,是不全面的。”这话说得有道理。除了“国民平均收入”以外,有些单项,大可不必落后的,也不必甘落人后啊。单项不止于“国民平均收入”啊。 陈云林第一次来台湾,刘长乐安排我和这位祖国大员有一次秘密见面。在夜幕低垂之时,在圆山饭店密室,我带了我的新作《虚拟的十七岁》送给他,并向他“抗议”,为了这本书不能在祖国出版。陈云林笑着收下了我的赠书和“抗议”,对我神秘一笑,我也神秘一笑。我想起邓小平的话:“差距是暂时的。”“大陆的潜力还没有发挥,肯定会很快发挥出来的。” ……这次新版,“在1999年版的基础上恢复增加篇目近百篇,文字一百四十余万字,几近台湾版《李敖五十年唯一自选集》的全貌”。几近台湾版的全貌,说明了邓小平“距离正在缩小”的前景,并非虚言,“大陆的潜力”正在发挥了。问题是我现在行年七十六岁,我计划八十岁时,再加出一倍台湾版的《李敖五十年唯一自选集》,就是由目前的四十册变成八十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综合国力”,更百尺竿头。到时候,出版社恐怕更得新版又新版,更得赶了。不过,也不必忧虑。第一,我未必活得到八十岁,未满八十身先死,自不发生出书问题。第二,到时候全世界已不出纸本书了,都网络电子起来了,没人给我出纸本书了,也不发生出书问题了。 2015年4月25日,我八十冥寿,身为促狭之鬼,也许我会向前来对我遗像致意的祖国大员开玩笑:“云林老弟啊,共产党的运气真好!共产党的运气可真好!” 2010年3月8日,在中国台湾
本书以大人物为主题,举凡重要的主题:生死、鬼神、僧俗、出入、仕隐、朝野、家国、君臣、忠奸、夷夏、中外、强弱、人我、群己、公私、情理、常变、去留、因果、经世济民等,都在论述之列。强烈的表达思想,内容丰富更是罕见。具象的,至今屹立的古庙为纵线,抽象的,烟消云散的历朝各代人物为横剖,男性的豪侠、忠义、决绝与悲壮,女性的哀怨与死别……尽在《北京法源寺》。
李敖,1935年生于哈尔滨,1949年到台湾。李氏文笔自成一家,自誉为百年来中国人写白话文翘楚。发表著作上百余种,被西方传媒捧为“中国近代最杰出的批评家”。李敖生平以嬉笑怒骂为己任,而且确有深厚的学问护身。自称文章天下第一,狂妄至极,刻薄至极。他曾说有的人可爱到可恶,有的人可恶到可爱,他自己恐怕两者皆是。李敖是个奇才,他的作品已经成了当代中国特具影响力的文字之一,他本人也成了当代中国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
楔子——神秘的棺材
第一章·悯忠寺
第二章·寂寞余花
第三章·“休怀粉身念”
第四章·西太后
第五章·康进士
第六章·皇帝
第七章·回向
第八章·大刀王五
第九章·戊戌政变
第十章·抢救
第十一章·舍生
第十二章·从监牢到法场
第十三章·他们都死了
第十四章·“明月几时有”
第十五章·古刹重逢
尾声——掘坟
我写《北京法源寺》
版权页: 楔子——神秘的棺材 天河像一条带子,正南正北地悬在天上。北京的人说:“牛郎在河东,织女在河西,今年七月见一面,再等来年七月七。” 七月七过去了,正南正北的天河改了方向。北京的人又说:“天河掉角了!天河掉角,棉裤棉袄。”这就是说,天快凉了。 接着是七月十五,是鬼节,家家都要“供包袱”。“供包袱”是到纸店买金银箔,叠成小元宝,搭配上一团一团的“烧纸”,装在方纸袋里。纸袋是特制的,上面用木刻版印上花样,由活人写上死人的名字,放在家门口,就烧起来了。烧的时候,要额外留出两张“烧纸”单独烧,作为邮费。就这样的,活人就把钞票火汇给死人了。 七月十五伺候过了鬼,八月十五就伺候人了。八月十五中秋节,家家要蒸“团圆饼”。饼有五分厚,有六七层,用的材料包括葡萄、桂圆、瓜子、玫瑰、木樨、红糖、白糖、青丝、红丝、桃仁、杏仁、面粉,一个蒸笼只蒸一个。过了中秋夜,第二天就切开了,家里有多少人,就切多少块,表示团圆。所以,“团圆饼”人人有份,不吃就表示不团圆。 每一年的中秋,就在北京这样轮回着。时间年复一年地在前进,风俗周而复始地在重演。团圆、团圆、大团圆,多少中国人民在风霜里、在烽火下、在骨肉离散中,为这一梦想揉进了辛酸与涕泪。直到团圆化成多少块,像“团圆饼”化成多少块,一切修短随化,终期于尽,除了辛酸、除了涕泪,一切都归于乌有,只除了一具棺材。 把棺材上漆,是北京人的一件大事,愈好的棺材愈要上漆,甚至年年上漆,没漆的棺材是穷人的。中国人讲究养生送死,送死比养生更考究,北京城的送死比其他城更考究。北京城的送死特色是“杠房”,杠是不同粗细的圆木,交叠起来,由“杠夫”抬起,上面放着棺材。杠的数目有“四十八杠”,有“六十四杠”,愈多愈神气、愈多愈稳。稳得上面可放上满满的一碗水,不论怎么抬杠,保证水不洒出来。不洒的原因是杠夫走路不用膝盖,腿永远是直挺挺的,像僵尸一般。指挥他们的人叫“打香尺的”。“打香尺的”像赶一堆僵尸,不说一句话,只凭敲打一根一尺长、两寸宽的红木尺来发号施令,不论上下快慢、转弯抹角、换人换肩,都以敲打为记。北京城送死的另一特色是“一撮毛”。“一撮毛”是职业性撒纸钱的,他在腰间扎了条白带子,陪同丧家穿孝,以示敬重。出殡时候,每经十字路口或机关庙宇,就由“一撮毛”出面,把几十张碗口大小中有方孔的白色冥钞往天空撒去,撒上天的时候,一定要一条白练式地上去,高达九、十丈,然后像一群白鸽般地飘下来,使路人侧目,然后鼓掌叫好。 这些特色,都表示了北京的人对送死的郑重。活人对死人的事,是含糊不得的。 那是八月十六,中秋过后第一天的子夜,一个健壮的黑衣人谨慎地走向北京西四甘石桥,走近下牌楼的草地,向一根木柱子跑去。他一边跑着,一边自背上解下大麻袋,在月光下,把木柱下的一具死尸装进袋里。他匆匆在四周草地上检查了一下,又随手捡起许多零星东西,一并装进,然后扎紧袋口,背起来跑了。
《北京法源寺》为李敖唯一一部长篇小说,2000年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与其迷恋李敖说过什么,不如看看李敖写过什么。
无
还在看,没有看完
尽在《北京法源寺》
这老头的书也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