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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不响的哨子

陈斌先 安徽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2-9  

出版社:

安徽文艺出版社  

作者:

陈斌先  

页数:

274  

字数:

260000  

前言

  没有人能够让生活停滞不前,也没有人能够让再现生活的作品销声匿迹 。经济飞速发展带来很多挑战与困惑,面对人情世故、社会伦理和道德秩序 等问题,很多人逐渐迷失了自我。加上社会转型时期,利益集团及链条的重 新分配和衍生,造成很多跌宕起伏的人生。大家一方面沉浸在经济发展带来 的快乐物质生活中,一方面又沉沦在随之产生的更高的精神追求的挣扎与迷 惘中。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农村生活对我的影响很大,进入乡村叙事,就 像找到自己的母体。有人说,童年生活决定作家的高度,阐述的道理可能是 童年的记忆,它是作家叙述的立场,决定了一个作家的感觉和态度。 可以这么说,我的童年是卑微的、低矮的,甚至是无序的。七岁时候, 母亲让我放了八只皖西白鹅,因为鹅偷吃秧苗,被生产队老队长发现,我轰 赶鹅上堤不及时,一只母鹅被我活生生打死,后来老队长向我母亲求情,才 免却皮肉之苦。也是因为放鹅,我差点淹死在大水塘里,后被我当时的玩伴 救起。母亲不但让我放鹅,还让我天不亮就起床拾粪,我跟弟弟一个从村这 头开始,一个从村那头起步,等整个村庄醒来的时候,我们兄弟俩已经把全 村的粪拾完,要知道那时候我和弟弟还都不到十岁。 母亲是经历过旧社会的,她十三岁就到一个自劳自食所谓富农家里当童 养媳,姥姥、姥爷我没有见过,他们都在母亲的讲述中鲜活起来,但是他们 也如大多数农家人一样,因为贫穷才让十三岁女儿到“富裕家庭里”当童养 媳的,而所谓富裕家庭没有雇佣一个农民,就是几门人合住在一起,长辈当 家,弟兄几个带着孩子累死累活一点一点积攒活命的钱。母亲说,到了婆家 ,天不亮就起床做饭,还要收拾所有的家务,大家庭的地位等级让母亲一直 没有伸开肠子过一天舒心日子。一家人苦苦劳作,终于在1948年的时候,买 了上百亩田,也就因为这一百多亩田地,母亲最终戴上富农帽子,被打上需 要改造阶级的深深烙印。小时候母亲常说,你是没有奔头的,我不死,你就 不会有出息,你摊上了一个不好的母亲。那时候不知道母亲这句话的分量, 接着母亲就会诉说她经历的苦痛,说在大家庭受过的委屈。母亲天生是个倔 犟的人,在外面忍气吞声,长期压抑,在家里却形成泼辣、干练且火暴的脾 气。我们姊妹多人,没有不怕母亲的。我因为跟一个玩伴“磨牙”(闹矛盾 打架的意思),被母亲在村子撵上三圈,按倒在地,最后用一个打麻线的“ 拨锤”在我头顶上磕出一个洞。那是个死寂的夜晚,当母亲晚上搂着我睡觉 的时候,发现我头发被血黏糊住,拨开头发,看到结痂的伤痕,母亲哭了, 母亲说,你跟人家闹什么?你不知道娘是富农分子吗?人家说你富农羔子让 人家说就是了,谁让你是我的儿子。这里需要说明一下,我父亲是贫农成分 ,而我一直坚定认为我是贫农的儿子。说起来话长,母亲跟富裕家庭的丈夫 ——我的家门叔叔生活近二十年,因为修六安淠史杭工程,叔叔在“大跃进 ”年代饿死了,母亲带着四个孩子,也就是我的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到我父 亲身边。我与同母异父的哥哥姐姐们都是同宗同姓的兄弟,后来兄弟姊妹们 一直没有区分彼此。我的父亲是贫苦人出身,青年时候被抓过壮丁,当过国 民党的兵。那时候正赶上国共合作,父亲一直抗日打鬼子,父亲说,他们一 个连围住十九个日本鬼子,最后那些鬼子全部在树林上吊自尽了。内战时, 父亲被解放军俘虏了,部队让父亲选择回家还是当解放军,父亲毅然决然选 择了回家,为此我跟父亲说,当初你不回家,肯定是工作人员啦。父亲咧嘴 笑着说,那也就没有你啦。父亲一直温和得很,对母亲十分疼爱,对母亲的 孩子也十分好,父亲有过一次婚姻,但是没有留下后代,后来那个妈妈得病 走了。“大跃进”年代,父亲在大食堂烧饭,因为母亲要救她四个孩子而选 择了父亲。好在叔叔与父亲是叔伯兄弟,对于叔叔的孩子——我的三个哥哥 一个姐姐,父亲也是一样看待的。这里面说起来十分冗长和琐碎。但是我不 能不说父母亲的爱情,母亲对我的那个叔叔是一往情深的,常说那个叔叔如 何忠厚老实、如何礼义等,叔叔是个从大家庭出来的人,他身上无形中打上 了儒雅与谦和的特征。父亲走南闯北,早把生生死死看透,所以有些邋遢及 率性。据说父亲抽烟无钱,家里的母鸡成了父亲抽烟的依靠。鸡蛋还没有干 爽,父亲就迫不及待拿到代销点换烟。一个鸡蛋六分钱,一包最便宜的丰收 香烟也要九分钱,一个鸡蛋换不了一包劣质的香烟,只能换几支,每次父亲 换取几支烟后,都刻意留下几分钱给我买红糖吃,我鼻涕马虎吃糖的情景, 如今还是兄弟姊妹们的笑资。我是父亲的大儿子,得到的关爱肯定很多。因 为父亲的溺爱,我对父亲一点也不尊重,八九岁时候父亲揍我,我嚷嚷:“ 你打我几破鞋底记住,到时候我还你几个鞋底。”这句话也成了全村人的笑 柄。父亲在国民党军队待了两三年,遗留了嗜赌的坏毛病,母亲辛辛苦苦喂 母猪卖小猪得到的钱,经常被父亲一夜赌光。为此母亲跟父亲吵过无数次架 。但是父亲就是个烂脾气的人,母亲怎么说他都行,但是一到大家喊他赌钱 的时候又什么都忘记了,以致在母亲走了后,赌钱成了我们父子冲突的焦点 ,直到父亲把母亲留下的唯一大柜卖了当赌资的时候,我们的冲突到了极致 。晚年的父亲毅然拒绝赌博,戒了快抽了一辈子的香烟,无论父亲怎么近乎 讨好地对待子女,但是谴责父亲成了我们兄弟姊妹的唯一话语。我知道父亲 是十分善良、勤劳的人,也是十分本分的人。我这么说父亲,不是说父亲不 具备农民身上的优点。我相信,农民身上的所有优点,我的父母亲都具备, 但是我的父亲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严重的不足,而我放大这种不足,说明它对 我童年生活造成的影响,让我感到自卑与敏感。我知道父亲心中的痛,尤其 在母亲走后,父亲一直心不在焉、委靡不振,精力基本都在赌博上,仿佛只 有靠赌博才能不断麻醉自己。所以包产到户后,我家基本就像生活在新中国 成立前,下雨了,外面什么样子,屋里什么样子,三间草房早不能遮风避雨 。弟媳妇到家后,生第一个大侄女,月子里不知道哪有那么大的雨水,她只 好头顶褂子坐月子。我十四岁那年母亲走的,弟弟才十多岁。弟弟上学成绩 很好,但是由于无人看管和料理,父亲赌钱时候把弟弟带上,饿了吃一块麻 饼,困了睡在赌场里。不到十二岁,弟弟耳朵突然聋了,还常常捡大人的烟 蒂吸,父亲也不管束,甚至有些支持,经常把吸剩下的烟把子递给弟弟。弟 弟更加放纵,留长头发的时候留长发,穿喇叭裤子的时候穿喇叭裤子,差点 走上邪路。但是由于母亲遗留的家风尚在,弟弟造次都是形式,最后弟弟总 算走上正途。现在弟弟的几个子女十分争气,儿子还考上海军航空工程学院 ,自己一度还当上了村干部。侄儿考上大学的那天,弟媳妇扑在我父亲、母 亲坟头放声大哭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好像弟媳妇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化成那 场放肆的哭声似的。母亲五十八岁就走了,成了我一生的苦痛,我三十岁前 都不能提及母亲,否则依然会痛哭流涕。在没有母亲的日子里,我们父子三 人牺惶度日,而我正在上学,家里没有任何钱可以供我读书,这时候我的三 个哥哥一个姐姐,尤其是大姐毅然站出来供我读书,这又成了我一生的感动 。我用这么长的篇幅说我的出生和成长,说我的父母亲,因为这才是我写作 的真实原因,也许这些琐碎是别人永远也无法体会到的。 走上工作岗位后,我基本三到五年换一个岗位,当过乡政府秘书、农业 技术员、科员、科长、挂职副乡长,分别在政协办、宣传部、档案局、方志 办、乡镇企业局、招商局工作过。如此众多的单位让我见过形形色色可爱之 人,也无形中充实了我的生活,理解了基层干部的酸甜苦辣,奉献与挣扎, 也窥视出他们的不足与顽劣,因此一直苦苦思考一个基层干部的价值取向; 懂得了作为一名基层干部,不仅仅代表自己,实际上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政府 的形象,也逐渐有意识地培养自己担当的风格,渐渐确立自己的价值体系。 粮食经过发酵便成为了酒,这些东西在我心中一直生长着,让我无法不 去倾诉,不去述说。《吹不响的哨子》里的老队长黄瘪子一生呵护集体经济 ,造成他与时代发展的格格不入,但是他的精神品质难道就那么容易让人忘 怀?当我写到乡党委书记以党组织的名义命令老生产队长服从组织决定,进 行土地流转的时候,黄瘪子一万个不情愿,但作为老党员最终听从了党的召 唤,也造成了他精神世界的最终动摇。《天福》是我比较满意的小说之一, 试想想,什么力量能让帖子不丢失本分?嫂子人性的苏醒?菊子最后的回归 ?那代人追寻什么,寻找怎样的人生?在文中都得到不错的展示。我抱着十 分虔诚的态度对待这几个人物,他们身上不仅仅有我对乡村的记忆,也是我 苦苦寻找的精神高地。《天街咋就恁么长》主要表现时代变迁给一个街道带 来的伤痛,天街曾经是那么繁华,那么令人向往,天街人也是那么令人尊敬 。但是随着城市的发展,天街由盛而衰,昔日令人向往的天街人生活,变成 了底层人的挣扎。假如一如常态写天街人的苦难,这个小说可能没有更大的 特点,我极力寻找天街的抱团取暖的集体温暖,他们穷困不失尊严,挫折不 失勇气,伤痛不失追求。二娥义无反顾奔向天街,最后的遭遇说明了人只是 时代潮流中的一声叹息,沉浮跌宕都在时代大背景掌控下。二娥的命运实际 有一定的代表性。《天狗》写乡村富裕后的状况。富裕了,利益分配问题成 了大家揪住不放的话题,而乡村干部的立场也成了农民关注的焦点,随之成 了矛盾冲突的渊源。《乡村大客户》把农民比喻成大客户,乡镇干部就是为 大客户服务的人,这可能是个新鲜的命名。社会转型时期,乡镇干部如何担 当与奉献。在这部小说里有了它的积极意义。《响郢》一文中,“响郢”的 意思是响亮的村庄,郢为什么是村庄,小说中有了很好的诠释,董家与廖家 的恩恩怨怨,妖怪皮的成长史,也是三十年农村发展的成长史,通过描述, 窥见时代发展的阵痛与足印。《秀秀这个娃呀》重在刻画农民阶层分化出现 的问题。《谁把谁的泪水擦干》突出这个到处快餐节奏和文化的现实社会, 有没有影响到年轻人追求爱情的根本态度。小说抱着理想化态度,做出了响 亮的回答。总之,八部中篇小说从不同侧面展示这个时代下芸芸众生的生活 态度,他们就是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兄弟姊妹,也是我的同事和同僚。但是 他们又不是,他们代表着一个时段一群人的理想追求和人性的泥泞与挣扎。 近四五年间,我一口气写了近三十部中篇小说,收录进这个集子的八部 中篇都是得以出版和发表的小说,有些小说得到一定程度的关注,有的被人 专门评论,有的被多家刊物转载,有了不错的影响。我发自内心感谢安徽文 艺出版社,他们在2009年1月出版了我的中篇小说集《知命何忧》之后,再 次决定给我出版这个中篇小说集,这是需要极大勇气的。要知道在市场经济 条件下,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社还敢这么扶持本土作家,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搞文学创作的人都知道,现在围绕一个市场的环节,找准看点,写部长篇 小说,出版社还是十分高兴的,但是为个人不断出小说集,几乎没有可能, 这不仅仅需要一定的社会担当意识,还要有一种扶持安徽作家的强烈愿望, 也需要冒着亏本等极大的风险的。感谢朱寒冬社长大胆拍板,社长助理刘冬 梅的积极推介,岑杰主任、周康编辑的精心指导和编排,没有大家的通力协 作,这些小说不可能得以在更大范围内与读者见面。我发自灵魂深处地恳请 爱好文学的同人们。关注文学事业的朋友们,为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社的这种做法 ,给予积极回应,也是对我本人的认同和关爱。 生活是美好的,美好的生活也是疼痛的,作为小说作家难道仅仅关注生 活的本体痛楚?可能还需要穿越生活之外的某些感受。虽说有些凄凉,也很 无奈,但是我已经走在这条道上,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我知道就我目前 的创作能力,还达不到经典作品的高度,但是假如你细细研读,还是能够看 出我独特之处的。也许会给你百忙之中不经意间翻阅小说后不错的惊喜。即 便这些小说还很稚嫩。但是它有自己的温度,也有自己的感触。好在我继续 在走,走下去的雄心也丝毫未减,渴盼大家拭目以待。

内容概要

没有人能够让生活停滞不前,也没有人能够让再现生活的作品销声匿迹。经济飞速发展带来很多挑战与困惑,面对人情世故、社会伦理和道德秩序等问题,很多人逐渐迷失了自我。加上社会转型时期,利益集团及链条的重新分配和衍生,造成很多跌宕起伏的人生。
《吹不响的哨子》共计收集作者(陈斌先)八部中篇小说,即为,吹不响的哨子、天福、天街咋就恁么长、天狗、乡村大客户、响郢、秀秀这个娃呀、谁把谁的泪水擦干。
《吹不响的哨子》由安徽文艺出版社编著。

书籍目录

陈斌先,男,1965年4月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安徽文学院第二届、第三届签约作家。自1986年以来,出版了长篇纪实文学《铁血雄关》《遥听风铃》《中原沉浮》,中篇小说集《知命何忧》,中短篇小说集《蝴蝶飞舞》等,共出版、发表文学作品300多万字。多部中篇小说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选载,凭借中篇小说《留守女人》《铁木社》连续两届荣获“安徽文学奖”,还曾获其他国家级、省级文学奖十余次。现在安徽省霍邱县招商局任职。

章节摘录

  吹不响的哨子 太阳还没有露头,露水还在草叶上,黄瘪子就上路了。有点雾气,可能 是凌晨起的。黄瘪子心里不痛快,打入秋,这天色都是阴沉沉的,不给人爽 快脸面。刚种上麦子,还没有入冬,按说是平静的日子,可是乡里动员土地 流转,要把散户土地租赁给种植大户,并美其名日规模种植。 黄瘪子准备找王乡长,王乡长是副的,但是副乡长也是乡长,谁让他蹲 点北岗村的?蹲点不是跑两趟就能把问题解决好的。黄瘪子此前找过村支书 了,村支书是个年轻人,才三十露头,在黄瘪子看来还是嘴上没毛的人,办 事不可能那么牢靠。村委会主任也是刚到四十的人,自己当生产队长的时候 ,他们才出生。村支书出世,吃喜面的时候,黄瘪子还摸过他的小鸡鸡呢, 就那么丁点家什,现在说话口气大上天了,居然要把全村的土地流转给大麻 子。所谓土地流转就是农户将土地经营权或者说使用权转让给其他农户,保 留农户的承包权,转让使用权。大麻子几年光景,一口气流转了三四百亩地 ,村里外出打工的人家前些年抛荒的、留下的地都被大麻子收留去了,有人 戏称大麻子是土地收留户。免除农业税后,土地成了香饽饽,大麻子每亩地 出几百元钱,算做租赁费。外出打工的也乐见其成,想,回来种地吧,舍不 得外面闯下的天地;真把地抛了,也有内心丢不下的情结。大麻子滚雪球, 土地越滚越多,成了种粮大户,成了“地主”。 黄瘪子看不惯这些,更看不惯大麻子富裕后的一些做派,天天跟支书、 村主任黏糊在一起,后来驻点的王乡长也跟大麻子兄弟似的,看了让人难过 。 村支书不那么看,说人家大麻子有骨气、有志气,是新时代标兵,不但 要大力支持,国家还要给他种地补贴和奖励。嘁,成了“地主”,还要奖励 ?那不就是让富人更加富裕,穷人更加穷困吗?黄瘪子看不惯,抵制流转他 的三卣地。 找村支书、村主任,村支书哈哈大笑,说,瘪子叔,都什么年代啦,你 还抱着集体经济葫芦不开瓢。 黄瘪子说,你说什么年代?共产党年代。怎么变,共产党没变吧?俺这 个老党员的党票没作废吧? 村支书外号叫闹子,实际叫黄大成,跟黄瘪子是不是一门黄不知道,但 是都姓黄,不知道亲疏远近,村支书喜欢喊瘪子叔。闹子说,瘪子叔,你是 老党员不假,但是也要与时俱进不是?村里干什么事情你都要拖后腿,还有 共产党员的先进性吗? 黄瘪子一生的骄傲就是入了党,大集体时代,他不知道得过多少先进称 号,优秀共产党员、集体经济带头人、优秀生产模范、突击队标兵等等,黄 瘪子把那些证、章保存得好好的,用大红布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说什么都 可以,就是不能说他丢失共产党员的先进性。黄瘪子急了,瘪乎乎的嘴唇瞬 间乌青起来,结结巴巴说,闹子,就你嘴上没毛的孩子,能这么说你叔?你 的任务是带领全村人致富,不是大麻子一个人富裕,别忘记了共产党人的终 极目标是让所有人都富裕起来。 闹子直摇头,说,瘪子叔,俺算怕你啦,当今什么政策到你这里都是瘪 子。 黄瘪子还是不依不饶地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既然你说得 那么有道理,咋就说服不了俺呢? 闹子说,谁能说服你?除非回到过去。 黄瘪子看闹子满不在乎的样子,更加生气了,说,你以为俺就是顽固不 化的老古董?俺心里明白着呢,你们这叫忘本,忘记大麻子的爷爷奶奶怎么 剥削俺们的。 闹子知道黄瘪子又是那一套,不想理他,便说,爱咋咋的,反正俺跟你 瘪子叔说不到一块呢。 黄瘪子知道闹子不待见自己,心里气也没有办法,人家再年轻也是村支 书,是一个村的头头,不待见也得忍着。 黄瘪子又找村委会主任,村主任稳重得多,说话是慢腔调,听了黄瘪子 的陈述,村主任清了清嗓子说,瘪子叔,俺是听着你哨子长大的人,小时候 你那哨子真叫一绝,就是普普通通的哨子,你居然能吹得那么透天嘹亮。不 但大人怕,俺们小屁孩也怕。那时候人们都说,老兵怕号子,社员怕哨子。 你哨声一响,整个生产队就沸腾起来啦。 村主任跟黄瘪子一个队,属于北岗村油坊队,但他不姓黄,跟大麻子一 个姓,姓达。达麻子被人慢慢喊成大麻子,达主任没有被喊成大主任,达主 任没有外号,与他低调做人、严谨做事有关,他说什么都与人为善,从对方 角度考虑问题,所以大家都感到达主任温善。但是跟他处久了,又感到他身 上缺乏闹子那种大刀阔斧的闯劲,少了些哥们义气,他的温善就被人误解成 狡诈、不实诚。 黄瘪子知道达主任不理事,但人家既然是主任,就得跟他说,否则自己 越过村主任直接到乡上说事,就是不讲党员纪律性。 黄瘪子喜欢别人说起他吹哨子,前些年走到哪儿把哨子带到哪儿。那是 铝合金哨子,那个时代塑料哨子居多,舍得买铝合金的少。哨子很多年了, 除去光泽度差了些,其他都还好,吹出的哨音还有当初的味道。但是近几年 ,黄瘪子怕人们说起那把哨子,仿佛哨子与他的顽固不化画等号,说他那么 重视哨子,就是重视大集体时代的风光,抵制当今政策,不能与时俱进。黄 瘪子就把哨子藏在了箱底,也把一腔激情藏匿在暗处,整天郁郁寡欢的。 达主任敷衍黄瘪子说些话,黄瘪子说要到乡上说事的时候,达主任说, 不要到处说啦,你也上了岁数,三亩寡地,能给你带来什么?给大麻子,每 年还有租金,想做活,还可以到大麻子地里忙乎,还发工资,何乐而不为呢 ?P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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