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红人
2010-12
肖仁福 湖南文艺出版社 (2010-12出版)
肖仁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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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一手好文章的方浩本是财政局长身边的红人,却因一句话而前途未卜。他帮老家的小学申请校舍修复的款项眼看就要下发,小姨子却求上门要他给找个工作,恰好方浩的同学伍怀玉可以帮这个忙,但条件却是另一笔款项。一边是老家的殷切希望,一边是小姨子的苦苦哀求,同时单位的定岗在即,方浩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困局
肖仁福,湖南邵阳人,1960年出生。当过农民,教过书,长期在教育、财政、政府等行政部门工作,谙熟机关生活。已出版《官运》《位置》《心腹》《待遇》《仕途》等长篇小说五部,《箫声曼》《局长红人》《脸色》等小说集七部,计四百余万字。被誉为“21世纪初机关小说第一人”。
裸体工资局长红人一票否决进步官帽支教空转谁是红人(后记)
何铁夫一边开门,一边说,小于你找我?于小丽说,我们刚从武装部一个熟人家里出来,估计你们的常委会也该开完了,特意上您家来看一眼。何铁夫让他们进屋,于小丽往后面一缩,忙说,何县长先,何县长先。何铁夫只得自己先往门里迈。三人落座后,于小丽用那双水汪汪的媚眼瞟了瞟何铁夫,说,何县长您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感到孤单么?何铁夫说,天天上蹿下跳的,哪里来得及孤单。于小丽说,何县长是个事业心重的男人,政府的人都对您评价很高呢。何铁夫望望于小丽夫妇,心想他俩跑到这里来,恐怕不是为了来说两句奉承话吧,就问,你们有事吗?于小丽嗲声嗲气地说,何县长您也是忙惯了,一到您这里来就要有事,没事就不可以来了?倒说得何铁夫不好意思起来。又说了会儿话,于小丽站起身来,嘟着好看性感的嘴巴说,好了,我们也不影响领导的休息了。一边给丈夫使了个眼色。她丈夫就慌慌张张地从夹克衫里搜出一包东西,放到刚坐过的沙发上。然后两人往门口退去。你们这是干什么?何铁夫说,拿了东西去追,两人已经走到走廊另一头的楼梯口。何铁夫只得作罢,回到房里,打开包一瞧,是两条芙蓉王香烟,市场上要三百多块钱一条。何铁夫心想,他们送这么贵的烟干什么呢?把烟重新扔回到沙发上,何铁夫进了浴室。热水澡泡得他很痛快,一身的困倦似乎也消失得没了踪影。常委会上罗书记宣布他主持政府全面工作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何铁夫就有了一种想跟谁聊聊的愿望,从浴缸里伸出手来,拿起壁上的分机话筒,准备打个电话。一时却不知该揿什么号码好了。何铁夫脑壳里晃过这几年比较谈得来的一些同僚的身影。可有些想法能跟他们说么?忽然想起自己的老婆董小棠来。他们是大学里的同学,感情一直很好,平时何铁夫心里有了什么想法,常常喜欢跟她聊。可自从到通化县来任职后,不知是太忙还是别的缘故,何铁夫跟董小棠谈得越来越少了。是呀,官场上的事情总是瞬息万变的,想跟她说说,也不知从何说起才好呢。何铁夫仰着头,目光在扣了塑料板的热雾迷蒙的天花板上停留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于小丽,今晚她带丈夫来干什么呢?如果不带着她的丈夫,说不定还真会跟她聊上一阵子哩。放下话筒,走出浴缸,何铁夫又想起另一个人来。那也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叫做左舒青,中学时低他三个年级的校友。那年月文学还很红火,何铁夫和他的文朋诗友组织了一个命名为“山径”的校园文学社,左舒青因为诗写得很漂亮,就很自然地进了文学社,投靠在何铁夫的麾下,两人开始了一段纯真而富于浪漫的友情。只是不久何铁夫就考上大学走了,之后给左舒青写过几封信,都被邮局退了回来。后来才听说左舒青随父母转学到了现在的通化县。许多年后,何铁夫通过副处级干部的考核后,组织上征求他的意见,想到哪里去,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这个离市区并不近的通化县。一到通化,何铁夫就转弯抹角,终于打听到左舒青的下落,她在通化一中当了老师,而且已是三岁孩子的母亲。尽管如此,当何铁夫来到左舒青面前,发现她依然不减当年的清纯靓丽,许多年前那份异样的感觉又在他身上燃烧起来,他知道自己还在暗暗地喜欢着这个女人。一串十分熟稔的数字开始在何铁夫脑袋里跳跃。那是左舒青告诉他的她家里的电话号码,何铁夫第一次接触这串号码时就把它牢牢记在了心里。可何铁夫一次也没用过这个号码。何铁夫懂得如今自己的位置特殊,是不允许跟左舒青有太多瓜葛的。他-直压抑着心里头的愿望,强迫自己不去与左舒青交往,尽管何铁夫接过左舒青写给他的电话号码时,就在左舒青眼睛里读到了她的一份真意。今天何铁夫碰到了这一生中一件比较重要的事隋,也许他有充分的理由给左舒青去个电话了。何铁夫揿下那串数字。话筒里立即传来长长的嘟音。仿佛等了一个世纪,对方终于有人拿起了话筒。何铁夫正要开口,里面响起一个粗声大气的男人声音:喂,喂,你是谁?这可是何铁夫始料未及的。他有几分尴尬,不声不响地放下了话筒。何铁夫莫名地就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这个时候电话猛地震响了。何铁夫扎扎实实地吓了一跳。他双眼瞪着电话机,让它响了好几声,才把话筒提到手上。是财政局长龚卫民打来的。何铁夫好想骂几句该死的龚卫民,你的电话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我心神不定的时候打过来。不过何铁夫并没骂出声,而是换了一种平和舒缓的口气说道,老龚是你呀。龚卫民说,何县长,听说你们刚刚散了常委会。何铁夫说,这不,我才进屋。龚卫民说,您要主持政府全面工作了?何铁夫说,谁说的?龚卫民说,什么事瞒得过我龚卫民?我跟您去市里要调剂资金的时候就知道了。何铁夫说,怪了,我怎么直到刚才罗书记发了话才知道呢'?龚卫民说,这就叫做旁观者清嘛。何铁夫沉吟片刻,才又说道,这个全面工作不好主持啊。龚卫民说,县长调走后,政府的工作不是一直由您在主持嘛。何铁夫说,那只能叫做维持,因为没正式明确我的职责,我没有压力。龚卫民说,何县长啊,您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我龚卫民能够给您出力的,一定为您出力。何铁夫说,这我清楚。这样吧老龚,明天上午9点左右,我俩碰个头,就这个月的工资问题合计-下。龚卫民说,好,我到白云山庄去等您。
谁是红人?或者说,谁是领导红人?不用说,是那些在领导身边工作,很为领导看重器重倚重的人。具体到一个部门,一个单位,大概就是那些呆在要害科室和岗位的人。比如领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办公室主任和秘书,不论周围群众,还是领导和当事人本人,都会把这样的角色当成领导的红人。如果你做过领导的红人,那一定懂得做红人的妙处。领导有什么指示,要通过你去传达,传令时那感觉定然是非常得意的。领导总是忙,打一枪换一个位置,要办事的人没法够得着,那么人家就会来找你这个红人,你高兴了可以给人指点迷津,若不高兴,可以爱理不理,那气派也就很有领导风度。只不过不是谁想做领导红人就能做得上的。总得跟领导有些什么瓜葛,属于领导线上或圈里的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个非常浅显的道理。最好是跟领导沾点亲,带点故。倒不是一定真有亲有故,奥妙全在一个“沾”字和一个“带”字,没有亲要沾出亲来,没有故要带出故来,才是功夫。沾不着,带不上,也大可不必气馁。也许在领导做过团长的部队当过兵,那你便是领导的小战友。也许在领导做过老师的学校读过书,那你便是领导的学生。也许在领导工作过的单位上过班,那你便是领导的老下级。即使领导做团市委书记副书记的时候,你在厂里做过团干,在学校里做过团支部书记,领导也会视你为己出,看成是自己人。这么一来,你就具备了做领导红人的先决条件。当然条件只是条件,还得看个人的修为和历练。
《局长红人》:何铁夫心想,人也是怪,总是热衷于名利俗事,一旦没有了这些,就活得没劲头,其实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是真的要做到拿得起,放得下,还不是那么容易。唱歌要唱红歌,交运要交红运,做人要做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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