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昌梦解红楼
2005-01
漓江出版社
周汝昌
352
无
周汝昌从六十年代到本世纪初四十余年来的红学随笔近八十篇,每篇文章都启发新知,引人入《红楼》之胜境,乐在其中。 有关《红楼梦》的争议历来非常之多。《红楼梦》到底写的南方还是北方?曹氏家族与皇室有怎样错综复杂的关系?曹家后期遭受了何等变故?脂砚斋就是湘云吗?北京恭王府是不是大观园?金陵诸钗在原著中是何命运?——诸多《红楼》之谜,周汝昌先生的一支妙笔为你一一解说。 周老年届九旬,精研红学七十余载,可谓博大精深。八十年代末以来,目虽坏而笔耕不辍。本书收入周老的红学随笔近八十篇,由其小女儿周伦玲女士尽心编辑,内容大致分为经历、赏析、版本、考证、人物、传记等几大方面,每篇文章都启发新知,引人入《红楼》之胜境。周老亲自为本书写序题诗,精彩纷呈。本书还收录了清代《红楼》名画家改琦的稀世《红楼》人物彩绘数帧,属首次公开面世。漓江出版社此举意在令古典走向流行,让更多的人了解和理解中国文化。
周汝昌,“民七”(1918年)出生于天津之郊区,故以“村童”自呼。求学历程坎坷,毕业于燕京大学本科西语系、研究院中文系。当过大学外文系讲师、古典文学编辑,现为研究员、教授,是一名综合性学者、诗人、书法家。“红学”则是他的特殊爱好,出版了二十多种红学专著,涵盖各个分支领域,自成一体。其他诗学、文字学等学术文艺论著十余种。治学目标是研寻中华大文化、民族精神的高层次境界与其无与伦比的瑰丽特色。曾连任四届全国政协委员。目失明,耳失聪,仍孜孜不息,自撰联云:“借玉通灵存翰墨,为芹辛苦见平生。”自号“解味道人”,意为懂得些许“味道”的人——并非“道人”、“居士”之义也。与名作家刘心武的研《红》通信,荣获上海“长江杯”奖,评曰:“闪电般的灵感和严密的考证中,浮续着中华文化的一脉心香,雅人深致,引人入胜。”自谓实难克当,荣幸而有滋愧。
自序我与《红楼》有夙缘借玉通灵存翰墨 为芹辛苦见平生不悔——知愧不离本行研红良不易 一得贡真愚考证之乐触类旁通楝亭四像一无踪应识灵山“六朝人物”说《红楼》青石板的奥秘龙年与曹雪芹雪芹曾客“富儿”家佟·傅·李与天津长安·种玉及其他曹雪芹生于何月曹雪芹的“用典”“诗礼簪缨”的埋伏从《红楼》到康熙“情教”创者曹雪芹情在《红楼》《红楼梦》食谱闲话《红楼》饮馔谈《红楼》花品雪芹笔下的名花——海棠怎么写宝玉从衣饰到神采《红楼梦》中的女性美“西府”的谜底“红楼”本是燕京典红楼迢递认燕都《红楼梦》与满俗恭王府传奇莲池北岸的天香楼藕香名榭在津门“自传说”能成立吗?脂砚即湘云林黛玉的《庄子》是什么版本《红楼梦》的流行关于甲戌本《石头记》芹溪与玉溪不敢提芹字字清《红楼》章法是神奇过场人物乎?红局人物乎“花主”“花王”气味殊烟含露见颦颦《红楼梦》欣赏一隅脂砚小说绛珠草·文化教养·化缘簿潘霍芬与太虚幻境多少楼台烟雨中雪芹·水星·红祠竞病·丕兴·芹庙甲戌本联系三奇女张爱玲眼中的《红楼梦》齐白石与曹雪芹故居上元佳节访芹居胭脂米传奇“红楼升官图”雪芹印章·印缘小札念芹重建大行宫青史红楼一望中黄中山村入画图西山寻梦一帆风雨路三千——探春远嫁云散 水流——黛玉自沉薄命女——香菱秦可卿贾元春给“老外”讲《红楼》《红楼梦》世界语版序言美红散记域外红情“红楼梦”解编后记
脂砚小记 脂砚斋,于《红楼梦》撰作、整理、评点、抄传各方面,皆为功臣,与雪芹关系至极密切。然而其人为谁?“脂砚斋”之命名何所取义?说者纷纷,迄无定论。去年除夕,蕴庵兄贻书告诘:闻蜀友言,脂砚为物,尚在人间,可以踪迹,当时已诧为奇闻。今岁开春甫数日,丛碧先生忽见过小斋,谈次,探怀出一小匣,曰:“今日令君见一物!”启视,则脂砚原石赫然在眼。叹为二百年来罕遭之异珍。爰为小记,以述梗概,亦艺林一段佳话也。 脂砚,歙石,非上上品,然亦细润可爱;长约二寸半,宽二寸许,厚才数分;砚面雕为长圆果子形,上端两叶,左右分披。砚背有行草书铭诗一绝,文曰:“调研浮清影,咀毫玉露滋;芳心在一点,馀润拂兰芝。”上款:“素卿脂研”:下署:“王穉登题”。砚下端侧面有铭记云:“脂砚斋所珍之研,其永保。”小八分书,横行,写刻俱工。朱漆盒,盖内刻有仕女小像,刀痕纤若蛛丝,旁题“红颜素心”四字篆文,左下方刊小印一,文曰“松陵内史”。盒底复有“万历癸酉姑苏吴万有造”两行真书铭记。 按诸题刻,此砚实明代才妓薛素遗物。薛素,字素素,一字素卿,小字润娘,行五,吴郡人,入燕京,诗、书、画、琴、箫、弈、绣、走索、驰马、射弹,无不工绝,当时有“十能”之目;绘事尤精兰竹。所著有《南游草》、《花琐事》,其《南游草》即由王穉登制序。证以铭记,无不吻合,而“馀润拂兰芝”之句,暗切其小字“润娘”与工绘芝兰而言,尤为显证。砚在清代为端方所藏,后流落蜀中,今持至京华,乃以善价归丛碧先生。 脂砚实物之出现,其可资考索脂砚斋之为人者必多,而间接则亦有助于了解雪芹:即此一石,所关匪浅。笔者旧年尝谓,由“脂砚”之名(并结合其评《石头记》之若干线索而观,可窥其人似为女性。此说出后,异同参半。其不同意者以为,“脂砚”之“脂”,尚难遽解为“胭脂”一义;盖“脂玉”之脂,可以形容美玉之洁白温润矣;端石诸色彩中,其淡红者又有“胭脂捺”之名矣;此皆石质之品目,而未必即与人事有关也,云云。今实物既出,乃知当年拙解,幸而言中,此小砚即名妓才媛之研朱砚也,故取名“脂砚”以关合之。 然新问题亦由此而生。脂砚原主,固已判明为女流,而后来珍藏者脂砚斋,则又难必其定属女性矣(本文只能就“脂砚”一名讨论,其余线索,固当另述)。丛碧意谓:此脂砚斋,既能宝爱素素之脂砚,且即以此石而定其别署为“脂砚斋”,则可能性有二:可以是女,所谓声应气求,惺惺惜惺惺,故于前代才女之脂砚珍好如性命;亦可是男,然若为男子,亦必是倜傥风流人物,而绝非封建“正统”型之俗人陋士,始肯迳取“脂砚”以名斋也。余谓丛碧此意甚是。顷丛碧复驰书讨论,更谓:“我意此砚发现,似足证明脂砚斋非雪芹之叔。”(二月二十日书,寄自长春。) 揣测脂砚斋为雪芹何等亲属者,已有数说:其叔也,其舅也,其堂兄弟也,而余以为当是其妻。主叔说者,盖谓雪芹恐为曹颙之遗腹子,而叔者即曹頫辈也,殆雪芹之幼叔,年龄相去未远,习性亦复相近,故能同撰红楼。然此说之可疑,亦不止一端,今试粗略言之。 谓芹为颙遗腹,虽有线索可循,而遗腹之生男生女,其可能性与或然率皆为对半;使芹果系颙之遗腹,则当生于康熙五十四年(1715);至乾隆二十八年(1763,此按旧日虚岁数粗计法)芹卒,已得年四十九岁,实为五旬之人,而敦诚挽芹诗一再言“四十年华”,殊难两存。可疑者一。使颙果生遗腹子,其弟頫奏摺中不当仅仅言及嫂马氏怀孕已及七月(时为康熙五十四年三月初七)之外,于此后各摺中绝无一字再及曹颙得子之事(頫为康熙帝所命之过继子,若曹颙本支得嗣,必须向康熙报告),何以解释?可疑者二。使雪芹果有此志同道合之幼叔,商量撰作,诗酒过从,宜其好友敦诚、敦敏集中必有痕迹线索可窥,“大阮小阮”之事,早当入诸诗句,而二人集中绝不见此等迹象,似不近情理。可疑者三。(如敦敏等有叔名额尔赫宜,号墨香,为《红楼》爱好者,永忠之得观《红楼》,即由墨香绍介,此叔即屡见于敦家集中不一,其理自明。)以脂批言之,如“今而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诸语,亦殊不类叔侄口吻。可疑者四。清代常州派学者翔凤,尝言雪芹“素放浪,至衣食不给;其父执某,钥空室中,三年,乃成此书”(此说甚有价值,其来源余另有考),此与其“叔”批《红楼》说尤不能相容,--岂雪芹适有 “叔”极端反对其放浪,而适又有另一“叔”乃复极端赞助其放浪(作小说乃当时最为“放浪”不堪之事)耶?可疑者五。 复次,脂砚斋批《石头记》,若以小说稗官迟早必问世流传,故不欲以真姓名、真身份与世人相见,深自韬晦,亦其宜也;至于一己珍惜之砚,无关世事旁人,亦既铭记以志鸿雪矣,而落落十余字外,乃绝不存只字之下款,文玩铭题,此例良罕。然则脂砚斋何以自隐若是?必非无故矣。如谓当时政治干碍,则《红楼》作者尚肯于卷前出以“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之明文,岂脂砚斋之铭题怀中小砚,乃复畏惧顾忌过于雪芹之著《红楼》乎?倘其原因另有在欤? 脂砚之出,非独艺苑传赏之宝,实亦文坛考索之资;其人之扑朔迷离,其文之深心密意,皆待研求。世有博雅,有以发明之,诚厚望也。
梦解红楼日月长,奇情异彩细参商。零笺碎墨皆堪念,中有微怀一瓣香。 周汝昌 题
周汝昌先生继《红楼夺目红》发行近100000册之后的又一部红学随笔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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