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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钟为谁而鸣

欧内斯特.海明威 程中瑞 漓江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5-10  

出版社:

漓江出版社  

作者:

欧内斯特.海明威 程中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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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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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骨柔情海明威
  ——《战地钟声》[1]读后感
  
  2013年2月2日
  
   ……死亡忍耐着
   潜伏在来福枪里。
  
   ——《弗朗西斯科·博尔赫斯上校(1833-74)之死的典故》[2]
  
   罗伯特抬眼望天,看见金属的鸟划过蓝宝石的天空。飞机与乌鸦,金属的鸟和黑羽的鸟,永远是不幸的预兆。它们是飞往前线的侦查机,空袭“聋子”等人的轰炸机,被骑兵惊走的野鸟……死神俯视着藏身于林间的游击队员。罗伯特走进营地,西班牙人问起先前帮助过他们的外国人卡希金。他死了,因为伤势过重无法撤退被罗伯特枪杀,然而他的死亡和他对死亡的恐惧不断被人提起。死神换了一张面具,耐心潜伏在篝火的光芒和热量无法触及的黑暗里。低沉的丧钟交替用两种调子为每一个人鸣响。罗伯特听到了,他居然忘记了老向导的名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任务必须执行。比拉尔看过罗伯特的手相,“脸上没有笑意”。她或许猜到了“英国人”的结局,不过她更清楚,如果能从情人的唇上吻走毒鸠,即便死亡也是甜蜜的。于是,这个一见钟情的故事在丧钟回响里开始了。
  
  缘起
  
   “刚才我什么也没说啊。她长得很美,这你也知道。”
   “不,她长得不美。你的意思是说,她开始变得美了,”巴勃罗的老婆说。“男人呀,我们把他们生了下来,真叫我们觉得可耻。……”
   “那我还是不喝得好,”罗伯特·乔丹说。“你已经很漂亮了,并且还不止是漂亮。”
   “这话说对啦,”妇人说。“你的话有道理。她看上去还有什么优点?”
   “聪明,”罗伯特·乔丹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玛丽亚吃吃地笑了,妇人失望地摇摇头。“你开头说得多好,结果却说这种话,堂·罗伯托。”
  
   刚开始恋爱的罗伯特笨嘴拙舌,连一心撮合他俩的比拉尔都看不下去了。看来在这一点上,罗伯特不比柯西莫高明多少。
  
   他们就这样开始了恋爱,小伙子幸福而又慌张,她愉快而毫不惊慌(对姑娘们来说,没有意外发生的事情)。[3]
  
   有趣的是,当观众们看见海伦偷吻帕里斯时也发出类似的评论。
  
   朝臣 他目瞪口呆!对他来说,发生了一件奇迹。
   贵妇 眼前她所见的一切,对她却不足为奇。[4]
  
  幸福
  
   “可你以后看吧,”她非常愉快地说。“我的头发现在使你觉得有趣,因为样子怪。不过头发天天在长,会长长的,那时候我就不难看了,说不定你会非常爱我。”
  
   恋爱中的玛丽亚有点儿怀疑,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理想了。她觉得罗伯特喜欢自己不是因为年轻貌美,而是头发短、模样可爱。另一方面,她相信头发长长后会变得漂亮,尽管依然不确定他会喜欢。年轻的姑娘在两种情绪间摇摆不定,就像因为害怕钻进草丛的猫儿,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回头观察人类的反应。罗伯特没有回应姑娘纠结头发长短的话题,然而事实上他早就注意到这点了。
  
   她的头发像金黄色的麦田,被阳光晒得加深了色泽,可是给全部剪短了,只比海狸皮的毛稍长一点。
  
   长发在许多文艺作品里都象征女性的身份,比如《木兰辞》。
  
   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当一个姑娘把长发挽起,披上男人的外衣,那么她多半是要入伍从军。
  
   I'll tie back my hair, men's clothing I'll put on.
   I'll pass as your comrade, as we march along.
   I'll pass as your comrade, no one will ever know.
   Won't you let me go with you?
   No, my love, no.[5]
  
   玛丽亚的头发慢慢变长,她的情绪渐渐恢复。她想照顾罗伯特的生活,想去他熟悉的乐爵饭店,想替他生一群孩子,消灭法西斯。她想做的太多太多,他们的时间太少太少。好在只要再等三天,只要等任务结束,一切愿望都能兑现。多么幸福又幸运的姑娘!
  
   “如果我喝腻了咖啡,没有必要枪杀我,我既不受伤,也不害病,戒了烟,只有一双袜子,自己晒睡袋,那又怎么办,兔子啊?”他拍拍她的背,“那又怎么办?”
   “那么,”玛丽亚说,“我要向比拉尔借把剪刀,给你理发。”
  
  争执
  
   恋爱中的罗伯特不擅长甜言蜜语,更糟糕的是,当他满脑子想着炸桥任务时,完全无暇顾及玛丽亚的小心思,吵架自然在所难免。[6]
  
   “说你爱我。”(罗伯特要留下玛丽亚,和其他人一起去伏击骑兵。姑娘担心爱人的安全,想寻求承诺。)
   “不。现在不行。”(眼下他根本没心思说情话。)
   “现在不爱我了?”(玛丽亚立即把这种应付的态度理解为对方不爱自己的信号。)
   “别说了。你回去吧。一个人不能一边开枪一边谈恋爱啊。”(他担心姑娘的安全,劝她回去。他说得完全在理。)
   “我要去按住枪架,一边听枪响,一边爱你。”(但是她完全不关心道理,只在乎感情,舍不得丢下爱人。)
   “你疯了。你现在回去。”(因为说不通道理,再加上战前紧张的气氛,他感到失望、烦躁,进而有些生气,开始用命令的口气说话。)
   “我不疯。”她说。“我爱你。”(两句话之间的空白或许在暗示玛丽亚未被文字记录的动作,例如瞪眼睛咬嘴唇,或是抓住罗伯特的胳膊不放。聪明的姑娘再次利用他的原话表达自己的情绪:我不回去是因为爱你,绝对没有失去理智。)
   “那么你回去。”(他立即发现回答中的漏洞: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赶紧回去,别让我担心。)
   “好。我走。你要是不爱我,我对你的爱够我们俩消受的。”(她虽然让步了,却没有被说服,依然纠结着爱与不爱的问题,临走前不忘“示威”:别以为我是因为不爱你才逃跑的!)
  
  另一种爱情
  
   玛丽亚与罗伯特的爱情炽热、耀眼,仿佛融化的玻璃,但是玛丽亚的父母向我们展现了爱情的另一个侧面:纯粹、坚固,就像结晶的钻石。海明威用大量文字描写年轻人的欢笑与梦想,只留了不到一页的篇幅给另一段爱情。然而他作为一门古老技艺的继承者,懂得如何运用文字的魔力,把人的一生浓缩于一句话、一行字,他们因此得到永生。
  
   “……我母亲也靠那堵墙站着,她说:‘我丈夫,本村村长万岁。……’”
   ……
   “……我母亲不是共和分子,所以不说‘共和国万岁’,而只是高喊我父亲万岁,他那时栽倒在她脚边,脸朝下躺着。”
  
   男性为了信仰献身,女性为了爱情赴死。玛丽亚的母亲不参与政治,但她始终支持丈夫的选择,哪怕这种选择让他们在乱世被游街示众,站在墙边等待枪决。人性的恶总是在寻找冠冕堂皇的宣泄口。恐惧或贪婪,以及随之而来的愤怒驱使他们铲除异己,谋取私利。而正是在这种时刻,受害者对于政治、爱情、宗教的信念更令人感动。
  
   随后,我就看见一群怒火中烧的人打死一个青年,他们不断地互相大声喊道:“打死,打死!”我看见他已经被死压得俯身倒在地上,但他还一直把眼睛作为向天开着的门,在这样的苦难中,面带引动怜悯的表情向崇高的主祈祷,请求饶恕迫害他的人们。[7]
  
   恐惧使人勇敢。尽管玛丽亚的母亲“说得话声很大,大得像尖叫”,她依然站着,向围观者宣布他们的爱情,她的丈夫栽倒在地,一言不发,这个场面似乎是在回应某个更久远的故事。
  
   “……当我们读到那渴望吻到的微笑的嘴被这样一位情人亲吻时,这个永远不会和我分离的人就全身颤抖着亲我的嘴。那本书和写书的人就是我们的加勒奥托:那一天,我们没有再读下去。”
   当这一个灵魂说这番话时,那一个一直在啼哭;使得我激于怜悯之情仿佛要死似的昏过去。我像死尸一般倒下了。[8]
  
   被情欲征服的灵魂在地狱受苦,但是他们忠于爱情,从不后悔,直到时间尽头。
  
  死亡和希望
  
   炸桥的时候终于到了。弹片如飞蝗,收割新鲜的生命;尘土如尸布,包裹沉默的躯体。罗伯特与玛丽亚迅速萌芽,来不及完全盛放的爱情之花意外凋谢。姑娘会伤心,却不致于再次绝望。因为狡猾懦弱的巴勃罗能带她逃走,善良体贴的比拉尔会帮她梳头。还有奥古斯丁,那个说脏话的哨兵在等她,他“爱她爱到人们难以理解的程度”。
  
  [1] 《战地钟声》,海明威著,程中瑞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4年12月第1版,1995年6月第2次印刷。
  [2] 《博尔赫斯文集·诗歌随笔卷》,博尔赫斯著,陈东飚译,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6年11月第1版。
  [3] 《卡尔维诺文集:我们的祖先(树上的男爵)》,卡尔维诺著,蔡国忠、吴正仪译,译林出版社,2001年9月第1版,2005年1月第4次印刷。
  [4] 《浮士德》,歌德著,绿原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11月第1版,2012年4月第7次印刷。
  [5] Cruel War,Peter, Paul & Mary
  [6] 以下段落受到吴晓东分析《白象似的群山》的启发。详见《从卡夫卡到昆德拉》,吴晓东著,三联出版社,2003年8月第1版。
  [7] 《神曲·炼狱篇》,但丁著,田德望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年12月第1版,2011年3月第4次印刷。
  [8] 《神曲·地狱篇》,其余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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