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豹
2008-10
四川文艺
鲁约德·吉卜林
259
勾承益
无
英国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鲁约德·吉卜林，以超凡的想象力体察和捕捉到了动物特有的领悟和解释世界的方式，以卓越的文学天赋为动物们量身定做了一套语言，用人的词语拼出了动物的句子。 这部伟大的童话经典，一百年来被翻译成几十种文字，在世界各国广为流传。 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说：“我了解吉卜林的书……它们对于我从来不会变得苍白，它们保持着缤纷的色彩，它们永远是新鲜的。”
白海豹咔咔的故事象神吐迈雨夜奇闻甫伦·巴格的奇迹河滨夜话库吐克的奇遇
白海豹 几年以前，我乘坐一艘从白令海峡开往日本的海船，有一天。天气格外寒冷，海风呼呼乱吼，一只小海鸟突然落到我们的甲板上，我一看就知道他已经累得再也飞不动了，就把他拾起来。我把他带回自己的船舱以后，每天给他喂水喂食。没过几天他的身体就完全恢复过来，又可以独自到大海上去飞翔了。在船上，我知道了这只小鸟的名字叫做丽蒙西。丽蒙西虽然看上去长得非常幼稚，好像没有经受过什么风雨，可是事实上，他却见过不少大世面，而且他的口才也很不错。我这个故事就是从他那儿听来的： 在白令海峡北边很远很远的大海上。有一个叫做圣保罗的海岛，在那个海岛上，有一个叫做挪瓦多拉的海湾，下面要讲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海湾。 挪瓦多拉海湾没有美丽的风景，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的缘故，人们通常是不会到那儿去的。在平常的时候，只有海豹才是那儿的常客。每当春季开始的时候，这些海豹成千上万地聚集到这里躲避南方的酷热。海豹们选中这个地方的原因十分简单：因为他们觉得世界上再没有别的地方比这儿更舒服。舍卡奇是一只成年海豹，他深深地了解这个地方，所以，每当春天到来的时候，不管他当时在什么地万，也不管那个地方离这儿远隔千里万里，他都要游到这个海湾来，等他赶到这儿以后，第一件大事就是进入争夺海岸地盘的激战。他要赶在他的妻子玛珈游到这儿之前，打败别的海豹，赢得一块离海边最近的平坦岩石，作为他和玛珈今后四个多月的住处。这一年，舍卡奇已经十五岁了，对于海豹来说。这是正当身强力壮的中年时期。他浑身上下长着灰色的皮毛，两个肩头上还长满了又长又硬的鬃毛，两颗犬齿又粗又大，别的海豹一看见就禁不住害怕三分。有时候，当他用自己的前肢在沙滩上站立起来，他巨大的前半身就差不多有四尺多高。他的身体究竟有多重，谁也没有量过，如果谁有胆量把他抱到秤上去称一称，我敢说，他一定不会在七百斤以下。舍卡奇浑身上下都布满了伤痕。从那些伤痕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经历了多少次凶恶的战斗。而且。即便是到了伤痕累累的今天，他还是随时准备与新出现的对手血战到底。你看，他常常把头偏着，甩到脖子后面，好像他不敢面对对手似的，可是你可要小心，等他像闪电一样突然把脑袋从后面甩过来的时候，那副模样足以把你吓得胆战心惊。一旦他尖利的牙齿咬住了对手的脖子，他咬得那么紧，几乎没有哪一个对手能够从他咬着的牙齿中活着逃出来。当然，一旦对手被他打败。拖着尾巴朝着别的地方落荒而逃，舍卡奇决不会穷追不舍，因为他觉得自己必须服从海豹之间的战斗规矩。他拼死地战斗，并不是想杀死别的海豹，他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他和玛珈保住一块栖息的地盘。可是，既然每年春天这么一个小小的海岛上要聚集四五万只海豹，流血和战争便成了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每当这个季节到来的时候，如果你有机会爬到附近一座小山丘上朝着海边望去，你就可以看见长达几十里的海岸线上，到处都是厮杀的场面，到处都在不断传出狂吼和悲号。有的在浅水中撕咬。有的在沙滩上打斗，有的在光滑的岩石上搏击，海豹们的鲜血几乎洒满了海岸的每一寸土地。海豹们战斗，不停地战斗，为了给自己的妻子寻求一块安身的地方，即便是把自己的生命搭上去，他们也心甘情愿。到了五月底或者六月初，海豹们的妻子前前后后地游到了圣保罗岛上，跟这些海豹妈妈们一起游到这儿的，还有那些从一岁到四五岁的小海豹，这些小海豹一爬上海岸。就成群结伙地从那些还在搏斗的海豹爸爸们身边爬过去，一直爬到那些空旷的沙丘地带，然后在那儿快活地嬉戏打闹，他们才没有心思去管海边上那些让人触目惊心的战斗场面呢。过不了多长时间，海岸上那些本来还长满青草的地方，就被这些小家伙弄得七零八落了。这些年轻海豹被叫做单身汉，仅仅在挪瓦多拉海湾一带，就有差不多两三万这样的单身汉。 当他这位体态优雅、性情温柔的妻子在挪瓦多拉登陆的时候，舍卡奇刚刚结束他今年春季的第四十五次战斗。一看见妻子从海水中爬上岸来，舍卡奇一下子就朝着她扑上去，一把将玛珈推倒在沙地上，朝着她猛扑上去，一边扑，一边还在嘴里大声吼道：“你年年都迟到，你跑到哪儿去了！” 因为舍卡奇已经差不多整整四个月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所以他现在的脾气非常糟糕。对于丈夫目前的心情，玛珈心里知道得十分清楚。所以她没有对舍卡奇的话作正面回答，她只是朝着身边看了看，然后十分温和地说：“你想得真周到，我们终于又回到去年的老地方了。” “你早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嘛。”舍卡奇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你瞧瞧我的身上。” 他身上有二十多处严重抓伤，正在流淌着鲜血。他的一只眼睛严重受伤，眼珠都快掉出来了。除此之外，他的身上几乎每一寸皮肤都可以看见被抓咬的痕迹。 “哎呀，哎呀，你真是一个粗鲁的男子汉。”玛珈一边喊，一边用前肢不断地在胸前扇动着，“你做事的时候怎么不可以冷静一些呢？瞧你这副模样，就像跟吃人鲸大战了一场似的。” “从五月中旬到现在，除了打仗以外，我每天几乎什么事儿都没干。这段时间，海边上简直挤得一塌糊涂。我至少跟一百个从露卡隆那边入侵过来的家伙交过手，我真是想不通，那些家伙为什么不肯老老实实地待在他们原来居住的地方呢？” “我常常都在想，如果我们搬到奥特尔岛去居住，可能会比住在这儿更舒服一些。这个地方实在太拥挤了。”玛珈说。 “嗨，只有单身汉才肯跑到奥特尔岛去嘛。如果我们到那儿去，别人不嘲笑我是胆小鬼才是怪事呢。我们可不能让别人瞧不起，亲爱的。”舍卡奇说。 说到这里，舍卡奇把他的脑袋斜放在肩上假装睡着了的样子。其实他随时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随时准备迎接新的对手。现在，差不多所有的海豹和他们的妻子都到达了挪瓦多拉海湾，在海岸上，到处都可以听见海豹震天的叫声，此时此刻，连大海汹涌的波涛声几乎都听不见了。根据目前的情况估计，这片海岸上聚集的海豹至少在一百万只以上。成片成片，成群成群，成堆成堆。到处都是叫声，到处都是拥挤的场面，到处都是来来往往蠕动的身影，到处都是不停的摩擦和冲突。说来也奇怪，挪瓦多拉海湾本来是一个十分寒冷的地方，可是这儿除了每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可以看清楚远近的景色以外，绝大多数时间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就是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中，玛珈和舍卡奇的儿子降生了。他们给这只小海豹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柯提克。柯提克刚生下来的时候长得白白胖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粗看上去跟别的小海豹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可是他格外白皙的皮肤却引起了玛珈的注意。 “舍卡奇，”玛珈惊讶地叫道，“这孩子的皮肤是白颜色的。” “你是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舍卡奇压根儿就不相信玛珈的话。“你听说世界上谁见过白海豹吗？” “是啊，我也不相信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的事情。”玛珈说， “可是我们家里真的就出现了这样的奇迹。”说到这里，她埋下头去，对着柯提克唱起了海豹妈妈们常常对孩子们唱的摇篮曲：六个星期宝宝不可去水里嬉戏。 因为你还不能在水里呼吸。还有夏日的风暴和吃人的巨鲸。 我的宝宝千万千万要小心。千万千万要小心，我的宝宝。 小心呛水。还有风暴和吃人鲸。风雨中我的宝宝快快成长。 大海的孩子会像大海一样强壮。 刚刚来到世间，小家伙当然不明白妈妈在唱些什么。过了几天，每当他的爸爸跟别的海豹展开搏斗的时候，他就跟在妈妈后面一摇一摆地躲在安全的地方。他看见爸爸跟别的海豹之间打得难解难分，有几次，他还看见爸爸跟他的对手同时高声吼叫着从滑溜溜的岩石上掉进深深的大海里。在平时的日子里，妈妈负责照顾柯提克，妈妈天天都到海里去打猎。她每两天才喂柯提克一次，可是柯提克却长得非常强壮，也长得非常快。现在，妈妈出海打猎的时候，柯提克找到了一种新玩法：他朝着沙滩那边爬去。在那儿他找到十几个跟他差不多同时出生的小海豹。他跟那些小海豹一起玩，跟他们一起爬到小沙丘上面，然后跟他们一起从那些小沙丘上面滚下来。玩累了的时候，他就躺在干净的沙地上睡觉。睡醒了以后，又接着跟那些小伙伴玩。沙地上那些老海豹们只是用爱理不理的目光偶尔看一看这些小家伙，也没有心思来照顾他们。那些一岁以上的小海豹有他们自己的玩法。他们也没有闲工夫来理会这些小兄弟。这样的条件，对这些刚来到世界上不久的小海豹们来说，真可以说是一个乐园。玛珈知道柯提克在这儿玩，所以当她从海里打猎回来的时候，她就一直爬到这个地方。像老绵羊呼唤小羊羔一样一声声地呼唤柯提克。她喊了一声又一声，一直到听见柯提克的回答。然后她又像发疯一样直冲冲地朝着柯提克声音的方向飞快地爬过去，一边爬一边用她匏前肢把别的小海豹推到一边。在海滩上，差不多每时每刻都有几百个妈妈在这样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的小宝宝，可是她们的小宝宝呢，他们才不管妈妈们是不是为他们担心呢，只要玩得开心，他们把世界上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了。玛珈非常担心柯提克的安全，她常常告诉柯提克说：“只要你不跑到脏泥水里去打滚，不得癞皮病，只要你不让沙粒刮破你的皮肤，只要你不跑到深水里去游泳，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害你。” 海豹小的时候几乎跟人小的时候一样，一点儿也不会游泳。我们人类不游泳不会觉得难受，可是小海豹不游泳却觉得难受。柯提克第一次下海学习游泳的时候，他多高兴啊，他游啊游啊，一不小心，一个浪头打过来，把他带到了深处，浪头盖住了他的脑袋，他赶快像妈妈在儿歌里教他的那样，用他的前肢拼命地划水。幸亏这时候第二个浪头打过来，把他送回浅处，要不然我们就看不到后来长大的柯提克了。自从吃了这次苦头以后，柯提克学聪明了，他再也不敢随便跑到深处去游泳了。平时，他只是待在海边水比较浅的地方，让那些微风卷过来的波浪盖住身体就行了。有时候，那些波浪把他举起来，他就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在水里扭动身体学习游泳。可是，就算是在他玩得最愉快的时候，他也常常提高警惕，不让那些突然打过来的大浪把他带到深水地方。他差不多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来学习怎样正确使用前肢划水。在这两个星期的时间里，他不断地在浅水里扑腾来扑腾去，扑腾累了就爬到岸上像小猫那样呼呼大睡一气，然后又重新爬进水里。继续扑腾。有一天，他终于学会在海里自由地游来游去了。不过，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柯提克还是不敢像爸爸妈妈那样到大海深处去，他只能像别的小伙伴一样在离海岸比较近的地方游泳。你可以想象，刚刚学会游泳的小海豹是多么快活啊，他跟小伙伴们一起在浅水里滚来滚去，一会儿潜入滚滚而来的浪头中间，一会儿又把身体直直地立起来，高昂着头让浪头把他们推向海岸。再不然就是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用尾巴支撑着身体立起来。用两只前肢在脑袋上挠来挠去。再不然，就是跟小伙伴们一起挤在海边长满青苔的滑溜溜的岩石上玩一种叫做“我是城堡的国王一的游戏。在玩得痛快的时候，柯提克和他的小伙伴们还时不时地发现附近水面上露出一个像鲨鱼背鳍一样的东西，他们知道，那不是鲨鱼，而是一种叫做虎鲸的吃人鲸。这时候，柯提克和他的小伙伴们就会像箭一样飞快地射回海岸上。等他们惊魂不定地回过头来的时候，只见那个露在水面上的背鳍缓缓地转了一个弯，朝着别的地方游去了，瞧水里那虎鲸悠闲自在的模样，就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到了十月前后，海豹们开始离开圣保罗岛，成群结队地朝着南边的深海游去。圣保罗岛上再也看不见昔日那种搏斗的场面，拥挤的海岸一下子好像宽阔了许多。这时候，那些单身汉更加自由了，在这么广阔的海岸上，他们想到什么地方玩就到什么地方玩。再也不用担心成年海豹们对他们的威胁。看见柯提克对那些单身汉羡慕的目光，玛珈对柯提克说：“明年，你就可以跟他们一样成为一个快乐的单身汉了，不过今年，你还必须跟在爸爸妈妈身边，跟我们一起到大海里去学习捕鱼的本领”。 他们一家出发了，朝着太平洋南边游去。在游泳的过程中，柯提克从妈妈那儿学会了仰躺在水面上，用两只前肢在身体旁边划水。只是让鼻子露在水面上呼吸。用这样的方法，他就可以一边游泳一边休息。这样一来，在千里万里的旅途中，即便是很多天没有遇到一个可以休息的海岛，他们也不会觉得累。学会这种游泳姿势以后，柯提克常常躺在海面上，让身体一动不动地随着海浪一上一下地漂浮，天啊，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比太平洋的海面更舒服的摇篮了。有时候，柯提克突然感觉得浑身皮肤一阵阵轻微的刺痛，他赶快告诉妈妈，玛珈回答说，如果有这种感觉，就说明天气快变了，他们海豹祖祖辈辈就是这样通过皮肤来感觉天气变化的。一旦感觉到附近天气的变化，海豹们就飞快地游离这个地方。他们应该朝哪儿游呢？妈妈告诉柯提克说，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自己判断方向了。不过目前他只需和爸爸妈妈一道，跟在海豚背后游就行了“因为海豚是一个聪明的家伙。”妈妈告诉柯提克说，“他的经验可丰富啦”这时，柯提克看见一群小海豚在他们前面游动，他赶快追上去，跟他们一起朝前游。“你们怎么知道该朝着哪儿游呢？”柯提克一边喘气，一边问那只老海豚。听了他的问话，那只领队的老海豚朝着他翻了一下眼皮。朝下潜了潜身体，然后回答说：“因为我的尾巴有一种刺痛的感觉，这说明我们背后有一场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不过。等你到了赤道南边以后，如果你的尾巴再次发生这种刺痛的感觉。那时的情况正好相反，那说明你前面有一场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所以你必须立刻往北游。赶快跟上，小家伙！这儿的水太糟糕了。” 一路上，柯提克学了许多许多新知识。而且，他是一个很喜欢学习的小海豹，总是不停地问这问那，他的爸爸妈妈呢，也总是很耐心地教他。比如，在妈妈的引导下。他学会了巧妙地跟在鳕鱼或比目鱼后面，照着他们的样子在海底游泳。也学会了怎样耐心地寻找出路，从密密的海草里挣脱出来。他还学会了像深海里的鱼那样，不慌不忙地顺着沉在海里的旧船边沿慢慢地游动，而且他还会像那些小鱼一样从那些破船的一个窗口钻进去。从另一个窗口钻出来。除了这些，他还学会了在水面上跳舞，有几次，当信天翁飞得很低的时候，他还顽皮地用他的前肢友好地摸了摸信天翁的尾巴。当他看见飞鱼在海面上滑翔的时候，他也学着那样做，嘿，他还真的能够像飞鱼那样在空中一下子蹿出三四米远呢。不过他的姿势可没有飞鱼优美，因为他的两只前肢紧紧地抱在胸前，而且尾巴也不像飞鱼伸得那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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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
适合小孩阅读的文学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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