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中国现当代文学历史的对话
2012-6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王永兵
348
《穿越中国现当代文学历史的对话》收录了作者对现当代文学的评论文章,分三辑:阅读文学现象、走访作家地理、对话文本内外。既有对老舍、李劫人、赵树理、白先勇、汪曾祺、尤凤伟等现当代作家、作品的研究,又有对宗璞、王小波、贾平凹、苏童等人单个文本的分析与批评。通过“对话批评”的方法,对现当代文学文本抽丝剥茧、层层解析,并深入探讨了20世纪尤其是新时期以来一些重要文学现象。
王永兵,生于1968年,安徽和县人。文学博士。安庆师范学院中文系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国小说学会会员,张恨水研究会理事。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先后在《文学评论》、《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鲁迅研究月刊》、《文艺争鸣》、《文艺评论》、《文学报》等报刊发表学术论文30余篇,主持国家社会科学资金项目《欧美先锋文学与中国当代先锋小说关系研究》,参与多项国家、省部及厅级科研项目,曾获安徽省人民政府科研奖励三等奖。
第一辑 阅读文学现象经验的贫乏与意义的剩余——透视当下长篇小说热论中国当代新潮小说的死亡叙述影响与误读——马尔克斯、博尔赫斯与中国当代新潮作家的时间塑形有意味的形式——中国当代新潮小说叙事迷宫探幽再造“巴别塔”——论中国当代先锋小说的语言嬗变论新时期女性小说性别主体的建构辛亥革命的三种演义方式——李劫人的《死水微澜》、《大波》和李锐的《银城故事》当代主体的建构与新时期文化图景的绘制——论新时期小说中的“新人”形象第二辑 走访作家地理论老舍小说中新女性形象缺失的原委论李劼人小说的现代意识柔石及其小说的重新诠释荒原上的“孤恋花”——论白先勇小说中的情爱叙事“大时代”中的个人独语——论新中国成立后赵树理的文学创作背对死亡的旅行——论尤凤伟小说的生存意识及其文化特质影响,与修正:西方现代派文学与汪曾祺小说身体的驯顺:与精神的异化——毕飞宇小说论第三辑 对话文本内外“我是谁”的现代之思——重读《伤逝》论李勘人长篇三部曲的现代艺术形式试论《骆驼祥子》的“异化”主题——从祥子的堕落谈起《憩园》:巴金“为自己而作”的纪念品漂泊与坚守——论宗璞《南渡记》、《东藏记》中的知识分子形象乡关何处?——评贾平凹《高兴》革命与爱情的反讽叙事——论王小波《黄金时代》“革命时期”的认同危机与自我拯救——论苏童《河岸》对话批评:学院派批评的出路和理想(代后记)
从无意识本能地逃避死亡到有意识地积极反抗死亡,尤凤伟终于确立了自己独特的本土化生存意识。这种意识在《生存》、《生命通道》等小说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和《石门夜话》一样,《生存》、《生命通道》等小说同样好读不好谈。《生存》中石沟村人竟然对杀人不眨眼的日本鬼子心慈手软,《生命通道》中一贯讲究武士道精神效忠天皇的日本人高田竟然反对天皇所进行的“大东亚圣战”,和中国人苏原合作寻找“生命通道”挽救中国人的性命。有了《石门夜话》阅读经验的读者这次虽然不会困惑不已,但我相信阅读障碍依然存在,因为尤风伟所叙述的战争与我们曾经阅读过的抗战小说迥然相异,更与历史教科书上所记载的战争相去甚远。 我以为尤凤伟的抗战小说尽管不乏英雄主义色彩(如赵武等人为了给全村人找粮食冻死在雪地,《生命通道》中的老马在日本人淫威面前坚贞不屈,高金豹手拄长枪屹立于日本人的枪林弹雨之中……),但与那种教科书式的意识形态化的抗战小说相比,显得更加日常化、民间化和世俗化,更具有人道主义精神。战争需要英雄主义精神,也需要人道主义精神。当然,让杀红了眼的侵略者发扬人道主义精神,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是作为书写战争的作家,不能不讲人道主义,一切有良知有正义感的人不能不讲人道主义,否则我们和那些杀人机器、战争狂、侵略者有什么区别?同样,当敌人被迫(或自动)放下屠刀,我们是否需要将屠刀捡起反架在敌人的脖子上?这个问题拷问着石沟村的每一个男人。民族情感和古老的道义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赵武们迟迟下不了手,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一棘手的难题--让俘虏活着还是死亡?其实在他们心里早就作了了断,下不了手也就意味着后者(道义)占了上风。赵武们当然不懂日内瓦公约,不知道有国际红十字会组织,但他们知道生命的珍贵--人命关天,杀人不像杀鸡那样简单。日本人小山要是真的能帮石沟村人找到粮食,赵武们肯定会放他一条活命,小山最终被打死了,他是咎由自取,他欺骗了赵武们还想逃跑。原来日本人也怕死也有求生的强烈欲望啊。赵武们也死了,他们是为了石沟村人的生存而死,他们都是背对着死亡的,他们的脸都朝着一个方向--于家夼。小说就是这样剥取了战争的外衣,转为对人的求生本能欲望的揭示,与那些口号式的反战小说相比,《生存》的深刻性自不必说。同时,让赵武们对俘虏心慈手软,还是让他们一枪崩了他奶奶的日本鬼子,谁更能表现中华民族的民族大义和民族正气?理智的读者也自会做出判断。这正如作者所说的那样:“对文学而言,只有从一个民族所经历过的战争才能真正窥见到这个民族的精神脊髓。”① 赵武们死了,他们是为了反抗死亡而走向死亡,这种悲壮的死亡使得《生存》具有诗意化的审美色彩。谁能说赵武们最后所走的是一条死亡的不归之路,我更愿意将其看作是一条通向生命的坦途,只不过赵武们没有坚持下去,坚持下去的是高田和苏原两个人。高田这个形象我们并不陌生,他的前身就是《烈火金刚》中的日本人武男义雄,不同之处在于,后者是被逼无奈加入抗日武装,而前者是主动自觉救治中国人。 ……
批评是对话,是关系平等的作家与批评家两种声音的交汇。 --“法”茨纬坦·托多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