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里安・格雷的画像
1998-8-1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王尔德
97
王凌
无
一个人的画像是否比他的面孔更多地反映他自己？如果画像是用爱的画笔描绘的，或许它能反映这个人外表以外更多的东西--或许它能反映这个人的内心世界。
我们经常说脸像一本书，能自己讲述故事。当多里安·格雷看到画像中自己的面孔时，便爱上了自己的美貌。任何事物都不能损害他的美貌，任何事物都不能伤害或改变它--爱不能，甚至时间也不能。因此，他切断了他的脸和内心、他的外表和内在世界的联系。他的脸没有改变，总是年轻、漂亮。但是这幅画像——用爱的画笔描绘的画像--却在讲述着真实的故事。它才是真实的多里安·格雷——一天天变老、变丑并满怀恨意。
奥斯卡·王尔德（1854－1900年），19世纪末英国唯美主义的代表作家、诗人、剧作家和童话作家。生于都柏林的一个家世卓越的家庭。曾在英国牛津大学攻读古希腊的经典著作，并开始文学创作活动。早在他的童话为世人所知之前，年仅二十四岁，他的诗作就荣获大奖。这对他后来的文学活动有很大影响。他的创作风格的形成则源于童话，1888年5月，他的第一部童话集《快乐王子及其它》出版，立刻轰动一时。1891年12月，他的另一部童话集《石榴之屋》问世。英国《典雅》杂志将他和安徒生相提并论，说他的《自私的巨人》堪称“完美之作”，整本童话集更是纯正英语的结晶。
“我在这幅画里画进了自己太多的东西。” 透过敞开的窗户传来夏季鲜花的浓香。亨利·沃顿勋爵靠在椅背上，吸着香烟。除了花园中各种轻柔的声响之外，他能听见伦敦的喧闹声。 房屋的中央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男人的画像。画像的前面站着画家本人，名叫巴兹尔·霍尔沃德。 “巴兹尔，这是你最好的作品，你迄今为止画得最好的画像。”亨利勋爵懒洋洋地说道，“你得把这幅画送到伦敦最好的画廊。” “不。”巴兹尔缓慢地回答，“我不会把它送到任何一个地方去。” 亨利勋爵感到吃惊。“亲爱的巴兹尔，为什么不呢？”他问道。“你们画家是多么奇怪的人啊！你们想成名，但成名后又不快乐。人们谈论你们不好——但当人们不谈论你们时情况会更糟。” “我知道你会嘲笑我，”巴兹尔答道，“但我不能将这幅画在画廊展出，我在这里画了自己太多的东西。” 亨利勋爵笑道：“你自己太多的东西！你看起来和画中的他根本不像。他有着白皙漂亮的面孔，可是你——唉，当然你看起来聪明，但你长着强健的面孔和黑色的头发，你算不上漂亮。” “你不了解我，哈单。”巴兹尔答道。(亨利勋爵的朋友通常称呼他哈里。)“当然我不像他，”巴兹尔继续说，“实际上我宁愿不漂亮。多里安·格雷的漂亮面孔或许将给他带来危险和麻烦。” “多里安·格雷？这是他的名字吗？”亨利勋爵问道。 “是的，但我本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 “哦，我说不太清，”巴兹尔说道，“当我很喜欢某些人时，我从不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的其他朋友。我喜欢保守秘密，仅此而已。” “当然，”他的朋友赞同地说，“有秘密，生活才更有趣。比如，我从不知道我的妻子在哪里，而我的妻子也从不知道我正在做什么。我们碰面时——有时我们的确碰上——我们告诉对方一些疯狂的故事，都装得好像这些故事是真的。” “你一直在做假，哈里。”巴兹尔说。“我认为你也许是个非常好的丈夫，但你喜欢掩饰你的真实感情。” “哦，别太认真，巴兹尔。”亨利勋爵笑道。“咱们去花园吧。” 花园里树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花儿在夏季的微风中轻轻摇曳。两个年轻人在树荫笼罩的一条长凳上坐着。 亨利勋爵说：“我走之前，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巴兹尔。为什么你不愿意在伦敦的画廊里展出多里安·格雷的画像？”他微笑地看着朋友。“请现在告诉我真正的原因，而不是刚才你说的理由。” “哈里，当一位画家对一幅画像有着强烈的感情时，它就变成了自己的画像，而不是被画人的肖像。画家绘出被画人的面孔和身躯，但实际上融汇了画家自己的情感。我不愿展出这幅画像的原因是我害怕它会坦露我内心的秘密。” 亨利勋爵笑了。“那么你内心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他的朋友沉默了。亨利勋爵摘了一朵花，满有兴趣地看着。 巴兹尔终于说：“两个月前，我参加了布兰登夫人在家举办的聚会。在和朋友谈话时，我意识到有人在注视我。我回过头，第一次见到了多里安·格雷。我们都看着对方。我感到了一阵突然、巨大的恐惧。我感觉这个人能改变我的生活……能给我带来幸福和不幸。后来，布兰登夫人为我们做了介绍。她说的某件事情让我们都笑了，我们很快成了朋友。” 他停止了回忆。亨利勋爵面带笑容。“再给我讲一些。”他说，“你多长时间和他见一次面？” “每天。”巴兹尔答道，“每天如果见不到他我就会不高兴——我的生活离不开他。” “但我原以为你只关心你的艺术，”亨利勋爵说。 “现在他是我的全部艺术。”巴兹尔严肃地回答，“自从我结识多里安·格雷以来，我完成的作品变得很出色，是我有生以来最好的作品。由于有了他，我用不同的眼光看待艺术，一种全新的方式。和他在一起，我能画出精彩的作品。” “巴兹尔，这太离奇了。我得见一见多里安·格雷。”亨利勋爵说。 巴兹尔站起身，在花园里来回走动。“因此这就是我的秘密。多里安·格雷不知道我的感情，我也不能让人们看这幅画像，因为它表露了我的内心世界。它包含了我太多的东西，哈里，太多了！” 亨利勋爵看着巴兹尔的脸，然后说：“告诉我，多里安·格雷关心你吗？” 画家思考了片刻：“他喜欢我。”他终于说道。“我知道他喜欢我。通常他总是对我很友好，但有时似乎喜欢伤害我。他说些不友善的话让我感到痛苦，哈里。于是我就觉得我把自己给了一个认为我的心是一朵漂亮小花的人。他可以在夏季的某一天欣赏这朵花，也可以在第二天把它遗忘。”
《多里安·格雷的画像》为《书虫牛津英汉双语读物》系列之一的《多里安·格雷的画像》分册。“书虫”是牛津大学出版社奉献给世界英语学习者的一大精品。书虫在英语中大约是颇可爱的形象，试想想如痴如醉沉迷于书卷，孜孜不倦咀嚼着字母的那一只书虫，如今这只“书虫”漂洋过海，轻盈地落在了中国英语学习者的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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