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惧怕新旋律
2011-8
华艺出版社
梅茨
200
音乐是一个辽阔的领域。实际上,它是一个无法界定的宏伟空间。为了了解它的全部,用一生的时间都是不够的。我在这里只能讲述在求索音乐世界的旅途中迄今为止的邂逅。那是些遗留下来的足迹,极其重要和值得一说的经历。 本书当然不是一部百科全书,因而不能求全。它只是我个人的印象,我的一些素描和笔记。我只想为读者打开一扇门户,分发一把钥匙。谁要是从中受到了启发,他就可以深入进去,探究其内部,观察其奥秘。至于能够走到哪里,并不重要。了解一个新的空间,是有无数道路可走的。 一切难得的学习之窗,都是一份贵重的礼物。每当我听到喜欢的音乐,它就犹如一缕光线透入了我的身体,使我跟随它去追求更多的东西。它们就像是一幅丹青,一个思想,一组词语,铭刻在我的心中,永远也无法抹掉。 那都是些重要的瞬间。如果我愿意,我就会像一个侦探那样,去追踪它们,从而踏上求索之旅。 有人以为,严肃音乐是属于过去的。那只是为去听音乐会的人所创造,因为只有这些人才能听懂它。而我却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伟大的作曲家是面对所有人的。他们的音乐可以被所有打开心扉的人所接受。他们永远在向我们诉说着什么。聆听他们的诉说永远是值得的。对此我深信不疑。 谁要是心有所感,想委身于闻所未闻的音韵,谁要是期望突破常态,谁要是相信日常生活表面的背后,还有更深刻、更狂野、更伟大的真理存在,那他就已经站到了本书所描绘的音乐的近旁。这些音乐执著地描绘无畏的冲动、绝顶的胆识、战胜自我和实现长久期待的梦想。我钦佩那些不顾公众观念,敢逆时尚而不惧坎坷的作曲家和他们为了追求自己长远的愿景,为了把自己的心声变成旋律,为了使自己的旋律为一切时代的持续鸣响的努力。 还有最后一点需要说明。这是一本非常私人的书,涉及很多曾触动我内心的感受。每一支音乐最终都是这样的。它们是隐蔽的、未曾表露过的、私密的闺阁。为它们打开自己的心扉,在自己内心深处窥探这些领域,就是我的意图,而且只是如此,绝无他求。 作为前言我已经说得足够了。现在就要开篇了。如果在我写作过程中,出现了不易懂的陌生词语,那就请大家查阅附录中的小词典。有些音乐术语,是无法完全避开的。我试图在附录中进行解释。但我并不是想教训别人,而只想作为一个说书者,讲述一次使我着迷的音乐旅行。 那是一个让我富有的世界。
“我的父亲对自己掌握的乐器,总是精益求精的……他想知道演奏大提琴艺术的一切……他永远在探索,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演奏满意过。这就是一切音乐大师的命运。”“维特根斯坦曾说过一句至理名言……我记得他是这样说的:很多人都说,似乎音乐在表达感情。而我们却与此相反,我们说,音乐是在表达它自身。”“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你就已经听了那么多的音乐,最后想听的,只剩下还没有创作出来的音乐了。”……《莫要惧怕新旋律》是独家音乐笔记。它直击著名音乐家,带你聆听音乐故事。
前言我的父亲和一位作曲家的一席谈话时间查尔斯·爱德华·艾夫斯古斯塔夫·马勒色彩克洛德·德彪西奥利维埃·梅西昂大自然阿诺德·勋伯格埃德加·瓦雷兹噪音卡尔海因兹·施托克豪森寂静路易吉·诺诺认知卡尔·阿马迪厄斯·哈特曼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把玩约翰·凯奇途中致谢
他曾亲眼见过乘坐马车招摇过市的大公爵,却既不知道有收音机,更没见过电视机。1906年他生于施威林,在家中四个孩子里排行老四。他经历了整个20世纪的潮起潮落。他的父亲是当地人文中学的地理和体育教师,母亲喜欢音乐,一有时间就会坐到钢琴前为他演奏。他也想像哥哥一样学会拉大提琴,而且一定要学。梅克伦堡人以固执闻名,所以他的愿望得到了满足——到大公爵剧院第一大提琴手那里上课。顺便他还给老师起了一个绰号,叫小耳朵。他很有天资,学得很快,不久就可以和母亲一起演奏最美的旋律了,比如《月亮升起了》或者《坠入爱河的男人们》。 1919年,因为爆发革命,学校放了假,他高呼万岁,结果挨了老师一记耳光。 十五岁上,他开始自己赚钱,在电影院里找到了工作。当时还是无声电影时代,所以必须有音乐伴奏。钢琴师领导一个小乐队,根据乐器情况分配任务。不论是英雄史诗片,还是滑稽戏,不论是激烈地你追我赶,还是满天星斗的夜色,在他那本厚厚的书中都有相应的配乐。大提琴手在影片中出现爱情时登场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时他就可以大显身手了,而且演完后还能得到他恰好需要的钱。 当然他还定期去深造,因为演奏大提琴是件相当复杂的事情,需要每天练功。不过他倒是有机会把学到的东西用于实践——有时是在银幕前,有时是在乐池里。小耳朵老师有时也带他去演出一次《托斯卡》或者《魔笛》。可以说,他是在市井中学会音乐的,就像是孩子们在街头踢足球一样。 到了十六岁,他就不想上学了,想成为一名乐师。虽然他拉了好多年大提琴,但想说服父母并不容易。几位近亲甚至插手劝他去学一门手艺,或者去学经商,但他的老师却坚决反对,他了解他这个学生的天资。最后老师成功地争取到继续为他授课,等到一定年龄时,再让他去音乐学院深造。这期间,他演出的机会日益增加——在齐本多夫的咖啡馆和弗里德里希斯罗达的疗养院。 十八岁时,他终于被允许去莱比锡应考。生前就已是传奇人物的著名的尤利乌斯·克伦格尔教授,聆听了他的演奏,但很快就离开了房间,让我父亲等他回来。我的父亲当然大吃一惊——难道他演奏得如此拙劣?事情恰好相反。克伦格尔回来时,还带了另外一个人,那不是别人,正是音乐学院的院长。两位先生态度严肃地听了父亲的演奏,最后他被著名的莱比锡音乐学院接纳。这是件了不起的大事。他的父母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让他们的儿子离家前往遥远的萨克森。当然他们也很为自己的儿子感到自豪。莱比锡当时是德国音乐传统的中心。罗伯特·舒曼、费利克斯·门德尔松一巴托尔迪和马克斯·里格都曾在这里任教,而年轻的威廉·富特文格勒刚刚接管了闻名世界的莱比锡布业大厅管弦乐队。谁要是想有所作为,那个年月就得去莱比锡。而其他地方,例如维也纳或者柏林,正处于激烈的变革时期。 毕业以后,他在乐队里工作了十年,位于前列,担任大提琴独奏手,先在什切青,后在慕尼黑,最后在汉堡国家歌剧院。那时他住在汉堡的阿尔斯特湖畔,距离歌剧院不远,可以走路上班,所以大多情况下都是最后一个到位。有一次他迟到了,刚好还有时间翻开乐谱,可惜翻开的不是第一页。当指挥暗示开始轻轻的前奏时,我父亲却大声演奏起下一个小节,干扰了整个演出。这当然惹了很大的麻烦。指挥要求解雇他,但歌剧院总监却只是一笑了之,就像父亲给我们讲述这段逸事时那样无所谓。他还多次去拜罗伊特参加演出,在阿图尔·托斯卡尼尼和汉斯·克纳佩茨布施的指挥下演奏。他在那里由于喜欢坐在乐池的楼梯栏杆上往下滑而出名。他骑自行车的技术很高,可以坐在车把上倒着走,我们的花园里老是摆放着_辆自行车,他常常拿着一把小伞在上面练习平衡。一切都是平衡的问题。就像我们梅克伦堡人说的那样:一切都是愚蠢的平衡。 他对自己掌握的乐器,总是精益求精的。即使当了职业乐师以后,他仍然在继续学习提高自己的水平,在当时欧洲最著名的大提琴家胡戈·贝克尔的门下深造。他想知道演奏大提琴艺术的一切。他开始延长自己的练习时间,以便能够达到尽善尽美。然后把他的体会写出来,加以整理归类继续练习,直到左手需要的全部技巧,能够在一个小时之内全部展示出来。我们不得不每天听他进行这种练习。这听起来很可怕,但他却坚定不疑。同样,对右臂的所有动作他也都记录下来,进行类似的系统归类。他有时整天都干这种事。教学生时,他把一支旧琴弓绑到一只旱冰鞋上放在桌子上进行训练。他自己有时也站到一面镜子前面,仔细研究自己的动作过程。他永远在探索,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演奏满意过。这就是一切音乐大师的命运。 1939年,他厌烦了乐队,应聘去了美茵河畔的法兰克福,在那里的音乐学院授课。一年以后,他成了当时著名小提琴家威廉·施特罗斯弦乐四重奏的一员。排练地点是慕尼黑,所以他不得不经常往返于两座城市之间,而且是在战争期间。我们今天是很难想象的。不过我的父亲很幸运,他被列入一份不允许编入军队的音乐家名单之中。因而,他就可以在家乡继续他的文化活动。虽然这意味着要经常移动,到帝国偏远地区去为留守者和野战医院中的伤员们举行音乐会,但却享有相对的安全保障。而且他也确实需要守护天使,因为有时他们演出的大厅到了第二天就遭轰炸被夷为平地。 ……
在《莫要惧怕新旋律》一书中,作者梅茨讲述了他在求索音乐世界的旅途中迄今为止的邂逅。那是些遗留下来的足迹,极其重要和值得一说的经历。 本书当然不是一部百科全书,它只是作者个人的印象,他的一些素描和笔记。作者只想为读者打开一扇门户,分发一把钥匙。谁要是从中受到了启发,他就可以深入进去,探究其内部,观察其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