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画传
2004-02
山东画报出版社
段红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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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书中，我要向读者朋友讲述中国古代一位知识分子的一生。
他叫沈周，出生于明代的苏州。用传统称谓来说，这个人是“士”阶层中的一员；对于后人来说，他是一名诗人和画家。在中国古代无数文人士大夫中，他的一生无疑是平淡的。他没有李白的疏狂傲世，更不会有李白“揄扬九重万乘主，谑浪赤墀青琐贤”的传奇经历；他没有苏武的“一肚皮不合时宜”（苏轼的侍妾朝云这样评论苏轼），也就没有苏轼身历宦海浮沉、人生挫辱的坎坷遭遇，以及“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旷达飘逸。
也许选择他做传主，本身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不曾卷进历史漩涡，不曾参与政治斗争，既不愤世嫉俗，也不风流倜傥，又是生活在一个还算太平的时代、非常富庶的地方。他的一生就像平原上一条波澜不惊的河流，不论在人格上还是经历上，都缺乏李白、苏轼那样令人津津乐道的魅力。
沈周集文人、隐士和画家三位于一体，在身后以画名垂世，但在生前同样以“诗”和“隐”受到长辈的期许、同辈的敬重、晚辈的推崇。他在绘画中溶入了自己的文气和隐意，隐逸型文人的心态和生存状态成就了他在绘画史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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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周是个值得关注的人物，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吴门画派中的地位，更主要的是因为他那些特有的艺术内涵，决定了他在艺术史上挥之不去的种种记忆。
首先是沈周和戴进的关系，值得注意。戴进（1388—1462年）比沈周（1427—1509年）大39岁，戴进活了74岁，沈周活了81岁。戴进去世的那年，沈周35岁。这些关系，决定了我们所理解的浙派山水跟吴门山水之间的关系，并不象曾经想象得那么遥远，也就是说，以戴进为代表的浙派山水，桀骜不训，带着文人的狂放和表现性的艺术特点，跟以沈周为代表的吴门山水的在野文人气息之间，不管是文脉精神还是发生时段，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联系。沈周在50多岁的时候，还临摹过戴进的作品，有《仿戴进谢太傅游东山图》传世，这就决定了我们对沈周的认识，除了直接来自沈周的那些资料以外，我们还要参考其前后同时期的、甚至在风格路子方面不太一样的那些画家。在这个基础上，才有可能对沈周有更加准确的定位。
第二是沈周和吴门四家的关系。吴门四家以沈周最老，其他的三个人分别是文征明（1470—1559年）、唐伯虎（1470—1523年）和仇英（1493—1560年）。从年龄上讲，他们其实分别属于三代人。但是他们又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沈周去世的那年，文征明、唐伯虎39岁，仇英16岁，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完全可以从我们自己对生命的某些体验加以延伸。这就是说，沈周在这其中发生和起到的作用，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话题。更何况，文征明直接出于沈周门下，唐伯虎、仇英虽然是周臣的弟子，在那个文化圈子中，他们跟沈周乃至沈周门下，有着千丝万缕的种种联系。从这个角度来说，沈周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焦点话题。
第三是沈周的艺术作品。如今可以见到的有不少，比如《春水船图》、《夜坐图》、《碧树水村图》、《虎丘十二景》、《杖藜舒眺图》等，这些作品有着“画格率出诗意”的艺术特点。沈周的绘画作品，在某种程度上追求的是真、善、美三者结合的境界。他的作品，在40岁之后，往往长林巨壑、一气呵成。晚年山水，更加阔大雄浑，涌笔洒脱而简练。这些特点，值得关注和研究。
第四是沈周的艺术影响。评者谓，沈周是我国15世纪后半世在戴进之后的最有影响的画家，这种说法并不虚假。沈周的弟弟、子孙均得其法，而弟子门生更是多不甚数。清徐沁《明画录》记载，画家除宗师室之外，约计800人，其中苏州一地就占有150人。这些是在册的，至于不在册的，就无法统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