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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在歌唱

[英国] 多丽丝·莱辛 译林出版社
出版时间:

1999-10  

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  

作者:

[英国] 多丽丝·莱辛  

页数:

231  

字数:

166000  

译者:

一蕾  

Tag标签:

无  

内容概要

玛丽是南部非洲土生土长的白人,自幼家境贫困使她本能地渴望摆脱这种与土著黑人相似的生存状况。工作后,她的生活一度有所改善,但在迫于社会压力结婚之后,她绝望地发现自己走回了母亲的老路。黑人雇工摩西的闯入打破了她麻木混沌的生活,使她有了新的生存力量。然而种族歧视的烙印深深地打在南部非洲每一个人的身上,注定了他们所面临的必将是一个悲惨的结局。

作者简介

  多丽丝·莱辛,(Doris Lessing,1919— ),四十年来被尊为女权偶像人物的英国文学老祖母,与伍尔芙并称“双星”。   数次获诺贝尔文学奖、布克奖提名。   1919年生于伊朗,幼年度过了一战后有如毒气弹下的生活。   十五岁时因眼疾辍学,后来做过电话接线员、保姆、速记员等。   曾两次结婚并离异,1949年携幼子移居英国,全部家当是皮包中的一部小说草稿。该书不久以《野草在歌唱》为题出版,使莱辛一举成名。   1962年,代表作《金色笔记》推出,作为极易引起争议的鸿篇巨制,成为其摘得诺贝尔奖桂冠的最充分理由。

媒体关注与评论

  译后记  译 后 记    多丽丝·莱辛是一位极富创造力的女作家,而最初哺育她、给予她丰厚的生活积累和创作灵感的正是南部非洲那片土地。一九二四年,在她五岁刚刚记事时,就随全家迁居非洲的南罗得西亚。在父亲经营的大农场里,她经常拉着小弟弟哈里的手,在辽阔无边的草原上漫游,那儿的一草一木和风土人情,对她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也培育了她对那片土地和非洲人民的深厚感情。莱辛从小就是一个性格独立、敏于思索的孩子,幼年时曾在女修道院和女子公立学校读过书,可是十三岁时因患眼疾被迫辍学回家,从此便开始顽强地自学成长。莱辛父亲经营的农场常年歉收,全家人的生活一直在艰难贫困中勉力维持。莱辛十六岁时便去电话公司做接线员,以后又做过打字员和秘书。她在晚年的回忆中把自己在非洲的生活经历称做是“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因为这段经历为她提供了一般英国中产阶级姑娘所无法获得的生活体验,也为她日后的创作积累了原始的素材。一九五○年,她的处女作《野草在歌唱》一问世,便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因为小说向西方读者第一次毫不掩饰地展现了在种族隔离制度下的南部非洲的社会现状,描述了贫穷的白人移民艰难的求生历程。而在此之前,非洲大陆在西方人的眼中只是一片蒙昧的黑色大陆,难得有旅游观光者涉足那块土地,人们对于它的认识,仅仅局限于抱有种族偏见的白人作家的片面诠释。  《野草在歌唱》触及了莱辛创作中一再表现的主题:妇女的生存环境及其社会地位、种族歧视制度和文化历史背景对于个人生活的影响。书中通过对女主人公玛丽具有典型意义的悲剧命运的描写,深刻揭示了殖民统治制度下不同种族、不同阶层人与人之间的本质关系,剖析了造成玛丽悲惨结局的社会根源。    玛丽的童年生活是在贫困中度过的,落后闭塞的乡镇和成天吵闹的父母在她心中投下难以抹去的阴影,她从小就从大人那儿接受了仇视“黑种穷鬼”的教育,尽管她和全家人同样在经济拮据中忍受着煎熬。这种现实与理念相悖的教育,使玛丽的心理从幼年时期起就未得到健康的发展。不过,作为一个逐渐长大的女孩,无论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她都渴望摆脱贫穷和压抑,过幸福自由的日子。当她跨出寄宿学校的大门,终于在一家公司找到职位后,她甚至对单调刻板的工作感到满意,因为她自认为在经济上已经完全独立,从此可以不受任何干扰地生活下去。由于幼年时目睹家里的争吵打闹和父亲的邋遢潦倒,使她对男性和婚姻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她希望永远过单身自由的日子。但是到了三十岁,人们的异样目光和恶意议论使她感到惶恐不安,世俗偏见逼迫她终于意识到:必须找一个丈夫。遇到迪克后,她虽然不爱他,却迫切地想立刻结婚,因为她心中隐隐约约地把期望寄托在迪克的农场上,认为那儿一定充满了自然的气息。    可是残酷的现实在她渴求独立遭受失败后,又给了她沉重的一击。迪克虽然本性善良却固执无能,家中一贫如洗,惨淡经营的农场也年年亏损。玛丽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来改善家中的布置,可是这既改变不了穷困的境况,也摆脱不了精神上的失落感;日复一日,玛丽在破败的房子里打发着沉闷空虚的日子。终于,在极度的痛苦中她决定逃离褊狭的农场回到城里去,这是她向生活所做的唯一一次抗争。可是她原先任职的公司拒绝了她,这个城市的其他地方也不接纳已婚的女人,在人们眼中,她的社会身份已经从经济独立的白领女子转变为寒伧可怜的乡下女人。于是,她只能心灰意冷地跟随寻她而来的迪克回到农场,回到与她母亲的命运几乎毫无差别的生活中。她在生活中第二次被挫败了,这次打击几乎使她变得麻木,但是迪克却在此时染上疟疾,现状迫使她必须面对面地和农场上的黑人雇工打交道。  她先前接受过中等教育,也受过民主平等思想的影响,甚至在初次听到迪克称黑人佣工为“老畜生”时,还愤愤不平地觉得他没有教养;但是“黑人品性顽劣、不可信任”的种族歧视观念早已牢牢地扎根于她的思想深处,这种观念使她本能地对黑人充满了敌意和戒心。当她手 执皮鞭监视黑人干活时,她心里竟然感到十分踏实,当她扬起鞭子对准不驯服的摩西脸上抽下去时,虽然心中掠过一阵恐惧,但最终却体验到征服者的得意。在玛丽身上发生的这种现象,在接受过英国文明教育的青年托尼身上也不难见到。先进的民主平等思想对于他们只是空泛的概念,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中实践,这是他们在殖民制度下的社会中的奴役地位所决定的,但这也铸就了玛丽的悲剧。因为一方面由于社会、历史和现实生活的因素,她完全不能自主个人的命运,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命运摆布的弱者,但是在另一方面,她又是一个凌辱欺压黑人的白人雇主。这种人格分裂的状况,使她的内心体验和道德判断一直处于痛苦的矛盾中,每次对黑人滥施淫威后,她总是被更加歇斯底里的绝望所吞没。与此同时,迪克的精神也日益颓唐,在玛丽的眼中,他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穷困潦倒的生活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然而生存的本能使她乞求一种外来的变更,她想生一个孩子陪伴自己,可这一回是迪克冷酷地用贫困的理由否定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生命的支撑点眼看就要倾倒,作为一个女人,尽管她身上带有鲜明的种族歧视的烙印,可在潜意识里,她还是渴望着安慰、爱抚和力量。因此,当她忍不住当着摩西的面痛哭失声后,竟不由自主地接受了这个黑人对她表示的善意安慰。以后,她又被摩西强健的体格和沉静果断的举止所吸引,而摩西似乎也细心地体察到她的苦闷心境,总是在生活上尽力照顾她。在他们俩关系微妙变化的过程中,玛丽已经在内心对迪克和摩西进行了选择,尽管她自己并未清醒地意识到这种选择及其后果。她的思想成天跟随着摩西的踪影,可同时她又对自己的感情觉得恐惧,恐惧中还夹杂着对摩西作为黑人的憎恨。排斥与渴望的力量在她内心剧烈地冲突着,这种冲突实际上是还未完全泯灭的良知与被扭曲的人性之间的抗争。玛丽最终和摩西发生了暧昧的关系,这种关系在当时的南部非洲是讳莫如深的,莱辛不仅大胆地触及了这个敏感的问题,而且尖锐地指出了这种关系在本质上无法逃脱阶级属性的事实。一方面,玛丽在肉体上和某种感情寄托上需要摩西,但另一方面,她决没有忘记他们之间的种族差别和雇佣关系,依旧时常以女主人的身份对摩西吆三喝四。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是无法长久维持的,玛丽和摩西的心中都隐约地感觉到有一个可怕的结果在等待着他们。果然,他们没有逃过种族歧视社会的道德监视。英国来的青年托尼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震惊之下,他觉得玛丽简直是跟野兽发生了关系,虽然他以前对白人统治阶级的某些伪善行为很反感,并且一直为自己具有平等的先进思想而骄傲,但他此刻却愤怒地感到白人的尊严受到了玷污,于是他立即以白人卫道士的面目严厉呵斥摩西滚开。托尼强烈的种族歧视态度似乎唤醒了玛丽的白种人意识,她马上站到了托尼的立场上,冷酷无情地叫摩西快滚。事后她又痛悔地哭泣,这种矛盾的两面性注定了她的悲剧结局。在她终于认识到那个英国青年无法从精神上拯救自己的同时,她也看透了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个黎明,她无限留恋地沉浸在大自然的美妙变幻中,她能感受到无数小动物的生命搏动,可她知道自己面临的只有毁灭。社会制度无疑是造成玛丽悲剧的主要根源,但是她本人的弱点也是不可否认的因素。玛丽·特纳的性格完全不同于莱辛以后塑造的女性形象。玛丽在精神上始终被动地接受环境和命运的摆布,她从未真正理解过自由的本质含义,狭隘的种族意识又妨碍了她对社会与自身的关系做深刻的思考,这一切加速了她走向悲剧的进程。    莱辛在小说中不仅描写了白人与黑人之间的奴役与被奴役的关系,而且毫不留情地揭示了在南非殖民制度统治下,生活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经济境况下的白人移民之间,同样存在着掠夺与被掠夺的关系。迪克和查理就是这两类人的代表。像无数贫穷的白人移民一样,迪克满怀美好的愿望,期冀在南部非洲创立家业。他老实善良,一心一意地在农场上埋头苦干,可是由于缺乏精明的经营管理和盲目施行不切实际的计划,结果土地只能被查理那种善于巧取豪夺的暴发户所侵吞。贫富白人移民之间的争夺兼并是当时南部非洲的一个残酷现实,莱辛笔锋犀利地揭掉了蒙在白种人关系上的虚伪面纱。查理在强行买下他称之为“同种族兄弟”的土地时,竟然还非常动情地说这是“为了使白人兄弟不致败落到过于悲惨的境地,否则黑鬼们就要自认为和白人没有区别了”。当他看着迪克痛苦地抓起一把泥土不忍放弃农场时,他心中甚至怀疑自己对迪克是否太拖泥带水,违背了自己一贯恪守的生意原则。善良懦弱的迪克被查理的“善行”推到了绝境,而查理及其白人掠夺者们在必要的场合下,依旧不忘表现出“维护白人团结”的面目。他们伪善的外表和贪婪的本性被莱辛冷静的笔触刻画得十分逼真,只有对南非社会中人与人的关系有本质认识的作家,才会有这样准确的描写。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莱辛在小说中以充满人道的理解和同情,把黑人视作和白人一样具有爱憎感情的人来描写。而在以前一些以非洲为题材的小说中,黑人大多被丑化成懒惰愚昧、听任宰割的可怜虫。摩西的形象在小说中没有被简单地面具化,虽然莱辛没有像描写玛丽那样描写他的心理活动,但是他的言语举止使我们从不同的侧面比较完整地看到了一个具有个性的黑人。摩西和玛丽的第一次相遇发生在彼此身份完全对立的场合下,他是出卖劳力的雇工,玛丽则是心肠冷酷的雇主。当摩西无端被玛丽狠抽了一鞭子后,仇恨和轻蔑的目光几乎使玛丽吓破胆。但是后来当他到迪克家帮佣,目睹玛丽在贫困和绝望中度日时,他以宽厚的态度谅解了玛丽平日对他的苛刻,答应她继续留下来帮工。在他感觉到玛丽对他的态度逐渐和缓后,他尽己所能地照料她的生活,甚至从山上采了野花笨拙地插在一起送给玛丽,希望给她一些安慰。这个小小的细节使人看到一个普通黑人的内心也同样具有美好细腻的感情。从他和玛丽不断发展的关系来看,应该说是他的质朴和宽厚首先触动了玛丽内心那点还残留着的良知。摩西对自己所处的生存环境也没有显出浑浑噩噩俯首认命的奴性。他曾问玛丽:“难道耶稣认为人类互相残杀是正当的吗?”这样尖锐的问题使玛丽听了无言以对。除了纯朴宽厚的一面,摩西的个性中还有血气方刚的另一面,当他看见玛丽残忍地站在那个没有心肝的白人一边,态度坚定地叫他滚开时,屈辱和愤怒在他心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使他举刀杀死了玛丽。可是放下刀后,他却站在雨中等待着人们来追捕他,这一举止使人感受到他内心经历着复杂的感情波动。由此我们看到了一个具有个性特征的黑人形象,使读者觉得真实可信。    莱辛一向注重个人对生活的心理体验,并以心理活动描写见长,这一特点在《野草在歌唱》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现。玛丽在生活变动和感情经历中的每一丝心理变化都被细致入微地记录下来,读者在跟随女主角内心体验的过程中,逐渐加深了对丑恶的殖民制度的认识。此外,用周围景物和环境氛围来烘托人物身心崩溃的状态,是莱辛创作手法的又一特点。玛丽临死前频频出现的雷声与闪电,与她对末日来临的紧张恐惧融合在一起,给人以强烈的印象。西方评论家普遍认为,她的这种手法与英国作家乔治·埃略特和D.H.劳伦斯的风格十分相似。莱辛的杰出才华和不知疲倦的追求精神,使她在以后的创作中不断变换写作题材和表现手法,她的想像力在现实世界和宇宙空间任意驰骋,然而贯穿在她所有作品中最鲜明的特点是她对人类命运的深切关注和严肃思考。无论是在人们熟知的《暴力的孩子》、《金色笔记》中,还是在其他数量可观的中长篇小说以及晚年创作的太空科幻小说中,作家的社会责任感始终清晰可见。如今,随着她的小说被译成多种文字——尤其是《金色笔记》——在世界各地广为流传,这位当代杰出的女作家已获得越来越多读者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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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丽丝·莱辛处女作  在这个群山环绕的腐朽山洞里  在淡淡的月光下,野草在歌唱  多丽丝·莱辛是一位极富创造力的女作家,而最初哺育她、给予她丰厚的生活积累和创作灵感的正是南部非洲那片土地。一九二四年,在她五岁刚刚记事时,就随全家迁居非洲的南罗得西亚。在父亲经营的大农场里,她经常拉着小弟弟哈里的手,在辽阔无边的草原上漫游,那儿的一草一木和风土人情,对她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也培育了她对那片土地和非洲人民的深厚感情。莱辛从小就是一个性格独立、敏于思索的孩子,幼年时曾在女修道院和女子公立学校读过书,可是十三岁时因患眼疾被迫辍学回家,从此便开始顽强地自学成长。莱辛父亲经营的农场常年歉收,全家人的生活一直在艰难贫困中勉力维持。莱辛十六岁时便去电话公司做接线员,以后又做过打字员和秘书。她在晚年的回忆中把自己在非洲的生活经历称做是“一生中最大的幸运”,因为这段经历为她提供了一般英国中产阶级姑娘所无法获得的生活体验,也为她日后的创作积累了原始的素材。一九五○年,她的处女作《野草在歌唱》一问世,便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因为小说向西方读者第一次毫不掩饰地展现了在种族隔离制度下的南部非洲的社会现状,描述了贫穷的白人移民艰难的求生历程。而在此之前,非洲大陆在西方人的眼中只是一片蒙昧的黑色大陆,难得有旅游观光者涉足那块土地,人们对于它的认识,仅仅局限于抱有种族偏见的白人作家的片面诠释。  《野草在歌唱》触及了莱辛创作中一再表现的主题:妇女的生存环境及其社会地位、种族歧视制度和文化历史背景对于个人生活的影响。书中通过对女主人公玛丽具有典型意义的悲剧命运的描写,深刻揭示了殖民统治制度下不同种族、不同阶层人与人之间的本质关系,剖析了造成玛丽悲惨结局的社会根源。  玛丽的童年生活是在贫困中度过的,落后闭塞的乡镇和成天吵闹的父母在她心中投下难以抹去的阴影,她从小就从大人那儿接受了仇视“黑种穷鬼”的教育,尽管她和全家人同样在经济拮据中忍受着煎熬。这种现实与理念相悖的教育,使玛丽的心理从幼年时期起就未得到健康的发展。不过,作为一个逐渐长大的女孩,无论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她都渴望摆脱贫穷和压抑,过幸福自由的日子。当她跨出寄宿学校的大门,终于在一家公司找到职位后,她甚至对单调刻板的工作感到满意,因为她自认为在经济上已经完全独立,从此可以不受任何干扰地生活下去。由于幼年时目睹家里的争吵打闹和父亲的邋遢潦倒,使她对男性和婚姻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她希望永远过单身自由的日子。但是到了三十岁,人们的异样目光和恶意议论使她感到惶恐不安,世俗偏见逼迫她终于意识到:必须找一个丈夫。遇到迪克后,她虽然不爱他,却迫切地想立刻结婚,因为她心中隐隐约约地把期望寄托在迪克的农场上,认为那儿一定充满了自然的气息。  可是残酷的现实在她渴求独立遭受失败后,又给了她沉重的一击。迪克虽然本性善良却固执无能,家中一贫如洗,惨淡经营的农场也年年亏损。玛丽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来改善家中的布置,可是这既改变不了穷困的境况,也摆脱不了精神上的失落感;日复一日,玛丽在破败的房子里打发着沉闷空虚的日子。终于,在极度的痛苦中她决定逃离褊狭的农场回到城里去,这是她向生活所做的唯一一次抗争。可是她原先任职的公司拒绝了她,这个城市的其他地方也不接纳已婚的女人,在人们眼中,她的社会身份已经从经济独立的白领女子转变为寒伧可怜的乡下女人。于是,她只能心灰意冷地跟随寻她而来的迪克回到农场,回到与她母亲的命运几乎毫无差别的生活中。她在生活中第二次被挫败了,这次打击几乎使她变得麻木,但是迪克却在此时染上疟疾,现状迫使她必须面对面地和农场上的黑人雇工打交道。  她先前接受过中等教育,也受过民主平等思想的影响,甚至在初次听到迪克称黑人佣工为“老畜生”时,还愤愤不平地觉得他没有教养;但是“黑人品性顽劣、不可信任”的种族歧视观念早已牢牢地扎根于她的思想深处,这种观念使她本能地对黑人充满了敌意和戒心。当她手 执皮鞭监视黑人干活时,她心里竟然感到十分踏实,当她扬起鞭子对准不驯服的摩西脸上抽下去时,虽然心中掠过一阵恐惧,但最终却体验到征服者的得意。在玛丽身上发生的这种现象,在接受过英国文明教育的青年托尼身上也不难见到。先进的民主平等思想对于他们只是空泛的概念,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中实践,这是他们在殖民制度下的社会中的奴役地位所决定的,但这也铸就了玛丽的悲剧。因为一方面由于社会、历史和现实生活的因素,她完全不能自主个人的命运,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命运摆布的弱者,但是在另一方面,她又是一个凌辱欺压黑人的白人雇主。这种人格分裂的状况,使她的内心体验和道德判断一直处于痛苦的矛盾中,每次对黑人滥施淫威后,她总是被更加歇斯底里的绝望所吞没。与此同时,迪克的精神也日益颓唐,在玛丽的眼中,他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穷困潦倒的生活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然而生存的本能使她乞求一种外来的变更,她想生一个孩子陪伴自己,可这一回是迪克冷酷地用贫困的理由否定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生命的支撑点眼看就要倾倒,作为一个女人,尽管她身上带有鲜明的种族歧视的烙印,可在潜意识里,她还是渴望着安慰、爱抚和力量。因此,当她忍不住当着摩西的面痛哭失声后,竟不由自主地接受了这个黑人对她表示的善意安慰。以后,她又被摩西强健的体格和沉静果断的举止所吸引,而摩西似乎也细心地体察到她的苦闷心境,总是在生活上尽力照顾她。在他们俩关系微妙变化的过程中,玛丽已经在内心对迪克和摩西进行了选择,尽管她自己并未清醒地意识到这种选择及其后果。她的思想成天跟随着摩西的踪影,可同时她又对自己的感情觉得恐惧,恐惧中还夹杂着对摩西作为黑人的憎恨。排斥与渴望的力量在她内心剧烈地冲突着,这种冲突实际上是还未完全泯灭的良知与被扭曲的人性之间的抗争。玛丽最终和摩西发生了暧昧的关系,这种关系在当时的南部非洲是讳莫如深的,莱辛不仅大胆地触及了这个敏感的问题,而且尖锐地指出了这种关系在本质上无法逃脱阶级属性的事实。一方面,玛丽在肉体上和某种感情寄托上需要摩西,但另一方面,她决没有忘记他们之间的种族差别和雇佣关系,依旧时常以女主人的身份对摩西吆三喝四。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是无法长久维持的,玛丽和摩西的心中都隐约地感觉到有一个可怕的结果在等待着他们。果然,他们没有逃过种族歧视社会的道德监视。英国来的青年托尼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震惊之下,他觉得玛丽简直是跟野兽发生了关系,虽然他以前对白人统治阶级的某些伪善行为很反感,并且一直为自己具有平等的先进思想而骄傲,但他此刻却愤怒地感到白人的尊严受到了玷污,于是他立即以白人卫道士的面目严厉呵斥摩西滚开。托尼强烈的种族歧视态度似乎唤醒了玛丽的白种人意识,她马上站到了托尼的立场上,冷酷无情地叫摩西快滚。事后她又痛悔地哭泣,这种矛盾的两面性注定了她的悲剧结局。在她终于认识到那个英国青年无法从精神上拯救自己的同时,她也看透了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个黎明,她无限留恋地沉浸在大自然的美妙变幻中,她能感受到无数小动物的生命搏动,可她知道自己面临的只有毁灭。社会制度无疑是造成玛丽悲剧的主要根源,但是她本人的弱点也是不可否认的因素。玛丽·特纳的性格完全不同于莱辛以后塑造的女性形象。玛丽在精神上始终被动地接受环境和命运的摆布,她从未真正理解过自由的本质含义,狭隘的种族意识又妨碍了她对社会与自身的关系做深刻的思考,这一切加速了她走向悲剧的进程。  莱辛在小说中不仅描写了白人与黑人之间的奴役与被奴役的关系,而且毫不留情地揭示了在南非殖民制度统治下,生活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经济境况下的白人移民之间,同样存在着掠夺与被掠夺的关系。迪克和查理就是这两类人的代表。像无数贫穷的白人移民一样,迪克满怀美好的愿望,期冀在南部非洲创立家业。他老实善良,一心一意地在农场上埋头苦干,可是由于缺乏精明的经营管理和盲目施行不切实际的计划,结果土地只能被查理那种善于巧取豪夺的暴发户所侵吞。贫富白人移民之间的争夺兼并是当时南部非洲的一个残酷现实,莱辛笔锋犀利地揭掉了蒙在白种人关系上的虚伪面纱。查理在强行买下他称之为“同种族兄弟”的土地时,竟然还非常动情地说这是“为了使白人兄弟不致败落到过于悲惨的境地,否则黑鬼们就要自认为和白人没有区别了”。当他看着迪克痛苦地抓起一把泥土不忍放弃农场时,他心中甚至怀疑自己对迪克是否太拖泥带水,违背了自己一贯恪守的生意原则。善良懦弱的迪克被查理的“善行”推到了绝境,而查理及其白人掠夺者们在必要的场合下,依旧不忘表现出“维护白人团结”的面目。他们伪善的外表和贪婪的本性被莱辛冷静的笔触刻画得十分逼真,只有对南非社会中人与人的关系有本质认识的作家,才会有这样准确的描写。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莱辛在小说中以充满人道的理解和同情,把黑人视作和白人一样具有爱憎感情的人来描写。而在以前一些以非洲为题材的小说中,黑人大多被丑化成懒惰愚昧、听任宰割的可怜虫。摩西的形象在小说中没有被简单地面具化,虽然莱辛没有像描写玛丽那样描写他的心理活动,但是他的言语举止使我们从不同的侧面比较完整地看到了一个具有个性的黑人。摩西和玛丽的第一次相遇发生在彼此身份完全对立的场合下,他是出卖劳力的雇工,玛丽则是心肠冷酷的雇主。当摩西无端被玛丽狠抽了一鞭子后,仇恨和轻蔑的目光几乎使玛丽吓破胆。但是后来当他到迪克家帮佣,目睹玛丽在贫困和绝望中度日时,他以宽厚的态度谅解了玛丽平日对他的苛刻,答应她继续留下来帮工。在他感觉到玛丽对他的态度逐渐和缓后,他尽己所能地照料她的生活,甚至从山上采了野花笨拙地插在一起送给玛丽,希望给她一些安慰。这个小小的细节使人看到一个普通黑人的内心也同样具有美好细腻的感情。从他和玛丽不断发展的关系来看,应该说是他的质朴和宽厚首先触动了玛丽内心那点还残留着的良知。摩西对自己所处的生存环境也没有显出浑浑噩噩俯首认命的奴性。他曾问玛丽:“难道耶稣认为人类互相残杀是正当的吗?”这样尖锐的问题使玛丽听了无言以对。除了纯朴宽厚的一面,摩西的个性中还有血气方刚的另一面,当他看见玛丽残忍地站在那个没有心肝的白人一边,态度坚定地叫他滚开时,屈辱和愤怒在他心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使他举刀杀死了玛丽。可是放下刀后,他却站在雨中等待着人们来追捕他,这一举止使人感受到他内心经历着复杂的感情波动。由此我们看到了一个具有个性特征的黑人形象,使读者觉得真实可信。  莱辛一向注重个人对生活的心理体验,并以心理活动描写见长,这一特点在《野草在歌唱》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现。玛丽在生活变动和感情经历中的每一丝心理变化都被细致入微地记录下来,读者在跟随女主角内心体验的过程中,逐渐加深了对丑恶的殖民制度的认识。此外,用周围景物和环境氛围来烘托人物身心崩溃的状态,是莱辛创作手法的又一特点。玛丽临死前频频出现的雷声与闪电,与她对末日来临的紧张恐惧融合在一起,给人以强烈的印象。西方评论家普遍认为,她的这种手法与英国作家乔治·埃略特和D.H.劳伦斯的风格十分相似。莱辛的杰出才华和不知疲倦的追求精神,使她在以后的创作中不断变换写作题材和表现手法,她的想像力在现实世界和宇宙空间任意驰骋,然而贯穿在她所有作品中最鲜明的特点是她对人类命运的深切关注和严肃思考。无论是在人们熟知的《暴力的孩子》、《金色笔记》中,还是在其他数量可观的中长篇小说以及晚年创作的太空科幻小说中,作家的社会责任感始终清晰可见。如今,随着她的小说被译成多种文字——尤其是《金色笔记》——在世界各地广为流传,这位当代杰出的女作家已获得越来越多读者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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