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
2002-12
学林出版社
王从仁
218
王从仁 注释
无
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它的象征性。中国人的思维方法是直观的、联想的、朦胧的，因而也是艺术的。它靠的是感觉，而不是逻辑分析、概念演绎等。因此，倘若有人仅仅把是“昆仑”看作一座山，把“黄帝”看作一个人；那么它实在是不太了解中国文化。同样，仅仅把龙、凤凰、白虎、玄武，看作是四种或五种动物，也是不足取的。这讨论会种灵物有着非常丰富的文化内涵，包孕了中国人的许多原始崇拜，是中国历史上深入人心的象征物，妇孺皆知这四种文化符号。本书采用小故事的形式，精心挑选了中国古代各种神话传说、笔记小说、民间故事等，分门别类来介绍四灵的种种文化涵义，以便让读者有兴味地浏览下去。
序言 虎尸化生万物 溯江而上的怪尸 化为白虎的巴人首领 七姑娘与虎丈夫 与虎成亲的姑娘 虎拐杨么妹 三节虎皮 虎氏族的来历 喇氏族的来源 虎哥与人弟 神异的弃婴 郝画虎 南阳士人 人虎传虎媒 申屠澄娶虎女 木匠的险遇与艳遇 虎皮井 出嫁禁食习俗的由来 虎儿娃 义虎记柴郎与虎有良心的老虎二班穷人与富人监兵神君诸神的坐骑伏虎寺虎林、虎丘和虎跑泉别具风情的彝族虎节虎伥翁沽下的翁沽裸智胜恶虎射柳醉虎娇雾洞红果与白刺箭毒木的传说驯虎青年………
晚上，虎公公回来，对姑娘说：“媳妇，家里好像有点腥气。”姑娘回答：“今天天气好，我拿些衣裳出来晒晒，所以有点气味。”虎婆婆回来也问道：“媳妇，怎么有股臭气?”姑娘说：“婆婆，大概是我晒衣裳的气味吧，”接着，姑娘的丈夫和两个虎兄弟也回来了，也一样向姑娘发问，姑娘同样瞒过去了。 吃过晚饭以后，虎家老小仍然感到气味很大，心里实在犯疑，就对姑娘说：“媳妇啊，这气味实在太大了，恐怕你在瞒哄我们吧?”姑娘没有办法，只好实话实说。虎公公一听，高兴地说：“媳妇，阿舅来了是好事嘛，你让他住哪儿了?快请他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就这样，姑娘的哥哥和虎家住在一块儿，有说有笑，一连住了好几天，虎家也没有招惹她。一天，虎公公对其他老虎说：“舅舅难得来，今天我们去买些东西来招待他。”于是，虑家大小外出买东西去了。哥哥闲着没事，妹妹说：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你闷得慌，就到场上去逛一圈吧。” 傍晚时分，哥哥从集市回到虎家，家里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晚餐。饭后，虎公公对他说：“舅舅，明天是虎天，虎天是我们睡觉休患的时间，舅舅就随便和你妹妹玩一天吧，别忙着回去。” 第二天，哥哥想呆在这里早晚会被老虎吃掉，于是趁妹子出去打水，走到虎家睡觉的地方，抽出宝剑，把所有的虎都砍死了。姑娘背水回来，看见老虎全被哥哥砍成两段，哭泣着责备说：“哥哥啊，你为什么把我们一家人都杀死啊!人家没有惹你嘛，你倒把人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唉!……”说完，她钻进洞的深处，披上一张虎皮，立刻变成一只黄毛母虎，张牙舞爪地向哥哥扑来。哥哥气极了，一剑刺过去，“哗唰”一声，黄毛母虎应声断成两截。 哥哥跑到妹子变成老虎的地方，看到妹妹生下的两个虎崽。他想，这两个无知的虎崽，是不应该杀的，让我抱回家养起来再说。于是，哥哥抱着虎崽回到了家里，将情况对父母说了。姑娘的父母听了很伤心，但也没有办法，只得说：“嘿，这个死不成器的东西!不过，这两个孙儿挺可怜的，我们好好抚养它们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两个虎崽渐渐长大了，老头儿经常带它们放牲口，一开始，它们还很听话，牲口跑远了，就去挡回来。可是，日子一长，它们就原形毕露了。一天，老头发现一只绵羊不见了，再看看两个虎崽，大的那头嘴边有血迹，老汉气坏了，拿起棍子就打虎崽。大的那头虎崽吃多了跑不动，被老头打死了，小的那头一下钻进深谷里去了。 过了两年，老头到深谷边放牲口、犁地，大牯牛突然“呼呼”地吹着鼻子，不愿再向谷边多走一步，老头用鞭子抽打它，牯牛还是一动也不动。老头奇怪了，抬头一看，原来山谷边站着一只大老虎，就是自己的虎崽孙儿。 老虎说：“爷爷，想当初我们兄弟年纪小，被你追来追去地打，哥哥也被你打死了。现在我长大了，我们来比比手脚吧!” 老头答道：“乖孙儿，好是好的，可我那个比手脚的家伙没带来呀。” “爷爷，没关系，我在这儿等着，你回家去拿家伙。” “好是好，但是我回去了，你一定把我的大牯牛吃了。唉呀，不行，不行!” “爷爷，我保证不吃你的大牯牛。” “孙儿啊，你不用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话。” “那好吧，假如你怕我吃牯牛，你就用竹索紧紧把我捆住得了。等你把家伙取来再解开我，然后咱爷俩比试一番，好吗?” 老头答应了，他取下拉犁的竹索，把老虎紧紧地捆住，跑回家里，拿来了一把大斧头。老虎见老头回来，就说；“爷爷，这下你可以把绳子解开，放我出来了，比武的时间总该到了吧!”老头儿说话，也没有把绑住老虎的竹绳解开，而是提着斧头往老虎的脑袋上擂，一直擂到老虎此死了他才松手。 正当老头儿擂打捆好的老虎时，牛群，山羊群和绵羊群等等都在附近的原野里吃草，亲眼看见老头儿把老虎滚过来滚过去地打，群畜们哈哈大笑地喊道：“啊哟!今天爷孙俩比武啦!啊哟!令天爷孙比武啦!”牛群和羊群欢欣地在草地上打滚，笑得连上门牙也脱落完了，所以，现在这些家畜一直没有上门牙。马和猪等畜群由于在弯子里吃草，没有看到老头儿打老虎的情景，没有哈哈大笑，门牙也就没掉。因此，现在的马和猪的上门牙才完全都在。 古代著名的典籍《左传》中，记载着一个古老的“虎娃”传说，一个神异弃婴的故事。 春秋时期，楚国有个人叫做斗伯比，父亲去世后，就随着母亲住到了舅舅家。他的舅舅郧子住在郧地（即今湖北安陆一带），临近云梦泽（即今洞庭湖的前身）。当时，那儿还是个原始荒野之地，湖水碧波万顷，浩瀚无边；湖畔林木茂密，密林中生活着各种珍禽异兽，有犀牛、大象等等，自然，也有不少号称森林之王的老虎。 斗伯比有个表妹，长得楚楚动人，到了舅舅家不久，斗伯比就看上了表妹，两人朝夕相处，情意绵绵。很快，表妹怀孕了，两位年轻人害怕极了，等到孩子一生下来，就偷偷地将他扔进云梦泽畔的原始森林中。 有—天，舅舅郧子外出打猎，骑马驰骋在云梦泽畔，突然，他看见一只大老虎横卧在草地上，正想弯弓射去，没想到那老虎特别机敏，听到有动静，一跃而起便逃之夭夭了。奇怪的是，随着老虎的跃起，传出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郧子惊讶万分，赶紧跑上前，只见草丛里居然有一个白又胖的小男婴!男婴的嘴边还沾着奶迹，看来，正是那只母虎哺育了他。 郧子很可怜这个弃婴，更被这种奇异的现象震惊，回家以后，他把这桩新闻讲给夫人听。不料，夫人听了以后，竟然痛哭起来，郧予感到莫名其妙，再三盘问之下，夫人才支支吾吾地说：“老爷，这是咱家的骨肉呀!……”说罢，又哭了起来。搞了半天，郧子总算弄明白了，那个弃婴就是自己的的外孙!他赶紧跑出门去，飞身上马，到那处草丛里抱回了弃婴。 看在这个孩子的面上，郧子原谅了女儿和斗伯比的过失，并让这两位年轻人正式结了婚。由于这个孩子曾经被老虎哺乳过，楚人称老虎为“於菟”，所以这个孩子被叫做“斗谷於菟”。 孩子长大了，取了个正式的名字叫子文。后来，子文当上了楚国的令尹（相当于宰相），成为楚国著名的政治家和军事家。 另一个奇异的故事也与母虎乳婴有关。 东晋义熙四年（408），东阳郡太来县（今浙江金华一带）发生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当地有一个叫吴道宗的人，从小失去了父亲，与母亲相依为命。有一天，吴道宗外出不在家，屋里突然发出磕磕碰碰的声音。周围的邻居听见了，以为他家里出了什么事，赶紧跑来看看。有人从门缝里望去，吓了一大跳，吴家竟然有一只大老虎!众人怕老虎把吴道宗的母亲吃了，急忙四处敲起铜锣，大声呼喊。 明朝嘉靖（1522—1565）年间，山西孝义县发生了一件很奇特的事。 午义县城外，众山起伏。在高唐、孤岐等山里，有着许多老虎。一天早晨，有位樵夫上山打些，走在小竹林里，忽然失足掉进了个虎穴中。只见两个小老虎正在虎穴里睡觉，虎穴的形 状像一个倒扣的大锅，口小、底圆、中间空阔，三面都是尖如利齿的石头，只有前壁稍微平滑 些，约莫一丈多高， 石壁上长满了青苔，青苔中央，有一道像水流冲刷的痕迹，这就是老虎进出的通道。樵夫想从这儿爬上去，试好几次，都跌了下来他在虎穴中绕着四壁徘徊，怎么也 找不出一条逃生之路，不由失声痛哭起来。 天快黑的时候，樵夫突然感到洞口刮进了一阵风，紧接着，一只老虎呼啸着跳进了虎穴。它的嘴里叼着一只活的麋鹿，分别喂给两个小老虎吃、它很快发现了蹲在一旁的樵夫，便张开 血盆大口，想扑上去，可是，它又很快朝四周看看，慢慢走到樵夫跟前，把吃剩的肉放在樵夫身边，然后，转过身来抱着虎仔睡下了。樵夫吓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称侥幸，但他随即想到，一定是老虎吃饱了，让自己再活一天，明天它必然还要吃掉自己。于是，樵夫提心吊胆地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老虎就醒来了，它并没有吃樵夫，却猛地跳出虎穴跑开了，到了中午，老虎叼着一只麂了回来了。和上次一样，它先喂过虎仔，又把吃剩的肉丢给樵夫。樵夫实在饿极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生肉啃了起来，洞穴里没有水，樵夫渴了，只能喝石壁上的露水。就这样，樵夫和老虎同穴共居了一个多月，渐渐地和老虎熟悉、亲热起来。 小老虎一天天长大了，有一天，大老虎背起虎仔，准备跳出虎穴，樵夫一见，急得嚎啕大哭，连声呼喊：“大王救救我!大王救救我!”老虎似乎听懂了樵夫的呼救，不一会儿，它又回到洞中，蜷起两条后腿，低下头靠近樵夫，樵夫赶紧骑上虎背。老虎一个腾跃，便跳出了虎穴，它把樵夫放在地上，领着小老虎走了。 樵夫看看四周，这儿是背着太阳的山崖，到处灌木丛生，连鸟儿的声音也听不到，他急了，大声喊叫：“大王!大王!”老虎听到了他的喊声，回过头来看他，他跪在地上泣诉道： “多蒙大王把我救出来，如今我离开大王，担心遭列其他祸害，大王救人救到底，把我引到大路上，我将至死不忘大王的恩德!”老虎点了点头，便把他引互一条大路边，樵夫感激不尽，说：“小人是本县西关的一个穷人，今天走了，以后就不容易遇见大王了。为了报答大王的恩德，小人回家后，一定要养一头猪，某月某日，请大王到西关三里外邮亭处来，到时候，小人送上那口肥猪，供大王享用，请大王不要忘了我的话!”说着，樵夫哭了起来，老虎听了，点了点头，也流下了眼泪。
中华民族古老而悠久的历史中，龙是一个最引人注目的象征物。它那硕大无比的身躯、雷霆万钧的威力、神幻莫测的变化、昂首屈背的雄姿，曾激起中华民族多少动人的想象，点燃起多少崇敬、恐惧、希冀、迷茫等情感的火花。在它的身上，凝聚了民族的共同心愿，象征着民族的共同性格。难怪中国人被称为“龙的传人”。 龙，堪称中国的民族祖神。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凤凰是最美好的象征物，几乎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灵物。凤凰最早、最基本的原形是鸷鸟，一种鹰类的猛禽。显然，它也会给人带来灾难与不幸。应该说，灵物崇拜产生，总是与人类对自然力的恐惧联系在一起的，原始的凤凰崇拜并不例外。可是，人们又时刻在追求一种完美、一种精神升华，因而逐渐将凤凰美化为光明之神、幸运之神、幸福之神，成为四灵中独特的形象，一位不可多得的至善之神。然而，正因如此，凤凰也成了四灵中最软弱无能的神，神格最低。昊昊天廷中，它连个神位都没有，只配充当神的坐骑，一种精致的装饰品。在人间，它虽然贵为皇后的象征，其实也只是帝王的陪衬，仍属于高级花瓶之类。美化的同时，也伴生了弱化和女性化的倾向，凤凰的幸与不幸，全在于此了。 《白虎》是本丛书中最难写的一部了，因为要找出纯粹的白虎故事，实在太难了。好在中国人崇拜白虎的根子就是虎崇拜，“白”，仅仅作为五行属性、方位概念的标志而外加的、补充的。所以，本书实质上写的是中国的虎崇拜，当然，重点仍然围绕着白虎。 白虎，是中国的战神、杀伐之神；同时还兼有避邪、禳灾、祈丰，以及惩恶扬善、发财致富、喜结良缘等多种功能。另外，虎作为一种猛兽，又给人类带来各种祸害。就在希望与恐惧的交织中，形成了白虎崇拜。 玄武是很特殊，也很有趣的一种灵物。四灵之中，惟独它是由两个灵物，即龟和蛇组成的；它的名字却不叫龟蛇，而叫玄武。玄武的人格神，又演化成了赫赫有名的真武大帝。这些，都与其他三灵迥然有别。 玄武的本意就是玄冥，武、冥，古音是相通的。玄，是黑色的意思；冥，是阴的意思。玄冥起初是对龟卜的形容：龟背是黑色的，龟卜就是请龟到冥间去询问祖先，将答案带回来，以卜兆的形式显示给世人。因此，最早的玄武只是乌龟。 蛇崇拜在古代也是十分兴盛的，蛇那细长、圆形的身躯，常常被比附为男性生殖器。它在地下的生活，以及强大的生命力、繁殖力，使它成为女性和土地的象征。它的冬眠和蜕皮，又被认为具有“再生”的能力，从而成为生死、轮回的象征。因此，最初的生殖神、土地神就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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