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殇
2008-12
大连出版社
郭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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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
联合国的一位官员曾经如是说:“假如达尔文还活着,他的工作恐怕就要致力于物种的讣告,而不再是物种的起源了。” 既然达尔文不在了,我郭耕在,不知是不幸,还是万幸,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吧,我所在的麋鹿苑百年之前清廷衰败之际曾发生一个物种的本土灭绝,这个物种在中国本地消失了近一个世纪,它的名字叫麋鹿。由此,作为生物多样性保护的警示教育和生态道德教育,我从麋鹿灭绝的事件人手,在麋鹿苑设置了一个世界灭绝动物公墓,以凭吊因滥杀而逝去的地球上的动物公民。在灭绝动物的墓碑上,你能读到一则独特的、由我为灭绝动物编写的墓志铭: “风萧萧兮易水寒,众生一去兮不复还! “工业革命以来,以文明自诩却无限扩张、为所欲为的人类,已使数百种动物因过度捕杀或丧失家园而遭灭顶之灾。当地球上最后一只老虎在人工林中徒劳地寻求配偶,当最后一只未留下后代的雄鹰从污浊天空坠向大地,当麋鹿的最后一声哀鸣在干涸沼泽上空回荡——人类也就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善恶终将有报,猎天必被天猎!当人为造成的物种灭绝事件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倒下的时候,作为自然物种之一的人类(Homosapiens),你就能幸免于难、在劫而逃吗?” 无论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还是黑发黑眼的黄种人,都曾与狼共舞,都曾原野逐鹿。关于人兽关系的记载,林林总总,不绝于书。自然物种在你死我活又相互利用的生存竞争中,进化至今。但随着生产力的提高,当衣食不愁的现代人,不再需要靠猎取而果腹而御寒的时候,我们的猎杀行为,便沦为滥杀。由此才产生这本面对众生的忏悔之书:《兽殇》。
《兽殇》是一本堪称“灭绝兽类大全”的百科全书式的科普著作。由于笔者多年从事灭绝动物、特别是灭绝兽类的科普写作和教育实践,比如在北京麋鹿苑这个一度发生物种本土灭绝的地方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灭绝动物公墓”并亲笔撰写了“灭绝墓志铭”,撰写并在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出版《灭绝动物挽歌》、在天津教育出版社出版《鸟兽的绝唱》、在化工出版社出版《鸟兽悲歌》等,所以,在这10万余字的有限篇幅中倾注了强烈的悲天悯人之情,并引用古籍中关于这些动物的大量记载,希望人类在保护生物多样性同时,也关注文化的多样性。希望通过一种人文的传承,以及“灭绝意味永远,濒危则还有时间”的道义上的警示,唤醒世人的环境道德意识,唤回人类的生态良知。
郭耕,北京南海子糜鹿苑博物馆副馆长,北京市政协常委,大兴区政协副主席,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中国环境文化促进会理事,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科学传播中心、北京林业大学人文社科学院特聘研究员。曾获全国科普工作先进工作者、北京十大杰出青年、地球奖、首都劳动奖章等荣誉,被中国科普作家协会授予“有突出贡献科普作家”称号,并成为“北京科普大使”。所著《鸟兽物语》获北京市优秀科普作品奖最佳奖和全国优秀科普作品奖;所著《乌语唐诗300首》获北京市优秀科普作品奖;著述还有《世界猿猴一览》《灭绝动物挽歌》《保护环境随手可做的100件小事》《鸟兽的绝唱》《猿猴亲子图》《鸟兽悲歌》《天地狼心》等。
第一章天地“狼”心狗的兄弟,十余种灭绝了的犬科动物第二章熊之悲情最皮实的动物二十几种灭绝第三章雄风不在相继灭绝的北非狮、西非狮和南亚狮第四章魂的失落永别了,巴厘虎、里海虎、新疆虎、爪哇虎第五章美丽的错误红颜薄命,花豹亦然第六章基因遗失四种野牛,“牛”不起来第七章飞逝之羚羚羊王国,五种已亡第八章走投无“鹿”亚洲、美洲,鹿鸣渐远第九章羊角招致灭顶之灾北美、欧洲,难寻野羊第十章知否斑驴近代灭绝的马科动物第十一章大海那么大哪里是我家几种海兽的灭绝第二十二章奇特老物种贪婪现代人十种灭绝的有袋类动物第十三章“耗子也有绝种的”近代灭绝之啮齿目动物第十四章插翅难述厄运唯一会飞之兽,永远逝去之蝠附录参考文献
目前,我们知道全世界的熊大多分布在北半球,大洋洲、非洲似乎了无熊迹,除了南美洲有一种安第斯熊(大洋洲的袋熊则为有袋类动物,根本不是熊),但是,历史上的非洲确实有熊分布过,地点是北非。摩洛哥的阿特拉斯山,是非洲唯一的本地熊类的最后据点,阿特拉斯棕熊(Ursusarctorserowtheri)的分布领地渐渐退缩,数量减少,历经2000余年,最终在19世纪,阿特拉斯棕熊被斩尽杀绝,直接原因是欧洲人把枪支传到了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 阿特拉斯熊又名北非熊,老家是整个北部非洲,其化石遗迹的发现地也在北非,这些年来在北非的各地岩洞时有发现。希腊历史学家哈鲁·杜图斯曾提及“利比亚熊”,同样,古罗马作家沃盖·朱万诺和玛提也有描述。古罗马行政长官多米提斯·汉诺巴布斯曾在公元前61年,带100只“努米丹熊”去意大利的斗兽场参加残酷的斗兽运动。尽管对阿特拉斯熊的大规模猎杀行为自古就没有间断,但这并不是使其在大部分地区消失的主要原因。最严重的因素说来很简单:生境破坏。今天的北非,早已处于令古罗马人看来面目全非的状况了。从前,北非地区大部分是被森林覆盖的,但越来越多的森林被罗马统治者砍伐了,土地被开发了,用以支撑罗马君主巨大的消费,源源不断地供应罗马帝国建筑所需的木材达几个世纪,伐木者和土地所有者又引进山羊、绵羊,横扫了这块曾经富庶的土地。北非典型的沙质土壤因失去绿色植被的呵护很快遭受风沙侵蚀,水土流失,一发而不可收,沙漠就这样随着森林的退却而漫延开来。 似乎有一个小种群的阿特拉斯熊在这飞沙走石的荒漠中,熬过了几个世纪,退缩到了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局部硕果仅存的林地。当火器成为当地人得心应手的家伙时,这些小心谨慎、退避三舍的野熊群落,最终没有世外桃源可供躲藏,在“文明”的枪口下,大难临头只是早晚的事。 18世纪,法国博物学家波瑞特从马佐奥得到了一张新鲜的阿特拉斯熊的熊皮,并宣布,这种野兽已经成为这里罕见的非凡之物。1830年,摩洛哥皇帝还曾经得到活着的阿特拉斯熊,并作为国礼送给法国的马赛动物园。 最后,英国人库泽以其1840年的调查结果,将阿特拉斯熊的状况公布于众,一些科研团体开始关注这种熊的存在情况。1841年,伦敦动物园协会的爱德华·拜斯在给助手的非洲来信中,将他们的见闻做了详细的描述:“目前,库泽先生正在致力于对阿特拉斯山中的一种熊的研究,这可能就是令人疑惑的叙利亚熊。他已经得到很多相关信息,至少,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动物。虽然它们的成年雌性比美洲黑熊还小,但更加粗壮,脸部短而宽,吻部突出,手指和足趾均短粗,后肢短粗而肥硕。毛色棕黑而蓬松,长度约10~13厘米,端部为橘黄色,口鼻色黑。这是一只被屠杀于潘托安山脚下的熊,距阿特拉斯25千米,在那里,也是极其罕见。它以植物根茎、橡子及水果为食。缺乏登高攀爬能力,形态与其他的熊大相径庭。” 到1867年,另一位法国人鲍格纳特接到过有关阿特拉斯熊的报告,说在埃道佛附近有熊出没。另外,在摩洛哥与阿尔及利亚的山区,都曾留下类似的记载:这种动物体小、矮胖、色棕,喉部有白点,喜爱蜂蜜和水果。显然,在库泽调查之后的几十年,阿特拉斯熊仍然有存活,但此后再无确切的得到其个体标本的记录。 可以肯定地说,它们没有熬过19世纪末。普遍的记录是:1870年,北非熊(阿特拉斯熊)灭绝。 高大、威严的墨西哥灰熊是墨西哥当地最大的野生动物,体重达318千克,从鼻至尾长183厘米。然而,墨西哥灰熊却是目前已知的四个美洲棕熊亚种中体型最小的一种。因其色泽特殊,常常被称为灰熊(即“银色熊”)。 美洲棕熊是世界上最大的陆生食肉动物,墨西哥灰熊是这些巨兽中第一种与欧洲人接触的动物。早在1540年,当初期抵达美洲的欧洲人从墨西哥城沿新墨西哥向塞包拉色温城进发,经得克萨斯与堪萨斯,来到野牛出没的大草原时,那些全无敌手的灰熊几乎遍布北美的西半部,从北极至墨西哥,山峦起伏的地区到处都是大熊栖息的据点。 墨西哥灰熊的模式标本采于1899年,是由纳尔逊博士在墨西哥的奇瓦瓦洲发现并命名的(同样,墨西哥灰狼也是他命名的)。1930年,由于墨西哥灰熊被大批毒杀、套杀,很快就从美国亚利桑那州、新墨西哥州、南加利福尼亚州、得克萨斯州等地消失,幸存在墨西哥的,也仅见于奇瓦瓦的几座孤山:康帕诺山、圣克拉拉山、赛洛多尼多山。 1960年,余下的墨西哥灰熊只有不到30只了。这时,有一些私人保护者试图出来保护这些仅存的个体,而另有一些人却在蓄意谋害之。看来所谓动物保护,历来就是善人与恶人的斗争。 从1961年到1964年,这些地区的农场主曾经约定屠杀灰熊的行动,为猎杀这些残存的熊,投毒、下套、枪杀……无所不用其极。1968年,卡尔考夫德博士花了三个月调查这一地区,无奈地宣布,他已经无法找到任何关于这种熊的一息尚存的证据了,得到的只是农场杀熊声明,农场主的行动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到1964年,“银色熊”已被彻底杀绝。 墨西哥灰熊,1964年灭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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