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版画闻见录
2006-4
上海远东出版社
张泽贤
432
373000
无
民国版画作品和版画集,能留存至今的,已相当稀罕。然而,在“闻” 与“见”中,起码还能感悟到民国版画的整体架构,也能感悟到时代、社会与生活的不少哲理。 在民国时期的艺术中,如以美术、摄影、音乐和舞蹈等艺术的“大类” 分,版画则属美术范畴。如把“美术”细分的话,油画、雕塑、国画则为“ 正统”,版画好像始终排不上位置。虽然它的地位不登大雅,但是它在美术领域中却占据着一个很特殊的地位,完全可以说它是一种“边缘艺术”。 如果要追溯这一“边缘艺术”老祖宗的话,又要回到中国。关于这点,对版画艺术颇有研究的鲁迅、郑振铎和叶灵凤诸先生都有过一系列“考证” 式的权威结论。 鲁迅曾在《近代木刻选集(一)》的《小引》中说: 中国古人所发明,而现在用以做爆竹和看风水的火药和指南针,传到欧洲,他们就应用在枪炮和航海上,给本师吃了许多亏。还有一件小公案,因为没有害,倒几乎忘却了。那便是木刻。 虽然还没有十分的确证,但欧洲的木刻,已经很有几个人都说是从中国学去的,其时是十四世纪,即一三二O年顷。那先驱者,大约是印着极粗的木版图画的纸牌;这类纸牌,我们至今在乡下还可看见。然而这博徒的道具,却走进欧洲大陆,成了他们文明和利器的印刷术的祖师了。 郑振铎在《中国版画史图录》的自序中说: 我国版画之兴,远在世界诸国之先。欧洲之版画,为德荷二国所创,始施于博戏之纸牌上,并用以印刷圣经图像,时约在西历一千四百十年左右( 当我国永乐初)。日本之浮世绘版画则盛于江户时代(当我国万历至同治间) 。独我国则于晚唐已见流行。迄万历、崇祯之际而光芒万丈。 叶灵凤曾在《欧洲木刻史序论》中说: 最早使用木刻为印刷工具的是我们中国。我们最迟在公元七世纪与八世纪之间就已经发明了木板印刷术,用木板雕刻图像和文字来印刷。这比起欧洲,要早了七八百年。因此兴德在这部《木刻史序论》里,虽然特别声明他研究和范围只以欧洲十五世纪为限,但当他谈到木刻传入欧洲的由来,以及木刻的起源,仍不能不提到我们中国。 这些“权威”的结论,令今天的读者“自豪”,确实可在洋人面前耍一下“威风”:“这又是我们发明的,我们是老祖宗!”其实,这个“老祖宗 ”当时已达欧洲近代版画的境界,而欧洲的版画还处在“胚胎萌芽期”。然而“老祖宗”一到欧洲,就使欧洲的版画变得更为青春倩丽、容光焕发,脱去了布衣,换上了华服。这一切变化,又令木刻版画“老祖宗”的故乡刮目相看了。于是,便又有了木刻“回家”之说,“回家”之后也便有了“复兴 ”的发端。而要讲到“发端”,就必须要与“老祖宗”续脉,否则也就没有了“底气”。而担此大任者,就是郑振铎和鲁迅先生,毕其功者应该说是郑振铎先生。随后,《中国版画史图录》、《北平笺谱》和《十竹斋笺谱》相继问世。虽然当时的印数极少,但只要见到的人都会为它的富丽精工而大吃一惊。有了这一“底气”,郑振铎先生则高举起这面“续脉”旗帜,鲁迅则举起了另外一面外国版画的大旗,并以朝花社的名义,在中国首次出版了五本国外的木刻版画和黑白画集。说得更准确些,那是鲁迅与郑振铎一起走在了中国新兴木刻运动的最前列。不过,也别忘了还有一个叶灵风,对于他,在以前是被完全忽略的,虽然他还未敢“挤进”这行列,但他对木刻版画的在行,必然使他站在了这一运动的“边缘”,虽未“领头喊口号”,也是在摇旗呐喊——已经过去的六七十年历史,早已勾画出了这样一幅图画,猜想这幅图画是会越来越完整与清晰的。 重新回到“家”的木刻版画,无论从构图、刀法还是内容诸方面,都已换上了“新装”,特别是从本质上改变了自己的面貌,原先是画者是一人,刻者是一人,印者又是另一人的版画刻制法已经因过时而被淘汰,代之以画 者、刻者、印者统一于一人的创作法,被称之为“创作版画”。这是从“匠意”一下子跨越到“创意”的阶段,可以说是个大飞跃。由于这一飞跃,才使版画名正言顺地跻身于艺术行列,并在美术的范畴内,牢牢地占据了“边缘艺术”之一席。 然而,“老祖宗”曾经有过的荣耀,并非在“回家”之后一下子就能在续脉的同时有所“复兴”的,用“老祖宗”的方法已经不能完成中国新兴木刻运动的任务。正因为这样,在运动的“萌芽期”,几乎所有的“动作”都是在“重砌炉灶”,其中最为著名的要数鲁迅先生请内山嘉吉授教的木刻讲习会。而“炉灶”的样板图,就是各种介绍进国门的外国版画作品。一旦有了图样,木刻青年便一窝蜂地“依样画葫芦”,初期作品的模仿痕迹十分浓重,这也是任何艺术在其发展过程中的必经之途,是无法绕过的。再加上绝大多数木刻作者的技艺实在太差,作品的质量也非常低。作为“导师”的鲁迅先生,一再地从旁告诫青年们要尽快跨过这一时期,要有自己的个性,要有基本功,要有“中国昧”,否则就会连“老祖宗”也会丢掉的。话虽说得苦口婆心,但是身处政治与生活重重迫压之下的年轻人,哪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大问题?而首要考虑的是把肚子填饱,把日子过下去,躲避那些险恶的不测……这也便造成了“萌芽期”的艰难险阻和可歌可泣! 如今,留存的民国时期版画作品或版画集,之所以珍贵,除了它是一种难得的“边缘艺术”品种外,更多的是应从它画幅背后去体会腥风血雨和艰难困苦,去体会艺术参与生活的真正含义。同时,也能从中体会到版画的“ 艺术美”,有时甚至还能发现,参与性与艺术美居然能结合得如此完美。虽然,这样的作品在民国版画中不多,但它却充满着美好的理想和对未来的憧憬,达到了艺术的“最高境界”。很遗憾的是,鲁迅在世时这样的作品实在少得可怜。 从留存至今的民国时期的版画集看,大体可以分成两流:其一是从外国 “引进”、重新翻印的版画集,最早选印的应该是鲁迅以朝花社名义出版的《近代木刻选集(一)》;其二是中国本土版画作者所创作的版画集,最值得一提的是广州现代版画会出版的《现代版画》和《木刻界》,其中尤以创作的木刻藏书票为先河。还有一个分支是介乎于这两者的,那就是木刻版画技法与论著的版本,除了极少几本达到了一定的水准外,大多数趋于类同,缺乏新意。但是,在这类书籍极其贫乏的时日,仍然十分“抢手”。从现今能见到的书目资料看,这两流汇集的版本数量较大,主要是集中在1937年至19 45年间。可见,在社会大变动中,版画艺术反而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其中确实有其规律可循。这些版本有自费印刷出版的,有出版机构正规出版的,也有自刻、自印、自发的,印数一般都很少,这也是造成留存至今的版本孤绝稀罕的真正原因。 正因为少,所以更要凭借感悟去理解。理解久了,也便会萌生要写这样一本书的愿望,现在书已经出版,它在为读者提供“感悟”路径的同时,也在为笔者自己筑起了一座“感悟”的路标。 愿这路标,一个个地排列下去,直至永远……
张泽贤,笔名南浔,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毕业,曾任江海晚报社副总编,从事报纸编辑近二十年,谙熟于报纸副刊编辑。现任上海《浦东年鉴》副编审,执行主编。曾在报刊发表小说、散文、杂文、随笔超过百万字,著有《南浔随笔》、《民国书影过眼录》、《书之五叶——民国版本知见
郑振铎“版画续脉” 中国传统彩色木刻选集《北平笺谱》 古代木版彩色水印诗笺图谱《十竹斋笺谱》 续脉巨著《中国版画史图录》 中国文学史插图本之首鲁迅的版画清结 中国第一本编选的版画集《近代木刻选集(一)》 《菇谷虹儿画选》的背后 《近代木刻选集(二)》 第一本苏联版画和黑白画集《新俄画选》 自费印的第一本复制品《梅斐尔德木刻士敏土之图》 自费编印的苏联版画集《引玉集》 编印并作序目的《凯绥·珂勒惠支版画选集》 编印并作小引的插图画册《死魂灵一百图》 作序的木刻连环画《一个人的受难》 生前选编的最后一本版画集《苏联版画集》 自费出版的木刻青年创作集《木刻纪程》叶灵凤:版画圈内人 叶灵凤与木刻版画 叶氏写的《现代中国木刻选》特辑《小引》 叶灵凤为版画集写序 站在中国新兴木刻运动“边缘”的叶灵凤“良友”、“晨光”与版画 叶灵凤作序的《光明的追求》 郁达夫作序的《我的忏悔》 赵家璧作序的《没有字的故事》 《英国版画集》及其他 中国木刻协会编的《中国版画集》 全国美术协会编选的《新中国版画集》版画集的“时代印痕” 只有20幅作品的《法国木刻选集》 中国合作运动史的木刻集 《铁流版画集》与麦杆 李平凡编的《中华人民版画集》 刘建庵刻的《十二个文豪木刻像》 “外行”作序的《刃锋木刻集》 徐悲鸿著文的《苏联版画新集》“抗战”版画的悲壮 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抗战八年木刻选集》 有喜剧情调的《北方木刻》 罗果夫编的《新木刻》 新四军的版画木刻团体署名的专集 三所中学编印的木刻集 鲁迅为未名木刻社《木刻集》写序 “木铃”与《木铃木刻集》 野穗社与《木版画》 铁马“耕耘”《铁马版画》 不能遗漏“MK”木刻家创作的专集 段干青的《干青木刻集》 罗清桢的《清桢木刻画》 刘岘的《木刻画》 鲁迅题签的《张慧木刻画》 赖少其的《诗与版画》 唐英伟的《青空集》 陈烟桥的木刻集 张影的木刻画集 ……尚有佳作的木刻连续画南来清风:李桦与《现代版面》版画珍珠:藏书票版画的“另一翼”民国版画的版本价格 附录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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