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狮虎兽
2007-4
江苏南京师范大学
徐城北
137
174000
无
这是个很奇怪的书名。京剧不用解释,狮虎兽又是什么?它如何能与京剧搭上钩?狮子生活在非洲,而老虎只在亚洲活动,双方在大自然中根本碰不到面,更何谈“恋爱”和养育后代?是今天的现代人,是当今在动物园工作的人,在二十世纪忽然萌生出这个意念——一种,是因为饲养房间有限,自幼就把它们混养在一起;另一种,是觉得如果能够“出新”,就很好玩儿并且很有经济效益了。然而狮虎兽的成活率极低,这种跨种族的杂交品,其生理器官先天发育不全。再者,它们是不能传代的,就像驴和马杂交而成骡子。骡子生来是干苦累活儿的,而狮虎兽的价值,无非供人瞧个稀罕。二者都不能享受到生命自身应有的欢乐。人,在制作它们的时候,只考虑了人类审美和猎奇的需求,而丝毫没有考虑到被制造者自身的命运。人,至少在这个过程中暴露出恣意与自私。生物界至今还在讨论:应不应该研究狮虎兽的繁育?一种观点说,应该把动物也看作“人”,要尊重它自己的“感情”。如果人类高高在上去瞧个稀罕,这行为就是不人道的了。一次,我应邀在深圳做讲演,主人招待我到深圳动物园去玩。那儿有一个凶猛动物的活动场所,四周都是高墙围绕。我与主人坐上了高架的缆车,从空中掠过。忽然低头一看,有一头狮虎兽的幼仔正在索道下玩耍,它仰面躺着,把小肚皮晾着,面对着天空。还有一次,是湖南的一个马戏团去上海演出,《新民晚报》报道了其中有个刚出生的狮虎兽。我根据这个线索给马戏团去信,要来了小狮虎兽的照片。就在我心思萌动之际,西方音乐剧《猫》风靡了上海,部分观众一边学着猫叫一边退场。上海观众先天就容易理解《猫》,这是其地理和文化的背景所决定的。《猫》在上海的成功说明什么?无非说明今天的世界已经变成一个大舞台,它横跨在北京和上海之上与之外。过去是京剧与其名伶太有名,他们可以选择北京或上海的这个或那个“台”;如今,西方音乐剧似乎更有名,于是它就可以选择西方甚至东方的台了。《猫》带给我们还不仅仅是一个舞台成品的演出成功,它背后的那种“把创作和营销结合一体”的理念,也着实让我们大开眼界——在西方,近年总是先有专业人员萌生出一个文体大综合的构思,找几方面创作的高手集中起来想点子编故事,从各个领域(音乐、舞蹈、杂技、体育、特技……)去找最好的演员,甚至再为这个演出修建最合适它的场所;在演出时或演出前,设计诸多副产品,其销量也大得吓人,往往一台节目一演就是十几年或几十年。最后,仅凭一个剧组是远远不够了,可以把“这一个”综合演出分解开来——把每一个局部全都标准化,顿时就能衍生出十几个乃至几十个标准化的剧组及产品。这种生产方式真让人想到了麦当劳。不久后,上海创造并排演了京剧交响诗《大唐贵妃》,它的产生及演出,就有些《猫》的“意思”。仔细一打听,原创人员还真是受到西方音乐剧的启发。我本是严格意义上的北派京剧人,但时常又被邀请来南方走走。我在北与南之间游走,也不时犹疑与矛盾着。究竟是按照原来的规格持续进化,还是打破规格进行异化?我思索过很久,最后萌生出这样的意念:坚持进化,也不排斥适当的异化。狮虎兽给我们的启迪,远远地超出了文艺界。在陌生的生物界,我也听到这样的评论:面对华南虎面临灭绝的危险,动物园应该着重改善华南虎的生存环境,至于是否注重狮虎兽的喂养,无须下太大力气。
看着书名,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京剧不用解释,狮虎兽是什么呢?它又是如何能与京剧搭上钩的? 想解开这其中的谜团吗?那就翻开本书,仔细看看其中的内容吧。
自序第一章 钢琴伴唱与钢琴王子 都是用钢琴 惊讶卡拉扬 梅兰芳死得其时 关键在于配套第二章 胡伟民是谁 石破天惊的钦佩 又想起了阿甲 从体系上认识 关键在于导演第三章 迪斯科+《苏三起解》 突发的震怒 各有各的道理 究竟谁迁就谁 话剧《魔方》的启迪第四章 马金凤与《挂帅》 河南人怎么了 “一辈子一出戏” 豫剧惟“土”才美 艺术上的保守“并不错”第五章 袁雪芬一席话 “我是尊敬梅先生的” 确有独特之处 “三大贤”的核心 “天哪——天”:旦行的本色第六章 红线女的声音 人类声音的骄傲 “我就没‘做功’了?” “两栖”的奥秘 读不懂的岭南文化第七章 日本鼓童 巧遇王金璐 家在荒岛 自我流放 路不拾遗第八章 男旦悲歌 “老一辈都没的说” 温如华的遭遇 胡文阁与吴汝俊 承认假定性第九章 宜兰与歌仔戏 台湾有个宜兰县 庙会的现代化 歌仔戏演员学昆曲 功归学者的首先倡导第十章 《红灯记》登陆台北第十一章 上海京剧院两度“西部行”第十二章 《欲望城国》传授北京第十三章 刘曾复“下”上海第十四章 音配像为什么出自天津第十五章 振兴昆曲:上海、苏州各有“一元”第十六章 《大唐贵妃》第十七章 关于“京昆合演”第十八章 京剧电视剧怎么制作
插图:还记得“文革”中钢琴伴唱《红灯记》刚出来的时候么?新奇,怪异,惊讶,或许也有些紧张……文艺上的审美与非文艺的各种感受,在政治的高压下,凝结成一片掌声。不能不鼓掌,只许大鼓掌,因为那是个只许大鼓掌的年代。伴唱中谁是主角?京剧舞台上那三代人的原班人马,难道不是主角?不是了,如今不是了。如今,旁边放着那大而黑的三角钢琴,熟悉京剧的人不禁心里要问:京剧向来用京胡伴奏,如今怎么用起这个洋家伙了?京剧演员从小听惯了京胡的声音,现在一“革命”,居然听钢琴也能“起唱”——这,难道不是进步吗?当然,京剧舞台的演员要听命令,钢琴家也是一样,大家都得服从政治需要,当好革命的螺丝钉。那么,是谁来“拧”咱们这些螺丝钉呢?当然是她“旗手”了……那时,讲究的是服从和紧跟,要遇事都问一个“为什么”,那就真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钢琴家本来安安静静做着自己的事,也不料被抽调出来弄京剧。他肯定问过自己:西皮二黄,算音乐吗?值得用钢琴来伴唱么?往昔的钢琴伴唱,是衬托男高音或女高音,最高级的当然还是独奏,西方那么多钢琴的独奏曲——比如D小调F长调,外国名家弹了几辈子也没弹完,自己如今却要“西皮慢板转原板”——真是驴唇不对马嘴啊!还有,以往钢琴家穿西服,现在不行了,得穿毛制服,或者绿军装;过去头发越长越好,吹得高高的,一甩一甩,风格和性格也就从中显现,现在又不行了,只许剃个平头——平头还甩什么,长发没了,也就无从甩了。其实,要是赌气,干脆剃个“光葫芦”!这么想过,一是怕引起反作用,二也合不得,古往今来谁见过“光葫芦”当钢琴家的呢?只能服从,服从也值。接着就改编演出了《黄河》,迎来的又是掌声。但不久形势突变,“旗手”倒台了,“四人帮”被粉碎了,相关的人要把一切“说清楚”……最后钢琴家走了,出国了,最终在国外也站住了。又等了一段时间,他又应邀回国了,是回来演出了,演的还是那些钢琴应该演奏的曲目,得到的掌声也是正常的掌声。
准备说一些“题外”的话,想讲讲我近几年在上海时访问王元化先生的感怀。或许北方喜欢京剧的朋友不太熟悉他,所以这里我必须先介绍一下他的经历和我对他的憧憬。访问时他就82岁了,少年时期钻研文学,同时参加了革命。不料1955年搞胡风时受到牵连,一下子蹉跎了几十年。但他不向错误路线低头,反倒成为一位深刻的学者。他研究《文心雕龙》,研究莎士比亚,有很多细微中见深刻的高论。我不敢在这方面谈他,因为实在没资格。但我是上世纪90年代之后开始注意他——是从北方遥望,读他的文章,或许要先读介绍再读其文章,最后再买他的著作。学术界曾有“北有钱锺书,南有王元化”的说法。我特别注意到:他是北方上学,南方工作(同时参加革命),是个很独特的学者型革命者。他平时很少谈京剧,后来某一年,他突然发表了一大组谈京剧与传统文化的文章,洋洋洒洒,非常自由也非常有见地。再一了解,他幼小就看京剧,参加革命后就主动不再看京剧,因认为那是落后的东西。等被错误地挨了整,又多少接触到京剧,这时才感受到京剧中“真而好”的东西。他恢复工作后,曾任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长,工作很忙,还抓紧时间写东西。直到退下来之后,才又得到闲暇,认真考虑了一番京剧的问题,他这篇谈京剧与传统文化的大文章,等于是结合了他一生的经历思考才终于命笔的。
《京剧狮虎兽》由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无
作者出了太多京剧方面的书了,但一本不如一本,实在太让人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