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文與小獵犬號
1996年09月23日
天下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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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追蹤巨人腳印 轉到克倫威爾路上,老遠就看到從倫敦自然史博物館門前彎出一條長長的人龍,我加快腳步,遞補上長龍尾巴。隊伍移動得很快,不一會兒,我已來到門前石階上,回頭望,人龍長度不減反增,遠處甚至還有許多牽著孩子的遊客直奔而來。很好奇,這許多人最想看的主題是什麼,恐龍?原始人?還是這裡最著名的礦物標本?或許全部都是。 至於我,萬里迢迢跑到這來,重點非常清楚:與達爾文有關的一切……學生物的人都知道,達爾文是以博物學者身分,隨英國海軍探測船艦「小獵犬號」(The Beagle)環球航行五年,在那期間,悟出天擇 (natural selection)演化理論的。演化論扭轉了整個近代生物學的發展方向,對後世影響極為深遠;達爾文也因此被讚譽為「十九世紀全球三大思想巨人之一」(與馬克思及佛洛伊德齊名)。 在這關鍵的五年航海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能使一名「課業成績總帶及格邊緣打轉的平庸大學生」,漸進蛻變為引爆十九世紀思想炸彈的巨人? 有關這次航程的各類原始資料,前前後後拖了約一個世紀之久,方才陸續問世,包括達爾文的航海日記、書簡和自傳(達爾文自傳一直拖到一九五八年才由孫輩編輯發行第一版),以及當代其他人士的著述(例如生物學家赫胥黎、小獵犬號船長費茲羅)等。小獵犬號五年航程的全貌總算於二十世紀中期,呈現在世人眼前。 但是對於一般讀者而言,這些洋洋灑灑的文獻史料著實厚重了些;於是,第二類精簡描繪這趟航程的大眾路線書籍應運而生。其中有兩本最是精緻突出:《達爾文的航程》(The Voyage of Charles Darwin)以及本書《達爾文與小獵犬號》(Darwin and the Beagle)。兩者各有千秋,但是風格路線不大相同。前者由英國廣播公司 (BBC)出版,純粹由達爾文觀點來敘事,按照年代,摘錄他本人的航海日誌及自傳,很能統一表現達爾文的個人思維;再加上達爾文生就一手好文筆(他被公認可以「靠筆過活」),整本書的可讀性相當高。 不過,論到重現整段航程的真貌,《達爾文與小獵犬號》可就更勝一籌了。一九九四年,我到奧克蘭(位在紐西蘭)作客,當時手邊正在翻譯《螞蟻與孔雀》(The Ant ant the Peacock),想找些相關書籍來參考。在市立圖書館架上,看見好幾本《Darwin and the Beagle》並擺在一起。同一本書為何要準備這麼多本?因為太重要,還是因為太好看?借回家,一口氣讀完,深深覺得:兩者皆是。當下決定要向天下文化大力推薦這本書,與台灣讀者分享。 澳洲籍資深記者兼作家穆爾黑德(Alan Moorehead)採全知觀點敘事,資料來源不僅限於達爾文的日誌和自傳(這些資料泰半都在事後多年方才定稿或修刪過),也包括達爾文家人、師長以及同船其他夥伴所遺下的資料;最重要的是,穆爾黑德還蒐羅到大批達爾文的親筆信函,內容或許不是那麼深思熟慮,但卻更能精確傳達當事人在各個不同階段的真實情感與想法。 在穆爾黑德簡潔、史料詳實的文筆牽引下,讀者自可追蹤到達爾文在這數萬公里航線中所留下的足印(生理和心理雙方面的)、他的所見所聞,以及他的所思所想。另外,本書的圖片編輯水準非常高段,幾乎所有書評都不曾遺漏這一點。書中大批精采歷史圖片借調自世界各地公有或私人珍藏,許多甚至是當年船上組員的親筆繪作。透過它們,讀者幾乎可以在腦海中看到這條小船的整個航行過程,極具臨場震撼力。 譯完《達爾文與小獵犬號》後,意猶未盡,心底升起拜訪他晚年故居「唐恩小築」(Down House)的念頭,想親眼看一看他當年坐過的沙發、躺椅,想親自走一走他每天散步踏過的花園小徑;聽說在倫敦自然史博物館中,有許多關於達爾文故居的資料…… 故事開頭並沒有石破天驚的不凡架勢。我們的主角達爾文以「歡樂、平庸的大男孩」面貌登場。和世人印象中作深思狀的老學者截然不同,這個達爾文是劍橋大學生,熱愛騎馬、狩獵、宴會,課外活動不斷,課業卻只在及格邊緣打轉,怎麼看都只是個校園庸才;但是,「他只在一件事情上與常人不同,那就是他對於博物學擁有一股完全自發的強烈興趣。」 然而,就因為這一點不同,使他有機會登上小獵犬號;使他有機會在航程期間由業餘博物學愛好者,蛻變為嚴肅的生物學者,進而醞釀出科學史上光芒萬丈的演化論。達爾文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也是,也不是。他的機運看起來是很不錯,但是我們不能忽略一點:他早在參與小獵犬號航程之前許久,就已經開始採集自然界裡的花草蟲石;換句話說,他事先為這趟機運已作了十來年的預備工夫,完全不是僥倖得來。 出航後,更令人驚訝的是:原來達爾文的體質天生會暈船,而且一暈就是五年,始終是個「陸地人」。不難想見這五年航程裡,他在生理上有多難受。但他終究忍了下來(隨船博物學家有權隨時離船返鄉),不只忍下來,而且航程中每到一站,他都賣命工作,採得無數珍奇標本,記下諸多奇景見聞。他始終不以自己的工作狂態度為怪,反倒對船上兩名受不了嚴格紀律而開小差的水手,「打從心底覺得迷惑」。 就在歷經一趟又一趟苦行僧般的野地採集旅程後,演化論的雛形方才逐漸凝聚出來。假使他受不了暈船之苦,早早打道回府;假使他雖然堅持下來,卻是抱持遊山玩水的旅人心態度過這段航程;那麼,演化論也不可能出現在他腦海中。所以,這也不是出於幸運和偶然。 如果真要說達爾文有什麼特別幸運之處,在我看來,生逢其時大概要算是他最幸運的一點。在他那個時代,教會思想剛剛開始鬆動,而動物、地質、古生物等學門又都各自具備相當進展;可以說,當時演化論的出場時機已接近成熟,差別只在於誰先搶到「臨門一腳」的位置。本書中,讀者可以清楚看到達爾文是如何踏著萊伊爾、洪鮑特等前輩學者的理論根基,加上自己的耕耘,率先搶得這個位置。 如果世上沒有達爾文,演化論是不是還會出現!由於達爾文的猶疑不決,把演化論窩藏了二十多年不敢發表,我們今天才能由華萊士身上,驗證上述問題。這名半途殺出來的華萊士,不曾參與英國海軍部測量船,也不曾隱居鄉間大宅深思二十多年,但是卻能提出非常雷同的理論,證明了:當關鍵時機成熟時,許多重大科學突破都是遲早的事,不一定非得經由某人或某種過程不可。科學創作擁有殊途同歸的彈性。 世上如果沒有達文西,肯定不會有「蒙娜麗莎的微笑」;但
第一章 會面 第二章 揚帆 第三章 熱帶雨林 第四章 洪荒時期的動物 第五章 火地群島 第六章 彭巴草原 第七章 布宜諾斯艾利斯 第八章 安地斯山 第九章 大地震 第十章 加拉巴哥群島 第十一章 歸途 第十二章 牛津會議 附錄 圖片說明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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