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醫生
2010-02
天下文化
桑狄普.裘哈爾(Sandeep Jauh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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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月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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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艱苦的實習歲月 一個醫師的教育最重要的部分是在從醫學院畢業之後。 -畢林斯(John Shaw Billings),《波士頓醫學與外科期刊》(1894) 不管從事哪一個行業都必須經過學習階段,也就是當學徒。醫師也不例外。醫學臨床訓練的第一年就叫實習。醫學生從醫學院畢業之後,即到醫院當實習醫師,輪調到各部門,如門診部、加護病房、癌症病房等,學習如何照顧病人、對付疾病,使病人康復。實習的這一年,對不少醫師來說,都是行醫生涯當中最痛苦的一年。每個星期工作八十小時或者更長的時間,每四個晚上因為值班徹夜未眠,這樣的循環讓我們永遠處於疲累的狀態,和家人、朋友疏離,甚至累到吃不下,更提不起「性致」,不知快樂是何物。這樣嚴格的訓練讓醫學生心生恐懼,也許就像小聯盟的選手等待進入大聯盟一樣。再以棒球做為比喻,如果說醫學院念書像是打好玩的,那實習就是正式上場了。 我當實習醫師雖然已是十年前的事了,但我還記得一清二楚,就像老兵回憶自己打過的仗。我兒子莫翰出生之後,我太太(她也是醫師)說我們這對新手父母又得再實習一次了。為了照顧新生兒,我們晚上常不能睡,但照顧嬰兒和在醫院實習畢竟還是大不相同。當實習醫師時,半夜一被叫醒,就得馬上應付各種問題,包括最棘手的情況。不管你是不是已經累到隨時可能倒下,還是必須表現出最好的一面。 實習階段之後,就可以開始執業,當一般科醫師。但大多數的人還是會繼續留在大醫院接受住院醫師訓練,加強自己的知識與技能,晉級為專科醫師。住院醫師的訓練時間依科別而異,以內科為例,在美國則需再接受兩年的訓練。第二年住院醫師負責監督、指導第一年住院醫師,而第一年住院醫師則要帶下面的實習醫師。在美國,所謂的院內醫師(house staff)就是指這些住院醫師和實習醫師。完成住院醫師訓練之後,很多醫師選擇繼續當臨床研究醫師,進行次專科方面的研究,時間短則一年,也可能長達數年。等升上主治醫師,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通常已三十多歲了。 這本書記錄的是我在紐約一家大型教學醫院受訓的點點滴滴,從當實習醫師的第一天開始寫起,直到我決定申請當心臟科臨床研究醫師。這段時間也就是我的醫師養成教育最關鍵的時期。在進醫學院之前,我讀的是物理,從進大學到攻讀博士學位,我已在物理研究投注了十年光陰,然而卻時常陷入危機,不知自己是不是願意畢生無怨無悔走下去。物理學家費曼為量子力學的路徑積分提出這麼一個假設:a、b兩點之間的各種可能路徑是連續變化、不可數的。似乎我的生涯之路也是如此。但在學醫之前,我已經習慣在學術象牙塔過著安逸、平靜的研究生活,到醫院實習之後特別難以適應。 我寫這本書的目的不只記錄這段痛苦的歷程,也寫下我的蛻變與突破:我終於通過試煉,正式成為這個行業的一份子。本書有些讀者可能是醫學生或同行,我希望藉由這本書分享我的心得與經驗。社會大眾總認為醫師是有著A型人格、沒有自我懷疑的高成就者,我希望藉由本書破解這個迷思。 這本書寫的一切都是我的親身經歷。然而,為了保護事件的當事人,大多數的名字都以化名代替,若干細節也做了修改。在某些段落中,時間則被壓縮,事件發生的先後次序也做了調整,以使敘事能更連貫、緊湊。在極少數的幾個地方,為了把我自己的經驗描寫得更真確,則採用個人自畫像般的筆法。雖然我寫的只是我一個人的經驗,但我相信大多數的實習醫師都經歷過類似的掙扎與考驗。醫師的職業生涯是一磚一瓦、一個又一個病例砌出來的,但就根基而言,大抵是一樣的,也就是實習醫師和住院醫師的訓練。 不久前,我服務的醫院招考實習醫師,由我擔任面試考官。有一個考生對我說:「在一個醫師所做的決定當中,或許最簡單的一個就是決定要當醫師。」我則不是如此,我這一路走得相當辛苦。想當年,我雖然踏上了這條路,還是常常游移不定、彷徨迷惘。我感覺我的自我要求與別人對我的期望像重擔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像時時刻刻都活在地獄裡。只有在我接受自己的局限,了解醫院文化之後,我才有走出一條活路的感覺。即使有時一絲懷疑仍會飄進我的內心,至少不再像以前一樣充滿矛盾與衝突。 幸好,我已經度過那段實習時期,而且可以驕傲地說,我熬過來了。我目前在長島一家大型教學醫院擔任心臟科主治醫師。雖然有時還有一點點怪怪的感覺,但多半時間如魚得水,認為這是命中注定的。在我的病人當中,很多人有嚴重的心臟病,我負責照顧他們,給他們治療。我喜歡這樣的工作,每天都過得很滿足。雖然醫學仍有很多困惑我的地方,我還在摸索,有時甚至還是會懷疑心臟科是不是我最正確的選擇。 想起過去,我連胸部X光都不會判讀,我也害怕當急救小組組長,甚至懷疑加護照護弊多於利,但現在不管碰到什麼事,我都可以見招拆招、從容應對。以前的我實在無法想像我會有這麼一天。但我畢竟走過來了,而且我會永遠記得那段艱苦的實習歲月。
我熬過實習的那個寒冬、頸傷、憂鬱症, 歷經加護病房、心臟加護中心和夜班的磨練, 繼續走這一行的原因是為了什麼? 現在我了解了,當實習醫師就像做小學徒, 你必須完全投入,才能得到寶貴的經驗。 裘哈爾醫師在這本回憶錄裡,寫下自己在紐約大醫院受訓的經過。他在痛苦的思索中質疑眾人認為理所當然之事,也真誠地探討醫師和醫療體系的缺失。 從一開始,裘哈爾的行醫之路就比多數醫師來得坎坷。他出身印度移民家庭,一家人為了追逐美國夢力爭上游。他原本已拿到物理博士學位,卻決心走出學術象牙塔,選擇當個入世的醫師。 然而,才開始接受訓練,他便發覺行醫就像照著食譜做菜,醫師只著眼在疾病上,而非病人。他也發現很多主治醫師和住院醫師都喜歡逞強,既自大又傲慢。由於他原本就熱愛寫作,於是把在醫院看到的問題和亂象化為文字,發表在《紐約時報》。院方擔心醫院聲譽受到影響,對他極不諒解。之後,他的身體健康突然出現警訊,從醫師變成病人的經驗,使他得以從特殊的角度切入醫病關係。 經過一連串身心的掙扎與錘鍊後,裘哈爾變得更為堅強,學會耐受壓力,雙手也變得靈巧,而且知道如何善用思考,做一個更好的醫師。
桑狄普.裘哈爾(Sandeep Jauhar) 醫學博士、物理學博士,長島猶太醫學中心心臟科主治醫師、愛因斯坦醫學院副教授,專攻急性心臟衰竭。文章常見於《紐約時報》與《新英格蘭醫學期刊》,目前與妻兒定居紐約。以傑出的醫學人文寫作榮獲二○○四年南亞記者協會頒發的特別榮譽獎。
合作出版總序 樹立典範 黃達夫作者序 走過艱苦的實習歲月序曲 囚徒第一部 換馬1 逃2 相變3 醫學院4 假醫生5 值班6 長夜漫漫路迢迢7 第一個被我害死的病人8 心的節奏9 顧客服務10 失足11 徬徨第二部 谷底12 夜班13 洞14 冬日,憂鬱第三部 和諧15 麻煩病人16 傲慢與偏見17 選擇18 果汁機裡的企鵝19 病房悲歌20 如魚得水21 見山又是山
序曲:囚徒 沒有人知道病人為什麼突然發狂,但加護病房住久了,的確會使人失常。也許是因為病房像監獄,沒有窗戶,看不到家人,病人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或許是因為噪音刺激。加護病房的機器日夜不停地發出刺耳的聲音。心臟監視器嗶嗶叫,像吹管發出的聲音,而呼吸器則似卡祖笛。我推開玻璃門,然後關上。這裡很黑,我幾乎看不到病人的臉。那是張皺紋滿布但五官細緻而祥和的臉。她用了九天的呼吸器已經拔掉了,堆放在小小的鋁製水槽和便盆旁邊。她的床邊有個金屬點滴架,上面掛著透明塑膠點滴包。牆上有幅廉價掛畫:一個海邊村落,遊艇在湛藍的海水上漂蕩。我駐足觀看這幅畫。現在是凌晨四點,那海濱風光有如在另一個世界那樣遙遠。監視器上的數據在我的腦袋裡有如漩渦,不斷迴旋。我還不確定這些數據代表什麼意義,只知病人目前血壓正常,心跳規律。我鬆了口氣,今晚應該不用再忙了。病人忽然睜開眼睛。「醫師,歡迎光臨,你要喝一杯嗎?」她指著角落那個裝得滿滿的小冰箱。「東西在哪裡,你應該知道,也幫我倒一杯吧。」我問老太太,她可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她一臉困惑地答道:「我在家裡啊。」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生病的事,甚至連身在醫院都不知道。我靜靜地看著她。她又說:「那些人,他們這樣難道不麻煩嗎?」「什麼人呢?」我問。「就那些人……那些人啊……實在太麻煩了吧。」我想,她指的是護士。我問:「他們進來你的房間嗎?」「我不知道,」她說:「他們就這樣……來來去去……我老是看到他們。」我知道,怪獸又來了。幾個小時前,那怪獸才在席林先生的病房出現。他坐在床邊,床單血淋淋的。他大聲嘶吼:「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這個地方。」護士解釋說,他拔掉他的導尿管,龜頭因而出現撕裂傷。「你們不能把我關在這裡!我不是犯人,我不要住監獄。」他喊叫。幾個小時前,他還是個和藹的老先生,跟我說他孫兒和鄉村俱樂部的事,沒想到現在變成咆哮的瘋子。我抓著白袍衣領,大聲告訴他:「我是醫師。這裡是醫院,不是監獄。」「這裡是監獄,」他叫道:「你是獄卒!」雖然我想他過一會兒就恢復正常了,但還是請護士先幫他打鎮定劑。我走到病房外,心裡想著卡爾曼醫師早上說的。「盡可能讓這個病人趕快從加護病房轉出去吧。這樣的病人在加護病房反而狀況比較差。」
一個年輕醫師剖心挖肺的告白……讓人一窺實習制度與醫師養成的堂奧。 -《紐約時報》
◎聯合推薦 財團法人黃達夫醫學教育促進基金會合作出版 高雄醫學大學骨科學客座教授/王國照 台北榮總教學研究部主任/何橈通 中央大學生命科學系講座教授/宋瑞珍 台灣醫療改革基金會董事長/張苙雲 台大醫學院院長/陳定信 長庚大學教授 /陳昱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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