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道帶來的十五種幸福
2012-3-1
橡實文化
森下典子
240
夏淑怡
无
茶人共同的推薦,讓人一讀再讀、簡單與美的心靈讀本。以禪境般的現代語彙,呵護季節人心的五感直觀,煉製專注於當下的茶精神。一個年輕人,懵懂地探入千年茶道,從不解、排斥到薰染、奉行,漸漸玩味出無盡的茶幸福。森下典子筆下25年的茶生活,正是茶道真味,行止規矩,卻暗合自然, 雖似輕描淡寫,卻如茶味上心,飄香不絕!也許你以為茶道傳統老舊,但藝術家知道它有多現代。
森下典子
1956年生於神奈川縣橫濱市;日本女子大學文學部國文科畢業;曾任《週刊朝日》「事件園地」專欄採訪記者;1987年以專欄寫作經驗,出版《典奴溫度計》;此後於多家雜誌執筆發表報導文學、隨筆等;二十歲開始學習茶道,迄今持續中;著作包括《典奴波斯灣冒險》、《典奴日本導覽》(文藝春秋)、《剛開始戀愛》、《感動典奴的故事》;現居橫濱。
夏淑怡
東吳大學日文系畢業,曾任職《日本文摘》、時報文化出版公司、錦繡文化企業,現為專職譯者。
无
昨夜风吹处,
落英听谁细数……
听着音乐,找了块太阳地悠闲地坐下,一手捧着热茶,一手随意翻翻书。时不时看累了抬头看看屋外阳光笼罩下的城市。
无论是茶道还是瑜伽,亦或是单纯地静坐,它们总是能让我彻底安静下来,远离尘世的喧嚣。内观自身的同时,留心那些平日里忽略的万事物。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本很普通的茶道入门文章,但却意外地被作者的个人修养,以及对茶文化的深刻理解所打动。
文章里许多描写日本茶道的点滴,虽然我只学过国内的中国茶道(台湾茶道),但是究其根底都属同门,所以即使没学过,在阅读过程中却依旧让我感触良多。无论是各种茶器的日文名称还是使屋内风雅静美的茶事摆件都让我着迷不已。
文章中写到了作者参加茶会以及茶事的一些经历,对于可能永远无法参加这种集会的自己而言,阅读作者的文章让我满足了自己心底的小愿望。
文中对个别习茶女性进行了特别描写,这是全文最让我沉溺之处。茶会时屋外坐着看书的老妇、上台演绎茶道的老师、前往庭院择采茶花的老师、茶会上把借款还给自己学生的妇人……她们把这个民族女性的优雅以及沉稳展现得淋漓尽致。多么希望将来的自己能跟她们一样。那种由内散发而出的女性之美,并非华丽的衣着亦或者精致的面庞可以比拟的。
在学习上,不要问太多为什么,让自己的身体去记住,去感悟。终有一天,[理解]前的一刹那,心底涌起的那份[顿悟]之感会让你醍醐灌顶般,无法言说。
现在需要做的,只是持续做下去,在真正停止之前,不放弃……
《茶道带来的十五种幸福》(日)森下典子著
日文原版名为《日日是好日》,更贴切。作者非常朴实地描述了学习茶道二十年的过程与体会,有时朴实到让我读得昏昏欲睡,但读完真实醍醐灌顶。尤其结尾处。特抄录如下,与人分享。
第十四章 静待成长
第十五年秋天,我和雪野小姐开始一起学“盆点”。
从入门开始的十四年间,由“习事”→“茶通箱”→“唐物”→“台天目”一路进阶学习,至今是御点前的最后阶段。
每次上课还是一切依照指示:
“先用右手握,再换左手。”
“放在第二块榻榻米缝边上。”
如此重复着御点前。
其实十年前,就抱持这样的疑问......。
老师除了教导御点前外,什么也没说。
刚开始,这样的方式当然无可厚非。可是,经过三年、五年,我们也很顺手学会如何沏茶,老师还是:
“舀水,要舀最低层的水。”
“啊,拿高一点再往下倒。”
一直只教具体的动作、程序。
(茶道,难道只有御点前吗?)
我渐渐才发现自己对季节有所感动,五官感觉变灵敏。
(为什么老师还只是谈御点前呢?就算将御点前做得很完美,又如何?御点前不就这样吗?)
不管我的想法如何,“久而久之习惯后,就很容易忽略细节,产生个人怪癖。应该要像当初开始练习一样,处处留意,好好进行御点前。”
老师认为应该十年如一日,一直注意细节。
我以为老师对心得、感触等完全没兴趣。
(如果我成为老师,一定要求学生注重内在省思,而不是御点前的细节......)
可是,到了第十三年学习“茶事”,多少了解茶道的全貌之后,有时在时间似乎静止时会想......
(或许老师也经常有所感触,只是没说出口......)
我们也常看到老师像在倾听什么似地轻轻闭上双眼,不移动身体位置,只是轻摇;睁开双眼的瞬间,带着总想说些什么的表情,可是却只静静吐口气,眼角流露出微笑而已。
这一年六月的周六,在倾盆大雨中看到“听雨”字画那一天,终于了解了。
我也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想说却不知该怎么说,那种想法、感情完全无法形容,难以言喻,而且就算能说出口,内容也一定空洞无比。
所以只有无言地坐着,将满腔激动的感情吞进心里。那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令我濡湿了眼眶。
“......”
这时觉得心好痛,内在的感受竟然有口难言。
从外在来看,茶道的风景只不过是稳当坐着,但其实同时在看不见的地方,早已产生变化。
那种沉默是浓郁的。
“......”
内心一面饱受满腔热情、不可言喻的虚脱感,以及害怕说出口便索然无味的恐惧煎熬,一面窥探着沉默的深井。任由闷闷不乐的心情与不想糟蹋不容易获得的感动共存,静静地坐着。
我这才发现和老师有了共同的心情。
老师并非不说,而是无法以语言形容,所以才保持沉默。
她真正要教导我们的是御点前以外的事。
譬如,一打开老师家的玄关,映入眼帘的总是放在鞋箱上的花朵与色纸。天热的时候,蹲踞的水多流放一些。揭开果子器皿的盖子时,里面排满赏心悦目的和果子。在壁龛里,一定装饰着今天早上刚摘取的花、字画。此外,还有随季节变化的水指、棗、茶碗......。
任何事皆存在季节感,而且配合当天的主题,这就是茶道的款待。
可是,老师却不将这些挂在嘴边。因此刚开始学茶道,我只能尽最大努力慢慢学习;然后经过二十年,自己才从中发现新意。多年来,无论大家是否有所领悟,老师一直在练习场所为我们演出丰厚的季节感。或许老师为我们准备的更多。
如果是我,一定会想说出为演出筹画的一切。不过,我想仍有无法用言语诠释的部分吧!
刚开始学茶道时,我老是问“为什么?”、“怎么会这样?”。老师总是回答:“别问为什么,好好照着做就好,这就是茶道。”
由于在学校接受的教育是若有不懂就一定问到懂为止,我相当惊讶老师的回答,而且觉得茶道这种封建本质令人反感。
可是现在,对当时无法了解的事,自然地李杰认同。经过十年、十五年,某天不经意——
“啊~原来是这样啊!”
自然就获得解答。
茶道依季节的循环,将日本人的生活美学与哲学变成亲身体验,了然于心。
真正的体悟需要时间,可是就在“啊,原来如此”的那一瞬间,完全化为身上的血与肉。
如果一开始老师全部教导,那么我经过长时间的学习,一定不会自己去寻找解答。还好老师留下了“余白”......。
“如果是我,一定将所有愉快的发现教导给学生。”......为了满足自我,却剥夺别人发现的乐趣。
老师只教沏茶的流程,感觉好像什么也没教,其实已经教了许多。所以,我们才能如此自由发挥。
茶道只有“礼法”,“礼法”本身又要求严格,几乎毫无自由可言。可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约制
在学校里,我们学到的是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想出正确的“解答”。愈快找出解答的人,评价愈优秀;一旦超过一定时间,或是出现不同的解答,或者与整体结构制度格格不入,就被视为差劲。
可是,茶道的领悟并无时间限制,无论只需要三年或二十年,都是个人的自由。该领悟时就能领悟,成熟的速度因人而异,就静待个人的时机。
早理解的人,不因此获得较高评价,晚开窍的人,也自然能展现自己的深度。
答案何者正确、何者错误,何者为优、何者又为劣,其实并无定论。“雪是白的”、“雪是黑的”、“没有雪”各自都是答案。人本来就有不同,想出来的解答当然互异。茶道包容各式各样的人。
在我的意识中,茶道就像西洋围棋“黑”“白”子随时可能逆转情势胜出。虽然我曾经认为“茶道犹如将人嵌入模具中”。但其实一切皆自由。
在强调自我的学校教育中,人人为竞争而感到不自由;严格要求礼法、受约束的茶道,反而容许个人的样貌,享有莫大的自由......。
究竟所谓的真正自由,是什么?
直到现在我们到底和什么在竞争?
学校、茶道的宗旨,皆在教育人成长。不过,两者唯一不同就是学校总教人与“别人”相比,茶道则希望人能与“昨日的自己”相较。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的背影。
超过八十岁的老妇人,满头白发梳成一个髻,肩上披着仙客来花色披肩离去的身影......。第一次和道子去三溪园参加茶会时,在面对庭院的榻榻米房里碰到这个老妇人。
“呵,我一定会再来参加的。”
她离去时,很高兴地这么说。
“来茶会学习,真的很快乐呢!”
当时只知为考试而读书的我和道子,总觉得八十岁的人还谈什么“学习”,真不相称。
其实,这个世上到处存在着与学校完全不同的“学习”。经过二十年,现在在我才有这样的认知。这样的认知,并非学校老师所教的解答,也不是优劣竞争下的成果,而是自己一点一滴领悟后找到的答案。是自己的方法,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成长路途。
只要能不断领悟,一生便能持续自我的成长。
所谓的“学习”,就是这样教育自己。
对这本书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