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血時代（上）
2009-7
達觀
赫連勃勃大王
362
作者序 如果能有部歷史重播機，我們按「返回」鍵，搜索西元265年至西元589年的歷史，肯定會在這315年間、中華歷史上稱作「兩晉南北朝」的時間段上，發現許許多多驚心動魄、歎為觀止而又駭人心目、荒誕離奇的「場景」。 場景之一：西元280年，晉武帝司馬炎滅吳國一統天下。飄飄然之餘，這位身材魁梧的美男子皇帝，日日歡宴，夜夜笙歌。他成日坐在羊車之上，在錦繡皇宮內的美人玉體叢中徜徉、流連。 場景之二：西元291年，晉武帝的兒子、又黑又胖又憨愚的晉惠帝端拱於巨大的龍椅之上，大臣們向他稟報說，外間天災頻頻，老百姓無糧，餓死不少。惠帝翻翻大眼珠子，想了想，反問道：「百姓沒有糧食吃，為什麼不喝肉粥解餓呢？」 場景之三：西元310年，西晉「八王之亂」末期的一天，羯族石勒的軍隊在甯平城，圍獵一樣，一日之內竟射殺和砍死倉皇逃跑於途中的西晉王公士庶十餘萬人。轉天，劉淵的匈奴部將四面縱火，把僥倖未死的二十萬晉朝兵民活活燒死，並以「烤人肉」為食。 場景之四：西元318年1月，佔據中原廣大地區的匈奴帝王劉聰，命令被俘獲的西晉皇帝晉湣帝身穿仆傭青衣，洗盞行酒，並責令這位失位帝君立於自己身後，手執儀蓋服侍。殿中數位晉臣失聲痛哭，均被拖出斬首。當夜，時年十八的晉湣帝也被匈奴人活活勒死。 場景之五：西元306年，大文豪劉琨困守愁城晉陽。一夜，城外胡騎紛紛，團圍如桶。劉琨一襲白衣，乘月登樓，發出陣陣清嘯之聲。匈奴勁卒聞之，皆淒然長歎。夜闌人寂，劉琨吹奏胡笳，哀感賊人，大批匈奴鐵騎均流涕唏噓，頓起懷鄉感懷之望。一時之間，匈奴人竟棄圍而去。 場景之六：西元349年，石虎昔日的手下大將冉閔、李農二人，因惱怒羯人反叛，頒發了「殺胡令」。一天一夜之間，鄴城鳳陽門外廣場上，堆滿了數萬羯族兵民的人頭。幾天之內，二十多萬羯族佔領者，被長久以來深受殘酷壓榨的漢人兵民殺掉。「以暴易暴」，一個壓迫民族，就這樣在極短的時間內從世界上消失掉。 場景之七：西元318年，建康城內，東晉元帝司馬睿登基，百官陪列，樂聲清揚。出於真心的感激之情，即位新君不停召呼大臣王導與他共升禦座。最後，王導推辭說：「若太陽下同萬物，蒼生何由仰照！」雖如此，「王與馬，共天下」，已廣為世人所知，東晉南朝門閥士族的政治時代，正式開始了。 場景之八：淝水兩岸，一邊是東晉八萬精兵嚴陣以待，一邊是前秦的苻堅大帝十餘萬大軍。前秦軍隊背後，還有源源不斷正從長安等地奔赴前線的數十萬鋼鐵士卒組成的洪流。但是，在東晉軍開始渡河、秦軍陣腳後移的瞬間，雙方都沒有料到，苻堅大帝一句「稍稍後撤」的命令，會斷送掉一個偉大的帝國。中國北方又將重陷四分五裂、互相殺伐的血海之中。 場景之九：西元420年夏，晉恭帝草詔，推國「禪位」於老英雄劉裕，南朝進入了一個新的時期──宋。一年多後，廢黜的晉恭帝正在軟禁處念佛，劉裕派去的兵士逾牆而入，用被子活活悶死了這個「欣然」讓出國家的前朝廢帝。自此，有樣學樣，南朝前朝末帝，再無一個有善終。 場景之十：西元426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燾攻克大夏暴君赫連勃勃修築的統萬城。仰觀窮極文采、雕梁畫棟的壯大台榭，再摸摸堅硬得可以磨礪刀斧的統萬城牆，太武帝歎道：「蕞爾小國，窮侈如此，怎能不亡！」十三年後，拓跋燾滅掉十六國割據政權中最後一個北涼沮渠氏，一統中國北方。 場景之十一：西元453年正月甲子夜，剛剛經歷了北伐大敗的宋文帝劉義隆正在寢宮辦公，其太子劉劭與謀逆兵士提刀闖入。文帝本能地舉凳自衛，叛兵快刀砍下，文帝五指皆落，被?於床邊，時年四十七。名噪一時的「元嘉盛世」，終於畫上了黑色的休止符。 場景之十二：西元528年，淫蕩成性並且狠心毒死自己親生兒子的北魏胡太后被押至契胡大將爾朱榮面前，未等這位母儀天下的太后多做解釋，爾朱榮拂袖而起，命人把胡太后與她新立的年僅三歲的小皇帝扔入黃河濁流，活活淹死。至此，北魏王朝走到了盡頭。 場景之十三：西元549年夏，在建康軍民死亡十多萬人之後，原東魏大將侯景攻入台城。八十六歲的一世英傑梁武帝，非常後悔自己引狼入室。當時，他身邊無一侍從，獨自躺在淨居殿的草席上，多病口苦，無人答應。悽惶之下，連聲「呵呵」，含恨而死。 場景之十四：西元581年，隋文帝楊堅篡取北周帝位，把自己年僅十歲的外孫小皇帝宇文衍殺掉後，遍誅宇文氏皇族，共計殺掉北周文帝子孫二十五家，節閔帝及明帝子孫六家，武帝子孫十二家。數千鳳子龍孫，一時之間，屠戮殆盡。 場景之十五：西元589年，隋軍共近百名大將、兵卒五十二萬人，在晉王楊廣統領下，以摧枯拉朽之勢，攻入建康。南朝最後一位文人帝王陳叔寶與二妃倉皇入井，成為隋軍的俘虜，中國重新進入了大一統時代。在數十萬隋軍蜂擁渡河時，秦淮河竟一度滯塞不流，正應了預測大師郭璞「淮水絕，王氏滅」的預言。由此，延亙數百年的門閥世族制度，也如玉樹後庭花一樣，終於「花開不復久」，走到了盡頭。 上述種種，似幻似夢，但全都是歷史真實的瞬間！
這是中國歷史上最痛苦、最黑暗的時期，也是一個偉大的英雄時代，多少英雄、豪傑、騷客、奸雄、懦夫、賢媛，共同上演了一齣感人至深的世間大戲。筆者以鮮活的、另類的角度，擷取兩晉南北朝中最具戲劇性的人物和歷史事實，串珍珠般把此段歷史綴連在一起。
【自序】中華盛世的胎動期──兩晉南北朝的華麗血時代【一】喜劇怎樣變成悲劇──白癡皇帝晉惠帝時代的「八王之亂」及西晉的衰亡【二】血海中原的狼頭大纛──匈奴劉淵的瞬間崛起及其短命王朝【三】功業未及建 夕陽忽西流──悲劇英雄劉琨（附祖逖）【四】從瘋狂走向滅亡 ──羯族石氏後趙王朝的興亡【五】江南罡風吹浮萍──東晉建國後的內耗：王敦、蘇峻、祖約之叛【六】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 亦應罵名千載──大英雄桓溫的抱負與遺恨【七】一場戰爭輸掉的光輝帝國──最令人惋惜的一代人傑：苻堅大帝【八】雨後復斜陽──東晉的衰亡：司馬道子父子擅權以及孫恩、桓玄之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