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飲篇
2007-3-9
左岸文化
柏拉圖 Plato
王曉朝
无
學者們普遍認為《會飲篇》是柏拉圖最偉大的兩篇對話之一,要麼比《國家篇》更偉大,要麼稍次於《國家篇》。在所有對話中,這篇對話講述的故事最為生動,描述的蘇格拉底形象最為細緻入微和吸引人。對話中也最為崇高地表達了柏拉圖的內心信念,不可見的事物是永久的,最重要的。本篇對話讀起來並不困難。它不是一個要讀者追隨的論證,而是一系列私人聚會中的發言。這些發言有相同的主題,但相互之間並不連在一起。它們共同的主題就是愛,從低到高各種等級的愛。當然,蘇格拉底的發言是一個高潮,緊隨宴飲的主人、詩人阿伽松的發言。他的話使人聯想起四百年後使徒保羅在《哥林多前書》第13章中對愛的無與倫比的讚美。
柏拉圖(西元前427年-347年)
是古希臘最有代表性的大思想家、大哲學家、大文學家、大教育家。他的思想與著作主要是對話,對整個西方哲學的理念與文化發展發揮了極其深遠的影響,一如中華文化中孔子的地位。他20歲左右追隨蘇格拉底,直至蘇格拉底被雅典當局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死為止,此事對他造成極大的震撼。蘇格拉底去世之後,於西元前399年離開雅典,先後到過麥加拉、埃及、居勒尼、南義大利和西西里等地,遊歷中考察了各地的政治、法律、宗教等制度,研究了數學、天文、力學、音樂等理論和各種哲學學派的學說,在廣博的知識基礎上,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學說和改革社會制度的見解。西元前387年返回雅典後,在阿卡德摩(Academus)建立學園,全面制定他自己的哲學體系、傳播他的學說,期望能實現他的理想,並培養了眾多人才,亞里斯多德即其傑出弟子。他的後半生除短期去過西西里外,都在學園內度過,著作也多在此地寫成。為實踐其政治理想,曾三次赴西西里島與敘拉古統治者狄奧尼修一世打交道,但最終仍遭失敗,自此他放棄參與政治實踐,將全部精力用於辦好學園。西元前347年,柏拉圖在參加一次婚禮宴會時無疾而逝,享年80歲,安葬於他耗費半生才華的學園。柏拉圖的對話錄,是古希臘文明留給全人類的一筆巨大遺產。
无
从大二学西哲开始,每个人对不同的终极概念都充满好奇,因为我们都误以为哲学真的无所不包。私下问老师最多的,其实就是什么事爱情,不管是实践着爱情的还是想预先了解理论定义的同学。
或许真的是有了一定年纪和体验,四五年后的现在自己终于会剖析这个细节离奇的故事背后的暗示。
Eros,即我们俗称的丘比特在会饮篇的神话中其实是贫穷之神和富饶之神意外的孩子,而且是富饶之神醉得不省人事之时。当天又是庆祝阿弗罗狄特出生。这其实已经暗含了爱所有属性,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之时,恰恰可能在世间一无所有。也就是说富有贫乏这对矛盾是同时出现在爱人身上的,一定是同生同构的,这就是为何爱情总是导致极端相反的感受结果,不是天堂就是地狱。
追求美好也是本质,因为它与美神的联系是自受孕要诞生开始就先天存在了。因而爱情中才有你从前没有能体会到的美好,接近了美本身。当柏拉图的所谓阶梯上升状态中,也就超越了具体的人和肉体,走向精神和理念的完满追求。
但爱不是神,无法使你自身完满。这也是会饮中苏格拉底区别之前众人颂词的一个地方,爱不作为神来看待。也就可以使人处于中间态的动态中,不会终止。因而恋爱可以使人得到改善,却无法使你自身真正完满摆脱孤寂和不安。企图通过爱遮蔽自己的渺小孤独,只是暂时的虚伪的。当然,现实中未必人人体会到这一深意,这牵扯个体的主体性。
这个精灵只存于沉醉里,所以一个人在非常理性或严谨的状态下无法体会到爱(最后哲人苏格拉底与爱慕者的关系可以看出他已经没有激情的浅层爱)。所谓“对的时间对的人”,就是指恰好在这样一种愿意沉醉在本能欲望和生活琐碎中的状态,哪怕之后会逐渐走出这醉态恢复清醒,发端都是迷恋。
有关此书的翻译,多是译者自己加工后的产物而非直译,但对于诸多古希腊词汇做了详细注释,对于重大概念也有后人的线索提示。这类深度挖掘是重启古典的意义所在。译者自己也有多处联想发挥,初学者自身只有熟悉了这样的注疏模式,才有写出自己所思所想的可能性。
上周日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礼,他的婚礼在本地最好的酒店。婚礼场面非常隆重气派,从开场的VCR到中间主持人煽情演绎这对男女的情路历程,气氛相当欢乐祥和。一直到我的朋友感谢完单位董事长的栽培之情、双方父母的养育之恩,拿着麦克风深情款款地对他妻子说:“我要感谢我的妻子,是她,教会了我什么叫做爱!”现场先是寂静,然后在一片介于哄笑和故作严肃的古怪气氛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一边使劲鼓掌,一边寻思,也许是我朋友的文字游戏吧,用来调节气氛,可世界上也确实没有比婚礼这种场合更适合表达爱这件事了,也许这真的是一个标准的80后直男(网络用语:(注:“直男”)指异性恋男子)真情实感的流露呢?也许这个和他一起迈向婚姻殿堂的女性真的让他明白了爱情的最终奥义,以至于让他有想和她共度一生、“早生贵子”的愿望?还是这个台上瘦高文静的女子让他体味到了爱欲新的阶段与感受?这件事激发了我对爱的一些思考,这里想借助于《会饮篇》略谈对爱的个人看法。
我对爱的感觉,是通过广泛意义的诗意生活(而不是科学)。爱,作为一种感觉,广泛意义上是对生活之诗意的感受。
作为80后,从小我就觉得,爱应该是诗意的、是和精神生活密切相关的事。为什么我会这样觉得呢?我对爱这件事的了解多半是从小说、影视作品和诗歌中有所感受得来的。小时候家里没有什么儿童读物,看到的都是《红楼梦》、《约翰•克利斯朵夫》、《安娜•卡列尼娜》这样对于孩童很艰涩的作品,当然也有《肉蒲团》、《十日谈》、《查太莱夫人的情人》、《苔丝》这样的“身体启蒙”读物。《会饮篇》中,当厄律克马库开始吹嘘爱情的伟大之时,我庆幸自己生于八十年代,那时候还没有微博上侃侃而谈的爱情专家告诉你什么样的爱是值得继续的(比如陆琪这样的);当他(厄律克马库)用很多非常“医学”的词汇来阐释爱情时,我又庆幸自己不曾过早从医生那里知道太多关于爱欲的事。中国人一直致力于在孩子中普及性教育;在我看来,他们更多地是在教育孩子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不被伤害,至少我没有听说过有家长教育孩子说:“嘿,宝贝,要学会享受性的美妙喔!“值得注意的是,在医学的语境中,把如此浪漫的事叫做”交配“(amphimixis),而”春药“则直接用掌管爱和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的名字(Aphrodite),使得这个名字的浪漫意境几乎消失殆尽,恐怕就(让它)不那么有诗意了。厄律克马库将音乐作为(爱情)核心的要模仿的对象,我不喜欢他这样大段的”炫技“;不过他这样思考的积极的意义是诗歌(音乐也包含在内)的确与情爱生活、情爱体验有很明显的关系,这与他们当晚的氛围似乎有些不搭——厄律克马库赶走了酒神,又赶走了吹箫女(还是吹笛女?),因为诗歌和音乐中柔弱的特质,是违背一个”真正男人“特质的。
爱的低级或高级,与对生活诗意程度的密切认识相关。
在宴会上,情爱关系似乎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体验。菲德罗的陈辞是对“情伴”(同性恋中年轻一方)的辩护,鲍萨尼亚的观点——“两个阿佛洛狄忒”,一个完全男性的,一个双性的(185c)——是对“有情人”(同性恋中年长一方)的辩护,也是对自己的赞美;阿伽松已经是三十出头的男性,却还是鲍萨尼亚的“情伴”,他赞颂的爱神是“年轻漂亮的神“,其实就是他自己;关于爱若斯父亲是资源神、母是贫乏神的精彩比喻,以及一刻不停追求智慧的形象,很明显也是有苏格拉底本人的形象做底本的,比如他赤脚的这个习惯……这些关于爱的发言,按照顺序,基本上是从低到高各种等级的爱,每个人在谈到爱这个话题的时候都不可避免地关照到自身,从自身出发来考虑问题。在我看来,这些低或者高的对爱的认识,与他们各自对诗意生活的认识和实践密切相关。
据说菲德罗是一个美男子,很年轻时就已经有很多的追求者(“有情人”);显然他的语言禀赋不太突出。他的演讲,我理解是对同性之爱中年轻一方男子的辩护。菲德罗觉得爱的有用性之所以得到确立,是由于他的古老,”爱的古老是普世公认的,而且是人类一切最高幸福的源泉”(178c2),接下来,他说“我讲不出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在最年轻时便有一个有用的情人以及有情人有个心上人”(175c3-5);虽然他立马就说:“因为人若想要恰当地度过一生,不能依靠家门、荣誉、财富,或靠情爱之外的任何东西获得。”(178c5)这里,我认为菲德罗太自私了,难道靠情爱、爱欲就可以作为“恰当地度过一生”的方式?菲德罗用爱取代了善和美的所在,并且似乎在说明,与善和美相比,爱欲能够为更多人带来更多德行上的好处。诚然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但最有效的自私形式是利用别人的欲求;这种有用,在菲德罗后面说的两个例子中体现出来,便是表现为回报(荣誉)。
他开始了一段古怪而又态度刚强的对爱欲的赞美。两个例子中,菲德罗的第一个例子是先说的是阿尔克缇斯的故事。她(阿尔克缇斯)是佛赖国王阿德莫托斯的妻子,她的丈夫患了不治之症;经阿波罗请求,命运女神准许他可以由别人替死。她的丈夫去找自己的父母(估计他心想,你们已经土埋半截,没多少光景好活了),结果他的父母都不愿意,他们不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替地狱里的儿子赎命。只有她阿尔克缇斯,自愿代替丈夫去死,最后被赫拉克勒斯从死神处救出。菲德罗用这个例子是想说明:“有情人“会为了他/她的情伴献身,而这件事即使是对方的父母也不愿意这么做的。他很是质疑了父子、兄弟之间的亲情纽带——它们与爱欲的纽带是如此的对立。菲德罗心中的国王阿德莫托斯是”情伴“的角色,属于”更美的一方“,是这对关系中”更高尚的一方“;而他的妻子阿尔克缇斯则是个”有情人”,倒不是因为她年纪更大,而是因为她缺少”美“的特质——某种程度上菲德罗认为美是被爱的资本,优势就是可以“被爱”。
可是菲德罗却是如此的自相矛盾:菲德罗一直想说,爱欲最清楚的表现为无私,即“有情人“的反激情,它对应于”情伴“的反激情的自私。但是有情人的无私招致其自身的死亡,这是缺乏激情走到极端的形式。情伴得到了保全,但却与爱欲这件事脱离了关系;有情人因为死亡而与爱欲脱离了关系。多么滑稽啊!对爱欲的肯定就是对爱欲的否定。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仍有女性朋友发测试题给我,是我们很早就听说了的“二难问题”,名曰《女人婚前一定要问的问题》:”要是我和你妈同时掉到水中,只能救一个,你先救谁?“不管性爱生活怎么激发起你的勇气,这看起来总也不像是人与人的生活据以连接起来的核心方式。柏拉图通过菲德罗告诉我们,企图一如既往的自私不可能一如既往地维持下去,菲德罗所说的三个例子,无一例外地都指向了死亡。
诗意生活中“爱的极致”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我觉得是我看《会饮篇》时最难理解的地方,所以请允许我用只言片语,来尝试说明苏格拉底所描述的“爱的极致”。
酒神与女性的回归
在整个辩论开始之前,这帮家伙都说自己前一晚酒喝多了,很难受,因此酒神(这里指喝酒后不清醒的意识状态)就被自认为有“真正男人”气质的厄律克马库当作“柔弱的特质”而请出去了,吹笛女也被请出去了。而到戏剧家阿伽松发言时,他又请来狄俄尼索斯来裁判他和苏格拉底的讨论,其意在于——“是我对爱的诗意理解更智慧,还是你,苏格拉底对爱的哲学理解更智慧?”狄俄尼索斯既是酒神,也是狂喜和陶醉之神,同时也是戏剧之神;让狄俄尼索斯来做评判者,使得讨论更像是一场戏剧比赛,就像阿伽松刚刚赢得的戏剧比赛那样的:想要获得情爱的智慧,必须要自己喝酒,达到一种狂喜的状态,失去平常的冷静状态,或者可以说是一种“丧失自我”的状态。之后关于爱的诞生(爱的父母是谁?)这一问题,也和醉酒有关:阿佛洛狄忒诞生时,诸神设宴庆祝,他们中间有技艺神之子资源神。晚宴刚毕,贫乏神来到门口行乞,因为她听到里头有欢声笑语。资源神多饮了几杯琼浆——当时还没有酒——喝醉了,信步走到宙斯的花园里,倒头昏沉沉地睡去。贫乏神所缺的就是资源,她心里想着要和资源神生一个孩子,就跑过去睡在他的旁边,于是就怀了孕。她怀上的就是爱(203b-c)。苏格拉底的演讲从女性的角度发展了之前发言的阿里斯托芬所论述的爱情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爱情需要女性、特别要允许双性同体)。苏格拉底发展了这个主题,苏格拉底说他学到的关于爱若斯的一切都是来自一个女人。所以,苏格拉底诘问阿加伽松,狄奥提玛诘问苏格拉底,他们的主题和用以支撑的材料几乎都一样。通过这种方式,苏格拉底将自己置于女性的角色位置。就像狄奥提玛处身于在他们之间的地位中一样。不管苏格拉底其实多么“男人”,在酒会的这些男人面前,他表明要教阿伽松的或者已经教给阿伽松的,正是一个女人教给他的;我们通常认为的“男性的东西”,与我们通常认为的“女性的东西”,相互交融的主题,成了苏格拉底演讲大戏的一部分。
爱与死亡
另外一个之前不断重复的主题,比如菲德罗所说的爱情直面死亡的能力,或者说爱情接受死亡;要是爱情注定如此(与死亡相连)的话,爱与死亡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如何,也是苏格拉底演讲的一个核心。苏格拉底从狄奥提玛学到,情爱欲望源自一种欠缺,这种欠缺只有通过善和幸福才能得到满足。对于我们这样终究会死的生物来说,这一缺陷是永恒的;这似乎意味着情爱可能会超越我们自身生命的长度,因此情欲的核心部分就是一种活下去的愿望。越过死亡的界限——这是狄奥提玛将情欲与神圣相连的核心方式之一。人类与神圣之物的沟通方式,是通过情爱延伸至永生的。人类实现这一目标的方式,是通过繁衍或是说创造新的人,这超越了之前阿里斯托芬的观点——人类对亲密和交合的愿望,根本上与神圣的欲望是分离的,神圣的目的,只是情爱交合生理表现的附加物;阿里斯托芬说的这些“分裂的人”确实会繁衍后代,确实会在交合的过程中生育,但在他的演讲中,对后代的欲望不是受情爱的驱使。相反,在狄奥提玛对情爱驱动力的论述中,人们在情爱生活中所追求的与另一个人的结合,本身就包含了对永生的追求,即对束缚我们的死亡界限的超越。因此狄奥提玛的观点是:当我们望着索爱之人的眼睛,感受到了一种身体的冲动,即我们所谓“坠入爱河”的欲望时,当我们清楚地说出这种冲动和欲望背后的根源时,我们发现它同时包含了生育和繁衍,因而阿里斯托芬的演讲,所引出的这个话题,在苏格拉底的演讲中被发展到了情爱程度的更高层次,当然这也是苏格拉底的演讲对阿里斯托芬演讲的运用。阿伽松在演讲中说情爱诗人的创造,创造的是人类情爱的核心体验,苏格拉底接过这个话题,将其放在阿里斯托芬演讲中男女共存的浪漫画卷里。
狄奥提玛引导苏格拉底,问他“爱是不是一个神”。爱是一种存在,是一个精灵,它是一种调合的力量,使人升华更接近神,也能使神降落至人。我们又一次看到了神圣这个主题,即我们的情爱生活非常有可能超越凡间和日常生活的束缚,而朝神圣方向前进,因此,当狄奥提玛在表现这个爱之精灵的时候,说到的情爱生活,从根本上说是哲学的生活。
智慧、美、善与爱
“爱也处于无知和智慧的中间状态。你必须明白,诸神都不会去寻求真理。他们不企盼智慧,因为他们是聪明的——已经拥有智慧的诸神干吗还要去寻求智慧呢?但是无知的人也不会寻求真理或想要变得聪明。之所以落入这种无望的境地,原因在于他们既不拥有美和善,又不拥有理智,他们满足于现有状态,不会去企盼他们从来没有丢失过的美德。”(204a)
追求智慧的人,才是情爱生活中人们的榜样。因为他们一刻不停地在寻找着智慧,“哲学”(philosophy)在希腊语中的意思就是“爱智慧的人”。苏格拉底也是根据自己的形象来描述爱若斯的形象的,这处于人和神形象之中的爱若斯,也正是体验着哲学生活的苏格拉底。很奇怪的一点是,狄奥提玛所讲的关于爱若斯父母的神话(203b),不同于鲍萨尼亚的演讲(爱神有两个,一个属天一个属地),爱是有父母的。这种体验还体现在苏格拉底口中的狄奥提玛“在美中生育”。狄奥提玛说我们每个人都有情欲愿望,这不单是为了漂亮的人,而且因为我们有一种创造的深层次的欲望,因此爱若斯不单单是想要占有所爱之人的欲望,这样的爱就显得太鄙俗了。正确的情爱应当是,在美丽的另一半陪伴下创造生命的愿望,因而我们就把能和我们一起生育的人视作所爱之人。
“凡有生育力的人一旦遇上美丽的爱人,马上就感到欢欣鼓舞、精神焕发,很容易怀孕。但要是遇到丑陋的爱人,她就兴味索然,转身躲避,不肯上床,但仍要承受生育的痛苦。甚至在分娩的时候,美也在起着神奇的作用,美可以使分娩顺利结束。所以你瞧,苏格拉底,爱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是对美的企盼。”(206e)就根本而言,这是精神上的创造欲,狄奥提玛通过性的形象来解答爱,这里,既非以男性为主,也非以女性为主。
狄奥提玛指出,“在情爱生活中,我们追求的是好的东西,还是我们已有的东西。除了求善,爱决不会企盼任何事物的另一半或全部。因为,人们如果确信他们的手脚对他们来说是坏的,那么他们甚至会把它们砍去。(206a)
神
狄奥提玛关于爱,大致可以概括为:我们起先爱的是可见的肉身之美,然后爱的是不可见之美,即美的灵魂。由此我们继续爱美的思想和观念,在这种真爱的影响下,我们不断地升华。这样,我们在美的海洋中越来越接近美本身,最后觉察到那不存在于任何具体事物,但却又是绝对、简洁、永恒的美本身。通过这种关照,我们成了神的朋友。在爱的引导下,我们抵达这个顶峰。最后的最后,苏格拉底说:“我被说服后,也尝试着去说服别人:对于人的自然(本性)来说,(要想得到)这种拥有,容易找到的最好帮手莫过于爱若斯了”(212b)
苏格拉底被说服了,可我还是懵懵懂懂,似懂非懂。
何为爱的维度?以肉身为基础的爱是低级的。我们如何能够意识到,除了口腹、下体之欲之外,这个肉身中还有种精神力量——灵魂的存在呢?我很难想象,只有灵魂,才是爱的真正载体;精神性的爱,这就是柏拉图式的爱的最高的极致吗?如果神是真、善和美的至高的统一,那么在精神生活(艺术、哲学和宗教)中渗透着对神的爱,才是真正的诗意生活之所在吗?那么中国古代诗词中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共话巴山夜雨时”、“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这样的爱是多么有诗意的爱,可是就是因为没有心中的“神”,这种爱就只能止步于凡人俗世间的爱吗?
李安的电影《卧虎藏龙》是我非常喜爱的一部影片,我认为爱欲是这部影片非常的组成部分。影片开始,李慕白一度接近“得道”的境界。他说:“这次闭关静坐的时候,我一度进入了一种很深的寂静,我的周围只有光,时间、空间都不存在了。”但他认为自己没有得道,“因为我并没有得道的喜悦,相反的,却被一种寂灭的悲哀环绕。这悲哀超过了我所能承受的极限。我出了定,没法再继续。”于是李慕白破戒提早出关,因为他“需要想想一些心里放不下的事”。因此,《卧虎藏龙》似乎有这样一种预示,这种”神性“是只能无限接近,而无法到达的。掩上书本,我的心情真的如阿尔比亚德说所的,只有苏格拉底使他对自己贫乏、微不足道的生活感到可耻。意识的自己爱的有限和贫乏,因此对爱充满不断升华的希冀,是《会饮篇》对我最大的启示。
参考书目:
[古希腊]柏拉图:《柏拉图全集》,王晓朝译,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英]罗素:《西方哲学史(上)》,何兆武、李约瑟译,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
[德]文德尔班:《西方哲学史》,詹文杰译,上海三联书店2009年版。
[意]费奇诺:《论柏拉图式的爱——柏拉图<会饮>义疏》,梁中和、李旸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
[美]罗森:《柏拉图的<会饮>》,杨俊杰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美]列奥•施特劳斯:《论柏拉图的<会饮>》,邱立波译,华夏出版社2012年版。
[德]施莱尔马赫:《论柏拉图对话》,黄瑞成译,华夏出版社2011年版本。
文中部分观点摘自:《圣母大学公开课:古代智慧与当代爱情》,讲师:圣母大学哲学系教授,David O'Connor.视频来源:网易大学公开课资源。视频地址:
http://v.163.com/special/opencourse/modernlove.html
我是个支持同性恋的人(当然也支持异性恋,我觉得没什么分别),所以在知道柏拉图是赞同“同性之爱”之后就去读了他的一些著作,再读《会饮篇》,有了新的领悟。
文中很明显的支持同性之爱,认为“只有和男人在一起的少男才是最优秀的,因为他们的行为时处于勇敢、雄壮、刚阳,被同声同气的人吸引。……他们天性上就对娶妻、生养子女没有兴趣,要不是忌于法律,他们宁愿不要结婚,而与同类男人相守。”柏拉图甚至认为,人类生活方式的最高境界就是哲学加上同性间的爱恋,他认为的爱更像是一种友情,没有性欲的爱,从对苏格拉底的描写就可以看出来,苏格拉底即使爱慕阿尔喀比亚德,但要是两人的关系扯到肉体的欲望上,那就只能分开了。所以说,柏拉图的爱是精神方面的爱,是灵魂的交流,可能“灵魂”两个字说的太重了,毕竟我们现在大多数人的爱应该都没有上升到灵魂的层面,所以很难体会到那种感觉,即使是现在的同性之爱也不能说是灵魂的。
说到这里,我有一个问题,柏拉图这样思想深刻的哲学家见到美丽善良的女子不会有欲望吗?苏格拉底是因为阿尔喀比亚德的年轻美貌才喜欢他的不是吗?那和喜欢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有什么区别呢?从阿尔喀比亚德的话语中可以判断他不是什么聪明高尚之人,也就是俗人一个罢了,那苏格拉底为什么喜欢他?如果按照柏拉图的说法来看,他们男子应该是和男子惺惺相惜的,但是什么让他们惺惺相惜?难道不是脑子里灵魂里的东西吗?还是外貌?我有点糊涂了,暂时解答不了。
古希腊可以理解甚至推崇同性之爱,很多人说是因为古希腊女子受的教育太少了才导致古希腊男子更喜欢男子,那现在是因为女人受的教育多了才吸引男人了吗?我知道教育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但并不是完全绝对的,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女人就比一个受过教育的女人丑恶吗?古希腊人,包括现代人都在追求真善美,难道真善美是通过是否受过教育来衡量的吗?没受过教育的人感受不到美吗?所以我认为古希腊的同性之恋并不是因为女人受到的教育太少,但原因是什么我暂时也不知道,希望老师解答或者和老师讨论一下。
再一个问题,为什么当今社会在制止同性恋?现在的男女之爱都不是真爱吗?都只是为了生儿育女吗?男人总是比女人聪明的,虽然我是个女生,但我承认这个说法,大多数情况下。按理说,惺惺相惜的人是有共同爱好、共同语言、站在共同高度的人,那男人跟男人,女人跟女人,就在也正常不过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希腊更喜欢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
柏拉图的《会饮》是戏剧,说“爱欲”,满富文学味儿。即使有后人自其中抽丝剥茧出本体论,亦有如施特劳斯研读出柏拉图式政治哲学的要义之举,本文依然(亦只能)触及的是浮漾于文本表层的谈情说爱。哲学家、诗人、政治家,斟酒会饮,围炉夜话,意欲颂赞爱若斯。作为大写的爱欲,爱若斯被默认具有神性。“诗人们作歌作颂把别的神都写遍了,独缺爱若斯”,斐德若此般愤愤不平,揭开会饮帷幕。这出戏剧无所谓起承转合而是层层推进,由浅入深由表及里,主角不断成为配角,为后一位讲辞者抛砖引玉,直至柏拉图的恩师苏格拉底。
“爱若斯本身是什么?”倒数第二位讲辞者阿伽通一针见血提前该问题,因但凡作文章作言谈都应先阐明概念述说本质。而悲剧诗人阿伽通直指“之前讲过的诸位其实都不算在颂扬爱神,而是在称颂人有幸从爱神那里得到的好处。”确是如此。作为智术师希底阿斯的学生,天真烂漫的斐德若开篇即称颂爱若斯之伟大:诸神之中她最先出生,年纪最长,是最美好的事物的起因。如此,爱若斯才能予人以好处:有情人与情伴之间信仰情爱,以情爱引导自己的一生。爱若斯激发出相爱之人的好品德,“相爱的人才肯替对方去死”,震天动地得连“神们也特别敬重”。斐德若给予了爱若斯诸神之首的位置,直言神们最敬重的品德即出自爱若斯,“神们更惊叹、赞赏和奖赏的,是情伴对有情人表现的情。”不难看出,斐德若这块敲门砖惟敲响了两声:一声是爱若斯之伟大功用,一声是情人间的品德地位,均不涉及爱若斯之“是”。
而后,爱若斯在泡赛尼阿斯那里一分为二成“属天的”与“属民的”,在医生厄里克希马库斯那里成就了阴阳调和术,在阿里斯托芬那里则是“完整自然”,均是阿伽通所述的予人的“好处”。阿伽通完整地给了爱若斯之所是:诸神中她最有福气、最美、最年轻且最好,步履轻柔,走在“世间最柔软的东西上”;她居住在神们和们的性情和灵魂里,只挑心肠软的进驻,体态亦柔软;她形象优雅得体,“与不优雅水火不兼容”,在花艳香浓的地方定会落脚并待下来。还有最重要的:爱神既不伤害神或人,也不受神或人伤害,拥有正义,拥有勇敢与明智,阿波罗应算作爱神之徒。最后阿伽通不忘借花献佛自夸一把:“这位神是满有智慧的诗人,正是他使得诗人成其为诗人。”
阿伽通的献辞至此为止,只论说爱若斯之“是”。除却阿里斯托芬与苏格拉底,其他人都认定爱若斯首先是神。阿里斯托芬首先撤销了爱若斯的绝对的神之身份,以传说而非颂赞之形式献辞:宙斯把人切成两半以削弱狂妄人类的力量,“人的自然”被一分为二。如此,“每一半都急切地欲求自己的另一半”,这另一半无论是同性抑或异性,均是要回复原来的自然。如此,阿里斯托芬给予了同性恋情与异性恋情以平等位置,而在此之前的他人致辞中,同性恋情尤其是男童恋都要比异性恋情更高一个层次:斐德若认为有情人与情伴间最有高尚品德,泡赛尼阿斯则认定唯独男童恋才可能是“属天的”。阿里斯托芬则认定“我们个个都只是人的一块符片”,予人的情爱取向一种本体论的根基,如树枝伸展向迥异的方向而并无高低之说。而爱若斯,自然成为了人找寻那另一半的源动力,“渴望和追求那完整,就是所谓爱欲。”爱若斯从神的地位上降了下来。
有别于颂辞与传说,苏格拉底以与阿伽通的对话形式把爱若斯从神位上拉下来。通过一连串的对问对答,逼迫阿伽通承认一个悖论:爱若斯本身是美好的,而爱若斯追求自己欠缺的美好。丰盈与欠缺的矛盾在对放话被彰显放大,解决的结论是:爱若斯本身并非是自足的,总关涉一个欲求之对象,而神应是自足的,不可能欠缺,如此,爱若斯不可能是一位神。
那么,“爱若斯本身是什么?”这又回到了这个初始问题。苏格拉底忆述第俄提玛的阐释,认为爱若斯“介乎会死的和不死的之间”,是“大精灵”,打通了神和人之间的交流之道。爱若斯是贫乏神与丰盈神交配之子,既不贫也不富,她本身爱智慧、欲求智慧。“爱若斯就是欲求自己永远拥有好的东西”。什么是“好的东西”?金钱、权力、名望、肉体中有好的东西,灵魂、智慧、哲思中也有,那么人所欲求的、爱若斯所欲求的应如何给予一个泾渭分明的标准以评定价值?
关涉到爱欲的高低等级,苏格拉底与泡赛尼阿斯都给出了标准。泡赛尼阿斯将爱若斯分为“属天的”与“属民的”。一般人沉湎于属民的爱若斯,不是爱女人就是爱男孩,更多爱身体而非灵魂,随机而生,随时间而消逝,短暂、廉价、易碎;属天的爱若斯则存于有情人与情伴之间,彼此爱至灵魂深处,相濡以沫,忠贞如一。情伴对有情人百依百顺,有情人帮助情伴增长智慧、见识,成全各自的美德。显然,泡赛尼阿斯将属天与属民的爱若斯仅分属于爱欲双方的身份类型中:男女之爱与恋童之爱均属民,唯有成熟男子与少男之爱才是纯正的有情人与情伴之爱,才有可能分属于属天的爱若斯,这种略显粗暴武断的层次观不被苏格拉底认同。
经由忆述第俄提玛,苏格拉底认为“无论热衷赚钱、迷体育还是搞哲学,我们都不叫爱欲”,与爱若斯无关;只有“整个儿热情投入善和幸福的人,才得到所有这些名称:爱欲、爱恋以及有情人。”而“善和幸福”的通达途径,唯有“在美中孕育、生产,凭身体,也凭灵魂。”
苏格拉底述说的爱若斯,便是事关“孕育”,“既有身体方面的,也有灵魂方面的”。爱若斯的高低层次断定标准,不应是爱欲双方的身份类型,而应是身体之爱与灵魂之爱,从而进行身体之孕育与灵魂之孕育。“爱欲就是欲求不死。”“正是靠生育,生命才会绵延,会死的才成为不死的。”要知道,无论是身体抑或灵魂都不是常驻不变:身体会成长、壮大、衰败、老朽,惟靠传宗接代;灵魂会翻新、吸收、遗忘、生灭,惟靠补充知识与温习记忆。因此人“热爱的就是不死”,区别只在于身体的不死抑或灵魂的永生。
身体不死自然是指生儿育女肉体延绵,灵魂生育则是凭借睿智与美德(指真正的美德,非世俗道德)。诗人、手艺人、治国齐家的政治家等等,“持有明智和正义”,“寻找美,在美中生育”,欲求与情伴共同拥有这灵魂孕育的子女:不死的子女保证了不死的父母。优秀的诗歌、法律、哲学等等,无一不是如此这般的美德满溢的灵魂子女。这是最高妙的爱欲奥秘。爱欲的双方,爱灵魂更甚于爱身体,通过言谈来孕育,彼此心满意足、呵护爱恋,“最终懂得身体的美其实不足道”。
如此充盈着完全的智慧哲思的生活,会经过一个渐次上升的过程:从一两个身体上升到所有美的身体,再上升到美的操持,再上升到美的学问,最后是仅仅是美本身的学问,即“美之所是”。这个阶梯状美之爱欲的生活方式的终点,有着柏拉图关于美的共相与影像间的存在论影子,但并不碍事。有情人与情伴通过“精神凝视”瞥见美本身,“与之融合为一体”,而脱离了可怜的现实世俗生活。
于此,苏格拉底不仅完成了赞颂爱若斯的会饮承诺,亦将人的生活方式变成了一曲颂歌:苏格拉底的生活本身就是在侍奉爱若斯,“热爱智慧就是爱若斯”,这便算是“爱若斯本身是什么”的最终答案。苏格拉底以自己的生活方式展示了爱若斯的全部大能。
飘带挡住了(他的)视线,苏格拉底就在他跟前也没有看见。(213a,会饮)
这时的阿尔喀比亚德手中有一把剑,就是他反复强调的“真实”。而苏格拉底除了他一开始劝他“别谩神”外,在整个过程中保持了一种沉默。这种沉默自有它奇特的地方,它幽深、隐秘,让人烦躁、疑惑,甚至有些令人感到恐惧。而这种沉默是对阿尔喀比亚德所说“真实”的认可,还是这时的苏格拉底手里正举着块无形的盾?有关“真实”的事,就得说到哲人是否有所隐匿。
在这里阿尔喀比亚德为我们举出了好例来。他把苏格拉底直接比作了“马尔苏亚”——这一对自身技艺无比自负的萨图尔。现在他手中的剑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他正神气活现的要把苏格拉底解剖开来,并展示在他体内深藏着一个神秘的小神像,并声称这一切,都是苏格拉底故意做的。
他说苏格拉底欺骗了他。他本想作一个情伴,等着苏格拉底的追求,而且想用他的美与在苏格拉底身上瞥见的美做一个交易。这个交易看似是公平的,叫做“以美换美”。
而在这时,苏格拉底不但指认出了这两种“美”是不同的(你不就是[219a]想用仅仅看起来美的东西换取实实在在美的东西;你打的主意真可谓“以铜换金”。),紧接着又声称自己或许欺骗了他。难道苏格拉底真欺骗了阿尔喀比亚德?难怪他对苏格拉底的爱,带着某些不明所以的幽怨。或许果真如此,苏格拉底欺骗了他。
那就先听听阿尔喀比亚德是怎么被骗的。他说苏格拉底迷恋他的美色,而这美色他也自认为是“赫尔墨斯们的馈赠”,因此才接近他。只是当他看到苏格拉底身上的美的时候,才想到“以美换美”的交易。现在他想和苏格拉底独处,想和他说心里话,甚至是编出个在晚饭后留他过夜的理由,想和他发生身体上的关系。而正是在这里,阿尔喀比亚德被深深的刺痛了。苏格拉底,不但做的不像一个有情人那样——主动表示、想方设法的引诱,还要让情伴的这一方反过来做这些事。更重要的是,苏格拉底让阿尔喀比亚德觉得,他是在装傻,并且在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对他不理不顾,简直就是在藐视他的美貌。阿尔喀比亚德说,“我遇到的情形就跟被毒蛇咬到差不多”。他能分享被咬的经验,大概是在酒席上的人有被苏格拉底骗的相似遭遇。
他还举出苏格拉底在寒冷的天,赤脚在冰上行走,这样是对其他不耐寒的普通将士的嘲弄。有一次战役苏格拉底一个人救了他,而上面的人却因自己的官阶要高些,要把勋章授予自己,自己不同意,而苏格拉底却比上面的人还坚持这么做。这会让阿尔喀比亚德觉得欠了苏格拉底什么似的。
又说,苏格拉底在谈话时,表面上是在搞笑——他认为苏格拉底是假装这样的——其实里面全是道道,“里面藏了一堆各种各样的美德神像,[222a5]对于每个愿意变得美好、高贵的人来说,其中大多或者干脆说所有的东西,都值得好好搞清楚。”
阿尔喀比亚德说的证据确凿,并且用词真切,更重要的是苏格拉底始终保持着沉默。对阿尔喀比亚德所提出的,“一旦我有讲得不真实,你想打断随时[215a]打断,说我在讲假话”。苏格拉底一直都没有打断他。那么说来苏格拉底果真骗了他,不然为何不说话?说不定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人被他给骗了呢。
搞不好就会有阿伽通。
三角恋,独角戏
苏格拉底能骗得了阿伽通吗?至少看起来两个都愿意呆一块儿,不然的话,阿伽通就不会让苏格拉底躺在他身边了。阿伽通是诗人,他的诗能轻易的打动他的观众,所以他在前不久才得了奖。但据说诗人是最会说谎的人。诗人不仅编了种种的英雄故事,甚至还为神们写谱系。就连那个异乡的女子第俄提玛都说“看看荷马、赫西俄德以及其他了不起的诗人,他们留下的子女多么让人欣羡!这些子女自己就是不死的,[209d5]还让父母的声名不死,永世长存。”
看起来阿伽通也是个想凭借“睿哲和其他美德”生育,以达到不死的诗人。诗人的谎从哪里来?也不可能凭空乱造,空口说白话。那也得是某种天赋,某种启发。要不是诗人受了某种感发,那他的诗何以能打动他人,以至于让诗人凭借诗篇达到永生的地步。诗人既受到了美的召唤,就不由自主的吟咏出口。而奇怪的是,人们总说这是诗人在表达些什么。难道这便是诗人说的谎,这样就好让自己凭借诗篇永生下去。但这诗毕竟是诗人吟咏出口,若诗只是诗的话,为何不从别人口中流出,毕竟诗人是受到感召的,并且诗篇也不可能像流水流出洞口般,从诗人口中流出。诗人也因这感召,疑惑过、痛苦过、甚至被折磨过。但好的诗篇却就像是自然而然从诗人口中流出一样,“天然去雕饰,细水出芙蓉”。这可以说仅仅是不相干的人的错觉,或某种自以为是的误解。
那么苏格拉底是诗人的朋友吗,他能懂得阿伽通?阿尔喀比亚德不是也说过,苏格拉底有天早上想问题想的出神,但久久没想出个名堂来,竟从早上想到中午,从中午想到晚上,更可怕的是从晚上想到第二天的日出,才挪了他的位置。要不是苏格拉底受了某种感召,其他人哪里会这样没日没夜的傻站着。不明就里的人自然会当笑话看。而阿伽通,这同样受到美的感召,同样受此折磨,不分白天和夜晚的诗人,难道会不知道。看来哲人苏格拉底是了解诗人阿伽通的。但诗人同样也了解哲人?未必。就拿哲人受感召,真诚应对,却被别人当笑话看,而同是受感召的诗人,却能得众人的拥护,甚至还能凭借诗篇永生。这一比较,是不是说诗人更高明些呢,或者说谁说的谎要精妙些,那也会不会说谁才是真的在说谎?谁才是骗子?
阿尔喀比亚德的一到来,就把自己头上的花冠和飘带献给了阿伽通。阿尔喀比亚德是感到了阿伽通的美,不论是身体的美还是诗篇的美,愿意为他戴上花冠。而紧接着却又要回几根飘带,要绑在苏格拉底头上。苏格拉底又老又丑,据说是他瞥见苏格拉底身上另一种美,才这么做的。阿尔喀比亚德本是个治国者。治国者要做好的,无非是领悟好祖先们留下治国韬略,敬奉人民信仰的神灵,“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但他面对苏格拉底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的可是“真实”。这本不是治国者的生活方式,这样的要求肯定是哲人的某种训诫。在被阿尔喀比亚德责难的时候,苏格拉底不也说“讲真实当然允许,甚至要求你讲真实。”那么看来阿尔喀比亚德不仅是治国者(血统,家族,权力角力,智识,耐力),还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哲人。阿尔喀比亚德不是为赢得苏格拉底时说了“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尽可能让自己变得优秀(218d)”。看来当真他能是未来的哲人,或有了成为哲人的潜力?
只是在他对苏格拉底的颂扬一开始的时候,不也说了“我自己非常清楚,我没法违背他,他劝导我的事情我都该去做;可是,一旦离开他,我还是不免拜倒[b5]在众人的迎奉脚下。(216b5)”并且还“老躲他,见他就远远地逃走,只要见到他,我就会因自己答应过他的事情无地自容。”看来他和那个受到感召,没日没夜的思考的哲人苏格拉底,完全不同,甚至还到了怕他的地步。他为什么怕苏格拉底?
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真实”,紧记哲人教诲的青年,他不是说他看清了苏格拉底了吗,不是说苏格拉底是“马尔苏亚”、“ 西勒诺斯”,表面上故意搞笑,却暗藏道道吗?但为什么还怕苏格拉底呢?是不是他觉得苏格拉底的搞笑下面隐藏的道道,这样就是哲人训诫的“真实”,并且用“真实”来让人难堪,就像他冬天里赤脚在冰上走那样?
阿尔喀比亚德感觉到了苏格拉底身上某些吸引人的东西,但这要说成是像阿伽通,或者是苏格拉底所受的那样的感召。这可就不好说了。哲人训诫的“真实”和他自以为的“真实”,未必是一回事。
这就得看看阿尔喀比亚德说“真实”时的性情是怎么样的了,他自己倒是承认了“自己非常清楚,我没法违背他,他劝导我的事情我都该去做;可是,一旦离开他,我还是不免拜倒[b5]在众人的迎奉脚下(216b5)”。看来他现在所说的“真实”也是会“不免拜倒在众人的迎奉下”的。那和受到感召的苏格拉底,不佞被人当做笑话所训诫的“真实”,那可是天壤之别了。
那这里受到美的感召的诗人没提出“真实”来,反而是个高明的撒谎者,而同样受到感召的哲人,却提出“真实”的训诫来?而受了哲人吸引的治国者也提出了“真实”,但却和受到感召的哲人所训诫的“真实”又是天壤之别?这真是奇怪的事。
那么看看阿尔喀比亚德为什么会口口声声的说“真实”呢?因为苏格拉底吸引,又因为苏格拉底的言行,以为是被故意欺骗了,揣测着哲人隐匿了起来,把种种美德像“萨图尔的小神像”一样的藏了起来。这让阿尔喀比亚德感到“自己受到鄙薄”,“ 我是被哲学[或译“爱智慧”]的言论咬伤的”,并还以为苏格拉底的眼中是“拥有这些(财富,美貌)的人全都一文不值,甚至我们这帮人在他眼里也什么都不是。(216e5)”但他毕竟受到哲人的吸引,并自认为认可了哲人的训诫“真实”,所以才用“真实”来对付哲人,也就是他的那个性情,是“不免拜倒在众人的迎奉下”的。看来这“真实”果真是和“众人”有关的。
被“众人”当作笑话的哲人,不能不理会所听到的感召,但又不得不处理与“众人”的关系。他没有直接以感召为理由,说“众人”的生活就不值得过,也没有忘掉感召,像阿尔喀比亚德那样受到吸引,却逃脱掉。那哲人所提出的“真实”,的确是为了处理与“众人”的关系。这样,哲人和治国者一样,问了何为正义的问题。所以苏格拉底才提起第俄提玛曾教诲他“凭睿哲和其他美德”生育,“用于治国齐家的,名称叫做节制和[209b]正义”。那苏格拉底是否为了要处理与“众人”的关系,而像阿尔喀比亚德说的那样隐匿了起来呢?
阿尔喀比亚德说起苏格拉底救了他,反而支持把勋章授予他。让阿尔喀比亚德觉得苏格拉底像那些诗篇里的英雄一样,是为了能因为这样的美德而永生下去,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像欠了苏格拉底什么似的。因为阿尔喀比亚德追求的“真实”,正是为了让这他认为的正义得以贯彻。但他的性情却是让这“真实”,这“正义”得到“众人”的迎奉。
而苏格拉底,却因为自身受到感召,并没有以受感召的生活为值得过,没受感召的“众人”的生活就不值得过。只是因此,落下了被人当笑话的把柄。尽管他是个“大模大样走路,斜着眼睛看四周”的人,但毕竟这样的人还受到奖章,更会使那些感到被他藐视的人低他一等。再说阿尔喀比亚德毕竟是受到吸引的人,就算把奖章推给了他,也不会带来更多的怨恨。
要说苏格拉底是萨图尔,那是因为阿尔喀比亚德并未受到感召,尽管受到了吸引,但毕竟还不是哲人,没有过爱智慧的生活。
而诗人阿伽通呢?诗人受到美的感召,就自以为高人一等,并以表达诗篇为谎言,得到了“众人”的拥护。他只以说出诗篇为表征,并不处理受到美的感召的生活和“众人”生活的关系。他只需要高明的谎言就足够过他的美的感召的生活。而苏格拉底不同,他受到感召,却沉思了“真实”这一与“众人”相关的问题,他不但要面对感召,那种瞥见“美得丰盈”,还得处理与“众人”相处的“真实”的问题。那他不仅要尽美,还得要尽善(“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论语·八佾》)
尽管苏格拉底能了解阿伽通的美的感召,能为阿尔喀比亚德的“真实”保持沉默,但他们未必。
谁爱苏格拉底
年轻时的苏格拉底长相丑陋,想必他那时候已经是“大模大样走路,斜着眼睛看四周”。尽管是个好问的人,但有哪个有情人能看得上他呢,当然还有那些女人,那些女人们自然是看不上他什么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娶到一个泼妇——如此的反感他的那些谈话。
但这时,苏格拉底遇到了异乡的女子第俄提玛。身为异乡人,在雅典,这一自视甚高的城邦里,日子想必也不是怎么好过的。这就像有些城市里的人看不惯,受不了那些与土地亲切打交道的农民一样。要不是第俄提玛有她的智慧的话,恐怕也会过着卑微的生活。就算是这样,就像那些暴发户一样,异乡人总会受到种种的挑剔。
我不怕这样去想,第俄提玛教诲苏格拉底情事的地方,是在床第之上。两个被排挤到边缘的人,未必不会以此惺惺相惜,在各自的身体上开始寻找到某种安慰。碰巧的是,苏格拉底是个好问的人,而第俄提玛却有丰富的人生经历,并吃过苦,受过罪,这样的经过未必受到了感召,却也能磨练出些许的智慧。
但第俄提玛爱苏格拉底吗?如果她爱的话,为什么又指责这个受到感召的青年“你如今不就还迷醉于这些,像别的许多人一样,对自己的可人儿望眼欲穿,巴不得和他永远融为一体,不惜废寝忘食,只要有可能,就只想望着他,同他呆在一起。(211d5)”如果她爱他的话,为什么不能体谅,那个被美所感召的青年,那种热望,那种焦虑和渴求。她会说那些漂亮的话,会指责给她带来安慰的年轻人,那样是不够的,你要过感召的生活,那样尽管是个异乡人,尽管是个丑陋的人,也可以高人一等了。第俄提玛这样的焦躁不安,我又怎么好去责备她呢,我只是想她并不爱这个受到感召的丑陋青年,这个苏格拉底。
而阿尔喀比亚德爱苏格拉底吗?他尽管给他缠上了飘带,尽管主动的留他过夜,还主动的钻进了他的被窝。但当阿尔喀比亚德发现苏格拉底挨着阿伽通躺的时候,他指责他“为什么没挨阿里斯托芬躺,或挨这里随便那个会搞笑或想搞笑的躺?(213c)”在阿尔喀比亚德眼里苏格拉底做一个搞笑的诗人好了,这样他可以过他诗人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生活,并骗过众人,而自己也可以得到“众人”的迎奉,而只要献出这飘带,这“真实”,更可以赢得这些隐藏在“众人”中的诗人。他就用不着“没辙了,只得听这人使唤。(219e)”用不着觉得欠苏格拉底的,用不着躲着他,用不着用“真实”那把剑去剖开苏格拉底,去指责苏格拉底说谎,说他藐视“众人”。他是受到了吸引,但仍旧改不了受“众人”迎奉的性情。他不爱苏格拉底。
而阿伽通又如何呢?他想着智慧能“像酒杯里的水通过一根羊毛流进一个空杯。(175d5)”流给他自己。想着“关于智慧的事,咱俩待会儿再打嘴巴官司,[e10]让狄俄尼索斯当判官。(175e10)”诗人觉得自己受到美的感召的生活,就是值得过的生活。而冒出个哲人来拷问这样的问题。他需要一个评判,需要的是哲人对自己的认可。尽管他让苏格拉底躺在了身边,最后也不是美滋滋的想要苏格拉底来赞颂他一番吗?只是没想到最后,苏格拉底却想要同时说服他和阿里斯托芬,想让这两位诗人别那么的肯定自己受到美的感召的生活就是值得过的生活,让他们关注对方,喜剧和肃剧是可以合一的,无非是让他们从关注对方,慢慢开始关注“众人”。那阿伽通并不爱苏格拉底,他只爱自己,他是阿喀索斯,不是狄奥尼索斯。
而我呢,我爱苏格拉底吗?他是个丑陋的人,这本身就让人难为情,我不是没有为这样的事而操心过。我追求过漂亮的女子,而她们却保持着可怕的沉默。我说了这些白话,尽管我知道一经说出,这样的话,就会变作谎言。你走在什么样的路上呢,我又如何能做这样一个同行人。那个你呆站的夏天,你会想什么呢?或许是一朵云的形状让你开始了你的思索,那又是不是傍晚的余晖太美,你不肯离去?而夏天夜里头顶上的星空,是否也令你心生敬意。我爱你吗?我倒希望看到过你的一鳞半爪,如果能赶上你们在赶的路,我希望在夏天的夜里。我想你会明白,我是喜欢夏天的,喜欢夏天的夜,不管凉爽还是有火烈的风,不管晴朗得能看见满满的一轮月,或是一场急促的雨。我想你知道的,你知道的。而我却不清楚我是否爱你呢?就像我不清楚我是否爱过,或有那么一两个人爱过我,我不清楚。
神灵会眷顾这个要求别人“别谩神”的丑陋苏格拉底吗?会眷顾这受到感召的苏格拉底吗?会吗?会吗?我不知道。不知道神会否眷顾这个被“众人”,被治国者,被诗人,甚至是我,所排斥的苏格拉底?我倒是听说在临死的时候,他还念叨着欠神一只鸡。
几棵树
——阿什贝利 (美) (赵毅衡译)
这些真惊人,每棵
都与邻树结紧,似乎言语
是一种静止的表演。
或许是机缘巧合
我们在今晨相会
远离世界,似乎
有默契,你和我
突然变成这些树
想把我们说成的那样:
说是他们存在于此,这事
本身说明问题,说是不久
我们就能抚摸、相爱、解释。
高兴的是我们从未发明
如此秀色,我们被包围:
一种充满喧嚣的寂静,
一幅油画,上面冒出
一部微笑的合唱,一个冬晨。
我们的岁月放在费解的光中,
走着,裹在这样的缄默之内
似乎用这些话音就能自卫。
2011年6月24日23点13分于九眼桥
刘老师版本的这本书的翻译的确如大家所说的有他的特色,不过更了不起的是附录中布鲁姆的疏,一场简简单单的讨论的每一个细节都被他揪得干干净净,即使其中的人物打个嗝也绝不放过,所以你可以想象如果布鲁姆参加了高考的语文阅读会是多么牛逼。
正如刘老师在前言中说的要把《会饮》当成一部戏剧来看,于是就发现在一场原本赞美Eros的会饮到最后变成苏格拉底一个人的表演秀。他把之前发言的每个人抱起,然后一个个K.O往地上摔,最后甚至把自己歌颂成了一个神人,他不跟他们玩了。
他说,Eros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神,因为只有缺乏才会去爱。他说这世上大部分是无知的人和智慧的神,而他是其间真正能够爱智慧的奇葩,成了神与人都只能嫉妒的人。
而整场会饮并没有以苏格拉底发言结束而简单收场,柏拉图让一个喝醉酒的阿尔喀比亚德来歌颂膜拜苏格拉底。苏格拉底黄袍加身,他成了神。
然而有了成为神的荣誉之后,苏格拉底却陷入了无限的孤独。尽管周围的美男子们不停的挑逗着他,他却无法真正去占有。哲学家是不能被肉欲困扰的,他只能做他们灵魂上的老师,而无法做他们肉体的伴侣。
这个社会装逼者越来越多,我也可以说是其中一员。装逼者也爱智慧,但目的不同。为了突出自己的崇高,装逼者看各种古典文学,看看冷门电影,尽管没看懂但也跟个风打个高分,吸引周围人的注意,而对周围的同类也心存爱慕。与苏格拉底为了成为崇高,为了灵魂而爱智慧相比,我们装逼者一定程度上是为了肉体而爱智慧。但装逼其实并没有什么错,我们甚至比起逼们更有优势。
当你从装逼成了一个逼,就像苏格拉底那样,无数的更多的人也会掏出阳具来膜拜你,但是成了逼的人却没有能力或者不允许用同样的方式来其他人了。而装逼者却可以。
这篇的副标题是或论向善,据说是后人加的。从通篇的大体上来看,是苏格拉底利用宴饮的场合,与众人讨论爱欲,借助对爱欲的讨论,引导人们特别是阿迦通达到对善(也可以说是对美的理念)的追求。
才看了第二遍,还不敢说太满。体会就是,一要结合发言者的个性身份特点。其中的重点是智术师、喜剧家阿里斯托芬的讲辞,他先是打嗝,故意岔到医生的后面来讲;之后是阿迦通的讲辞,他是作为悲剧家来讲述的;最后是苏格拉底的讲辞。苏格拉底的讲辞一方面是针对阿里斯托芬,一方面也是在和阿迦通达成一致,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在讲辞前与其达成一致。苏格拉底讲辞中的重点又是其转述蒂俄提玛的教诲,据说这是柏拉图的创作。苏格拉底所转述的蒂俄提玛的教诲是通过对爱欲的认识,上升到对美的追求,在上升到对美的理念也就是善的追求。
最后阿尔咖比亚德的到来,大概是说政治家与哲人的争斗,阿尔咖比亚德的政治意图是与苏格拉底争夺阿迦通,但最后的结局是苏格拉底识破了他的诡计。而一开始让吹笛女走开的情节,大概是说这场宴饮对女性的排斥,其中的爱欲完全是男性之间的,也就是属于政治和哲学的,而不同于男女之间的情欲。古希腊的人际关系,是一种对男女情爱的隐喻;而传统文明的人际关系,则是对父子关系的隐喻。这大概是两种伦理观念的不同之处。
自由,就是对事物本原的认识;幸福就是接受命运的必然性,凭借着善良,做你该做的,得到你应得的。
自己最近在写一个关于自己心情的小戏剧.虽然很简单,但更加明白了戏剧的张力.
作者的真实心境和含义永远被隐藏在幕后!他借助各种各样的人物来说自己想说的话.在柏拉图的作品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柏拉图说什么.而且,作品里永恒的主人公苏格拉底的话也未必代表了柏拉图.
时隔四年,我再度捧起<会饮>,这是一本一生都要不停地读的书.每次都好象读了好多遍,又仿佛是第一次读!
感谢柏拉图生在了苏格拉底的时代!
感谢在这样一个平庸年代里我还能有心情和条件读到巨人的思想!
《会饮》为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的中期著作之一。相传写作于公元前385年或稍迟,即柏拉图访问西西里岛以后第四年,学院刚刚创立不久。“会饮”在古希腊是一种庆祝的方式,即人们在宴会上通过歌颂诸神和饮酒举行庆祝。该篇对话以一次“会饮”为故事背景,东道主是戏剧家阿伽通。他的悲剧上演得了奖,邀请几位好朋友在家会饮以示庆祝。在座的有哲学家苏格拉底,喜剧家阿里斯托芬,医生厄里什马克,修辞学家费德罗和泡赛民阿斯。六个人从各自不同的立场,用不同的理由,礼赞爱神。政治家亚尔西巴德最后来到,作了一篇颂词,礼赞苏格拉底。这七篇颂词组成了整部作品。
《会饮》一直以来被认为是柏拉图最重要的美学著作。在早年写的《大希庇阿斯》中,柏拉图批评了几种流行的关于美的见解而自己却没有下一个最后的结论。在《会饮》中,他提出真善美合一成为最高理念的看法。他提出一种统摄一切美的事物的最高的美。达到这种美需要经过四个步骤的修养。最初是个别形体的美,由个别美形体推广到一切美形体,由此得到形体美的概念;其次是爱心灵方面的道德美;第三步是爱心灵方面的知识美,即真正的美;最后是爱涵盖一切的绝对美,即美的本体,美的理念。整个进程由感性到理性,由个别事物到普遍概念,由部分到全体。全体就是永恒的绝对美,是美的止境,爱情的止境,也是哲学的止境。到了这个境界,主体和对象就契合无间,达到统一。《会饮》思想丰富深刻,文章生动精妙,对后世文艺理论产生了深远影响。文章中美学观点与理念论,辩证法紧密结合,是我们研究柏拉图哲学的必读材料。
一般认为,《费德罗》写于《会饮》之后。这篇对话是《会饮》的姐妹篇,主要是讨论修辞术。讨论涉及了爱情,理念,灵魂不朽,哲学修养,灵与肉的冲突,辩证法和修辞学等重要问题,被学者们公认为柏拉图思想的精华。对话的主角有柏拉图和费德罗,后者的身份是智者和修辞学家的信徒。对话中苏格拉底激烈批评了一个智者的代表莱什阿斯,反映了作者在一系列重要问题的看法。
首先看文章所涉及的关于爱情观方面内容。智者莱什阿斯写了一篇论爱情的文章,苏格拉底从费德罗那里得知这篇文章是一篇修辞学的范文。它通过揭露情爱的种种弊病,证明爱情只是利害的盘算和肉欲的满足,因此情人只应接受没有爱情的人。苏格拉底先是戏拟了一篇玩弄文字技巧的艺术上较成功的文章,然后又提出另一篇一句真理而写的文章,阐明了他的爱情观,他认为爱情不是盘算利害和满足肉欲,而是神灵凭附的迷狂。爱情就是因美的感官印象而回忆美的理念时的心理紧张焕发状态,是灵魂借以滋长的营养品。爱情是对于美的本体的眷恋。
在本篇中,柏拉图借苏格拉底之口提到了“灵魂自动说”,认为自身运动之物必定是没有开端而且不灭的。而灵魂就是这样一种自我运动之物,因此“一切灵魂都是不朽的,因为凡是永远处在运动之中的事物都是不朽的”。无论是神的、灵魂还是人的灵魂都是不朽的、自动的,这种自动性就是灵魂的本质和定义。这是一个循环论证,不朽就是自动,反之,自动就是不朽。苏格拉底还掺合神话,描述灵魂飞往理念世界朝圣地旅程,以此说明灵魂的轮回。他把灵魂分为意志,欲望,理智三个部分,用比喻的方式说明了它们的地位和作用。
在《费德罗》中,苏格拉底批评了智者的修辞术,认为他们所谓“修辞”是迎合听众的成见,强词夺理,混淆是非,以小伎俩来博得观众的赞赏。他们无视真理,思想混乱,导致文章杂乱堆砌。要建立一个依据真理,表现真理的修辞术必须遵循两个法则:一是统观全局,善于综合,用一个普遍的概念统摄杂多,求得精确定义。而是顺从自然的关节,把全体剖析成各个部分,因此求得全体与部分,原则与事例,概念与现象的关系,这就是辩证法的原则,也就是真正的修辞术,此外别无所谓修辞术。
最后是文中关于书面文章和口头表述的内容。传统观念认为文字的发明弥补了人的记忆力的不足,但又使人依赖文字。文章只能够给人以智慧的现象,而不能够使人获得真知。大凡古代哲学家在性格上首先是善言辞的。人们都愿意听哲学家说,与哲学家谈论。写作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种帮助记忆的手段。在地位上是无法取代口述的。并且他们还认为通过口头论述记录在灵魂里的东西比那些写在羊皮纸上的东西更真实。这就导致了古代作家重口述而轻文本写作。苏格拉底认为,真正的哲学家的写作品是一种备忘录,但他们更善于寻找合适的心灵对之实施辩证法,使他们的思想在他人的心灵中成长。只有把真善美写在心灵上才是清晰完美的。这种活动使哲学家能够享受到人间最崇高的幸福。智者的文章仅以说明为目的,不依真理写作,所以他们的著作才没有价值。
读刘小枫老师译作柏拉图《会饮》,是一个偶然。我曾言,在大学四年,我只学会了三个半词:爱情,自由,投资,加上半个信仰。半个信仰,在随后加入了价值观,终于成了使得信仰完善。随后,对爱和责任有了理解,重新对自由,投资有了加深。我逐渐认识到,认识自我,只是让自己摆脱不明事理的头衔。追求智慧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在失业的过程中,我并没有热衷于如何生存。我瞥见了偶然放在笔记本角落的黑格尔《纯粹人格》。我只是惊叹于有人的思想如此之深刻,我居然根本不知道他讲了些什么。我思考,既然有人思想这些,或许有人思想我需要解决的问题。我记得,那时的我,对弱者和受苦受难的人群开始关注和同情,希望为他们做些什么。即便,我的房租也是向朋友借的。开始,自然是苏格拉底吸引了我。他关于婚姻和爱情的麦田故事让我感兴趣。随后,知道苏格拉底是不著作的,柏拉图成了我要了解的首选,也成了哲学的一个突破口。《会饮》,只是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读《会饮》,就是不久前的事情,我感觉仿佛自己灵魂像蛋壳破了一样,思维一下子洞悉到更高的层次,我开始俯瞰着我们生存的整个世界。我感觉自己有一种归家的感觉,仿佛我本来就该是这类人,我知道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了。恍然大悟后,却又有些失落。我一直试图压制自己的精神层面,让我能有更多的时间去求取物质和精神的平衡。不过,平衡愈来愈不平衡罢了。如果说,追求自由,我似三毛一样的人。那我知道,现在的我不仅追求自由,还是一个追求智慧和美的人。对爱情的追求,对事业的追求,很自然变得慢了起来。反而对那些有艺术性,有诗性,有灵性的感了兴趣。我甚至坚信,真正的哲人是不屑追求爱情,事业之类的。同样,真正追求智慧的人,不会去极力追求爱,除非被追求的爱人也是一个追求智慧的人。当灵魂之美与灵魂之美撞见了,才会有爱情的火花点燃。
话还是回到苏格拉底忆述第俄提玛的教诲。第俄提玛提出,“有恰当的看法,却不能给出有道理的说法,叫做既非有识。因为道不明,何以算有识?也非不明事理,既然明白了一点事情,何以算不明事理?”所以,第俄提玛提出,“正确的意见就介乎洞悉与不明事理之间。”很显然,很多人是有正确意见的,属于既非有识的范畴。聪明的反词是不聪明,傻的反词是不傻。聪明和傻的关系并不大。从这儿逻辑下去发现,Eros是不美又不丑的,是介于死与不死之间,是欠缺美和好的。因为欠缺美和好的人,才会去追求美和好。人是爱欲自己缺乏的,而不是自己已经拥有的。而神是有智慧的,包括有智慧的人,都是不爱智慧的。同样,不明事理的人也是不欲求智慧的,因为不明事理的人尽管自己不美,不好,不明事理,却觉得自己够自足啦。“谁不觉得自己欠缺什么,谁就不会欲求自己根本就不觉得欠缺的东西。”而追求智慧的人介于智慧和不明事理之间。而Eros只是追求智慧的人之一,和追求智慧的人们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问题还没有结束。有人问,“第俄提玛,苏格拉底,欲求美的人究竟为什么要欲求美的东西?”苏格拉底说,“为了成为自己身上的一部分。”然后继续问,“美的东西成为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后又怎样呢?”苏格拉底没有答上来。第俄提玛继续问苏格拉底,“说说看,苏格拉底,欲求善的人究竟为什么要欲求善的东西?”苏格拉底说,“为了成为自己身上的一部分。”“欲求善的东西成为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后又怎样呢?”第俄提玛继续问。“这问题倒容易回答,”苏格拉底说,“他会幸福。”然后问题,牵涉到,是否所有的人都意愿自己追求总拥有善的东西?其实,不是所有人都意愿。因为,人们追求着一部分善,却把它称作善。第俄提玛说,凡欲求好的东西和幸福,统统叫做爱欲。但是,倘若人们把爱欲用在其他这样那样的事情上——无论热衷赚钱,迷体育还是搞哲学,我们都不叫爱欲。只有整个儿热情投入善和幸福的人,才得到所有这些名称:爱欲,爱恋。真正欲求智慧,而不是欲求智慧的附带品。真正欲求善和幸福,而不是欲求善和幸福的附带品。分清辨别,真的智慧和不真的智慧,然后才去欲求。可是,能够真的分清的人又有多少呢?
第俄提玛问,“那么,人们称之为爱欲的追求好东西的热情和竭力,是以怎样的方式,通过怎样的行为实现的呢?人们所做的是些什么,你可以对我说说吗?”苏格拉底不能回答并请教。第俄提玛说,“既然这样,不妨对你说,这种行为就是在美中孕育,生产,凭身体,也凭灵魂。”第俄提玛提出,人是有生育能力的,无论身体,还是灵魂。爱欲欲求在美中孕育和生产。之所以,欲求生育?在于,靠生育,生命才会绵延,会死的才会成为不死的。最后第俄提玛说,“爱欲就是欲求不死。”第俄提玛提出,一种凭灵魂生育的概念。凭灵魂生育就是凭借睿智和其他美德生育。她说,“从小时候起,这种人的灵魂就神灵感孕般孕育着这些美德,到了适当年龄,就产生要受精,生育子女的欲望。这时,依我看,这种人就会到处寻找美,在美中生育,因为,这类人绝不含与丑的生育子女。由于要生育,他当然钟情于美的而非丑的身体;要是遇到一个美好,高贵的,天资优异的灵魂,他就会神魂颠倒地爱慕这样一个身心合一者。在这样一个人面前,他马上会滔滔不绝大谈美德,大谈一个好人该是什么样,得追求什么——急切地要言传身教。依我看,这类人去触动这位美人。与他亲密香蕉,就是在让自己孕育已久的灵魂受孕,分娩。…这样的恩爱情分要不基于共同拥有身生子女的夫妻情分更绸缪,友爱也更深醇,因为,他们共同生育的子女更美,更长生。”从某个角度解释了爱情发生的精神过程。这才是柏拉图的恋爱观。传闻中的精神恋爱却是和这里的爱情观有较大出入的。不明事理的人们,把不是爱情的爱情当作爱情对待,结果却以伤痛来收局。不论如何,一个追求智慧的人,是不会被一个不明事理的人的花言巧语所欺骗的。走出不明事理的人们,是很容易瞥见过去的所谓爱恋的真正本质。走出不明事理是有难度的。追求智慧的人,和追求智慧的爱恋在一起。不明事理的人与不明事理的人爱恋在一起,他们不断积累不明事理的人和他们在一起。其实,更多的时候,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不明事理的人们的爱恋在漩涡的挣扎,他们安于这样的现状,而不自知,也听不见追求智慧的人的言语。只有,那些有灵性的思考走出迷惘认识自己的人们才可能是成为被救赎的对象。
再后面,就是关于第俄提玛教导苏格拉底如何从追求美的知识,上升到追求美本身,最终瞥见永恒的美。凡想瞥见美,首先要爱慕一个美的身体,在这身体上生育美好的言论。随后,他就得领悟到,美在这一身体或那一身体中其实是相同的。也就是说,他该追寻形相上的美。他肯定会把灵魂的美看得比身体的美更珍贵,要是遇到一个人有知道让人爱的灵魂,即便身体不是那么有吸引力,他也会心满意足,爱恋她,呵护她,通过言谈来孕育,使得她变得更高贵,不断有所长进,从而看到美在处处都是贯通的,最终懂得身体的美其实不足道。经过这些操持,他就得被引领到各种知识跟前,使他得以看到种种知识的美。他就会在对智慧的不可限量的热爱中孕育出许多美好的言辞,大器的思想,使得自身不断坚实,圆满,直到可以瞥见那样一种美的知识。在爱欲的路途中终至抵达终点,他就会突然瞥见,自如的美本身何等神奇。对于他来说,这没并非显得是比如一张面孔,一双手,或身体上某个地方的美,也不呈现为某种说辞或者某种知识的美,不呈现为任何某个地方的东西。所以别的美的东西都不过以某种方式分有其美,美东西生生灭灭,美本身却始终如是,丝毫不会因之有所损益。爱情之美,是因为瞥见灵魂之美。在种种知识的美的欲求中,各种灵魂之美的人群遇见在一起,不断孕育各种美好的思想言论。当然,凭灵魂生育也是在其中诞生的。我现在就想遇见足够多追求智慧的人群,让自身不断坚实,圆满。而现实的人群和爱情,流于形式,过于浮夸,不见本质,不要说瞥见灵魂之美,是否真的能够瞥见追求智慧的人,也是一个大的问题。
又一次温故了柏拉图的《会饮》,算起来这是第三遍读《会饮》了。虽然主旨在未读之前就已有所了解,但每一次阅读都会对一些话有新的感悟。
整本书谈了一群哲学家对Eros的看法。Eros译成中文为“爱欲”,这真是个词义很广阔的词。而我只想谈谈关于爱情。
记起在我十五岁左右的光景,喜欢听广播里讲的一个个爱情故事。那些个爱情故事大多凄婉,让人忍不住唏嘘。后来渐渐的,觉得很多故事虚假老套等等,开始拒绝这些故事。
对于我这样的一个爱情白痴来说,似乎真的是在前不久才开始想:什么是爱情?记得在初三的时候,语文老师给我们讲过林徽因、梁思成和金岳霖的故事。在她看来,林徽因和梁思成的爱情是美丽的,相濡以沫,是彼此的知音、导师、亲人……那是最初扎入我心的关于爱情的轮廓。大一的时候,常常会和Shady走在学校的某一条路上,谈爱情谈未来的看法。一直印象很深的是他给我讲他爸妈的状态:妈妈在工作中碰到了问题,回家跟爸爸说,然后爸爸会教她如何去处理。
《会饮》中说,Eros是造就美好事物的起因,欲求美的事物,它使人变得更美好。细细想来,上述的情况大抵就是美好爱情或者说是两个人的生活的真实写照吧!
但如果我们的爱情都可以这么简单就好了。当你找到那个对的人,你们可以携手一起为这样一种美好关系努力。而找寻那个对的人往往让我们不知所措。
每每和别人谈起这个问题,我总是很乐此不疲的和人讲阿里斯托芬的人圆说。他认为,以前人有三个性别。男的,女的,既男又女的。既男又女的人精力和体力都很充沛,他们欲与神抗争。于是神把他们切成了两半,人的肚脐眼就是那个伤疤。从此,每一半都急切地要去寻找另一半,渴望获得完整,这就是爱欲。
这就是我所认同的人圆说。我相信缘份天注定,我们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切开的另一半的。然而常常也会听到身边的大人说:女孩子往往最后嫁的那个人和她想象的那个是完全不一样的。
身边有一个真实的故事:女孩和男孩在异国他乡偶遇。不断地了解中,发现两个人曾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只是男孩比女孩大一届。女孩曾经列出的理想中的男朋友的标准,男孩完全符合。他们很默契,会异口同声地说同一句话,想到同一件事。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他们过着别人都无限羡慕的童话般的生活。男孩用他一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跟女孩表白,可是傻傻的丫头太年轻了,后知后觉得错过了一段爱情。现在他们在不同的地方,没有交集。
女孩再没遇见过一个让她心动的人。也许她心里的位置就一直留给了那个他。她很平静的生活,只是在每一个独自走在大街上的夜晚,看着车来车往,想起那一段美好。然后是落泪,幸福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我一直不觉得这是个悲剧。虽然会有点替女孩惋惜,但是只要曾经拥有就已足够了。女孩问我,那个男孩是不是真的是她的那一半,我没法回答。
女孩现在过得很平静,不知寂寞为何物。她在不断努力的奋斗,为自己的梦想。即时没有那个悦己者,她依然选择要打扮自己的生活,那是为自己。
苏格拉底说,瞥见美本身胜过一切。Eros指引我们以美的欲求作为生活方式。也就是说,有时候我们的爱情只关乎自己。不一定非得为爱情而活,只要我们心中装有Eros,我们就可以过得很好。
爱情,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爱情的模样。我们没有办法列出教条来规范它,甚至有没有爱情都可以因人而异。只愿每个人都能过得幸福快乐就好。
“It is agreed that the Symposium is one of Plato's two greatest dialogues, either greater than the Republic or next to it."
这是唯一一本不是迫于压力而主动翻阅多遍的philosophy著作。初始阶段并不是很好理解,大段大段的对话,以记录形式描写。本人不擅于写作阅读,开始颇为苦恼一番。类似歌剧剧本,和谐从容。不像许多最近的著作,给你定义然后告诉你该如何,该如何去思考,而是循循善诱,发散地去思考你的认识。
常常不是很能够静下心来的时候会拿过来阅读一下,然后往往能够平复心情。苏格拉底是伟大的教育家,笑的确是有事实可以证明。其影响一直源远至今,并一直影响着失去思考能力时候的人,譬如说我。
最深刻的一段是书中对爱情的讨论。于是也有最广为人知的Aristophanes的解释人本是两头连体怪物,神劈开后分为一半的人在人海中寻找另一半的故事。本身最爱这个理解,最后的时候Aristophanes说”Now, when the work of bisection was complete it left each half with a desperate yearning for the other, and asked for nothing better than to be rolled into one.So much so (我真爱这个词), that they began to die of hunger and general inertia,for neither would do anything without the other.And whennever one half was left alone by the death of its mate, it wandered about questing and clasping in the hope of finding a spare half woman-- or a whole woman, as we should call her nowadays--or half a man. And so the race was dying out."
我本身最喜欢这个结尾,但是也本身最无奈这个结尾。天长地久和至死不渝在时间和寂寞面前很难说到底是怎么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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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擅叙述,当然本书远不止这一点。适合推荐了静下心来看。当然开始时候可能会觉得大段繁华累赘的叙述会有些吃力,不过看多了对于那种歌剧般的对话也会比较欣赏。
坦诚的说,看这本书源于一个长长地锁链式的追索过程。先是因为要胡诌一篇跟法国作家有关的作业,然后看到一本书,简介了各个阶段的不同流派的法国作家,猛地发现尽然有那么多是同性恋,想到之前才悍然发现我喜欢的尤瑟纳尔也是双,顿生满城尽是同性恋之感。又看到伟大的热内的《小偷日记》《鲜花圣母》,简直对他们产生了好感。于是一段从古至今的“求索”开始啦。要研究西方的同史必定绕不过古希腊,那么《会饮》更是不得不看。我想说的是,一开始,我不太纯洁。
但是,此处插入一个克尔凯郭尔的破折号,开始看了之后,我得感谢我的不纯洁,否则我得跟它失之交臂多久呢!
刘小枫老师德名字搁在那就绝对是一种保证。那些注释非常亲切。
之后布鲁姆的那篇《爱的阶梯》也很棒,注疏也不错。我看会饮的时候产生一个疑问,阿尔喀比亚德在谈论苏格拉底时有时是以“有情人”自居的,苏格拉底对阿伽通戏谑阿尔喀比亚德时也将其置于“有情人”的位置,这显然是与一般“规则”相悖的。一般来说,有情人是男人,年龄稍大的,而情伴则是少男,容貌俊俏。在苏格拉底和阿尔喀比亚德这儿似乎完全颠倒了。读《爱的阶梯》时,布鲁姆轻轻提到,又轻轻掠过。注疏里倒是饶有兴趣的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这下反倒能够理解了,显然对于苏格拉底和阿尔喀比亚德来说,两人的身份划分取决于主动与被动。有情人是主动地,而情伴则是被动的,阿尔喀比亚德的主动让人瞠目,故而他作为有情人倒是完全说的过去的。
布鲁姆提到《圣经》里大卫和约拿单的感情,“约拿单爱大卫,如同爱自己的灵魂”。看到这句,突然起了一个念头,从小就听说过柏拉图之恋,常识性的认为是存在于异性之间。但完全可能,柏拉图之恋本就针对同性来讲的。
在古希腊世界,城邦和哲学始终处于一种张力之中,苏格拉底一生的经历就是这种张力的集中体现。雅典民主政治审判并处死苏格拉底的理由在于他的两大罪状:第一,不信城邦的神并引进新神;第二,败坏青年。而“败坏青年”之罪,很可能是导致苏格拉底最终被判死刑的实质性原因。
关于“败坏青年”的苏格拉底,阿里斯托芬在他的喜剧《云》中勾画出一个漫画版的夸张形象;虽然这个形象和苏格拉底的真实形象之间存在很大差异,但阿里斯托芬提出的问题无疑是真实的:哲学教育有可能引导学生对既定的城邦制度、仪式习俗、公众意见等方面提出质疑甚至进行对抗。雅典政治无疑已经在她的年轻人身上感觉到了这种质疑和对抗,因此才着手找出这些异议的根源并加以消灭。苏格拉底之死不是哲学和城邦的一场误会,冲突是真实存在的;而柏拉图的问题在于,无论对于雅典政治来说处死苏格拉底是多么必要(柏拉图不见得不承认这一点),我们仍然应该在事实和道理的层面上说清楚,一个像苏格拉底这样的人究竟该不该被处死?
从这个意义上讲,柏拉图的所有著作都可以看作是对苏格拉底的辩护。对话录记载了苏格拉底对雅典青年的全部教导,通过阅读这个巨大的书面证据,人们能够自行判断苏格拉底的言行究竟是不是对青年的败坏,从而判断雅典政治处死苏格拉底的理由是否成立。
在这方面,《会饮》是一个典范。首先,《会饮》和其他对话的显著差别在于,它是辩证成分最少而修辞成分最多的一篇对话。在鄂吕克锡马柯的提议下,参与会饮的每人发表一篇赞美爱神的演说,包括苏格拉底在内,一共有六个人发表了完整的演说。这种形式能够比较清楚地表达出不同人对同一个问题的不同看法,而不像在与苏格拉底对话时那样,对话者总是被苏格拉底牵着鼻子走,往往以莫名其妙地同意了苏格拉底的观点而告终。《会饮》中不同人物的发言,鲜明地表现出对于同一个问题哲学和城邦的不同意见。柏拉图借此揭示这种意见之差异的实质,究竟能否赋予城邦足够的理由对苏格拉底采取如此极端的做法。其次,这篇对话被置于其中的场景和氛围是很私密的——这场会饮是为了庆祝阿伽通的悲剧获奖而举行的,参与者都是私下里的朋友和熟人。在这种情况下,发言者能够最大程度地抛开言论上的顾虑,表达出真实的意见。特别是代表哲学的苏格拉底,在会饮的中的发言便可以不再严格地将“隐微说教”小心翼翼地藏在“显白说教”的字里行间,而是可以相对显白地表达出真实的观点。最后,《会饮》和苏格拉底的罪名——“败坏青年”之间的关系是尤其紧密的。如果说苏格拉底果真用他的哲学思想败坏了雅典的年轻人,那么发生在阿伽通家里的这场会饮就是极其重要的犯罪现场,特别是阿尔西比亚德(雅典人心目中被苏格拉底败坏了的青年的典型)的参与和发言,使得会饮和败坏青年之罪名的联系更加紧密。柏拉图想要告诉我们的是,如果苏格拉底在这次私密的会饮中表露出他对青年的真实教导,那么任何想要控告苏格拉底的人,就必须从这篇对话所记录的言行中发现他败坏青年的罪证,否则其控诉难以成立。
如果依据以上思路把《会饮》当做一份巨大的呈堂证供来阅读,我们就可以清楚地看出其结构安排的用意:在爱欲的问题上面,首先出场的裴卓和包萨尼亚的发言代表了城邦政治的意见,对于他们的发言,无论是阿里斯托芬还是苏格拉底,都没有提出直接的异议。接下来的鄂吕克锡马柯和阿里斯托芬、阿伽通和苏格拉底各成一组,每一组的前一位的发言都是为了引出后一位的发言,而后一位的发言则体现为对前一位的直接批判。因此,阿里斯托芬的发言是对鄂吕克锡马柯的否定,而苏格拉底所要批判的则是阿伽通的发言。之所以阿里斯托芬和苏格拉底没有反对裴卓和包萨尼亚的发言,是因为他们发言具有一致的目标:通过讨论爱欲的问题,讲出城邦政治背后的道理。只不过阿里斯托芬和苏格拉底讲出来的道理比裴卓和包萨尼亚所讲的更高明。而鄂吕克锡马柯和阿伽通之所以遭到批判,是因为他们的发言要么根本无法讲出城邦政治的道理,要么是城邦政治为自身辩护的最坏的版本——鄂吕克锡马柯的发言中没有灵魂的位置,阿伽通的发言中没有真理的位置。我们将看到,对于阿里斯托芬和苏格拉底来说,灵魂和真理恰恰是城邦政治最深刻的基础。而最后出场的阿尔西比亚德虽然没有参与赞美爱欲的发言,但他却是最为重要的一位证人,他的酒后真言,证明了苏格拉底的德性和无辜。
鄂吕克锡马柯提出的主题是“赞美爱神”,而在每位发言者的发言中,关于同性之爱的问题无一例外都成为爱欲问题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知道古希腊社会对男子同性恋的态度是比较开放的,但是能否在公共场合谈论甚至赞美同性之爱,这一点不甚清楚。福柯在《性史》中谈到,古希腊社会的主流道德对同性恋还是持轻微的谴责态度的,而在严肃的古典思想中,同性之爱(特别是同性之间的性享乐)也是受到道德质疑的对象。美国古典学家、施特劳斯的高弟伯纳德特(Seth Benardete)在他对《会饮》的研究论文“爱的阶梯”(the ladder of love)中将同性恋问题看作这篇对话的核心问题,并指出,对同性恋问题的毫无忌讳的谈论说明了这场会饮的私密性质。其实“赞美爱神”这个主题已经显得有些离经叛道了,正如鄂吕克锡马柯提到的,从来没有一个诗人写诗颂扬过爱神,这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总而言之,参与这场会饮的成员一致同意,要以从来没有人赞美过的爱神作为他们赞美的对象,各自发言,并且大谈多少显得有失风雅的同性恋问题。这样一来的结果便是,会饮的发言者们自觉地将自己和民众区分开来。民众并不思考同性之爱,以及爱欲背后的城邦政治问题,正如他们享用着爱神的赐予却从不赞美爱神;而会饮的发言者虽然立场各异,水平也有高下之分,但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人是民众的代言人。裴卓是一个热爱修辞的学者,包萨尼亚是一个法律专家,鄂吕克锡马柯是一个医生,阿里斯托芬和阿伽通分别是喜剧诗人和悲剧诗人,苏格拉底是哲人。因此,这场会饮的争论(如果说有争论发生的话)是发生在笼统意义上的精英阶层内部的。只有城邦的精英们才有能力思考城邦政治的道理问题,正如只有他们才能在私密的场合大谈为民众所不耻的同性恋问题。伴随着这种言论特权而来的是为言论负责的责任,如果城邦精英讨论城邦政治的言论存在严重问题,势必影响到城邦政治的自我辩护。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必须非常认真地对待这场会饮;它的主题看似轻佻,实则严肃。
大体来看这个故事所要揭示的就是爱若斯是什么,由苏格拉底说的从某女人那里听到的答案,说爱若斯是对永生的一种追求,它不局限在个别的事物和个别的人上,那些局限在肉体生育上的爱若斯没有那些名垂千古的爱若斯高级。读完之后人们会产生这样的印象,就是爱若斯要追求的不是个别的美,而是美本身,这种追求的结果是使自我具有更坚固的永恒性,即对生的爱欲。
这个故事还有一个问题是来自男同性恋,虽然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并没有这样说,但是其它人物中把男同性恋的爱欲看作比男女异性恋更为纯洁高尚的东西。仅从故事本身看,这个问题可能并不是主要的问题,但是通过后面的注释还有历史背景及其影响来看,这种提倡男同关系和文中大量的男同存在似乎有某种深刻的历史渊源和文化影响。男同因为不可能生育,也仿佛与苏格拉底所提倡的更本质的爱若斯相接近,与那为了肉体生育的爱若斯相背离。
关于苏格拉底是不是男同,或者是异性恋,或者是双性恋,在我看来与他的对爱若斯的理解都有关系,他不可能局限于某种个别事物去爱,他爱的是更为本质的东西,因此他既可以男同,又可以异性恋,而且又同时可以把这两者完全不放在眼里。苏格拉底对爱若斯的理解是极端的,他的表现显得他貌似爱欲泛滥,可事实上他由于具有他所认为的更高级的爱若斯,所以这种爱欲的泛滥反而是无情和空虚的,甚至我们可以比喻他是一个过着妓女生活的修女,他只虔诚地爱着真理。
作为哲学家的爱若斯和哲学家的生活,与作为普通人的爱欲和普通人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若你依照会饮的理论来实践你的爱欲,你将不可能到达你原先所希望的那种人性的爱,你是在放弃作为生命者的爱,而是朝向一种向死的爱。苏格拉底只是通过不同的话题,通过讨论那些人们所向往的东西来让听众被他的话所迷惑,偏离他们原先的执着而听从他劝导人们的向善。
这里有一个传说是很特别的,就是人从前是一个球,两个人合为一体,后来因为他们挑衅神,而被神劈成两半,使人感到虚弱。于是乎人们总在寻找另一半,从前是两男的现在就是男同,从前是两女的现在就是女同,从前是男女混合的现在就追求异性,它们渴望与之永久结合生死不离。这个传说必定给读过这篇戏剧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人性和神性本是一体,只因执著产生分别
这是嘛啊
新世纪腐女发掘的古典理论武装?
呀,这是不错的啊
看了楼主的“会饮”颇有感触。楼主能够从初中接触爱情模型,不得不说是种幸运。楼主说得的故事,像童话般,让人感叹生活真的是有奇迹的。其实,在追求Eros的过程,人本身已经成了追求美和智慧的使者。而现实中,很多人却是在追求美和智慧的附带品罢了。然后,自然爱情的尊重感变高啦,心动的人自然少了。不过,单单用爱情来理解会饮,却感觉有些片面之处。片面在于,在追求Eros的时候,人自然而然把追求的对象放在了美和智慧之上。这个时候迸发出来的爱情,应该是超越了一些现实的东西的。个人觉得,柏拉图爱恋与马克思主义爱情观的区别就在于,前者在不忽略物质的情况下,更注重精神和灵魂方面的共存和沟通性。我甚至相信,真正的哲学家,是不需要爱情的。可是,谁能谁又愿意去承受那份没有爱情的不圆满呢?
真实的故事催人泪下,为那个失去了的美好的爱。爱在美与不美之中,得到的爱是幸福的,得不到的只能以悲伤收场。更因爱如触动到灵魂,更是悲剧。
土豆丫头 我想看
网上应该有PDF形式的 国内不知道哪里有卖 我手头倒是有一本。。。网上找找不知道淘宝有没有 。。。
嗯 我找找
应该有译本 摸摸头 恩恩 我觉得该有 虽然没看过
擦 我又不是不懂英文
再说不求甚解是境界 你不懂 哈哈哈
不是。。我是说译本应该比较容易买到。。原版书比较少。。汗
汗哒哒 就是本随便消遣的书啦 不要那么认真我都冒汗了
这篇对话录有散文诗的韵味,如果随便拿个译本来读就太可惜了。
据我所知,柏拉图式的恋情本就是针对男性之间来说的。
年长男人与年幼男子的相恋,是智慧与美的惺惺相惜。
古希腊,这是一种风俗吧,我当初看这本书时也不是那么纯洁,呵呵,但不是想知道同性恋,而是想探究爱与性。爱是什么,愈发的迷惑,愈发的把它面目全非,却拓展了许多可能性,我最近一直也在想同性恋双性恋问题,我喜欢的好多作家天才也都是,怎样定义同性恋呢,昨天还和一女孩探讨,界定的标准是什么,性行为吗我觉得太过粗略了。我和她的心心相惜程度也不亚于与异性之间,而且前提我们都对男人感兴趣,但彼此的这份情谊既可以说是友情但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贴标签为同性恋啊。想起刘小枫的生命感觉这个概念,只是生命感觉吧,干嘛要做那么多区分呢,感情是不能用关系定义的吧,感情就是感情
我看这些如同天书。
我真牛 都能写天书了
嗯,与射雕不一样的天书
硬伤:《爱的阶梯》是施特劳斯的弟子阿兰·布鲁姆(Allan Bloom)研究《会饮》的论文,而非伯纳德特(Seth Benardete)。
认真读书真好,可柏拉图的故事太隐微了,我参不透。
苏、柏和亚三代写作的方式也相应成趣,苏一字未写,只说,满世界说,柏写了,而且统统公开出版,并且据说基本上写的是苏在说,如我所知,国家篇、会饮篇、巴门尼得篇、智者篇都是。法律篇我不记得了。亚呢,写了很多,却基本不正式出版,现在留下的好像全是手稿重编。奇哉怪也。
子曰。
子曰子曰的,也都不是孔子写的。诗三百是孔子编的,《周易》是孔子注释的。孔子和苏在这方面还有点像。
在政治家篇里,苏其实说得不多,基本是异邦人在说。在会饮里,则杜撰了一个女的在告诫苏格拉底,苏格拉底反过来转述给大家,哎,其实是柏拉图在说,这个圈子绕得真大。
呵呵,不但孔子呢,佛陀也是一生说没写一个字呢。耶稣好像也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