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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

毕飞宇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6-1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

毕飞宇  

页数:

122  

字数:

90000  

Tag标签:

无  

内容概要

九元丛书,顾名思义,单本定价九元。 以低廉价位推出丛书,惠及读者,始终是出版业推广好作品的一种手段,也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传统之一。 编辑出版九元丛书,意在承继优良传统,使优秀的文学作品得到更好的普及,在更广大的范围内共享当代文学的精神食粮。 九元丛书第一辑,凡二十种,均为近三十年时间里涌现的优秀中篇小说,故定名“中篇金曲”。此后还将有第二辑、第三辑……其他门类的文学作品小辑亦将进入九元丛书的视野。 需要说明的是,还有一些本该纳入丛书第一辑的优秀中篇佳作,因其版权等技术性问题未能解决,而不得不忍痛割爱。对此,我们深表遗憾,并请广大读者见谅。 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 2005年12月

书籍目录

雨天的棉花糖青衣


图书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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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看过一小部分电视剧《青衣》,才来看原著。
挺喜欢的,特别是女主角的心理变化。很细致,很真实!对艺术的执著追求也让人感动!
不太喜欢第一个故事,太阴暗了!看了有不舒服的感觉!


好看的小说,推荐同名电视剧


书小小薄薄的很轻便,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有了“毕飞宇”这个标签,想失望几乎是很困难的事。


是因为看了一个叫做“女人一生的读书计划”的清单之后,才想到来读毕飞宇的《青衣》的。买的九元丛书这个版,收录了两个中篇,《青衣》和《雨天的棉花糖》。不长的篇幅,很快就读完了。觉得《青衣》写得没有期待的那么好,许多地方有冗杂重复之嫌,当然整体上说还是很可以的。倒是《棉花糖》很喜欢,虽然足够沉重足够悲凉甚至令人有一丝丝恐惧。若说把它列为男人必看也许都有可取之处。书的质量没有什么可褒贬的,物有所值,建议一读。


装帧漂亮、文字漂亮,故事凄美。


文章不错!


很同情筱燕秋。


今天刚收到书,还没看内容,封面很脏,白色为主的封面现在是又灰又黄。一起收到的还有《当时只道是寻常》,书里面居然有很多页是连页,我自己用剪刀裁开得。这次订购的书质量很差劲!!


  人只欣喜春来之燕 而悲秋之燕儿唯有离去的结局
  来年再见亦不相识
  燕秋也是人生若几如初见的刻骨悲伤
  如果唯心的没有明朗 是看山不是山的 跨不过的执拗吧
  她就是嫦娥 因为那是她超然于肉体唯一存在的证明
  起码她从没有出卖过 或动摇过灵魂
  执拗的不食人间烟火 执拗的对血肉之身躯如此淡漠
  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蔑视
  羡慕她的纯粹却蔑视她的迂腐
  
  故事很短 背景描摹也很单薄
  更像是下午茶时 一撇窗外倾洒的孤霞
  痛彻心扉时候捧起热茶 暖暖手心和一些抵达不到
  文人和女人一样软弱
  生命只有一念的维系
  却也好过八面玲珑徒有其表的虚假之徒
  生活是如此艰辛
  若念念不放
  生活却也如此逼真
  近处晴朗远处暖日浮沉
  
  生活有太多中可能
  如果40岁的青衣已死
  那就重新生长出新芽吧
  就像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没有老去 没有忧郁
  没有悲伤 没有压抑
  像风一样 带来若有若无的新的气息
  
  


   看完了畢飛宇的兩個短篇,稍微回味了一下。雨天的棉花糖,還有青衣。在這樣綿軟的春天,窗外已經許久不見太陽,確實適合這種陰鬱的棉花糖,還有廣寒宮里的嫦娥。
  
   兩個小說里都有以鏡子作為象徵,人都是從鏡中認識了自己。想起了陳黎的詩集中解釋題名中,所提到的:
  
   『從英文字源來看,鏡子(mirror)和奇跡(miracle)兩個字是相關的,他們都來自拉丁文動詞mirari,原意是「注視」,進而引申為「奇觀」、「奇跡」的意思。我們可以想像,當人類初次看見并認出自己面貌的影像時,那份驚愕或驚喜實無異於目睹一個神跡。』
  
   我常常會想到納西索斯為何會被自己所迷戀?人性中是否原本就有對自我迷戀的基因。鏡中的自己,確實有讓我們自己好好審判的必要性。常常說水仙少年自戀,可當人如果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沉浸在對自我的剖析中,我們無疑無法順利從中出逃,抽離出自己來將自己好好地解構。我們該是自己的儈子手。
  
   紅豆的身上背負了家國的框架,筱燕秋的身上背負了自己的理想。人生都是因為認不清自己本質屬性而最終陷入了自我的戕戰。
  
   紅豆身上沒有軍人的氣息,他是柔弱的。「(戰爭)與我們的生活比鄰若天涯。」戰爭將紅豆的整個魂都給震碎了,他殘缺地回到了不完整的家。不知道有這樣的父親是可悲還是慶倖?帶著強烈控制欲的父親將孩子框定在自己所設定的路線中,就連妹妹也搭話:「我哥穿上軍裝一定很帥氣!」他逃離不出家庭,逃離不出整個社會對一個軍人的限定。他只能夠殺死自己!一半實,一半虛。夾在鏡子之中的紅豆,只能央求“我”將自己殺死。「紅豆的臉因玻璃的飛濺而流血不止。」他是被自己給逼瘋了。人只能被自己打敗。他也只能用二胡將心中的陰鬱吐出。不是他在拉二胡,而是二胡在拉他。
  
   山洞,呆在山洞里別出來。人是無法自我得到救贖的。一旦啓蒙,那麼就只能讓自己陷入與自我的戰爭。他任由自己的魂靈從指縫中流走,我們也只能將這樣的悲劇默默收好。雨天的,棉花糖,被遺棄在街角。
  
   青衣,很久沒有看過戲曲了。對於戲曲的回憶,永遠都是夏日的下午,舔著一根「小天鵝」,搬著一根小板凳,和爺爺一起看著電視上的男男女女唱著我聽不懂的東西。後來有了影碟機,家裡多了好多碟片,年齡也稍長,會和著唱一些。但無奈的是自小五音不全吶。筱燕秋,本身就背負著嫦娥的命吧。那句「我就是嫦娥」,是何等的自覺啊。可到了結尾的時候,她卻說:『這個世上沒有嫦娥,化妝師給誰上妝,誰才是嫦娥。』這是怎樣的心灰意冷,才能說出得花啊。
  
   大鏡子像戲臺。那幕發生在排練室之景。我總覺得筱燕秋去撫摸春來的身體,是很有意蘊的一幕戲。當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無法挽回,回到二十年前的嫦娥身上。人在鏡中看到了自己年華的流逝,是彌補不得的。那一刻,筱燕秋撫摸的不是春來吧,而是那個曾經的自己。對於戲臺上的迷戀,那是一個戲子最大的發光點。如同俏新娘,等蓋頭掀開時,她是最美麗的。我能夠理解她對於嫦娥的迷戀,因為那是她自己。
  
   一個人因為一個化身,而傾注了自己所有的精力,甚至是以性命的代價。當筱燕秋得到了第二次機會時,你看到她有多興奮。當天,自己的肚中也埋下了種子,如同嫦娥在心中又再一次飛舞。腹中胎兒的孕育如同舞臺上角色的塑造,都是筱燕秋必須傾注心血的。她甚至爲了舞臺上的嫦娥,將胎兒殺死在腹中。這個還未見過人世的人吶,就這樣停留在永遠的黑暗中了。雪中那一個個黑窟窿就是他/她唯一存在過的憑證。
  
   當筱燕秋穿著戲衣在大雪紛飛中唱著心中的嫦娥時,未免不是感傷的。「黃連投進了苦膽命,命中就有兩根青衣的水袖。」最近常常有安於天命的想法。生活是自己選擇的,而這一切最終的走向也許就是無法逃脫的天命。人一輩子為什麽東西而奉獻自己一生,是自己選擇的。而選擇之後,可能就是身不由己了。筱燕秋被嫦娥附身了,她就只能被迫著繼續往前行。吞下那一顆顆藥丸,她并沒有獲得原有羽化登仙的成就感,而是在現實下的鐐銬下顯得更加可悲。什麽都未曾發生,什麽都可以由一場大雪而覆蓋。
  
   窗外天灰濛濛的,江南的春天也是陰鬱的。
  
   引書中的一句話:「天已經黑了,卻又沒有黑透,是夢的顏色。」
  
   任由自己懸置夢中,擁抱它,也就完成了精神上的另一次重構了。


  这本书收录了四部中篇《青衣》《楚水》《叙事》《雨天的棉花糖》,其中《青衣》是最出色的一部,就像作者自己评论的:”在我的身边,在骨子里头,在生活的隐蔽处,筱燕秋无所不在。中国女性特有的韧性使她们在作出某种努力的时候,通身洋溢出无力回天还挣扎、到了黄河不死心的悲剧气氛。她们的那种抑制感,那种痛,那种不甘,实在是令人心碎。“
  
  在火车上看的这本书,以前看过《青衣》的电视剧介绍,没有看过电视剧,只不过在一个杂志的连载上,看过一些段落,有时间细细看完,突然觉得有点难过,其实女人想有点事业,执着点兴趣爱好,的确不太容易。我妈常说,别太执着,”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光会让你知道路不通,还会让你满头包。你得找到事业和家庭的平衡点,保全珍视你最看重的东西,然后努力让自己幸福。
  
  我一直觉得,其实生活不光是只有善恶、黑白、对错。再邪恶的人,也会有善良的一面。再暴戾的人也有温情的一面。再吝啬的人,也有慷慨的一面。同理,再善良的人,也有偶尔的阴暗面。再正直的人,也有私心。再豁达的人,也有他不能碰触的底线。我婆婆总说,人再好也有做的不到的地方,不妨宽厚一点儿。总是有人非常的偏执,非常的极端,非常的较劲。我们都可以活得真实善良,可无法要求别人和你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道德底线,尊重并理解别人。很多时候我们生活的都非常无奈,我师父经常说,想要的多的,止损都深,当我们对一件事过于执着,就成了魔,付出全部,往往得到的多,可相反,如果真的”止损“太深,损失也会很惨重。


  看这本书是因为电视剧。老爹说他比较喜欢,我就找来看了。虽然情节仍有些俗套,但就像女主角穿上了戏装就身处另一个世界一样,电视剧里文艺腔十足的旁白,流水一般无处不在的音乐,以及隐喻式的故事,让它有了别样的味道。
  
  电视剧看到第六集停下来看书。老爹说他是在《小说月报》上看到的。篇幅不长。我用三个多小时翻完。
  老爹说故事是讲艺术的堕落,而我看到的是一个女人的“堕落”,从二十岁的清新轻盈到四十岁的衰朽卑下。两根奔月的水袖还在,一心飞天的情怀还在,但是生活偏不给你一个戏台,你只能在萧瑟的雪野里舞给自已看。
  
  舞台多令人迷醉。就像电影《夜奔》里说:“空荡荡的台上,连一块简易的布景都没有,但那是一个世界。随着他的肢体,他的眼神,我像被催眠一样,接受一切他给我的想象。”
  筱燕秋对春来说,化上了妆,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了,你不再是你,他也不再是他,从这一刻起,你就是嫦娥。
  
  她对现实妥协了。她在李雪芬的病床前低头认错,她离开了剧团,她嫁给平凡的男人面瓜,她放任自己体形一天天臃肿下去。但是她没有忘记过自己是嫦娥,年少时的高傲心气还在,那唱词与台步,那梦里的嫦娥支撑着她,是她生存的动力,也是她不幸福的根源。
  人戏不分。我想起《霸王别姬》里,段小楼说程蝶衣,不疯魔不成活。还有《立春》里的王彩玲。
  
  
  “这个故事里,只有两个人,就是男人和女人。这个故事只关注两件事,就是幸福与不幸。这不是别人的故事,这是我们自己的故事。”
  这不是一出超越现实的奔月。我们的嫦娥,在无情的岁月和庸常的生活里挣扎,似乎只等待来自月宫的一声召唤,便可以随时抛却这个冷漠的世界。然而,她真的放得下吗。
  聪明的人,会处理好种种关系,用台上的热情来对待生活是聪明的,用生活里的平静来对待舞台也是聪明的,但筱燕秋只想活在戏里,并且用理想化的唯美的戏来与生活产生无尽的龃龉。
  不可避免的堕落的过程。
  
  我知道小说有更深的意蕴。而现在,我关注的是小说对女性的关注,可对比苏童的《碧奴》,神话与现实,梦想与苦难。嫦娥和孟姜女,苦守广寒宫,跋涉长城下。
  不管怎样都是寂寞。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青春敌不过时间,爱情躲不过幻灭。即使是真正的嫦娥,也还有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悔与怨。这世界,到底是没有可供逃避躲藏的地方。
  
  幸好小说的文字不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平实而流畅地讲完一个故事就足够了。幸好这故事不是一曲高歌千行泪,只是一声深重的叹息,似诉平生不得志。让我们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谪哀里,等待长河渐落晓星沉。
  


  哈!写得蛮流畅的。但实话说,看这个小说,没有多大感觉。
  
  看完记住的有两个。
  第一是胖人四大忌:汤糖躺烫。果然我也只是俗人一枚。过年了,笔墨一伺候,红纸多得是,寥寥草草舞出这四个字,贴在床头警示身子骨越来越懒得我。
  
  说来也怪,懒病发起来只在看小说间隙抬起头,欣赏下乱糟糟的房间,看着旁边吃完的水果盘子,怎么也不愿意动一下。继续埋头看书。
  
  发起癫来的时候把音乐开得老大,摇头晃脑带上洗衣手套从头开始打扫。把一切乱七八糟回归的感觉真好。
  
  两种都是享受生活。第二种是跟重庆森林的阿菲学的,非常管用。
  
  第二个就是很多电影里面都会出现的有着寓言性质的结尾,很艳丽绚烂的残忍。生命开出的花。
  
  筱燕秋应该算是一个诚实的女性,毫不抑制自己的各种诉求。20岁时对老师那样,40岁对学生的好也是因为觉得那是自己的一份劳。转个弯儿还是为了自个儿。没变!只是更加极端。原本存在的东西更加变本加厉。今儿在人人上也看到一篇文章,大意是讲有欲求的男人女人更加充满活力。那篇文章挂着心理学和新周刊的头头被好多人转发。反正极端两边都是尖儿,总会伤着自个儿的。年轻人拿它试探、挑衅世界也挑破自己那层薄薄的保护层。
  
  如同练习毛笔字一般,人生讲究那种节奏、轻重、架构。什么时候把能量和欲求用到最大却不致无墨、无气力收场,该绚烂的时候绝对地绚烂,但并非任由欲求像无底洞一样耗着生命本初的元气。透支着一切来满足,开得似乎绚丽其实用力处处一样,只是觉得对生命有着霸道的扩张和肆意,也是不够尊重。
  
  心情多数是由生活的状况来决定,而不是所谓的”伟人“的调节功能。yhy跟我讲她爸爸说男人的心胸是由以后路顺不顺来定,当时没留意,现在冒出来想想,也对。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平庸的过程。小时候的一些无知的灵气长大了是再难得到。左思右想也难出一句拍案的话。缘缘说自己是鱼。我说那你会不会游泳呀?她说不会。我说那怎么算是鱼。她说我在妈妈肚子里面会游的。唔。
  
  花姐也说,人生是一个不断走下坡路的过程。现在才有点懂。记忆力越来越差,话语越来越相似,想象力就那么一招两招。拆拆都浅薄见底。谁生来都很独特,只是随着周边的一切,我们的一切也就这样了。免俗自然不可能,然而我们那相差毫厘的不同,一定由我们每日怎样的安排、怎样的生活、怎样的朋友决定着。挣扎有没有用?如果有用那怎么挣扎?其实也不懂。
  
  每日看一样的东西,过一样的日子,时间久了,悟性再高,都会被拉到差不多的。
  
  所以虽说我常常会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也自得其乐。一到真实的生活,一切也就不同了。会变得有点儿二,整天傻乐傻乐,不愿多想,随着感觉走,感世间情不需要那些矫情的东西。所以本质上我是不理解筱燕秋的。我只是冷眼旁观。
  
  我没有一次将自己真正扒开看看,不敢。而有些东西最好闷着捂着,等有一天可以拿出来给别人看,香味自然比现在的一些要醇厚些。不过有些人是不爱喝红茶的。
  
  看着这些碎片的文字,真是对自己无话可说。原谅我吧。


  筱燕秋为自己的追求奋不顾身,虽谈不上不择手段,但此般歇斯底里,究竟为何?年轻时恃才傲物,骨子里认为“我就是嫦娥”于是看不惯别人演绎的嫦娥;年长了机缘巧合再得演绎机会,是“我就是嫦娥”的青衣魂在作祟,还是为和嫦娥结缘结怨那么多年后的发泄,亦或是为年老再次扬名世人?因为她对春来的毫不保留、厉声教训并拱手让贤,因为她对春来年轻发肤深入骨髓的嫉妒,因为她演绎了这么多出而身体如此不堪却仍然舍不得罢手,只能说,她为了自己的嫦娥魂,已无可救药了。由此,筱燕秋,一个悲剧人物,性格残缺,一生只为青衣而生,这样的人,从起初的厌倦,现在我已逐渐理解,原谅她吧。。。。


  青衣就是一场苦情戏,戏里戏外落差太大的人生太容易缔造悲剧,女人倾注太多心血和精力,那她只想也只能追求一个结果就是赢,当这股韧性演变成不择手段的偏执,人生就被禁锢在欲望的坟墓,从未属于自己。女人的生活智慧应该是,从容享受意外获得的绚烂,耐心经历柴米琐碎的平淡。


   毕飞宇较之其他同辈的作家而言,其小说没有太多的野心,无论文字如何生动巧夺,始终重于写故事。这自然是再好不过,让人能欣赏到故事本身还能玩味文字。野心太多,难免负重过多,不便行走。
   红豆是个男人,原本这个名字就有多少带点诡谲,阴气过重。阴阳不调,所以活生生的成了悲剧再自然不过。他试图要捋顺了这两股气,但终了还是逃脱不了命运的嘲弄。在今天看来,红豆应该是多半个易性癖者,天生投错了胎,男儿身女儿心。
   小说对于男人的欲望表现的是极为朦胧,或者仅仅表现为一种暧昧不清,例如他与叙事人之间的那种关系,有种道不明的隐隐的情感。
   毕飞宇的这个故事本身就有点的惊世骇俗的味道,但是可惜的,有曾窗户纸没有被捅破,做的更加决绝的一定更好。当然局限于时代,十几年前的小说最好的做法也只能这样了。
  
   战争是一种最为彻底的仪式,将红豆历练成真正的男人的艺术。
   颇值得玩味的是小说中蛇的意象,隐秘的黑暗之中。
   睡着了常常大喊着“蛇” ,蛇可以是欲望的象征。
   红豆可偏偏出落在一个军人的家庭。
   所以只能是个悲剧,红豆本身的命运一个不可挽回的过程,一个渐渐被命运撕裂、抛弃的过程。 作为军人英雄的父亲,参军越战,曹美琴的欲念,无一不胁迫着他走上所谓的“正途”。
   所以自弃。
  
   命硬,是对的,终了他还是挨不过自己的命。


   "窗户外面鲜红的天空正沿着麻雀血红色的目光绵延无尽。它的腿侧在一边,抽筋一样颤动。。。。。。门外就是自由的天空,但麻雀拒绝了,它像石头一样出手,又像石头一样落地,鲜红的天空慢慢变黑了,黑成一只放大的瞳孔。”看到这里时,完全被吸引了,一遍一遍读着,想象着那只惊慌失措的麻雀,想象着它的努力,想象着它命中注定失败后的哀伤,其实,“门的缝隙就在不远处,这个唯一入口恰恰被它自己遗忘了”, “体育馆里回荡着它身体与玻璃的撞击声。那是肉和工业品的混合声响,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悲伤”!
  
   纵观全书,从《家里乱了》到《青衣》,几则故事里,主人公们都是迷乱的,那是一种不甘心自身命运,却又不知从哪里寻找出口的茫然,于是,沉沦、压抑、悲伤从始至终,牵扯着看的人也郁郁不快,总想着,生活其实还可以换种方式,不必这么折腾自己,就像困在体育馆里的那只麻雀,其实出口就在身边,只是你不见罢了,一味的去撞击那些禁锢着你命运的玻璃,直至头破血流,直至失了全部,是勇敢?还是顽固不化?
  
   退一步,海阔天空,真正能做到的,能有几个?
  


  文艺与现实的距离,就是女人的失衡和浪漫。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的老话题。
  一直被观看的女性,自身对自己角色的陶醉以致失控。
  放在转型下的大背景,性、金钱和艺术,是否只是理想又一次虚空的意淫。
  三代青衣的三段纠葛,自是青衣难演,还终究是人难做。


  笔记。剧透。
  
  毕飞宇:中国的历史有一个特点,每一次狂欢过后,总有两个人要被揪出来买单,一是农民,二是妇女。这几年我所描述的对象正是农民和妇女,那样的调子是必然的。
  
  但是,青衣里的这个女人不一样,文艺的生,文艺的欢,文艺的苦。
  
  跟李碧华《霸王别姬》有些题材类似,又完全不同。相似的是都是为戏生为戏死,不同的是不同的人生。
  
  五八年,一位将军观看了《奔月》的预演说了句话,“江山如此多娇,我们的女青年为什么要往月球上跑?”,这出戏因而下马。七九年,筱燕秋唱红了《奔月》,入戏太深,因A档B档争戏泼开水烫伤了李雪芬的脸,被调离剧团。二十年后,换了人间,筱燕秋早已嫁为人妇,但那个嫦娥的梦仍活在她的心里。烟厂老板愿意出钱请剧组重排《奔月》,筱燕秋减肥练戏,同时也睡到了老板的床上。春来是筱燕秋的学生,筱燕秋发现她有唱青衣的天分,千求万恳才使得她改学青衣。师生两人同台排戏,筱燕秋发现春来就是另一个自己。春来以罢演争取到唱A档一半的戏份,但到了最后公演,筱燕秋把嫦娥唱活了,唱的春来“这个小女人妒忌了”,自己连演四场,尺寸不让。这段时期,药流加劳累搞垮了筱燕秋的身体,她从医院回到剧院,春来已经化好妆上戏了,赢得满堂彩声。筱燕秋的嫦娥死了。


   “人是自己的敌人,人一心不想做人,人一心就想成仙。”
   “人总是吃错了药,吃错了药的一生经不起回头一看,低头一看。吃错药是嫦娥的命运,女人的命运,人的命运。人只能如此,命中八尺,你难求一丈。”
  
  一个天生的艺术精灵,偏执、骄傲、美丽。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不懂得世俗生存术,天生要在世俗生存中败下阵来的人,世俗就是这么可怕,难容洁净之人。一个天生的艺术家是那么一点以自我为中心的,是有那么一点会混淆戏与人生活的,是有那么一点单纯与任性,是不会避开陷阱,有时反而直直地朝着陷阱走去的人,她只是在无意中伤害别人同时更深地伤害了自己。
  
  
  


  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吗?上午看了第一篇《家里乱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男人的世界里只有女人、钱,女人的世界里只有钱、男人。难道世界就是这样的吗,纷繁中只是追寻金钱和肉欲,除此之外便无其他,连亲人之间最起码的关爱都变得淡薄、虚无。害怕这样的世界。作者展示了真实的近乎残酷的世界,人情世故。这个世界是多面的,有黑暗,也有阳光,人间有狡诈也有真情。不管怎样,还是抱些希望比较好。毕竟,有日升也有日落。品味甜腻之后的另一番味道,也该换换口味。


  中国人自古以来信命,自小家世显赫、仕途顺利的便有人说是前世做了好事今世来享好命;今世命运多舛、泪洒不尽的便也能安慰自己命不好罢了,唉,一声叹息,几多无奈。
  筱燕秋不信命,她信自己。她信自己是天生的青衣,信自己是天生的嫦娥。一副勾魂的好嗓子和一把妖娆的好身段,她拥有天生的资本,纵骄傲又如何?心比天高,年少轻狂。
  她不谦虚不掩饰,不懂人情世故道德规范,不自觉‘霸占’舞台上演出嫦娥的所有机会,甚至都不觉自己在‘霸占’。在她看来,那简直就是她。本色演出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只因她是少女筱燕秋,她更是月宫内不食人间烟火的嫦娥。她横眉冷对李雪芬的抢角,那不是嫉妒,而只是一种对伪劣的不屑一顾。
  年轻人,尤其有点才华有点性格的年轻人,骨子里总透着那么一股清高,剑走偏锋,棱角分明,不肯俯就。19岁的筱燕秋便是如此,不认可别人饰演的嫦娥便横眉冷对,性格冲动会一时不忿而将热水泼到她的脸上,不计代价。纵然那是二十年远离舞台,在最美好的青春岁月。
  漫长的二十年,琐碎的生活黯淡了少女的眉眼,柴米油盐燃尽了少女身段的妖娆。二十年过去,站在乔炳璋面前的不再是那个空空灵灵的女孩,而只是一个大街上普通至极的家庭主妇。的确啊,二十年过去,如果,不是出资老板指名道姓,谁又能够想起来二十年间悄无声息的筱燕秋呢?
  可是啊,她毕竟是筱燕秋,曾经演活了嫦娥。二十载寒暑,从未放弃青衣的理想。一亮嗓子,行家便知有没有。
  二十年啊,没有锣鼓没有水袖没有舞台没有掌声,她是怎样坚持下来的呢?夜深人静的时刻,她的面前一定展开了一处光华流转的月宫,桂树飘香、玉兔不知愁。鼓点响起,灯光璀璨,娉娉袅袅,长袖善舞,一个人、一出戏、一段生命、一个世界。
  世界上顶悲惨的事情莫过于‘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漫长的二十年,看不到光亮也无所谓绝望,看不到舞台也能自娱自乐。最可叹,乔炳璋送来了一枝春天,可筱燕秋的呼吸之间都布满深深的时光。
  岁月无法倒流,年华不再,空留烙痕,她只能艳羡小徒弟春来鲜活的身段,无法自已。
  最悲哀,莫大于心不死。
  一生的愿望,触手可及的梦想,如此放弃,怎么甘心?
  她一心想做嫦娥。
  
   “人是自己的敌人,人一心不想做人,人一心就想成仙。”毕飞宇在《青衣》里这样写。这呀,既像是说‘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嫦娥,又像在说不甘屈于岁月的筱燕秋,更像在点破你我那点儿飘渺的小心思小伎俩。
  能付出的一切她毫不吝啬,只是为了成仙为了嫦娥为了舞台。或许,在别人的眼中,她是歇斯底里的女人,有着无法理解的偏执,不懂得生活的规则。
  命中八尺,偏求一丈,不惜生命。
  当锣鼓敲响,她油彩敷面,长袖起舞,身未动,眼角眉梢都流溢出风情。暗红的血液浸染白雪,人们已看不到听不到,苍茫大地,整个世界,唯有嫦娥,唯有筱燕秋。寂寞飞散在寒风中,侵入落寞,你们会记得,你们无法忘记,那年的雪地里,青衣玉立,她在用整个生命演绎,整个人生呐喊!
  昙花一现、烟花灿烂,纵然稍纵即逝,美好却永存心间。飞蛾扑火般的执着,只为光明的火焰。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看毕飞宇的《青衣》是在看完《推拿》之后。女人在毕的笔下确实活了。书的装帧也确实漂亮。她们在他的笔下散发着致命的魅力,最后却都逃不过幽幽然的悲情谢幕。其实很真实,浮夸的尘世下,女人的美丽心绪的确是稍纵即逝的。


  总的感觉是小说不如电视剧。剧里张火丁的唱,还有潘虹的柳如云,都是很动人的。傅彪把面瓜也演活起来。
  小说文字太不简省,有些比喻只为惊人,并不恰当。比如雪花像妓女,大楼像嫖客之类。我看都梁写《亮剑》也是这感觉,很多地方因为文字没有控制力,泛滥了。读书多不一定是好作家,好作家总要多读书。我昨天晚上又翻出王安忆的《纪实和虚构》看,相比起来,只能说毕飞宇文化水平有限。
  後来才知道《摇啊摇,摇到外婆桥》也是毕飞宇写的。是不是影视艺术真该取代文学了。
  


  故事的主要人物有: 莜燕秋(青衣),乔炳章(京剧团团长),春兰(后起之秀----青衣)。
  
  作者通过对青衣演员莜燕秋悲剧性格的描写,反映了一个人悲剧性格在特定时代下的悲剧命运。莜燕秋的“我就是嫦娥”极度自恋,导致了她与其他青衣演员的冲突, 造成了自己的命运悲剧。
  
  尤其是最后一章,作者借莜燕秋的心道出了“人是自己的敌人”、“人是人的原因,人却不是人的结果”这样一个道理,指出嫦娥的命运就是女人的命运,就是人的命运,笔锋冷漠尖锐,让人不寒而栗。
  
  性格决定命运。


  很久之前读过这本书,对筱燕秋印象颇深。读完颇是感慨。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但终究生活是生活,戏是戏。如果迷失在戏中,无疑会是悲剧结尾。


  在文学作品里,总有这样一种女性形象,她们自私霸道,自说自话,不讲道理,她们拉拉扯扯地活着,不知道在和谁较劲。她们是一类易患歇斯底里症的女人,并多少有些神经质。筱燕秋也属于这一类,整部《青衣》事实上只是筱燕秋一个人的一台戏,她是个戏子,她演的是嫦娥。她,戏子,嫦娥,形成了一个有趣的同构关系,她们重叠在一起,只是为了让彼此更一致。
  
  说起《青衣》,很多人会不由地拿李碧华的《霸王别姬》来做比,但我认为两者之间存在着根本的区别。《霸王别姬》是有爱的,虞姬和霸王一起才能配成一对,虽然虞姬最后死了,但这死更像是一种回归,一种对爱的确信,就像兑现了承诺。但嫦娥不同,嫦娥永远都只是一个人,她的寂寞是她的唯一,是她整个人生的基调,寂寞是无法被超越的,这是一种恒定状态。于是嫦娥要面对一个比广寒宫更为巨大的封闭空间,没有一种药能使她再次飞离这个空间,这是一次更巨大更漫长的囚禁。
  
  筱燕秋天生具备嫦娥的个性,她需要挣脱一些东西,挣脱能使她在一种极致的状态中找到自己的价值。于是她一直在低处生活。在世人看来,筱燕秋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的个性,处事方式,甚至是道德观,都有着明显的缺陷,这些缺陷甚至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她有时故意害人害己,并像一个过客一样冷冷地看着自己犯下各种各样的“错误”。她时刻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只是顾不得了,她必须迅速地挣脱一切,唯有这样才能找到另一些东西。她渴望,渴望的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渴望,这种饥渴的程度把她逼疯,疯狂又使她变得极端。
  
  人总是为想知道自己是什么而烦恼,但筱燕秋很明确,她说:“我就是嫦娥。”她并不急着对嫦娥做出任何层面的判断,她只是指向明确地认为自己就是,这个认识宿命般地缠住了她,她必须撒开腿去追逐,一刻也没法停。说理想,说信念,对她而言都太轻描淡写了,这只能是一种宿命。嫦娥对筱燕秋而言是宿命,她唯有认命才能知道自己是谁。
  
  筱燕秋抓住了嫦娥,就像抓住了自己的命根子,她获得莫大的愉悦,但同时,她也必须承担嫦娥无边的寂寞,一直承担下去,她不能回头。也许筱燕秋最让我感动的地方就在于,她并不是一个逆向地面对宿命的人,不像林黛玉,她虽叛逆,却并不是甘愿的,苦痛在她而言确是苦痛,对她的心理造成了确实的影响。筱燕秋则不同,她是个迎着宿命的人,这并不是坚强,她只是不懂得怕,她必须把自己搞清楚,既然只有在饰演嫦娥的时候能做成这件事,那么她的唯一目标就是演嫦娥,一直不停地演下去,她当然并不知道这样做会毁了自己。
  
  毕飞宇说:“人是自己的敌人,人一心不想做人,人一心就想成仙。”的确,人想成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因这过程大大超出了人的能力极限,结果也超出了人的承受极限。即使神话中的嫦娥为成仙甘愿忍受了代代世人对她自私及弃夫的诟病,最终得到的也只是一座凄冷无边的广寒宫。世人说她后悔了,长生不老却终日孤独,是比死更大的惩罚。人想成仙,这人类欲望的至高点,像一座雪山一样吸引着人们热情地攀爬与翻越。人,就像吃错了药,争先恐后,唯独落后了一步。筱燕秋就是这样的奋不顾身,她并没有意识到在攀爬的过程中她已经在蚕食自己了,她对欲望的毁灭性显然没有认识,她不懂得,她的莽撞无知引人掬泪。
  
  “人总是吃错了药,吃错了药的一生经不起回头一看,低头一看。吃错药是嫦娥的命运,女人的命运,人的命运。人只能如此,命中八尺,你难求一丈。”这是毕飞宇给筱燕秋,给嫦娥,连同给整个人类所下的定义,这个定义把我们所有的人都联系到了一起。命中八尺,你难求一丈,多么巨大的无奈,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时刻记着自己的短,自己的缺,自己的凹陷,这样我们才可以控制自己不去追问,不去确认,不去疑惑。但,这却又是另一件难事了。
  


  2008-06-19
  尽管看不上几页书,我就到站了。可是下班后,乘地铁前,手上没有一本可心的书,就说什么都上不了车,在书店里徘徊了一圈又一圈。那一般是心里缺失了一点什么的时候,非得找到一本书来填补。就这样,前天遇到了毕飞宇的《青衣》,令人联想到《W的悲剧》的一本小说。曾经迷上过徐帆主演的这部电视剧,掏心掏肺又如痴如醉的人生。
  
  ……严格地说,后来的《奔月》是被筱燕秋唱红的,当然,《奔月》反过来又照亮了筱燕秋。戏运带动人运,人运带动戏运,戏台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不过这已经是一九七九年的事了。一九七九年的筱燕秋年方十九,正是剧团上下一致看好的新秀。十九岁的燕秋天生就是一个古典的怨妇,她的运眼、行腔、吐字、归音和甩动的水袖弥漫着一股先天的悲剧性,对着上下五千年怨天尤人,除了青山隐隐,就是此恨悠悠。说起来十五岁那年筱燕秋还在《红灯记》中客串过一次李铁梅的,她高举着红灯站立在李奶奶的身边,没有一点铮铮铁骨,没有一点"打不尽豺狼决不下战场"的霹雳杀气,反倒秋风秋雨愁煞人了。气得团长冲着导演大骂,谁把这个狐狸精弄来了!?
  
  ……谁能料得到"燕秋小同志"会自毁前程呢。事后有老艺人说,《奔月》这出戏其实不该上。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一出戏有一出戏的命。《奔月》阴气过重,即使上,也得配一个铜锤花脸压一压,这样才守得住。后羿怎么说也应当是花脸戏,须生怎么行?就是到兄弟剧团去借也得借一个。否则剧组怎么会出那么大的乱子,否则筱燕秋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艺人们都是知道的,同行是冤家,即使是师傅传艺,"宁教一声腔,不教一个字,宁教一个字,不教一口气"。可是李雪芬不。她把李派唱腔的一字一气毫无保留地演示给了筱燕秋。筱燕秋不声不响,只是望着李雪芬。人们站立在李雪芬和筱燕秋的四周,默默地看着剧团里的两代青衣,一个德艺双馨,一个谦虚好学,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个令人感慨的一幕,这个令人心宽的一幕。但是筱燕秋的眼神很快就出了问题了,是那种极为不屑的样子。所有的人都看得出,燕秋这孩子的心气实在是太旺了,心里头不谦虚就算了,连目光都不会谦虚了。
  
  ……炳璋有几分惧怕筱燕秋。要是细说起来,炳璋比筱燕秋还长出一个辈分,不过筱燕秋的脾气戏校里头可是有名的。这个女人平时软绵绵的,一举一动都有些逆来顺受的意思,有点像水,但是,你要是一不小心冒犯了她,眨眼的工夫她就有可能结成了冰,寒光闪闪的,用一种愚蠢而又突发性的行为冲着你玉碎。所以戏校食堂里的师傅们都说:"吃油要吃色拉油,说话别找筱燕秋。"
  
  ……那时的筱燕秋绝对是一个冰美人。她在公园鹅卵石的路面上不像一个行人,而更像一个梦游者,一个失魂的走尸。不过女人的落魄不仅没有妨碍女人的美丽,反而让她们炫目起来了。对于年轻而又漂亮的女人来说,落魄会赋予她们额外的魅力,在体貌的姣好之外,附带上一种气息的美--那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招人怜爱的异质。面瓜一见到筱燕秋两只手就凉了,心口也凉了。筱燕秋一身寒气,凛凛的,像一块冰,要不像一块玻璃。
  
  ……疼的是面瓜。面瓜在疼。面瓜望着筱燕秋的脚脖子,不敢看筱燕秋的眼睛。后来他到底偷看了一眼筱燕秋,目光立即又避开了。面瓜说:"还疼么?"面瓜的声音很小,但是筱燕秋听见了。筱燕秋不是一块玻璃,而是一块冰。只是一块冰。此时此刻,她可以在冰天雪地之中纹丝不动,然而,最承受不得的恰恰是温暖。即使是巴掌里的那么一丁点余温也足以使她全线崩溃、彻底消融。面瓜木头木脑的,痛心地说:"我们还是别谈了吧,我把你摔成这种样子。"筱燕秋冷冷地望着面瓜,面瓜木头木脑的,扯不上边地胡乱自责。可胡乱的自责不是怜香惜玉又是什么?筱燕秋的心潮突然就是一阵起伏,汹涌起来了,所有的伤心一起汪了开来。坚硬的冰块一点一点地、却又是迅猛无比地崩溃了、融化了。收都来不及收,不能自已,不可挽回。她一把拉住面瓜的手,她想叫面瓜的名字,但是没有能够,筱燕秋已经失声痛哭了。她拼了命地哭,声音那么大,那么响,全然不顾了脸面。面瓜吓得想逃,没能逃掉。筱燕秋死死地拽住了面瓜,面瓜没有能够逃掉。
   筱燕秋和面瓜都没有意识到这一次大哭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在某种时候,女人为谁而哭,她就为谁而生。
  
  ……唱青衣固然要有上好的嗓音,上好的身段,--可是好嗓音算得了什么?好身段又算得了什么?出色的青衣最大的本钱是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哪怕你是一个七尺须眉,只要你投了青衣的胎,你的骨头就再也不能是泥捏的,只能是水做的,飘到任何一个码头你都是一朵雨做的云。戏台上的青衣不是一个又一个女性角色,甚至不是性别,而是一种抽象的意味,一种有意味的形式,一种立意,一种方法,一种生命里的上上根器。女人说到底不是长成的,不是岁月的结果,不是婚姻、生育、哺乳的生理阶段。女人就是女人。她学不来也赶不走。青衣是接近于虚无的女人。或者说,青衣是女人中的女人,是女人的极致境界。青衣还是女人的试金石,是女人,即使你站在戏台上,在唱,在运眼,在运手,所谓的"表演"、"做戏"也不过是日常生活里的基本动态,让你觉得生活就是如此这般的--话就是那样说的,路就是那样走的;不是女人,哪怕你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床头上,你都是一个拙巴的戏子,你都在"演",演也演不像,越演越不像人。与此相应的是,花脸则是一个绝对的男人,或者说,是绝对男人的绝对侧面。男人就应当是简单的,所有的身心只是一张脸谱,简单到夸张的程度,简单到恒久与一成不变的程度。所以,戏的衰退首先是男人与女人的携手衰退。是种性的一天不如一天。
  
  老天爷创造出一个花脸不容易,老天爷创造出一个青衣同样不容易。筱燕秋是其中的一个,其中的另一个则是春来。
  
  ……几乎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从说了唱腔的第一天开始,筱燕秋就流露出了过于刻苦、过于卖命的迹象。筱燕秋的戏虽说没有丢,但毕竟是四十岁的人了,毕竟是二十年不登台了,她的那种卖命就和年轻人的莽撞有所不同,仿佛东流的一江春水,在入海口的前沿拼命地迂回、盘旋,巨大的旋涡显示出无力回天的笨拙、凝重。那是一种吃力的挣扎、虚假的反溯,说到底那只是一种身不由己的下滑、流淌。时光的流逝真的像水往低处流,无论你怎样努力,它都会把覆水难收的残败局面呈现给你,让你竭尽全力地拽住牛的尾巴,再缓缓地被牛拖下水去。
  
  ……她瞥了一眼墙上的大镜子,大镜子像戏台,十分残酷地把春来和自己一同端出来了。筱燕秋有意无意地拿自己和春来做起了比较。镜子里的筱燕秋在春来的映照之下显得那样地老,几乎有些丑了。当初的自己就是春来现在的这副样子,她现在到哪儿去了呢?人不能比人,这话真是残忍。人不能比别人,人同样不能和自己的过去攀比。什么叫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镜子会慢慢地告诉你。筱燕秋的自信心在往下滑,像水往低处流,挡都挡不住。她想起了当初复出时的那种喜悦,那样的喜悦说到底也不过是过眼的烟云,刹那之间就荡然无存了。筱燕秋动摇了,甚至产生了打退堂鼓的意思,却又舍弃不下。虽说春来的表演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打磨,然而,从整体上说,这孩子超过自己也就是眼前的事了。春来如此年轻,未来的岁月实在是不可限量。筱燕秋突然就是一阵难受,内中一阵一阵地酸,一阵一阵地疼。筱燕秋知道自己嫉妒了。
  
  ……筱燕秋终于和老板睡过了。这一步跨出去了,筱燕秋的心思好歹也算了了。这是迟早的事,早一天晚一天罢了。筱燕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件事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从古到今反正都是这样的。老板是谁?人家可是先有了权后有了钱的人,就算老板是一个令人恶心的男人,就算老板强迫了她,筱燕秋也不会怪老板什么的。更何况还不是。筱燕秋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半点羞答答的,半推半就还不如一上来就爽快。戏要不就别演,演都演了,就应该让看戏的觉得值。
    可是筱燕秋难受。这种难受筱燕秋实在是铭心刻骨。
  
  ……过道里旋起了一阵冬天的风,冬天的风卷起了一张小纸片。孤寂的小纸片是风的形式,当然也就是风的内容。没有什么东西像风这样形式与内容绝对同一的了。这才是风的风格。冬天的风从筱燕秋的眼角膜上一扫而过,给筱燕秋留下了一阵颤栗。纸片像风中的青衣,飘忽,却又痴迷,它被风丢在了墙的拐角。又是一阵风飘来了,纸片一颠一颠的,既像躲避,又像渴求。小纸片是风的一声叹息。


  对毕飞宇一直没有特别的喜欢,开始的时候是因为看不懂,后来渐渐的便不看了,在不看中国作家很长时间之后重新看了这一本《青衣》,便觉得不习惯了。也不知道看懂了没有。只是觉得那些长长的比喻句不知所云,想不出为什么要那么比喻的,也往往想象不出被比喻的情景应该是怎么样的。
  细细的想一想,其实故事还是很好的。《雨天的棉花糖》想要诉说的在我看来是很纠结的事情,红豆他显然就是因为最后也没有弄明白,结果就纠结的死掉了。这让我有点胆寒。的确啊现在这个世界是张扬外向者的天下,我小时候觉得,幽默,文静,博学,等等的这些都是平等的褒义的对一个人的评价,可现如今似乎幽默成了压倒一切高于一切的优秀标志了。也许不该说“现如今”,事情历来就是这个样子。《青衣》么我总觉得似乎以前是看过可是又想不起来,这次又看了一遍希望我能够把它记住吧。虽然在我看来这篇小说的意义是在于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以及对筱燕秋的无条件热爱。


你是双鱼座的吧,看样子像。


不是哈~是金牛第一天


感觉楼主是从男人的角度看。


问题是我们要一个“以自我为中心”、“混淆戏与生活”、“任性”、“不会避开陷阱反而直直朝陷阱走去”、“伤害自己”的人干什么?
如果这就是“艺术家”,那我还要问一句,那么我们要艺术家干什么?


筱燕秋这样的人也配叫懂艺术?也配叫艺术精灵?她就是心理有病,恰好又演了个有病的角色而已。


哈哈,我怎么如此迷恋那种铺张和华丽。你是不是古文看多了?对文字的简省格外挑剔。
我最近在读郁达夫,《春风沉醉的晚上》,《她是一个弱女子》。有新发现。


我一个朋友的女朋友说郁达夫写的最好的就是《春风沉醉的晚上》。铺张华丽我也喜欢。我觉得这作者笔下还欠功力。不及阿来。


最不能接受他写筱燕秋和老板上床了,还自己带了A片,老板喊叶儿(yeah)。我觉得老板应该是想找回过去的回忆。和春来上床是有可能的,跟筱燕秋,有点变态。


以为是梅派,没想到请张火丁唱。


我也一样。我也受不鸟筱燕秋和老板上床。可是作者为什么这么安排?他想突出什么啊


我觉得他是想突出,筱燕秋这女人,为了唱戏什么都可以不要,包括所谓的贞洁和尊严。这个行为可以参见《孔雀》里面张静初为了要回她的蓝色降落伞类似的举动。贞洁与其说是中国女人最珍视的,不如说是中国男人最珍视的。这话貌似是从90年的中篇小说看来的,作者我忘了。
我先看的小说,又看的电视剧,都喜欢。不过小说的基调要更阴冷更狠毒一些。难得见这么好的编剧,把人情味都编织进去了!
可我觉得《推拿》不好看!


贞洁与其说是中国女人最珍视的,不如说是中国男人最珍视的。这话听着很有感觉。


分析一下,这部小说的结构有点乱,有点故意为之的感觉。
一个是上面说的,筱燕秋陪老板上床那一段,写得很脏。如果是想突出筱燕秋为了唱戏什么都不要,那有点太刻意了。
还有一个,面瓜这个角色,好像没写完。
最后筱燕秋流产在雪地里唱戏这一段,看起来很震撼,但还是感觉很刻意,似乎只是作者为了突出她对戏的痴迷,特意给安上的桥段,没有那种一气贯注下来的流畅感。
可以对比严歌苓的《白蛇》,故事比《青衣》流畅多了。
毕飞宇对文字的这种“不节省”、不节制,直接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阅读过程中似乎很惊艳、很有快感,但读完之后,小说讲的什么却让人印象模糊。他的几篇小说都是这样,《推拿》最甚。


是这样啊?
作者通过对青衣演员莜燕秋悲剧性格的描写,反映了一个人悲剧性格在特定时代下的悲剧命运。


筱燕秋的徒弟叫 春来


“但终究生活是生活,戏是戏。如果迷失在戏中,无疑会是悲剧结尾。”这句话说的很好,让我想到了旧版《红楼梦》中林黛玉的演员,也是一辈子活在红楼梦中了。。


看完这评论,想去看一下。。。。


这样的人适合孤独,和谁在一起不都是造孽?可以说她是一个坏人,也可以说她不是一个人,但是她又不失败,活得很有意思,很有建设性,对人类整体文化水平的提高起着积极作用,只有少数和她真正有过接触的人才会感觉到痛苦,当然只有喜欢痛苦,并且把痛苦当做一种动力性资源的人才会愿意去接触她。


 筱燕秋是一个女人,很普通的女人,毕飞宇刻画人物的成功就在于他果断的抓住了女人的特质---也是通存的特质。这样敏感自私脆弱内心又多少虚荣的女人,生活中比比皆是。我认为筱燕秋不是个例,而是普遍存在,只是表现形式不同。所以,打动了许多人。


谢谢你的书评 刚看完 在写自己的书评


你的题目吸引了我。


作者很懂女人。


无奈却真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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