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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漫长的旅程

福斯特 人民文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9-8-1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

福斯特  

页数:

357  

译者:

苏福忠  

Tag标签:

无  

前言

  一 书名的来历  不管怎么说,《最漫长的旅程》都是一个比较少用的书名,读者需要把这部小说阅读到五分之二的样子,才知道这个书名的出处。在本书第十三章,主人公里基拜访埃米莉姑妈,顺便凭吊古迹“圓环阵地”,休息时从口袋里掏出雪莱的诗集,读到雪莱的长诗《心之灵》里的这些诗句:我从未属于那个庞大的一族它的教条是每个人应该选出这世界的一个情人或一位相知其余所有的人虽然公平或明智却埋于无情的忘却——尽管它属现代道德的准则,那条踏平的路那些可怜的奴隶在上面步履蹒跚在死人堆里缓缓走向他们的家园颠沛在这世界宽阔的大路——走啊走与一个伤感的朋友,抑或嫉妒的对头,开始走上那最沉闷最漫长的旅程。  故事到这里,里基和女主人公阿格尼丝正在热恋中,带情人来见这世上惟一的近亲,埃米莉姑妈。他们是坐火车来的,几十公里的旅程,不算远。再说了,整个英格兰也没有多大,横贯东西不过二百来公里,从南端到北端也就是六七百公里。显然,最漫长的旅程,不是指这次走亲戚的活动。

内容概要

  《最漫长的旅程》是福斯特的自传成分最多的长篇小说,主人公学业成功但进入社会后工作和婚姻却均告失败;主人公性格软弱,思想光千行为,复杂的家庭出身拖住了他行走的步伐,一次事故中被火车碾断了双腿,失血而亡。书中的象征手法运用得恰到好处,成为学者和批评家研究和考证的源泉。

作者简介

  福斯特(Forster,E.M.,1879-1970),英国著名小说家和批评家。出生在伦敦,少年时期在特恩布里奇公学上学,成年后进入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后成为该院的荣誉研究员,被认为是英国二十世纪最杰出的小说家和批评家。作品有《天使不敢涉足的地方》(1905)、《最漫长的旅程》(1907)、《一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1908)、《霍华德庄园》(1910)、《印度之行》(1924)和去世后出版的《莫里斯》(1971);还有两个短篇小说集,以及广受欢迎的文学批评专著《小说面面观》(1927)。他的作品既有完整的故事,又富有象征手法,因此一直拥有广大的读者群,并有四部小说改编成为电影,为他赢得了广泛的声誉。

书籍目录

在线试读部分章节
第一章
“奶牛在那里,”安塞尔说,划着一根火柴,捏了伸出去,悬在地毯上面。没有人搭话,他等待火柴烧完了,掉了下去。
接着他又说:“它就在那里,那头奶牛。现在就在那里。”
“你无法证明这点,”一个声音说。
“我证明给我自己看了。”
“我自己却证明,奶牛不在那里,”那个声音说,“奶牛不在那里。”安塞尔皱起眉头,又点着了一根火柴。
这是哲学。他们在讨论客观物体的存在问题。客观物体只有人看见时才存在呢?还是它们本身就是一种真实的存在?争论起来非常有意思,可是争论清楚却很困难。以奶牛为例。奶牛似乎把事情简单化了。奶牛很熟悉,很实在,以它为例子证明是否真实,肯定会真相大白,结果也会是很熟悉的,很实在的。奶牛在那里还是不在那里?能否辨明,还是取决于客观性和主观性。好比在牛津,此时此刻,一个人正在问:“我们的房间在假期看上去会是什么样子呢?”
“听我说,安塞尔,我在那里——在那草场上——奶牛在那里。你在那里——奶牛在那里。这样说你同意吗?”
“啊嗯?”
“哦,如果你走了,奶牛留下来了;可是如果我走了,奶牛也走了。那么,如果你留下来而我走了,那又会是什么情形呢?”
好几个人叫喊起来,说这是在诡辩。
“我知道这是诡辩,”讲话的人痛快地承认说,大伙儿一时又安静下来,都在很认真地思考,解答这个问题。
里基,火柴一根接一根掉落在他屋子的地毯上,不喜欢参加这种讨论。对他来说,这样的讨论太难了。他连诡辩都不会。倘若他开口讲话,他只会表现得像一个傻瓜。他宁愿听别人争辩,看着烟叶青烟缕缕,从窗台边袅袅升起,飘入安静的十月的空气里。他也能看见庭院,看见学院的猫儿在逗弄学院的乌龟,看见厨子们头上顶着超大个儿的盘子。热食够一个人的——那个人一定是地理学监,他从来不到食堂用餐;冷食够三个人的,一个人头上顶着足足半克朗的食物,给谁送去,他不清楚;热食,一份菜单——显而易见是为了在隔壁楼梯上转悠的女士们准备的;冷食送给两个人,两先令的量——朝安塞尔的房间来了,是他自己和安塞尔的,借着灯光,他看见食物上面又是蛋白酥皮卷儿。然后,寝室清洁工开始到来,彼此说说笑笑,他能听见安塞尔屋子里的清洁工说:“哦,讨厌!”因为她发现她还得把安塞尔的桌布铺上,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那些大榆树一动不动,好像还待在仲夏万物欣欣向荣的环境里,暗色隐藏在树叶那些黄斑里,树冠的轮廓依然阔大丰满,映衬在温馨的天空下。那些大榆树好比林中女仙,至少里基是这样相信或者假称的,不过是真信还是假称,二者之间的界限很微妙,远非我们说得清楚。不管怎样,它们都是淑女树(ladytrees),由于它们在青年人你来我往的地方充当庇护物,便一代又一代地让院校的规章制度形同虚设。然而,奶牛怎么样了?他又想到奶牛问题上,不禁惊诧,因为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也尽力把这个问题想出结果。奶牛在不在那里呢?奶牛。在那里还是不在那里。他睁大两眼,望着夜空。
在那里还是不在那里,想起来都让人兴趣盎然。如果奶牛在那里,别的奶牛也都在那里。欧洲的夜幕到处都有它们的存在,在遥远的东方,它们的肋侧在冉冉升起的太阳下闪闪发光。大群大群的奶牛站在牧场上吃草,没有人照看,也无需人照看,或者站在无法趟过的河边的齐膝深的水里扑通扑通踩水。不过,这只是安塞尔的观点。而蒂利亚德的观点另有一套说法。你不妨听一听蒂利亚德的那套,认定奶牛不在那里,除非你亲眼看见。那么,一个没有奶牛的世界便展现在你眼前,团团把你围了起来。然而,你只要向田野窥视,咔哒一声!眼前豁然开朗,满眼都是奶牛的身影。
突然,他认识到这又是万万行不通的。一如往常,他忽略了整个论点,丢西瓜捡芝麻,在哲学上堆积了粗糙的毫无意义的细节。因为,如果奶牛不在那里,那么世界和田野也不在那里。安塞尔关心的阳光下的奶牛肋侧或者无法趟过的河流,又怎么会存在呢?里基把自己可怜巴巴的灵魂斥责一通,眼睛从夜色里转出来,因为正是夜色引导他得出这样荒唐的结论。
火苗在忽忽跳动,安塞尔站在火炉边,影子赫然,好像把小小的房间笼罩起来了:他还在喋喋不休,或者猛地划一下,点燃了一根又一根火柴,再把烧尽的火柴棍丢在地毯上。时不时,他会用脚踢蹬一下,仿佛他会急速倒退几步跑上楼梯,然后踩在火炉栏的沿儿上,把火炉边的铁具统统踩飞,炉边的黄油面包碟子因此互相碰撞,打个粉碎。其他哲学家斜里歪垮地坐在沙发、桌子和椅子上,其中一个有点不耐烦了,悄悄地蹭到了钢琴旁,膝盖跪在柔软的钢琴踏板上,手指小心翼翼地弹奏琴键,演奏《指环序曲》。空气里充满浓浓的烟叶青烟,还有暖融融的清香的茶味儿,而里基越来越有睡意,白天发生的事情似乎在自己迷迷瞪瞪的眼睛前,一件接一件地飘逝了。早上起来,他读了特奥克里托斯的诗歌,他认定特奥克里托斯是希腊诗人中的泰斗;他和一个快活的学监一起用午餐,品尝了脆拜客点心;然后他和自己喜欢的人散步,走了相当长的距离;现在呢,他的屋子坐满了他喜欢的另一类人,等他们离开,他还要和安塞尔一起去吃晚餐,而安塞尔也是他十分喜欢的人。一年前,他对这些快活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时候,他还在一所鼎鼎大名的私立学校孜孜求学,寒冷、无知、没有朋友,为一次寂静的孤独的旅程做准备,祈求他要是单单落下,形单影只,倒算烧高香了。剑桥没有让他的祈祷得逞。剑桥录取了他,抚慰了他,温暖了他,冲他呵呵发笑,说他暂时还不能活得太有悲剧色彩,因为他的童年只是一条落满灰尘的走廊,通着青年时期的广阔的厅堂呢。一年来,他已经结交了许多朋友,学到很多东西,如果他心无旁骛,盯紧那头奶牛,他还会学到更多的东西。
火焰已经燃灭了,在沉闷的气氛中,钢琴旁的那个人贸然问道:如果客观的奶牛,生下了一头主观的牛犊,那会是什么情景。安塞尔气哼哼地叹息一声,这时候,门边传来敲门声。
“请进!”里基喊道。
门开了。一个高个子年轻女子站在门边,挡住了过道落下的光亮。
“女士啊!”在场的人都大感意外,悄声叫道。
“是吗?”他紧张地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门边。(他腿瘸,一跛一拐的)“是吗?请进吧。我能效点什么劳——”“倒霉的孩子!”年轻的女士嚷嚷说,戴手套的手指直通通地戳进了屋子。“倒霉的,倒霉透顶的孩子!”
他用两只手紧紧夹住了自己的头。
“阿格尼丝!啊,天哪,糟糕透了!”
“倒霉的,可恶的孩子!”她把电灯开关打开了。哲学家们一下子暴露在灯光下,颇感不快。“我的天爷,茶话会啊!哦,真的,里基,你坏透了!我还要说:倒霉的、烦人的、讨厌的孩子!我非狠狠抽你一顿不可。请大伙儿听我诉诉苦——”她朝聚会的人们转过身来,见他们都站起身来——“请大伙儿听我说,他请我和哥哥来过周末。我们接受了。到了火车站,却不见里基的影子。我们坐马车直奔他原来的住处,叫什么来着——特朗普里路还是什么名字——可他不在那里住了。我的火气不打一处来,我没来得及拦住哥哥,他已付钱把出租马车打发走了,这下我们没辙了。我只好步行了——一下子走了好几英里。你们给我评评理,我该怎么教训里基一顿?”“他就结结实实挨一顿抽吧。”蒂利亚德说,幸灾乐祸的样子。然后,他匆匆逃向门边。
“蒂利亚德——别溜啊——我来介绍一下彭布罗克小姐——大伙儿别都走掉啊!”这时,他的朋友们纷纷逃离他的客人,像太阳下的雾气一样散了。“哦,阿格尼丝,实在对不起;我无话可说。我完全忘了你们要来,忘得干干净净。”
“多谢,多谢啦!你多会儿才能想到问问赫伯特在哪里呢?”
“是呀,他在哪里呢?”
“我才不告诉你呢。”
“可是,他没有和你一起走吗?”
“我就不告诉你,里基。这是对你的惩罚。你只是嘴上说说对不起,心里没事儿一样。我以后还要惩罚你。”
她完全说对了。里基内心并没有深感自责。他忘了接人,感到对不起,不过他把原因推诿到了他的客人们头上,是他们让他抽不出身来。年轻男子对年轻女士失礼是大跌份子的事儿,可他并不觉得多么丢人。倘若他对寝室清洁工或者校工失礼,他现在的心情也不过如此,这不能说明他是个不懂礼节的人。
“我得先去弄些吃的。坐下歇一歇吧。哦,我来介绍一下”
安塞尔现在是来参加讨论的人中惟一留下的。他还在壁炉前,手里捏着一根烧完的火柴棍。彭布罗克小姐突然到来,丝毫没有打扰他。
“我来介绍一下安塞尔先生——彭布罗克小姐。”
接下来是一个非常难堪的时刻——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从来不曾结交一个聪明的朋友。安塞尔一副爱搭不理的劲儿,没有伸出手来,也没有点头示意。这样的表现实属罕见,彭布罗克小姐一下子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手伸出去等了很久,让一个少女不堪忍受。
“来用晚餐吗?”安塞尔问道,声音低沉而煞有介事。
“我想去不了了,”里基无可奈何地说。
安塞尔转身离去,一句话没有多说。
“别为我们费心,”彭布罗克小姐心平气静地说。“你为什么不和你的朋友一起去呢?赫伯特在找住的地方——为此他没有到这里来——店主们一定能让我们吃上饭的。你住的房间真热闹啊!”
“哦,不——一点也不好。哎,我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

章节摘录

  第一章  “奶牛在那里,”安塞尔说,划着一根火柴,捏了伸出去,悬在地毯上面。没有人搭话,他等待火柴烧完了,掉了下去。  接着他又说:“它就在那里,那头奶牛。现在就在那里。”  “你无法证明这点,”一个声音说。  “我证明给我自己看了。”  “我自己却证明,奶牛不在那里,”那个声音说,“奶牛不在那里。”安塞尔皱起眉头,又点着了一根火柴。  这是哲学。他们在讨论客观物体的存在问题。客观物体只有人看见时才存在呢?还是它们本身就是一种真实的存在?争论起来非常有意思,可是争论清楚却很困难。以奶牛为例。奶牛似乎把事情简单化了。奶牛很熟悉,很实在,以它为例子证明是否真实,肯定会真相大白,结果也会是很熟悉的,很实在的。奶牛在那里还是不在那里?能否辨明,还是取决于客观性和主观性。好比在牛津,此时此刻,一个人正在问:“我们的房间在假期看上去会是什么样子呢?”  “听我说,安塞尔,我在那里——在那草场上——奶牛在那里。你在那里——奶牛在那里。这样说你同意吗?”  “啊嗯?”  “哦,如果你走了,奶牛留下来了;可是如果我走了,奶牛也走了。那么,如果你留下来而我走了,那又会是什么情形呢?”  好几个人叫喊起来,说这是在诡辩。  “我知道这是诡辩,”讲话的人痛快地承认说,大伙儿一时又安静下来,都在很认真地思考,解答这个问题。  里基,火柴一根接一根掉落在他屋子的地毯上,不喜欢参加这种讨论。对他来说,这样的讨论太难了。他连诡辩都不会。倘若他开口讲话,他只会表现得像一个傻瓜。他宁愿听别人争辩,看着烟叶青烟缕缕,从窗台边袅袅升起,飘入安静的十月的空气里。他也能看见庭院,看见学院的猫儿在逗弄学院的乌龟,看见厨子们头上顶着超大个儿的盘子。热食够一个人的——那个人一定是地理学监,他从来不到食堂用餐;冷食够三个人的,一个人头上顶着足足半克朗的食物,给谁送去,他不清楚;热食,一份菜单——显而易见是为了在隔壁楼梯上转悠的女士们准备的;冷食送给两个人,两先令的量——朝安塞尔的房间来了,是他自己和安塞尔的,借着灯光,他看见食物上面又是蛋白酥皮卷儿。然后,寝室清洁工开始到来,彼此说说笑笑,他能听见安塞尔屋子里的清洁工说:“哦,讨厌!”因为她发现她还得把安塞尔的桌布铺上,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那些大榆树一动不动,好像还待在仲夏万物欣欣向荣的环境里,暗色隐藏在树叶那些黄斑里,树冠的轮廓依然阔大丰满,映衬在温馨的天空下。那些大榆树好比林中女仙,至少里基是这样相信或者假称的,不过是真信还是假称,二者之间的界限很微妙,远非我们说得清楚。不管怎样,它们都是淑女树(ladytrees),由于它们在青年人你来我往的地方充当庇护物,便一代又一代地让院校的规章制度形同虚设。然而,奶牛怎么样了?他又想到奶牛问题上,不禁惊诧,因为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他也尽力把这个问题想出结果。奶牛在不在那里呢?奶牛。在那里还是不在那里。他睁大两眼,望着夜空。  在那里还是不在那里,想起来都让人兴趣盎然。如果奶牛在那里,别的奶牛也都在那里。欧洲的夜幕到处都有它们的存在,在遥远的东方,它们的肋侧在冉冉升起的太阳下闪闪发光。大群大群的奶牛站在牧场上吃草,没有人照看,也无需人照看,或者站在无法趟过的河边的齐膝深的水里扑通扑通踩水。不过,这只是安塞尔的观点。而蒂利亚德的观点另有一套说法。你不妨听一听蒂利亚德的那套,认定奶牛不在那里,除非你亲眼看见。那么,一个没有奶牛的世界便展现在你眼前,团团把你围了起来。然而,你只要向田野窥视,咔哒一声!眼前豁然开朗,满眼都是奶牛的身影。  突然,他认识到这又是万万行不通的。一如往常,他忽略了整个论点,丢西瓜捡芝麻,在哲学上堆积了粗糙的毫无意义的细节。因为,如果奶牛不在那里,那么世界和田野也不在那里。安塞尔关心的阳光下的奶牛肋侧或者无法趟过的河流,又怎么会存在呢?里基把自己可怜巴巴的灵魂斥责一通,眼睛从夜色里转出来,因为正是夜色引导他得出这样荒唐的结论。  火苗在忽忽跳动,安塞尔站在火炉边,影子赫然,好像把小小的房间笼罩起来了:他还在喋喋不休,或者猛地划一下,点燃了一根又一根火柴,再把烧尽的火柴棍丢在地毯上。时不时,他会用脚踢蹬一下,仿佛他会急速倒退几步跑上楼梯,然后踩在火炉栏的沿儿上,把火炉边的铁具统统踩飞,炉边的黄油面包碟子因此互相碰撞,打个粉碎。其他哲学家斜里歪垮地坐在沙发、桌子和椅子上,其中一个有点不耐烦了,悄悄地蹭到了钢琴旁,膝盖跪在柔软的钢琴踏板上,手指小心翼翼地弹奏琴键,演奏《指环序曲》。空气里充满浓浓的烟叶青烟,还有暖融融的清香的茶味儿,而里基越来越有睡意,白天发生的事情似乎在自己迷迷瞪瞪的眼睛前,一件接一件地飘逝了。早上起来,他读了特奥克里托斯的诗歌,他认定特奥克里托斯是希腊诗人中的泰斗;他和一个快活的学监一起用午餐,品尝了脆拜客点心;然后他和自己喜欢的人散步,走了相当长的距离;现在呢,他的屋子坐满了他喜欢的另一类人,等他们离开,他还要和安塞尔一起去吃晚餐,而安塞尔也是他十分喜欢的人。一年前,他对这些快活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时候,他还在一所鼎鼎大名的私立学校孜孜求学,寒冷、无知、没有朋友,为一次寂静的孤独的旅程做准备,祈求他要是单单落下,形单影只,倒算烧高香了。剑桥没有让他的祈祷得逞。剑桥录取了他,抚慰了他,温暖了他,冲他呵呵发笑,说他暂时还不能活得太有悲剧色彩,因为他的童年只是一条落满灰尘的走廊,通着青年时期的广阔的厅堂呢。一年来,他已经结交了许多朋友,学到很多东西,如果他心无旁骛,盯紧那头奶牛,他还会学到更多的东西。  火焰已经燃灭了,在沉闷的气氛中,钢琴旁的那个人贸然问道:如果客观的奶牛,生下了一头主观的牛犊,那会是什么情景。安塞尔气哼哼地叹息一声,这时候,门边传来敲门声。  “请进!”里基喊道。  门开了。一个高个子年轻女子站在门边,挡住了过道落下的光亮。  “女士啊!”在场的人都大感意外,悄声叫道。  “是吗?”他紧张地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门边。(他腿瘸,一跛一拐的)“是吗?请进吧。我能效点什么劳——”“倒霉的孩子!”年轻的女士嚷嚷说,戴手套的手指直通通地戳进了屋子。“倒霉的,倒霉透顶的孩子!”  他用两只手紧紧夹住了自己的头。  “阿格尼丝!啊,天哪,糟糕透了!”  “倒霉的,可恶的孩子!”她把电灯开关打开了。哲学家们一下子暴露在灯光下,颇感不快。“我的天爷,茶话会啊!哦,真的,里基,你坏透了!我还要说:倒霉的、烦人的、讨厌的孩子!我非狠狠抽你一顿不可。请大伙儿听我诉诉苦——”她朝聚会的人们转过身来,见他们都站起身来——“请大伙儿听我说,他请我和哥哥来过周末。我们接受了。到了火车站,却不见里基的影子。我们坐马车直奔他原来的住处,叫什么来着——特朗普里路还是什么名字——可他不在那里住了。我的火气不打一处来,我没来得及拦住哥哥,他已付钱把出租马车打发走了,这下我们没辙了。我只好步行了——一下子走了好几英里。你们给我评评理,我该怎么教训里基一顿?”“他就结结实实挨一顿抽吧。”蒂利亚德说,幸灾乐祸的样子。然后,他匆匆逃向门边。  “蒂利亚德——别溜啊——我来介绍一下彭布罗克小姐——大伙儿别都走掉啊!”这时,他的朋友们纷纷逃离他的客人,像太阳下的雾气一样散了。“哦,阿格尼丝,实在对不起;我无话可说。我完全忘了你们要来,忘得干干净净。”  “多谢,多谢啦!你多会儿才能想到问问赫伯特在哪里呢?”  “是呀,他在哪里呢?”  “我才不告诉你呢。”  “可是,他没有和你一起走吗?”  “我就不告诉你,里基。这是对你的惩罚。你只是嘴上说说对不起,心里没事儿一样。我以后还要惩罚你。”  她完全说对了。里基内心并没有深感自责。他忘了接人,感到对不起,不过他把原因推诿到了他的客人们头上,是他们让他抽不出身来。年轻男子对年轻女士失礼是大跌份子的事儿,可他并不觉得多么丢人。倘若他对寝室清洁工或者校工失礼,他现在的心情也不过如此,这不能说明他是个不懂礼节的人。  “我得先去弄些吃的。坐下歇一歇吧。哦,我来介绍一下”  安塞尔现在是来参加讨论的人中惟一留下的。他还在壁炉前,手里捏着一根烧完的火柴棍。彭布罗克小姐突然到来,丝毫没有打扰他。  “我来介绍一下安塞尔先生——彭布罗克小姐。”  接下来是一个非常难堪的时刻——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从来不曾结交一个聪明的朋友。安塞尔一副爱搭不理的劲儿,没有伸出手来,也没有点头示意。这样的表现实属罕见,彭布罗克小姐一下子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手伸出去等了很久,让一个少女不堪忍受。  “来用晚餐吗?”安塞尔问道,声音低沉而煞有介事。  “我想去不了了,”里基无可奈何地说。  安塞尔转身离去,一句话没有多说。  “别为我们费心,”彭布罗克小姐心平气静地说。“你为什么不和你的朋友一起去呢?赫伯特在找住的地方——为此他没有到这里来——店主们一定能让我们吃上饭的。你住的房间真热闹啊!”  “哦,不——一点也不好。哎,我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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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漫长的旅程》在英、美甚至欧洲知识分子里,享有很高的评价和阅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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