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解释
2000-11
商务印书馆
张五常
548
易宪容/张卫东
无
《经济解释》一书，收集了张教授1968年至1998年在各种杂志上发表的25篇文章，基本上囊括了教授的学术思想。1982年，张教授在港大的就职演说中倡导：让我们做经济解释的弄潮儿。这本集子，正是这一思想的贯彻。张教授坚信，经济学必须是解释现象的科学，只有能够解释现象的经济理论才具有生命力。自(19)50、60年代兴起的经济解释的浪潮中，张教授无疑是最优秀的弄潮儿之一。 在《经济解释》这部书稿中，张五常融入了一项新颖、重要、被广泛解释、而所有现行教科书均迟迟没有载入的内容，那就是“新制度经济学”的研究成果--产权和交易费用理论。这些内容当然是《经济解释》最精彩的部分之一。读者将有关的章节与科斯和阿尔钦的结论比照，就不难看出“青”是否胜于“蓝”了。 《经济解释》理论体系的另一特点是，它逻辑划一、前后连贯、一气呵成，并无“微观”与“宏观”之分。大部分风行一时的宏观经济理论模型已经被事实推翻。由于《经济解释》只阐述至今依然坚如磐石的经济原理，而不充当经济思想史的展览馆，所以它比现行的“萨缪尔森体系”的经济学教科书更加可靠。 书中，张五常利用了卡尔纳普和波普尔等人的科学哲学成果，用以处理经济学的概念和构筑经济学的体系。他恪守逻辑经验主义的科学原则，拒斥学术上的投机取巧，与浮夸卖弄的学者形成鲜明对照。 张五常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洁净的学术范本，读者可以从中领悟，一个接受了扎实科学训练的人，是如何冷却自己的情感，将“好不好”（价值判断）、“怎么办”（政策建议）和“为什么”（科学解释）三者划得泾渭分明的。 张五常列举了大量实例，尤其是立足亚洲的实例。充满数学符号的经济学著作，已经汗牛充栋；但以真实例子取胜的经济学著作，则依然寥廖无几--无疑，《国富论》是一本，《经济解释》也将是一本。
1 经济解释：让我们做弄潮儿2 私有产权与分成租佃3 交易成本、风险规避以及合约安排的选择4 合约结构和非专有资源理论5 子女和婚姻合约中的产权执行问题6 蜜蜂的寓言：一项经济调查7 价格管制理论8 露宿街头还是有屋可住？——租务条例宣称的意图与实际效果9 社会成本的神话10 租管与重建：香港战前物业的战后经验11 玫瑰盆球赛与香港剧院：座位定价经济学12 商业秘密的产权问题13 企业的合约性质14 共产主义制度下为什么缺少自由15 产权与发明16 经济组织与交易成本17 阿门·艾伯特·阿尔奇安18 罗纳德·哈里·科斯19 共有产权20 论新制度经济学21 在共产主义经济中民主作为改革的工具是一种祸害22 关于腐败的简单一般均衡理论23 邓小平的伟大改革：一个加州大学经济学家的故事24 亚洲金融危机25 交易成本范式译名对照表译后记
交易成本 1969年，在香港，我坐在路边的一个空木箱上，让一个男孩儿替我擦皮鞋，讲定价钱是两角。他刚开始擦，另一个男孩儿就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擦起了我的另一只鞋。“我怎么付钱？”我问。“每人1角，”一个男孩子回答道。我问他们是怎么定价的，结果惊讶地发现，这两个男孩子相互完全不认识。但使我领悟到，这一定就是科斯所说的市场：假如我一只脚穿一只普通的鞋，另一个脚穿一只不常见的长统靴，那么把一笔交易分成两笔交易就不会那么顺利了。这个小插曲使我从一种不同的角度重读了“企业的性质”，随后专门研究合约，以满足我的好奇心，这种研究构成了我现在所作的解释的基础。 几乎没有人否认，科斯有关社会成本的论文是他最重要和最著名的。但我特别看重“企业的性质”一文，因为其中的洞见是他后来大部分著作的源头。过去的10年间，经济学家对“企业的性质”一文兴趣高涨，从一个侧面表明经济学家们的观点发生了变化，认识到理论应用于现实世界的重要性，而科斯和其他人推动了这种转变。 外部经济或不经济成为经济发展领域的主题时间不长，与其一起提出的还有诸如“瓶颈”、“起飞”、“恶性循环”和“平衡与不平衡增长”这样含糊的术语。这些概念现在似乎已过时了。仅仅20年以前，“合约”一词还只限于埃奇沃思一鲍利方盒中的“合约曲线”，而现在则成了本学科中的一个常用语。产权曾是博士论文未涉足的领域，而现在已出现了研究产权的中心，甚至在大学本科就讲授这个题目。交易成本范式已在人们心中扎了根。 在提倡这个范式方面，科斯并非孤军作战，尤其是奈特和哈耶克也早对科斯研究的这个问题感兴趣。后来爆发了凯恩斯革命，经济学家无论遇到什么不能理解的现象都在各种“不完全”中寻找所。1960年科斯发表他有关社会成本文时，时代则不同了。在同一时期，斯蒂格勒出了关于信息经济学的论文，阿罗也写了关于适度报酬问题的论文。学生们曾被解释力低下的价格理论弄得灰心丧气，而现在则听到了一些完全竞争以外的东西。大约与此同时，阿伦·迪莱克特关于搭配销售的兴趣传播了开来，而阿尔奇安则坚持不懈地用产权来解释价格和竞争。当时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矾分校的学生们争相在半黑市上购买弗里德曼价格理论讲义的复印件，钻研讲义末尾出的题，担心其中的一些题可能会用在即将来临的预考中。弗里德曼的讲义很少涉及有关兼并和各种定价行为的问题，这预示了将要发生的事情。 科斯是幸运的，他论述社会成本（和交易成本）的重要论文恰好形成在潮流的转变之时。对经济解释的渴望开始高涨之时，曾支配经济思想的要求提出政策建议的呼声就减退了。这转变的潮流由于科斯的阐述而势头更加汹涌。我的观点是，交易成本和合约行为总有一天会被视为堪与新古典经济学的边际主义相媲美的分析基础。 私有产权与分成租佃(节选) 张五常 本研究的目的是要推导出一个关于分成租佃的理论，以此来揭示在农业中的一种主要土地租佃形式下的资源配置的性质。分成租佃是一种土地出租的形式，在这种租约形式下，地租是佃农在每一时期的产量的一个合约比例。一般来说，土地所有者提供土地，佃农提供劳动力，其他投入可能由任何一方提供。因此，分成租佃是一种分成合约，我们在这里将它们定义为两个或更多的人为了某一相互同意的产出而组合私有的生产资源。合约各方按照他们所投入的生产资源来约定一个共同接受的报酬率，以此来分享实际产出。我们可以从标准的经济学原理中衍生出关于在类似的资源所有制下的所有土地租佃形式的理论。 已有的印象是分成租佃会导致资源的无效配置，我们在这里将表明无效性的观点是一种错觉。在私有产权下，不管土地所有者是自耕土地；是雇佣农民来耕种，还是以一个固定的租金出租给租地者，或是与他的佃农分享实际产出，它们所暗含的资源配置是相同的。在陈述我的理论之前，让我们先简单地讨论一下已有的关于分成租佃的分析。 对相当于税收方法（Tax－equivalent Approach）的检验 分析分成租佃的传统方法可以被称之为“相当于税收方法”。由于在分成租佃形式下所生产的每一单位产出中都有一部分会被作为地租拿走，这给人们的印象就类似于一种按价征取的税收——生产的每单位产出中有一部分会被土地所有者（政府）通过“征税”拿走。人们认为，它与固定地租和在所有者自己耕种时的产出分配是不同的——在后一种形式下耕作者获取产品的全部增量。因此，分成租佃被说成是导致了不集约的（和无效的）农作，因为佃农在土地上劳动与投资的积极性降低了。 为了澄清这一论点的线索，我们将提供一个几何描述。为了简便起见，我们假定只有佃农投入了劳动。 在图1中，佃农的劳动t以横轴来衡量，代表佃农在一块给定的土地上劳动的边际产品。佃农的边际成构 在一个竞争性市场上是水平的，W是现行的工资率。如果土地所有者雇佣农民来耕种，均衡点为B，所雇佣的农业劳动量为t2。在达到这一均衡时，即有边际等式：。所有者耕种时也能得到同样的结果，而不管是他自己在所拥有的土地上劳作到t2或是劳作到其他时间，还是他自己的劳作少于t2，另外再雇佣劳动者。总地租作为土地所有者所获取的土地报酬以面积MDB来表示，这一数额等于在固定租约下的租金额。 然而，在用相当于税收方法来分析分成租佃时，佃农在扣除地租后的边际净收益在每一点都将下移，即如果土地所有者获得年产量的40％（r＝0．4），佃农得60％在每一点上是04/image013.gif">的60％。当佃农的决定是在边际作出的时，均衡点为A。这时，佃农的边际成本等于佃农的边际收益，即，与之相应的佃农劳动量为t1。在这一条件下，总产量以面积ODJt1表示，土地所有者所获取的地租等于面积EDJA，佃农的份额等于面积OEAt1。在均衡点A时，佃农劳动的边际产品要大于佃农的边际成本。因此，分成租佃是无效的（面积JAB代表经济浪费）。在非土地性投入和对土地的投资中，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我们不难看到，所谓的均衡位置A是一种推断。正如图1所表明的，面积MEA代表佃农的所得高于他的工资的量（面积OMAt1）。佃农的这一残余所得的存在（面积MEA）是与均衡不一致的。在土地私有制下，土地所有者可能从佃农那里获得残余，或可能制定分成合约以使佃农的投入量大于t1。进而，土地所有者可能选择工资合约、固定租约或将他的土地所有权出售。在每种情形下的租金（利息）收入都要高于分成租佃下的地租。事实上，即便我们接受了相当于税收的方法，并让佃农单独在边际上作出决定，他也没有理由为土地所有者劳动到t1。佃农从劳作中所获取的总收入将高于他在许多农场劳作时应该获得的量，并且在每一农场中提供一个微不足道的劳动量。 相当于税收方法的疏漏是，它对分成合约缔结的条件没有任何明确的论述。在分成合约下，当合约形成后，参与合约的各方必须达成共同的协议来遵守合约。在固定租约和工资租约下，要素支付的合约条件是变化的，它们由市场来决定，而它们反过来又决定合约双方的收入分配和资源配置。分成合约已不例外，尽管它的合约条件是以不同的方式来表达的。在这一见解下，我提供了以下的分析来得出分成合约的条件与市场均衡的一致性。 ......
经济解释的弄潮儿 经济解释的弄潮儿 --读张五常《经济解释》 董志强 对于中国读者，不管是否身属经济学领域，张五常的大名对他来说应该都不陌生。最近20年，尤其是最近几年，张教授已是中国最有“人气”的经济学家。然而中国读者所熟悉的，常常限于张教授的随笔和杂评，但随笔杂评代表不得学术。他最重要的文章，都是用英文写就的，国内读者读之甚少。 对于那些不能读到张教授学术论文而深以为憾的人们，现在应可了却遗憾了。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经济解释--张五常经济论文选》（下称《解释》）为国内读者了解张教授的学术成就提供了很好的材料。 《解释》一书，收集了张教授1968年至1998年在各种杂志上发表的25篇文章，基本上囊括了教授的学术思想。1982年，张教授在港大的就职演说中倡导：让我们做经济解释的弄潮儿。这本集子，正是这一思想的贯彻。张教授坚信，经济学必须是解释现象的科学，只有能够解释现象的经济理论才具有生命力。自(19)50、60年代兴起的经济解释的浪潮中，张教授无疑是最优秀的弄潮儿之一。 张教授的学术之旅始于对分成租佃合约的研究，写就了誉满一时的博士论文《佃农理论》（1969）。此后的数十年，他一直在合约领域辛勤耕作。实际上，他正是今日大行其道的合约经济学的先行者。《解释》一书中收录了《佃农理论》的两个章节，即《私有产权与分成租佃》和《交易成本、风险规避以及合约安排的选择》。前一篇文章主要说明了，只要产权是可以转让的，不管什么样的合约安排，其资源配置效率都将是一样的。后一篇文章则是为了说明，在同样的私人产权制度下，人们为什么会选择不同的合约安排？张教授引入了交易费用和风险来解释不同的合约行为。但实际上，风险是可以包括在交易费用概念中进行分析的（教授在70年代的石油合约研究中成功将风险问题纳入了交易费用内），而且风险本身不可度量，也就不能提出可辩驳的理论假设。所以张教授后来大呼“风险”影响不良。 对分成租佃理论的研究给张教授的另一个模糊的认识是，合约是结构性的。在《合约结构与非专有权理论》中，这一认识清楚了。当时“外部性”术语正在流行。张教授则说明，外部性之所以产生，是因为合约是结构性的，会有缺陷。导致合约有缺陷的原因有三：①没有合约。这可能由没有合约权或者订约成本太高引起；②合约不完全。这可能由完善条款的成本太高引起；③合约条款不合理（与边际等式不相符）。从文章中，我们或许还可以读到自由合约的权利非常重要。所以张教授反对“外部性”，认为外部性概念是模糊不清的，应该从交易费用和合约结构着手研究私人和社会成本背离问题。 对管制理论的研究是张教授最值得称道的研究之一。《解释》中收录了《价格管制理论》、《露宿街头还是有屋可住》《租管与重建》等论文。传统的管制理论认为被管制的利益相当于公共财产，在竞争下是会消散的。而张教授的研究指出，这个理论错了，正确的理论是：价格管制引起的行为是减低租值消散的行为。当然，由于后来的一些经济学家的继续研究（如Barzel），我们已经完全可以理解：由于管制并不能管制住受管制物的所有属性，人们总会在管制下寻求可供调整的边际。 张教授最有名的文章当数《企业的合约性质》。据说，当年他写完这篇宏文，即仰天长笑：从今大家再也不用研究企业的性质了！该文以计件工资合约为出发点提出了委托价格的思想，其结论是，公司究竟为何物，我们不知道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合约在本质上与市场合约不同。 1997年，张教授在就任西部经济协会主席的演说中，提出了《交易费用范式》。这算是他对几十年学术研究方法论的总结吧。他一直致力于解释经济现象，尤其是他坚信那些看来不理性的经济行为，很可能是理性的，只是我们没有注意到产生这些行为的约束条件。自从佃农理论的研究始，他就开始坚信这一点了。而他所提出的交易成本范式，其注意力也正是集中在约束条件的变化上。 不了解真实的现象，就做不了真学问。张教授常以广东道卖玉来说明自己做学问的态度。《解释》一书中的《蜜蜂的寓言》也反映了教授的强调体验真实的治学态度。读这篇文章，总是想起科斯的《经济学中的灯塔》。在经济学研究中，许多人自以为是地假想出理论并用幻想得出政策含义。张、科的著作是对他们的有力批评。 当然，《解释》一书的内容并不止此，其中还收录了教授关于知识产权合约、中国经济改革以及为《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词典》写的词条。全书语言简练优美，加之教授一向反对经济理论的形式化，所以也基本上没有数学式，读来轻松自然，酣畅淋漓。不得不佩服教授的文笔，如今，能够用简单明了的语言阐述复杂深奥的理论的经济学家，有几人堪与张教授匹敌呢？在这本书里面，我们也可以间接地读到，张教授为什么反对套套逻辑，反对卸责，反对博弈论，反对道德风险等，因为它们无法提出可辩驳的命题，无助于解释现象。 总的说来，张教授与科斯是一类人，注重从真实的世界出发，去理解世界，解释世界，在学术上著述不多，但经典频出，风华绝代。张教授与科斯又不是一类人，科斯言语谨慎，教授口无遮拦。在世界级的华人经济学家中，很少有人在学术成就上与张五常匹敌，也很少有人象他那样个性鲜明。 最后还要交代一句，张教授另一本待出之书与我们现在介绍的书同名，也叫《经济解释》，已经写好了第一卷，目前正在《21世纪经济报道》连载。张教授本人对此书评价甚高。虽然显得不那么谦虚，不过，对经济解释做出巨大贡献的人不这么说，谁又会这么说呢？ 张五常：中文世界最好的经济学散文家 北京晨报) -------------------------------------------------------------------------------- 郭襄 很多人关注张五常，往往不是因为他的经济学家身份，而是因为他的不循规蹈矩、狂傲不羁的形象带给世人的惊奇。这个有着一头蓬乱卷曲的白头发的人(很难用“老人”来定义他)，虽然六十几岁，看上去仍然十分卡通。他的经历也是卡通化的，有一种现实世界缺少的简单和戏剧化。比如他小时候常常逃学，两次被开除出校，中学都没毕业，可是他从进大学到成为正教授，仅仅花了9年时间。他的专业是经济学，但是他和香港三位名摄影家一起出摄影集，还被上海中国画院封为画师。他还是中文世界最好的经济学散文家，他的《卖桔者言》风靡一时。 这本名为《经济解释》的张五常经济论文选，将让我们暂时放下对张五常的感性认识，走进这位经济学家博大精深的世界，聆听教诲，也长长见识。他早年师从现代新制度经济学大师阿尔钦、科斯，科斯称张五常是最为了解他的思想真谛的人，甚至在他自己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获奖演说中几次高度评价张五常；他被选为1997年至1998年度美国西部经济学会会长，这是第一次授予美国本土之外的经济学家的殊荣。 据说张五常讲课，从来不备课，也没有讲义，因为他教给学生的重点不是经济学的知识，而是如何利用经济学的推理、方法及假设去思考问题、解释现实的经济生活。就相当专业化的这本书而言，我想作者的本意也是要给读者这样的思路和启发吧。 拍案惊奇张五常/陈彩虹（学者） 当读及张五常作品时，张五常的张狂性格得到来自他本人的证实，一个血性刚烈的“学术狂人”形象跃然纸上。这是一批关于经济学和社会经济、生活及个人零散经历的随笔性作品，篇篇小文力透执拗个性和率真外向的风格，张狂放肆得让人读来心花怒放，热血奔涌。 虽然说，再笨的男人也自认为有几分才华，再丑的女人也自认为有几分姿色，但张狂不羁者是需要厚实资本的。张五常先生就是具有可张狂资本者。作为一位经济学的大家，他虽未获得过诺贝尔经济学奖，却因其经济学研究成果，抑或说是经济学的心得颇具深度和魅力而备受推崇。我未曾读过人们言及五常先生言行秉性的任何文字，更未见过先生，其人其风格仅通过间接的材料得知，当是推测多于真实。好在读过五常先生一些学术作品或是演讲稿，还以拙见批过五常先生的某种观点，也算是文中见人。想必如此大家的性格极为豪放，不拘时尚，言语句句声响不凡，若以国人传统思想议开来，五常先生大体算得另类得很的人物了。 当读及张五常作品时，张五常的张狂性格得到来自他本人的证实，一个血性刚烈的“学术狂人”形象跃然纸上。这是一批关于经济学和社会经济、生活及个人零散经历的随笔性作品，篇篇小文力透执拗个性和率真外向的风格，张狂放肆得让人读来心花怒放，热血奔涌。更得如此激情万丈之下经济学大家的许多思索，其对现实社会和经济问题关注的“逆耳忠言”，其做学问和做学者的份份“苦口良药”，价值是难以度量的。就是那把玩石头或论道书法，也别有一种独特风光让你领略。对于我个人来说，读张五常这批作品总觉得是在进行一次经济学大家特殊人生的检索，文中涉及的那些具体经济问题或学术论争论则完全隐退，弃书之后脑际萦绕不去的只是张五常这个鲜活的人，倒不是他的作品。看来，与其说我是在读张五常的作品，不如说是读张五常本人更确切点。显然，此乃系张五常作品独有的绝活，更是张五常个人特殊性格魅力使然。 说实话，在这三册文集中，我最看重《学术上的老人与海》那册，在那里张狂的“五常性格”显露得尤为充分，而且其中涉及学术方面的多篇小文有点“小体系”之感，读来兴致昂然。从学术“大海”追求“巨鱼”的人生定位；到弃舍物欲的治学精神，“毕生为了要明白而生存，就是学者”；再到做经济学研究的学术方法，“对经济理论要简略地全面知道，但更重要的是要集中而深入地对某部分（或某小部分）操纵自如”。“重要的是到最后你要把假说一般化，希望这假说能引用到不同的现象去”；还有积数十年学术经验而得到的经济学研究真谛--经济学只有“两招”：“自私的假设”和“需求定律”，其余的理论、观点均源自如此；再加上对自己最为熟悉的价格理论快要“失传”的感慨，表达了经济学研究最根本要旨，在于客观真实地理解或解释人的经济行为，或是从人的行为中导引出经济学的普遍认识来，需求曲线下行就是源自于人的行为的特性，等等；所及这些，构造了五常先生“学术闲话”清晰的思想线条，它略现了经济学的主要内容及治学要求，一个未可深入理解经济学的人，大可由此知道如何才能真正进人经济学，理解世界的奥妙所在。其实，构造如此“小体系”或许不是五常先生的独特魅力，异峰突出的是，五常先生以其文若白水的简单叙说，举重若轻地把世人对于经济学复杂和高深的恐惧，一扫而光，想必会吸引世间更多的目光；更令人拍案称奇的，是如此简单的言语，竟把经济学界之内的那种人为复杂化理论学说的时弊，暴露无遗，痛陈指责，一腔真诚却内含足够狂情的张五常活生生地走出了文章。 还是这册文集中，张五常点评中国经济现实，回顾千年兴衰，捧说亚当·斯密，贬言马克思，观点大多惊世骇俗，鲜明透亮，从不含糊，三言两语打中要害，而且不怕犯错地大胆预言一些事情。五常先生是彻底得很的私有制和自由市场社会体制赞扬者，其思想观点均源自如此的基本信仰。以言说“改革要从治本做起”为例，五常先生直截了当地亮出了政府管制产生贪污的观点，在他看来，政府高层要员做个“清官”是值得肯定的，但若是制度不改，政府管制过多，没有产权方面的私有化，没有自由的市场体系，贪污是消灭不了的，那正如“你将一个美女赤裸裸地放在我的床上，要我不想人非非，难乎其难矣”；同时，也是在这样的自由理想制度信仰中，他认为中国的国企是不能够通过“改进”来提高效率的，而仅有“改变”产权制度方可实现效率目标，国企改革靠修修补补的调整根本没有出路。在这篇充满激动言词又不乏智慧的文章中，我们读到的是有棱有角的思想，更读出了五常先生执著顽固信仰之下，无拘无束又显现某种极端偏向的张扬性格！ 张五常在那些重大事项的“细小”记录（如与科斯一起参加诺贝尔奖颁奖典礼）中，或在细小事项的“重大”论说（如鸡血石的论述）中，你会不自觉地跟随着五常先生进人他所讲述的故事或事项的状态之中，体会一位大学者的平常心态与平和情感。在这时，他又是一位性情中人，平平凡凡的人。这里你是看不到张狂的。是的，对着那热闹非凡的诺贝尔奖颁奖典礼，对着那冷若冰霜的石头，你又张狂什么呢？五常先生的张狂是属于经济学学术的，属于分析社会经济问题的经济学优势的；还正是如此，当某种问题需要的不仅仅是经济学的理解时，如此的张狂又是无效的。 张五常是学不来的，但他在经济学学术追求中的个性张狂，或是以张狂的个性追求经济学学术中的“巨鱼”，对于从事经济学学术研究者，对于我们社会生活中每一个企望有所建树的人，并非没有启发。
张五常坚持不懈地了解世事和解释现象，并对产权和交易费用理论作出了突破性的贡献，这使他成为“传统价格理论”的大师，成为经济学人的思考对象和学习楷模。而《经济解释》这部书稿，则是我们得以了解其思想精华和治学态度的最佳途径。 作者简介： ●张五常曾任阿诺德·C．哈伯格讲座的首任讲师，是位博学多才之人。1967年获加州洛杉肌分校哲学博士学位，先在芝加哥大学任教，后成为华盛顿大学经济学教授和香港大学经济学教授。1997年，任（美国）西部经济协会主席。 除了研究合约和新制度经济学外，张还是著名的摄影家、书法家和散文家，并且是艺术爱好者，收集绘画、书法作品、古玉器、砚台和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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