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度华文最佳散文选
2010-4
河南人民
郑彦英 编
331
340000
无
2009年夏末秋初,《散文选刊》杂志社着手筹备2009年度华文最佳散文选的评选,特聘请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陈忠实、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部主任胡平等15位专家组成评审委员会,经过近半年紧张、有序的准备工作,经过评审委员会15位评委的初选,经过新浪网、中国作家网两家网站评奖专栏的筛选,2010年1月,以得票多少为序,评出了40篇2009年度华文最佳散文排行榜,前10篇即为2009年度华文最佳散文。现将40篇佳作编撰成册,以飨读者。 特别要强调的是,这是一个散文名家、文学评论家、网上散文爱好者集体推选的选本。还要强调的是,这是一本名家点评的选本。陈忠实主席、胡平主任等文学界的知名权威人士对每篇佳作都进行了点评,他们视角独特,语言精辟,在为广大读者剖析美文精髓的同时,他们的点评本身就是一篇篇“微型美文”。 在这里,再一次真诚感谢中国作家网和新浪网的鼎力支持,再一次感谢各位主任、评委的辛勤劳动。 谨以此回报近30年来广大作家和读者给予我们的支持与厚爱。我们将会继续努力。
2009年度华文最佳散文选的评选工作由《散文选刊》主办。从2008年年底开始,由陈忠实等15位当代著名作家、评论家组成评委会,并由新浪网、中国作家网百万网友参与推荐,2010年1月底,按照得票多少为序,评选出2009年度华文最佳散文排行榜,共40篇,前10篇,即为2009年度华文最佳散文。由陈忠实、胡平等专家对每一篇作品做了见解独到的点评,可使读者在欣赏美文的同时,轻松得其精髓。
大地的语言春日探寻聚源中学从棣花到西安门孔悲哉,上将军我是文坛三○后 ——办选刊当选家陶偏锋原始森林手记病盆景 ——自然笔记歌声涌动六十年春天是一点一点化开的向一个人的死因致敬失帽记诚实与善思二○○八上课记 ——他们的困惑和我的困惑飘过澳门的身影马可·波罗:纸上的帝国清明不仅是节日成长的烦恼真人 ——冰心辞世十年祭回归自然回归古典 ——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演讲读伯希和敦煌藏经洞笔记爱玛的想象与游戏精神从诺奖得主“没想到”说起小人书:打仗系列从苍茫归来季老给中国文学留下两道“题目”鲁迅:“故人云散尽,余亦等轻尘”消失门口的土路影子陕北的山擎天之翼读《给儿子的备忘录》目送(外一篇)木匠父亲四时节序之美 ——“我读《诗经》”之《七月》中国的“情人节”(外一篇) ——七夕在乡下坐公共汽车《散文选刊》2009年度华文最佳散文综述
秦岭的南边有棣花,秦岭的北边是西安,路在秦岭上约300里。世上的大虫是老虎,长虫是蛇,人实在是走虫。几十年里,我在棣花和西安生活着,也写作着,这条路就反复往返。 父亲告诉过我,他十多岁去西安求学,是步行的,得走七天,一路上随处都能看见破坏的草鞋。他原以为三伏天了,石头烫得要咬手,后来才知道三九天的石头也咬手,不敢摸,一摸皮就粘上了。到我去西安上学的时候,有了公路,一个县可以每天通一趟班车,买票却十分困难,要头一天从棣花赶去县城,成夜在车站排队购买。班车的窗子玻璃从来没有完整过,夏天里还能受,冬天里风刮进来,无数的刀子在空中舞,把火车头帽子的两个帽耳拉下来系好,哈出的气就变成霜,帽檐是白的,眉毛也是白的。时速至多是40里吧,吭吭唧唧在盘山路上摇晃,头就发昏。不一会有人晕车,前边的人趴在窗口呕吐,风把脏物又吹到后边窗里,前后便开始叫骂。司机吼一声:甭出声!大家明白夫和妻是荣辱关系,乘客和司机却是生死关系,出声会影响司机的,立即全不说话。路太窄太陡了,冰又瓷溜溜的,车要数次停下来,不是需要挂防滑链,就是出了故障,司机爬到车底下,仰面躺着:露出两条腿来。到了秦岭主峰下,那个地方叫黑龙口,是解手和吃饭的固定点。穿着棉袄棉裤的乘客,一直是插萝卜一样挤在一起,要下车就都浑身麻木,必须揉腿。我才扳起一条腿来,旁边人说:那是我的腿。我就说:我那腿呢,我那腿呢?感觉我没了腿。一直挨到天黑,车才能进西安,从车顶上卸下行李了,所有人都在说:嗨,今日顺到!因为常有车在秦岭上翻了,死了的人在沟里冻硬,用不着抬,像掮椽一样掮上来。即使自己坐的车没有翻,前边的车出了事故,或者塌方了,那就得在山里没吃没喝冻一夜。 90年代初,这条公路改造了,不再是沙土路,铺了柏油,而且很宽,车和车相会没有减减速停下,灯眨一下眼就过去了。过去车少,麦收天沿村庄的公路上,农民都把割下的麦子摊着让碾,狗也跟着撵。改造后的路不准摊麦了,车经过“刷”的一声,路边的废纸就扇得贴在屋墙上,半会落不下。狼越来越少了,连野兔也没了,车却黑日白日不停息。各个路边的村子都死过人,是望着车还远着,才穿过路一半,车却瞬间过来轧住了。棣花几年里有五个人被轧死,村人说这是祭路哩,大工程都要用人祭哩。以前棣花有两三个司机,在县运输公司开班车,体面荣耀。他们把车停在路边,提了酒和肉回家,那毛领棉大衣不穿,披上,风张着好像要上天,沿途的人见了都给笑脸,问候“你回来啦?”就有人猫腰跟着,偷声换气地乞求明日能不能捎一个人去省城。可现在,公路上啥车都有,连棣花也有人买了私家车。那一年,我父亲的坟地选在公路边,母亲就说离公路近,太吵吧,风水先生说:这可是好穴哇,坟前讲究要有水,你瞧,公路现在就是一条大河啊! 我每年十几次从西安到棣花,路经蓝关,就可怜了那个韩愈,他当年是“雪拥蓝关马不前”呀,便觉得我很幸福,坐车三个半小时就到了。 过了2000年,开始修铁路。棣花人听说过火车,没见过火车。通车的那天,各家在通知着外村的亲戚都来,热闹得像过会。中午时分,铁路西边人山人海,火车刚一过来,一人喊:“来了——”所有人就像喊欢迎口号:“来了来了!”等火车开过去了,一人喊:“走了——”所有人又在喊口号:“走了走了!”但他们不走,还在敲锣打鼓。十天后我回棣花,邻居的一个老汉神秘地给我说:“你知道火车过棣花说什么话吗?”我说:“说什么话?”他就学着火车的响声,说:“棣花——不穷!不穷!不穷不穷,不穷不穷!”我大笑,他也笑,他嘴里的牙脱落了,装了假牙,假牙床子就笑了出来。 有了火车,我却没有坐火车回过棣花,因为火车开通不久,一条高速路就开始修。那可是八车道的路面呀,洁净得能晾了凉粉。村里人把这条路叫金路,传说着那是一捆子一捆子人民币铺过来的,惊叹着国家咋有这么多钱啊!每到黄昏,村后的铁路上过火车,拉着的货物像一连串的山头在移动,村人有的在唱秦腔,有的在门口咿咿呀呀拉胡琴,火车的鸣笛不是音乐,可一鸣笛把什么声响都淹没了。火车过后,总有三五一伙端着老碗一边吃一边看村前的高速路,过来的车都是白光,过去的车都是红光,两条光就那么相对地奔流。他们遗憾的是高速路不能横穿,而谁家狗好奇,钻过铁丝网进去,竞迷糊得只顺着路跑,很快就被轧死了,一摊肉泥粘在路上。我第一回走高速路回棣花,没有打盹,头还扭来转去看窗外的景色,车就突然停了,司机说:“到了。”我说:“到了?”有些不相信,但我弟就站在老家门口,他正给我笑哩。我看看表,竟然仅一个半小时。从此,我更喜欢从西安回棣花了,经常是我给我弟打电话说我回去,我弟问:“吃啥呀?”我说:“面条吧。”我弟放下电话开始擀面,擀好面,烧开锅,一碗捞面端上桌了,我正好车停在门口。 在好长时间里,我老认为西安越来越大,像一张大嘴,吞吸着方圆几百里的财富和人才,而乡下,像我的老家棣花,却越来越小。但随着312公路改造后,铁路和高速路的相继修成,城与乡拉近了,它吞吸去了棣花的好多东西,又呼吐了好多东西给棣花,曾经瘪了的棣花慢慢鼓起了肚子。棣花已经成了旅游点,农家乐小饭馆到处都有。小洋楼一幢一幢盖了,有汽车的人家也多了,甚至荒废了十几年的那条老街重新翻建,一间房价由原来的几十元猛增到上万元。以前西安人来,皮鞋印子留在门口,舍不得扫;如今西安打一个喷嚏,棣花人就问:咱是不是感冒啦?他们啥事都知道,啥想法也都有。而我,更勤地从西安到棣花,从棣花到西安,我不再以出生在山里而自卑。车每每经过秦岭,看山峦苍茫,白云弥漫,就要念那首诗:“啊,给我个杠杆吧,我会撬动地球;给我一棵树吧,我能把山川变成绿洲;只要你愿意嫁我,咱们就繁衍一个民族。” 就在上个月,又得到一个消息,还有一条铁路要从西安经过棣花,秋季里动工。
秦岭的南边有棣花,秦岭的北边是西安,路在秦岭上约300里。世上的大虫是老虎,长虫是蛇,人实在是走虫。几十年里,我在棣花和西安生活着,也写作着,这条路就反复往返。 ——贾平凹
点评:陈忠实(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家) 胡平(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部主任评论家) 孟波(新浪网副总编评论家) 胡殷红(中国作家协会办公厅副主任中国作家网主编) 葛一敏(《散文选刊》主编) 乔叶(《散文选刊》副主编作家) 综述:彭学明(中国作家协会创作研究部副主任评论家) 阿来 二月河 梁晓声 龙应台 余光中 迟子建 阎纲 周同宾 余秋雨 贾平凹 王蒙 陈丹燕 范曾 舒乙 史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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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静静的躺在床上看,很多文章非常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