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适中的挣扎
2010年3月1日
宁夏人民出版社
海客甲
431
有位我并不佩服但忍不住还是要看他文章的作家说，“序虽作不出而还是要作的”（周作人《看云集》）。 在我心里，对写作和出版曾经奉若神明，即使有些作品及其作者并不让我心仪，也不敢有“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基本不敢设想混迹于执笔者的队伍，尽管中间做过些翻译和编写的事情，自视只是在写作边缘上，为稻粱谋而已。时过境迁，面对写作和出版的时下状况，心思几乎是相反的了——自己在严肃心情下产生的文字，要不要拿来结集啊？与某些历来是敬而远之的角色逐鹿或分一杯羹，真是我想要的吗？ 上面那位作家又说，作序之一法是从书名去生发。也许别人看我的书名，并不认可“严肃心情”这一说法，而我自以为我是严肃的。书名得自本书中同名的一文，它比较能说明我的生活状态，而集中的多数文字也是在这种心境下写的。看过我这些短文的朋友，给过我善意的提醒，比如视野过窄或基调过低。这意见我是接受的，但还是不改了吧。社会生活的广阔，本就是个人视角不足观照的，社会生活的多彩，也不差我为它添色。还想说的是，没有比在生活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更尴尬的了，而自己好像正是在这样的状态下生活过来的。广阔的社会生活中，其实存在着形形色色的生活状态，我就是如我这样生活的。而我也相信，我们的社会已经成熟到能够宽容如我这般非主流的生活态度。
本书收入的文章分为四辑，“阅人”部分以亲历及第一手材料为依据，所涉主要是做编辑的父亲和他熟悉的作家朋友：“涉世”部分是个人经历，包括下乡、就业、旅美及退休生活；“读书”部分包括旧案钩沉、读书札记和影评，其中涉及刘大杰、程鹤西与鲁迅的纠葛，吴清源的民族操守，各依据前所未见的资料做出了澄清；“译文”部分大致是上世纪80年代所作，那时作者泛泛关心过日本文学，所以译文也包括了不同的文学体裁。
生活一直在和我开玩笑。自16岁起，下乡到返城、就业到调动、出国到归国，意图经营的事皆成泡影。回想过去，本该在1966年读完小学，可因病提前一年多就休学了，在“复课闹革命”时期混过初中，于知识是收获少而轻忽多，再以后经成人高考读大学课程时，情形也相差无几。曾经自修过外语，可是用心翻译的文学作品难得问世，轻率翻译或编写的围棋读物、通俗读物，倒是轻易出版过2。来种。眼前这个集子，对个人的意义远超出此前所有的书，但我已经习惯于不期待什么了。
自序阅人 爸爸是扇门 冯雪峰伯伯漫忆 父亲与曹靖华先生若干事 与巴金伯伯缘悭一面 父亲与曹禺交往琐记 曹禺伯伯漫忆 戈宝权伯伯漫忆 孙用伯伯漫十乙 楼适夷伯伯性情印象 李何林与王仰晨 王仰晨与赵家璧的私交 邵宇伯伯二三事 良师益友悼之云 麻友小凯 博友村姑 交友愿如伊妮德 记忆和现实中的妈妈涉世 进山的那个冬天 我是逃兵——从“桃之夭夭”到“逃之夭夭” 杂忆中央党校的日子 乌鹭方城伴此生 三间木屋 在美国应聘中文报社 在美国做外卖郎 自由和浪漫，巴尔的摩印象 时空错乱的科罗拉多 费城一日 去华盛顿，叩双橡园 在俄克拉荷马劫后余生 小徜世相 又近清明 校友会之乱弹和瞎琢磨 校友聚会之拉维篇 闲适中的挣扎 缘来缘去的书画 我是三联书店的后人 沪上行的流水账 若到江南赶上春 失恋了，可以不自杀吗 “三元”，天热奶就稀了读书 试为刘大杰先生辩白 鹤西弃文务农，鲁迅不必受过 1976年《鲁迅书信集》出版风波 读戴季陶《日本论》 笔花六照，书剑风流 凝望《剑河倒影》 《今生今世》的是是非非 买书有风险，读书须谨慎一鼠年的读书牢骚 皮囊和袈裟 曹禺书边的闲话 戈宝权先生的几本书 《王仰晨编辑人生》序 《王仰晨编辑人生》后记 为书所困 书市访书和书账 阅读海子，颠覆和反颠覆 吴宇森不输卓别林—一我看电影《赤壁》 闲看电影《梅兰芳》 电影《南京!南京!》热映后的冷议 白玉有瑕——试论中日民族冲突中的吴清源 围棋史上的反对派 两部百科全书围棋条质疑 围棋和将棋的角逐暨日本棋院四家始末译文 怀亡父(散文)[日]井上靖 自己的书(散文)[日]北杜夫 温顺的女职员(小说)[日]源氏鸡太 来客(小说)[日]阿刀田高 涩梨(儿童小说)[日]石森延男 盼晴娘(儿童小说)[日]冈本义男 野蔷薇(童活)[日]小川未明 金丝雀(小品文)[日]川端康成 妈妈的眼睛(小品文)[日]吉田弦二郎 启示(诗)[日]木原孝一 让交木(诗)[日]河井醉茗 未来(诗)[日]谷川俊太郎 域外诗话[日]佐藤佐太郎 工作写作读书(随笔)[日]铃木健二 鲁迅先生回忆片断(散文)[日]内山完造 鲁迅和裴多菲——《希望》溯源考(文论)[日]北冈正子 鲁迅和孙文(文沦)[日]山田敬三 鲁迅和露谷虹儿(文论)[日]小泉和子 有关鲁迅和日本文学的札记(文论)[日]今村与志雄跋
但是，爸爸的体能在快速地衰竭，每一天都明显地比前一天更弱，我们对幸运之神的期待，也一点一点地被粉碎。 守在病床边，眼看到生命的活力正在从他的身体中流去，不只一次，我感到自己生命的活力也在随之逝去。从他身上，我那么真切，那么频繁地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是真切地“看到”，而不是“想到”。爸爸真的就是那扇门，无论他和我是否清楚地意识到。 入院的第十三天，爸爸去世了。还有五天，就是父亲节。还有一个月零两天，就是他的生日。还有三年，他期待的奥运会就要在北京举行了。可是这些他一概不等了，他说走就走了。连他捐献遗体的愿望，也不及去办理和实现。 爸爸的双眼是完全睁开的，表情平静。我对他的身体相当陌生，他从来不打赤膊，不去公共浴池。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我现在仍然不能从容地面对他的身体。在为爸爸擦身的时候，我仍然担心冒犯他的尊严。看着护士把棉球塞进他的鼻孔，我感到自己的呼吸一下子被窒住了，我张开了嘴巴。虽然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觉.呼吸仍然是持续地不能自由。 有人说当编辑有三个境界：编辑匠、编辑、编辑家。我试将爸爸对号入座，却觉得意外地困难。可以说他是编辑匠，因为他做事举轻若重，连一两个字词、标点，都不敢轻易定夺，甚至有时下问于我；可以说他是编辑，因为他恪守本份，对作者、作品、读者毕恭毕敬，成绩也得到了认同；可以说他是编辑家，毕竟他经手编辑出版了中国现代文学中几位重要作家的作品，《鲁迅全集》而外，从《茅盾文集》到《茅盾全集》，从《巴金文集》到《巴金全集》、《巴金译文全集》等，恐怕不是机缘巧合所能解释。
生活一直在和我开玩笑。自16岁起，下乡到返城、就业到调动、出国到归国，意图经营的事皆成泡影。回想过去，本该在1966年读完小学，可因病提前一年多就休学了，在“复课闹革命”时期混过初中，于知识是收获少而轻忽多，再以后经成人高考读大学课程时，情形也相差无几。曾经自修过外语，可是用心翻译的文学作品难得问世，轻率翻译或编写的围棋读物、通俗读物，倒是轻易出版过2。来种。眼前这个集子，对个人的意义远超出此前所有的书，但我已经习惯于不期待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