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
2012-1
陶朱问 解放军出版社 (2012-01出版)
陶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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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
我们的故事不是传说 湖光填川三百年,我的家族在大巴山深处繁衍生息了十余代。按我家族传统,我们要把父亲称谓“满满”,满满一词是古老的“湖广”话,意指叔叔、伯伯。这样的叫法据说是父亲与孩子不会相克,彼此无灾无难。 我的满满也就是我的父亲,年近八旬,典型的垂暮人生。他虽是五十年代的大学生,但一生抑郁不得志,因为年轻时的率性峻急,在政治上跌了跤子,引来终生痛苦,一直窝在那个地图上都要仔细找寻半天的极度不为人知的小县城。 17岁那年,我撕碎了满满为我设定的全部梦想——悄无声息地走上了从军之路。告别小县城那天,在一片喧闹声中,正值盛年的满满陡然出现在我的车窗边,跺脚骂道:好吃懒做去当兵,拖衣落石跟衙门,少年反叛且极度自尊的我白了满满一眼,倔强地转过了头。他却不依不饶,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这与四周那些牵衣顿足、满面泪流的场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大家都惊异至极地看着我们这对让人难以理解的父子。其实,满满对共和国军人乃至军人职业本身,从始至终都充满了艳羡与钦佩,骂我好吃懒做去当兵,情非得已——因为他一直指望我能登上天子堂,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从军入伍当个一名不文的大头兵,显然与满满的期待大相径庭。 年少轻狂往往带着可悲的无知与可笑之极的刚愎,走人军营,我上过老山、进了军校,待过西藏最为艰苦的雪山哨卡,不仅联系家人甚少,而且鲜于回到大巴山深处的那个小县城。直到而立之年奉调成都,总算稳定了下来。经历了人生的一些事,娶妻生子,方才明白养儿才知父母恩的道理,更能体味满满那种望子成龙、让孩子“无灾无难到公卿”的愿望。 所幸,树欲静风也止,子欲养亲还在。这时,我不再执拗、不再叛逆,重新审视并企图孝敬满满。大约在2003年,我休假回到了很少回过的家,与父母长住。这时的满满已经垂垂老矣,结束了微末小吏生涯,退休度余年。 那段时日,我经常被咕咕的叫声惊醒过来,根本难以入眠。原来,满满养育了很多信鸽。母亲告知我,自打退休后,满满在经历了最初的消沉与百无聊赖后,突然痴迷上了养鸽。他不知哪来的劲头,一气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就养了数百羽信鸽,只是那些鸽子不但污染周围环境,而且终日吵嚷不休,让人不胜其烦。最令母亲无法容忍的是,这些信鸽的消耗相对于二老微薄的退休金而言,实在是重负若山’、使其不堪。难怪乡下的小叔揶揄而羡慕地说,舍不得吃穿,大哥养那些没用的玩意儿干啥?花掉的钱完全抵得上我每年养几头大肥猪。 这还不算,母亲有眩晕的毛病,听说天麻炖鸽子是良药,满满居然不肯拿出一只,小侄女想吃鸽蛋,更是没门。满满的理由是,他的信鸽品相高贵,价值连城,将来要参赛放飞全球,只差点没有像先进的航天器一样登上火星了。如果杀戮了鸽子,沾染上鸽子的血腥气,养鸽就不会上手了。再则,吃一只鸽子乃至一枚鸽蛋,等于在成都省吃掉了一套房子(老家人习惯将遥远的成都说成成都省)。我养这些鸽子,既是怡情是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笔养尊处优的财富,满满念着戏文似的语气说,到那时,你们全都去成都买别墅、坐豪车、吃海鲜,端的是快活!满满的神情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只差没说大秤分金银。 一羽信鸽的身价早已超过了豪华别墅,这不是眩华矜夸。黄金有价,极品信鸽无价,诚哉斯言! 可是,家人连同满满的好友告知我,满满的那些信鸽其实就是普通的肉鸽,充其量比一般的肉鸽好一点,毕竟有些杂交后的真正信鸽的血统,但终归价值不大。试想,一个大巴山深处的偏僻小城,怎会有价值连城的信鸽?这与路边苦李的道理如出一辙,满满——我的父亲,难道你忘了我懵懵之时,你教我读王冕的故事吗?据说,满满每次像模像样地做足了功课,然后豪气满怀地提溜着几笼信鸽到百余里的邻近县城去放飞,往往是他回到家中引颈翘望数日,才有零星的信鸽疲惫归巢,大多数信鸽不知所踪。可笑的是,他是县信鸽协会的理事,却连一次正式的哪怕是自娱自乐的县乡一级的信鸽大赛都不曾参与,他的信鸽品相太差了。 终有一次,满满不知是走了潜规则,还是组织者觉得其情可悯,他总算应邀参加了县级发烧友组织的信鸽大赛。去数百里之外的陕西安康参赛,结果不言而喻,兴致勃勃而去,灰头土脸而回。满满的信鸽一只也没有归巢,在众多的鸽友中传为了笑柄。不少人说,还不如当菜鸽子食用了好。 一片嘲笑声中,满满大受打击。没过多长时间,他不知在哪里得到消息,世界上最好的信鸽品种是军鸽。如果能拥有军鸽,哪怕是淘汰下来的,经过杂交改良,同样会在各类信鸽大赛中拔得头筹。 这令他大为欢欣鼓舞,因为我供职军中。于是,满满特地跑到成都,给我下了个死命令,务必要找到一两只军鸽的种鸽或者鸽卵也行,还说,这是他苦度晚年的最大慰藉,也是检验我是否是孝子的唯一标准。当然,郑重之余,他也谄媚着笑脸,说待在大机关的我,是他的荣光,俨然是小县城里的美丽传说。 言外之意——找到军鸽,舍我无他且是举手之劳。 在老家人的心目中,你待的衙门有多大,官就有多大。这就如同一听说是北京人,就感觉到他在党中央,一听说是广东人,那就一定是有钱人,一听说是重庆女孩子,那就一定是美女。满满也不例外,他哪里知道已经识却愁滋味的儿子,住在阴暗潮湿且鼠害成灾的公寓房里,实际上位卑禄微,只是垒就宝塔上的一块无足轻重的砖坯,看着大辫子戏中的小太监就会顾影自怜,杯弓蛇影。无限风光在塔尖,我没有在琼楼上层。可我却不能说破,一则老家人不会相信,反而让我背上骄矜忘本、牛皮拽拽的恶名,二则我也或多或少——不!是肯定的虚荣。于是,我说,不就几枚鸽蛋,多大个事儿哩!我的嘴里蹦出的“多大个事儿哩”,是推行普通话中颇为流行的四川官话,说听双方都觉滑稽,可满满的眼里放出了光彩。 可是,究竟要从哪里去寻找满满眼中的军鸽呢?坦率地说,这时的军鸽于我而言,只是一个传说。在大力推行高科技,全面加强信息化建设的今天,部队还会用军鸽?再说,研究党史军史的我从没有获取我们的军队里曾经有过用于战争的军鸽。无巧不成书,世间事就是这样怪,就在我不以为然之际,我突然在军区党委的机关报上看到了一篇新闻稿,介绍了军区军鸽队的前世今身。随后,我又特地找来了不少宣传军鸽队的已经解密且丝毫不涉密的各类著述,仔细读完,欣喜之余我充满了惊奇。传说已久的神秘军鸽不仅存在,而且还在我军历史上写下过引以自豪的一笔。不久,因公去昆明公干,在将信将疑之中,我见到了那些至今犹存的军鸽以及与那些军鸽一道书写了辉煌传奇的主人——为了行文方便也不至于引起歧义,我姑且还以小说的主人公名义称他为云教授。那时,他已经退休,几番晤谈,我才知道,军鸽在二战中发挥的作用既鲜为人知又令人难以置信,那些军鸽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直接改变了二战的格局与进程。埋头于军史研究的我,居然如此孤陋寡闻。云教授给我感受较深的是,他对于曾经辉煌的军鸽是那样留恋和自豪,但面对今天军鸽队萎缩与逐渐淡出解放军序列的现状却又那样无助和忧伤。我听得最多的是他反复强调的“军鸽没有过时”。我明白他意思所指,在军队致力于由人力密集型向科技密集型转变的今天,潮水般汹涌而来的信息化浪潮无可避免地会将昔日那些传统的通信手段汰洗而去,可是,如同世间万物都有其致命的软肋一样,信息化技术也不是万能的,换句话说,单就军鸽的军事用途而论,应该还能占有一席之地。军鸽没有过时。军鸽在“电磁干扰”、“信号盲区”、“信号中断”的情况下是最实用、效果最佳的中、短程通信工具和手段。军鸽隐蔽性强,飞行时速高达170公里,可以载重35克,轻而易举运载一个4g的存储芯片。况且军鸽不受气候、地形、电波、雷达干扰,穿越高山密林、大漠戈壁,至为重要的是,军鸽运用于信息技术条件下的作战中,雷达探测不到。 军鸽队的至今犹存就是明证。 军鸽队领导比我的军阶低,对我倒是客气,但部队的装备,哪怕是报废淘汰的,也是不能随便流人社会。这条禁令谁都知道。看来满满的要求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不过,我正在着难的时候,满满却告知我,因为过于扰民,被人三番五次上门责难甚至诉诸到了法院,在一场民事官司中败诉后他只得偃旗息鼓,把信鸽全部遣散送人了。因此,不用再为他寻找军鸽品种了。 我如释重负。 可是,军鸽以及那些为军鸽书写了传奇辉煌的军人却一直让我深深地感佩。于是,我经过几年断续的写作,便有了小说《天机》。 书稿出来了,接触了多家出版社,大多数编辑说,东西是个好东西,可是市场的吊诡让他们举棋不定。言情、职场、官场才是热门和畅销题材,如果能换成官场小说,那就对了。天啦,这能换吗?另一位某知名出版社编辑则称,稿子不错,但我的历史观太陈旧了。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人性是复杂的。言外之意,小说写得过于正统。 我当然明白他所指,其实,人性在何时何地都是纷繁复杂的。可是,话说回来,五十年代之初,军人就是那样的生命状态。一心上进,正气盎然,看待问题与处理问题都是一本正经,有板有眼,理想信念异常坚定,严格按照公序良俗与党纪国法、军规铁律,绝无多少功利世俗,更没有那么多的浮躁与不择手段地追求功名利禄。所以,不是我的历史观太陈旧,而是那个年代的军人就是这样的,他们的脸谱化从某种意义而言,既是一种无法更改的宿命,也是时代烙下的深深印痕。他们的形象不可能是影视作品中反复出现的美国大兵,甚至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影子也不会存在。说白了,他们就是彻彻底底的解放之初的中国军人。 我总不能打着全新的历史观去紊乱五十年代我们军队里那些真实的人和事吧,因为,他们当年就是那样生活战斗的,包括说话、做事乃至世界观。 是非谁定千秋史,哀乐终伤百岁身。一位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曾经这样说,小说家应该具备比历史学家更能还原历史本身的技能。兽类里充作鸟,鸟类里充作兽,我不是小说家,只是一名军史编研工作者。我只不过还原了历史。用今天的历史观去颠覆和妖魔化那个时代的军人,显然是在阉割历史。
《天机》故事发生在上世纪50年代初至60周年中,讲述军鸽奇才云鹏飞与黑敕命、于必水、李必等人受命组建军鸽队,精心养育训练军鸽,不断探索,克服重重困难,在建国之初的十余年里,秘密执行技侦、情报、通信等任务,屡建奇功的故事。小说塑造了以云鹏飞、黑敕命等为代表的共和国军人群像,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悬念重重,再加以对云南特有的地域文化及环境的生动描写,使军人特有的雄健、坚定的报国理想信念及军鸽队的神秘气息跃然纸上。
陶朱问,川东人氏、供职军中、渐近中年。先后与人合作出版纪实文学《横断山梦》、《天变川康》、《西南大剿匪》、《秘密使命》、《名将谭甫仁》、《兵河入梦》、《十大大师大结局》、《羽扇纶巾的怆然--民国十大智囊之死》、历史小说《东乡血案》、纪实文学《1927--盛宴过后的喧嚣》、《军统最后的暗杀名单》。湖北今占传奇杂志社著自-8个专刊,《十大中将火结局》、《刘伯承兵法谋略纪实》、《林彪兵法谋略纪实》、《贺龙兵法谋略纪实》等;2007年以来创作完成40集电视剧《殊途同归》,22集电视剧《皮影》等。长篇小说《天机》是其决然转型之后的投石问路之作。
确切地说,云鹏飞大悲大喜的人生大戏,是在1948年那个冬日的早晨,被无形的命运之手悄然拉开了帷幕。 这时距离他从法国负笈返乡只有3月之久。 清晨的阳光碎落一地,在人们的心中泛起丝丝暖意。云鹏飞提溜着一笼鸽子,手臂上、肩膀上、头顶上也站满了叽叽喳喳的鸽子,他哼唱着云家谷无人能听得明白的马赛曲,在一帮仆佣的簇拥下,沿着镇上那条宽阔的清石板路,喜色怡然地向土司府第走去。 云鹏飞浑然不知,相识与不相识的街坊——确切地说,是土司家族的臣民,正惶恐不安地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他。云鹏飞礼貌而客气地颔首点着头,但乡亲们僵硬地冲他笑笑,却极力避开他的眼神。换在以往,这再也正常不过,乡亲们对这位土司世子有着天生的敬畏与恭顺。 云鹏飞的出身连同他的得名,一直在这个云贵高原深处的这个临江小镇引为传奇。据说,他在母亲腹中临盆待产时,已经急等儿子出生的老土司云为僧,躺在庭院中的逍遥椅上做了个梦,他梦见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立在他跟前,自称叫鹏飞。老土司大为惊异,正欲相问。突然,丫头来报,少奶奶产下了一个健壮的男孩子。联想到刚才的梦,老土司揉揉眼喜不自禁,遂将儿子取名为鹏飞,并当即呈报南京国民政府为云家土司府第的世子。从此,衔玉而生的云鹏飞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18岁那年,云鹏飞与未婚妻双双被老土司送到法国去留学,这在当时,是富贵人家培养子女的时髦选项,至于学什么,老土司几乎无从知晓。总之,留洋是一件无尚光荣之事,身为云家谷世袭土司、名闻三迤大地的老土司需要这份荣光与虚荣。然而,3个月前,云鹏飞离开家乡7年后从法兰西留学归来,老土司与他所属的云家谷乡民们失望地发现,云鹏飞旁的啥也没有学会,就带回了那些玩意儿——数千只鸽子。听说这里面的一只鸽子就值好几百担黄谷,别小看这些小鸡仔似的玩意儿,啥用也不顶,那可是掏出了土司官寨的好些积蓄,直让老土司心痛不已,也让乡亲们腹诽连连。 唉……真不知云鹏飞怎么想?可气归气,谁让老土司他就这一根独苗? 不仅如此,老土司面对儿子与未婚妻的归来,喜极而泣之后,却敏锐地发现,儿子痴迷上了信鸽另当别论,而他与未婚妻尤春燕似乎有了外人难以察觉的裂痕。云鹏飞久居芝兰之室已不问其香,对待自己的恋人不是从前那般炽热。他终日侍弄着那些带回家的鸽子,浸淫在喧闹而又肮脏的鸽舍里,还堂而皇之地说,自己在从事有关信鸽的课题研究。至于研究后的学术价值,老土司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但云鹏飞说这些鸽子,在日后发展壮大了,会给云家谷的土司官寨带来无法估量的财富。 这话老土司爱听,但他却难以置信。在他眼里,这些耗价不菲,只有投入而不能产出的小玩意儿,连只山民手中的小鸡都不如。儿子走火人魔了,完全是骗人的一派胡言。试想,有谁愿意大把大把掏钱购买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除非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傻瓜。每每想到这些,老土司就会跺脚痛骂那些卖鸽子给儿子的洋骗子。 儿大不由父,女大不由母。对儿子的疯狂举动,老土司异常焦急,但却毫无办法。而身为土司世子,又有留洋背景的云鹏飞,对此全然不在意。渐渐地,云家谷四方十八寨都传开了,土司少爷弄回大群鸽子,在洋人那里啥也没有学好,就学会了当一个败家子。 此时,照例一大早出去溜鸽的云鹏飞刚刚踏人家门,就觉气氛不对,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早将大院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形同赶庙会一般热闹。众人指指点点,摇头叹息。 他们全然没有了往日的艳羡与恭敬。 敏感的云鹏飞顿觉不祥。他悄然挤过人群,来到了二进院。里面同样围满了人,喧嚣鼎沸声中,大家一齐仰头望着院中那颗枝繁叶茂的柿子树。正待云鹏飞不明就里之际,秋风乍起,一只米筛大的俗称为九头鸟的大鸟呱叫着在树上猛摇了几下,风中立时惊落了片片柿叶,纷纷扬扬飘洒在了庭院中。大家连连惊呼。 凶兆,凶兆啊!画着大花脸的巫师一手拍打着皮鼓,一面围着树干嘴里念念有词,嘴里时不时地喷出一团团火。老土司仰头冲树上跺脚骂道,闻不到死人气,就飞到我土司家害人。快用火药枪打死这个瘟殇。 众人立时面面相觑,却无人动手。那些手持火铳的家丁只是怔怔地望着老土司,却谁也不敢举枪。 老土司愈加激愤,满头白发迎风飘零。他大步上前用拐杖将柿子树戳得咚咚直响,企预能赶走九头鸟。可是,那鸟在枝桠上晃荡着秋千,眼看几番站落不住,却最终又用两只铁爪般的脚牢牢抓住了树枝,依然迎风而立。 云鹏飞明白了眼前的一切。父亲之所以这般激愤,就是因为眼前出现的这只大鸟。九头鸟传说有九个头,在当地虽然被称为神鸟,通常会在夜深人静时飞来,但那番怪异的叫声总令人凄神寒骨。每到这时,人们会相约而起,用火药枪、鞭炮或者敲击着瓦盆,齐声鼓噪,拼尽全力也要赶走这个不祥之物。 因为,老先人说过,九头鸟落在谁家,谁就会灾祸临头。 赶不走九头鸟,老土司已然出离了愤怒。他索性用头撞击着柿子树,嘴里高骂道,瘟殇,追死人也要追到我土司家吗?云家是前朝钦封的土司,是国民政府蒋委员长认定的自然领袖!骂着骂着,老土司转身从屋子里取来了“盒子炮”,气急败坏地拔枪欲射。 云鹏飞不再袖手旁观,他知道土司家信佛,就连杀鸡宰鸭也要回避。如果父亲射杀了九头鸟,不知道他会是怎样子的心境。于是,他走上前,推开父亲的手,劝道,这种鸟生活在热带地区,平日以森林中的坚果昆虫为食,不是什么不祥物,用不着这样害怕,更不要兴师动众。云鹏飞学的是生物专业,对这种由法国人在中南半岛发现的鸟,当然了如指掌。 说完,云鹏飞孩子气地朝那柿子树使劲啐过一口。 这是神奇的一口。 先前老土司拼了老命也赶不走的九头鸟,居然拍打着翅膀,冲天而起,迅疾隐没在了远山那一抹黛青色的天际边。 云鹏飞转脸对乡亲们挥挥手,劝大家不必大惊小怪,散了吧。 说完,他就架着那些环绕一身的信鸽,扬长而去了。 人群开始慢慢散去,巫师仍在那里不知疲倦地画符跳坛。老土司呆立在树下,猝然感觉到,一种排山倒海的恐惧迎面袭来,脖子后面生出森森的凉气,仿佛悬着一把无形的尖刀。从此,一连数日,老土司站在柿子树下发呆,脸上满是阴郁与惶恐。 云鹏飞没有理会父亲,依旧一头扎进鸽舍,对外界的议论更是充耳不闻。可云家谷上下已经陷入了一片莫名的恐慌之中。传说中的九头鸟不期而至,并且是落在了土司官邸的柿子树上,巫师、寺庙的高僧、道观的法师甚至江湖术士,纷纷云集土司官寨,他们得出的结论几乎众口一词,九头鸟的撞入是不折不扣的凶兆,不仅会给土司家带来无法预测的厄运,而且还会祸及云家谷山山水水,那些老土司治下的村民同样在劫难逃。 P3-5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支执行机密任务的军鸽队秘密组建…… 陶朱问的《天机》讲述一群携带着军事情报的军鸽不断往返于我西南边境……一个个传奇故事精彩上演…… 刑场上,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云鹏飞绝望哀嚎“我有用,我会养军鸽”,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支军鸽队队长黑敕命将他救下,故事由此展开……
无
老故事,新写法。让上世纪50年代的人用本世纪的嘴说话,倒也不乏风趣。读着解解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