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绝版
2001-8
上海文艺出版社
查舜
510
无
黄河岸边的哀婉青春 郎伟 当我们读到查舜新近创作的长篇小说《青春绝版》的时候，人类社会的又一个新千年已经开始。放眼我们生活的周围，一种巨大的“城市喧哗”之声正在不可抑制地奔腾翻卷而来。从生活的表象上看，中国社会正在急速进入所谓“城市时代”。钢筋混凝土的森林和无所不抵达的电波，正大面积地覆盖着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在一些沿海发达城市，据说消费和享乐主义正变得日益时髦，灯红酒绿的城市欲望迅速进入创作家的视野，有关土地的故事和诗情早已成为明日黄花。无可否认，在经历了几乎一个世纪的困惑和挣扎之后，中国社会终于坚定不移 地向现代性的城市工业文明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我们强大深固的文化构成中终于增添了一些新的质素。这无疑是值得欣喜和激动的事情。然而，因为某些地区城市化浪潮的汹涌澎湃’进而断言广袤、深邃的“乡土中国”已经不再具有创作的诱惑力和审美价值，这样的创作判断显然是站不住脚的。我想，只要稍微静下心观察一番，就会发现，我们实际上依然生活在一个乡村人口占据绝对多数的农业国家，中国的现实情形还是“农村包围城市”。在这个乡土血缘十分深厚的国度，“乡土中国”特有的文化传统、人文精神、想象力、乡土情怀和审美理想等等共同构成了一种独特的“乡土文本”，它自身所具有的宏大、深重、稳定的叙述，现代以来一直规约和限制着作家们的文学叙事。更不要说，在幅员如此辽阔的国度，东部与中、西部地区，在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等方面，一直存在着因历史差异等因素所导致的现实行进的不协调。在遥远的西北，临近世纪末，仍然有相当数量的人们在为基本的生存而苦斗。这样的现实存在，显然是“乡土文学”得以存在和生长的最大理由。从文学的角度而言，“乡土中国”从古代到当代，千百年来一直是激发中国作家创作想象力的所在。中国作家与乡土社会千丝万缕的精神联系和心理上天然的亲近感；乡村在审美上所可能提供的心灵庇护和“梦中家园”功能，都提示着“乡土文学”在新的世纪不可能一下子就销声匿迹。相反，在一段时期之内，“乡土文学”依然是一个可资开采和挖掘的文学富矿，是一个积聚和蕴藏着巨大创作能量的文化符码。基于上述理由，当我们阅读到查舜的长篇新作《青春绝版》时，我们依然能从作品所讲述的乡土故事当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灵激荡和审美愉悅。 《青春绝版》叙述的是民国年间西北乡村的人事沧桑。从小说的叙事容量来看，这部作品称不上是“宏大叙事”。自1993年《白鹿原》一出，长篇小说的“宏大叙事”仿佛一时间成为时尚。这显然给一些写长篇的作家带来创作压力。然而，这种压力也促使许多作家产生寻找新路的念头。事实上，谁也没有说过长篇小说只能有一种写法。查舜的《青春绝版》走的就是一 条可称别致的新路。这部近四十万字的长篇小说，所跨越的时间长度只在短短的几年之间，小说故事所涉及的贯穿性人物也屈指可数。然而，就是这样一部貌似“单纯”的作品，却给了我们巨大的阅读快感，常常让读者不忍释卷。我想，究其原因，首先是因为小说的故事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 作为叙事体的长篇小说，充满悬念张力的故事应该是它最为基本的艺术要素之一。小说来源于原始人篝火旁的夜晚讲述，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故事是小说不可分离的部分。我们很难想象，原始人在与自然搏斗了一个白天之后，毫不奇特的生活叙述能引起他们的格外兴趣。只有神奇的讲述（当中可能不乏虚构和幻想），才可能使他们因为恐惧而颤抖或者因为同伴的胜利而欢呼。事实上，在小说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可听性”和“可读性”一直是它重要的文体特点。中国古代的白话小说直接来源于市民云集的“说书场”，就再好不过地说明了小说与大众的 亲和力。筒言之，小说是一种因为拥有好故事而吸引人从而最具大众性的文体。它对广泛的生活情景和人生事象的写实性叙述，它对人性本身的刻意关注，它的扩展我们的人生经验和带读 者进入令人惊奇的世界的艺术功能，都使小说成为一种易于与我们沟通的最受欢迎的文学样武。现代学者梁实秋在一篇题名为《现代小说>的文章中说：“一般民众之所以要读小说，是因为要读故事……故事是需要的，尤其是在小说里，故事是唯一的骨干，没有故事便没有小说o” 《青春绝版）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感伤的人生故事，这个感伤的故事不仅好读，而且颇耐人寻味。虽然就这部小说的情节线索而言，并不显得繁多庞杂，然而，就在书中那些看似单纯的叙述和描写中，人生命运的复杂难测，人性深处的善恶搏斗，却盘此清晰进入读者的视野，逼迫着我们对生活本身和人的复杂性进行深入的思索。小说叙述的是半个多世纪以前西北黄河岸边的一户农家的生活命运。主人公是一对刚刚结婚的回族青年男女乐文村和林淑虹。小说以一个极富戏剧性的开头引入故事，并渐次展开四十年代西北边地的乡村生活和兵营景观。在写实 的背后，升腾的是作者对于苍茫世事的玄思默想。乐文村与林淑虹的新婚之夜，两位新人肌肤未曾相亲，保长吴玉成便领人“抓丁”来了。尽管一家人苦苦哀求，乐文村还是被连夜绑进了 军营。从此，乐文村与林淑虹咫尺天涯，中间虽然也曾短暂相聚，但毕竟天各一方，欢娱之日极少，愁恨之日苦多。而因为时事的剧变，乐文村最终死于战场。于是，一场苦苦相思、一段梦魂萦绕的青春岁月便猝然中止。留给读者的是无尽的沉痛和人生如梦的感伤。应该说，《青春绝版》将关注的焦点对准了小说中人物的生活命运。对人生命运的精心描绘和书写是这部小说最用力因此也最为动人的篇章，而人物命运的升降浮沉又直接导致了小说故事性的极大增强。小说的叙事线索有两条：一条是乐文村与扎木苏在军营的生活；另一条则是林淑虹与公公婆婆在月亮湖畔的乡村生活。两条线索齐头并进，彼此缠绕交织，但分明又保持着相对的独立性。这就使得军营和乡村的各自生活景观判然有别，决不混淆。而军营的肃杀和西北乡村的宁静 便在对比中突出地显现了出来。相比较而言，军营生活的精心描摹是这部小说最抓人的部分。在军营这一堪称特殊的人生舞台上，作者展开了种种人间的悲欢离合故事。这些故事与军营 外的世界颇多纠缠，而又充分显现出军人气质和军营特色。读者们可以看到，在环境相对封闭和气氛相当肃杀的军营，实际上仍然有着如火的激情。乐文村对林淑虹的刻骨思念，乐文村的 战友们为苦难当中的乐文村补办婚礼等故事，都形象而生动地表现着军人们的人间情怀。但是，在不幸与死亡的阴影笼罩之下，军营里的激情和喜悦也只能是昙花一现。更多时候，我们在 这个封闭的天地之中，看到的是人世间的许多阴暗、冷酷和丑恶。在这里，贪赃枉法是公开的秘密。海耀来连长可以轻而易举地走私鸦片、收受贿赂、买卖“壮丁”，并且拿巧取豪夺来的不义之财去买通有关人物，以便做更大的官；在这里，因为要隐瞒罪恶，所以草营人命便司空见惯。孙灵娃和荀铎至死不知道自己到底命丧何人之手。而小说中三位正直的军人乐文村、扎木苏、李启先的最终死于非命，则清楚地表明了这支正在逐渐腐烂的旧式军队难以摆脱的历史宿命。乐文村等三人不过是这部己经坠落山崖的破车上的殉葬品而已。 通常说来，杰出的故事性小说往往与出色的人物形象的刻画关系紧密。某些时候，叙事性文学正是因为有了动人的人物形象的刻画，才变得熠熠生辉起来。我们应该承认，小说是写人 的艺术。把人摆放到中心的位置，费大力气刻画血肉丰满、内涵深厚的人物形象，是一个小说家的中心任务，也是考验艺术家才情的重要时刻。一句话，由“人物”体现的人性洞察力与世情知解力，应该被看做是小说家最重要的艺术秉赋。《青春绝版》这部小说的另一个动人之处，恰恰在于它写活了人物。我们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人物性格的鲜明刻画和人物心理的深度挖掘，《青春绝版》这部小说有可能会失去它艺术生命力的大半。读这部小说，能够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很多，最令人难忘的是乐文村、扎木苏、李启先和林淑虹四个主人公，甚至那个反派人物海耀来，以及良心发现的保长吴玉成，也刻画得相当有深度，显示了作者对于人性善恶的高度关注和深入索解的兴趣。我们看到，查舜在塑造人物的时候，既注意把握和展示人物的心理、性格结构中的矛盾、复杂的方面，又不是静态地去写，而是在符合生活逻辑的前提下，在曲折、起伏的情节中，充分揭示人物身上深在的各个层面。在查舜的笔下，你很少看到以某种抽象
这是一部激荡着一代人生命热情，颤悠着沧桑岁月回声，同时又呈现着独特西北边地风情的长篇小说。 半个世纪以前的黄河岸边，正是洞房花烛夜的喜庆时刻，一对新婚夫妇却遭到意想不到的人生劫难，从此，乐文村、林淑虹、扎木苏、李启先、海耀来、吴玉成等人物的命运，就在环环相扣的故事情节和意味深长的人生际遇中一一展开。在作者细腻传神的描述和酣畅淋漓的倾吐中，我们感受到的是人生命运的复杂叵测、人性善恶的殊死搏杀，体会到的是对于人生奥秘的深切感悟和不尽思索。 往日的故事早已被历史巧妙地定格，然而，作品中鲜活灵动的人物与画面，却给我们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审美愉悦，以及关于如何把握、施展人生机遇和抱负的共鸣与启示。
查舜，回族，生于1950年9月。毕业于北京大学。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宁夏文联副主席，宁夏作家协会副主席，一级作家。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穆斯林的儿女们》、《青春绝版》，中短篇小说集《风流云散》和散文集《我本是条汉子》等。《穆斯林的儿女们》获宁夏第五届文学评奖一等奖，中篇小说《月照梨花湾》获全国第二届少数民族文学评奖优秀中篇小说奖。主要因长篇小说《穆斯林的儿女们》等作品获由中国作家协会和中华文学基金会共同颁发的1991年度庄重文文学奖。于1992年10月起享受由国务院颁发的“对我国文化艺术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的政府特殊津贴。
序：黄河岸边的哀婉青春（郎伟）自序：还我小说（查舜）1．圣洁之爱2．女式男裤3．庆春学堂4.特殊境遇5．都是缘分6．光阴逼人7．若能如愿8.月圆有声9．吃奇喝怪10．远路风尘11．好花恶果12．打个圆场13．夜色朦胧14．离乡在外l5．如梦初醒16．那小祸害17．和风煦煦18．换个活法19．沙枣花开20．毁在哪里21．河西湾村22．水香气儿23．新鲜洋相24．风风光光25．欲言又止26．心急火燎27。老牛嫩草28．谜中之谜29．灯光闪烁30．不同寻常3l．云里雾里32．小爹一个33.气派一回34．雏雁哀鸣35．一对人儿36．起起落落37．网开一面38．再再再说39．还说什么尾声
当他切实想和他聊聊回家的感触时，自己的身边却没了实实茬在的他，这又无不叫他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缺憾与隐痛。 人生，为什么会是这样?许多本该完全可以随随便便的那样，却又人为地成了别别扭扭的这样。人，来到这世上，所希望的人生，为什么与亲自经历的人生会有如此之大的落差？而人 生的这种无聊，为什么又总充斥着人时时步步想进入的时空呢？ 然而，当他来到了这月亮湖堤上放眼于这湖的宽阔和浩渺的时候，他的心境不禁顿时亮堂了起来，总觉得人生在世，那些极其美好的，值得去品味和留恋的东西，也实在不少。 他顺着湖堤缓缓走着，深情地感触着这里的一切。湖柳，是那么样舒缓而又飘逸地婆娑着；湖鱼，或在水中噌儿噌儿地游玩着，或哗啦哗啦地跃出水面来表现着自己那总爱打探外边世界的嗜好和亢奋；湖鸟，或在水中戏嬉着，或于空中边翱翔边朝水里照着自己的影子；湖船，近处的像有跃跃欲试着走的劲儿，而那远处苇丛边停着的，又像是正有着什么美妙的等待；湖风，那种像刮又不像刮的劲儿，似乎是这月亮湖的幽幽鼻息。
《青春绝版》是回族小说家查舜的小说新作。这是一部中国人写的“中国小说”。它传达出半个多世纪前的西北历史生活，尤其力图追究、把握人的生存处境及命运等。小说摆脱了“历史题材”创作中常见的“为历史而历史”的羁绊，注意了情节及描写的张力，并使作品的题旨蕴含滋生出相应的超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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