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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巴黎

(英) 阿代尔 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0-3  

出版社:

上海译文出版社  

作者:

(英) 阿代尔  

页数:

188  

译者:

冯涛  

Tag标签:

无  

前言

“你真差劲”,抹抹嘴唇作罢。这个世界,对影痴而言,本质上就分两类人,一种依靠电影生活,一种不是。这意思,如果用马龙·白兰度的语气来表达,很牛逼,可倘若置换成《欲望号街车》中布兰奇的台词,“我总是依靠陌生人的好心生活”,那又很凄凉。又牛逼又凄凉,就是阿代尔的小说《戏梦巴黎》中三个影痴的因果。1968年巴黎五月事件前夕,美国少年马修和法国孪生兄妹相遇,室外是起因电影的革命,室内是肇始情欲的电影,最后,室内的电影在室外谢幕。相比贝托鲁奇根据此书改编的著名电影,我更喜欢小说本身,尤其是结尾,马修的死显得不仅必要而且必然。另外,虽然影片中的三个主人公都青春性感到夺人性命,我也还是更喜欢小说中肉身显得不那么逼人的马修、伊莎贝尔和泰奥,毕竟这三个人的相遇不是为了乱伦,而是贡献一份如假包换的电影排行榜。也是这个原因,背景中的革命只是小说里的几个蒙太奇,而马修之死几乎说不清是革命还是反革命,反正,当三个年轻人从一张床上起身走到大街,有人觉得他们的梦结束了,有人觉得他们进入了更深的一场梦,但不管怎样,这三个人还有革命的1968可以委身,我总觉得,他们真幸福!可惜的是,作者不是用戈达尔而是用特吕弗总结了他们的命运,所以,本来可以成为《筋疲力尽》的革命性作品,在最后一刻,暴露出小资产阶级的软弱。不过,我得说,这种软弱因为如此坦诚,几乎可以为所有人的青春招魂。而且,实事求是地说,对人生而言,特吕弗更可贵还是戈达尔更重要,谁也没法回答。小说中,最引人称道的桥段就是不断出现的电影引用,约翰·福特、弗兰克·卡普拉、亨利·金、博扎奇、科克托、伯格曼、安东尼奥尼、戈达尔、布朗宁、费里尼、特吕弗,再加上嘉宝、彼得,洛尔、让娜·莫罗、德纳芙、让一皮埃尔·莱奥、黛德丽、海华丝……这些名字中的任何一个,都足够打动你吧,而阅读《戏梦巴黎》的快感还在于,阿代尔以百分百影迷的方式给出的电影评分,简直比《电影手册》还权威,而作家对我们的召唤,还在于,他以最激烈的方式帮我们回忆,在一穷二白的青春时代,我们靠什么走了过来,但中间又丢失了什么,这个,就是小说结尾的一唱三叹:只有无尽的回忆。只有无尽的回忆。

内容概要

那是个充满梦想、激情的年代,那是个电影和性爱的年代。1968年巴黎五月学运前夕,美国少年马修在法国电影艺术馆邂逅波希米亚风的孪生兄妹泰奥和伊莎贝尔,他们因电影而结缘。马修拥有隐秘的同性恋激情,但深深压抑在心中;泰奥和伊莎贝尔自小就俨然雌雄同体般长大,既是兄妹又是情人。马修的欲望于是同时指向泰奥和伊莎贝尔,三个如花少年通过沉溺于电影世界的方式深陷于性爱、禁忌、乱伦的情欲,无法自拔——直到五月事件的革命暴力强行闯入,他们甜蜜又迷乱的青春欲望之梦不得不让位于理想主义的革命激情…… 小说同名电影已由名导贝托鲁奇搬上大银幕,即贝氏继《巴黎最后的探戈》之后再度挑战禁忌、震撼世界的寻梦之作。这部影片在众多影迷心中有着不可估量的重要地位。

作者简介

吉尔伯特·阿代尔(Gilbert Adair),苏格兰作家、电影评论家和记者。
阿代尔1944年出生于爱丁堡。青年时期的吉尔伯特曾长期定居巴黎,后移居英国伦敦。他的作品涉猎广泛,包括:儿童文学、批评文学、小说、剧本和翻译文学。他曾凭借翻译作品《空虚》获得斯科特·蒙

章节摘录

插图:有一次去五角场的万达影院看电影,出来的时候天黑了,还下大雨,在雨中等了四十分钟的出租车未果,只好坐了摩托车。摩托车风雨中疾驶,到大柏树下来时,满身雨水,满脸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的。不过,因为情景有些像《雾中风景》中雨夜摩托车那一段,心中竟隐隐有些兴奋。每一个影迷都有这样的经历。狼狈不堪的时候,面对突然出现的高贵的心上人,因为想到《城市之光》中,破衣烂衫的卓别林遇到重见光明的卖花女,也会又崇高又暗淡地笑一笑吧。还比如,夏日的晚上,坐在自家窗台上,看到对面人家的丈夫进门,刹那间似乎复制了《后窗》的场景,马上心头一紧,现场会不会有《深闺疑云》?啾,那就更不要提我们用来吵架用来恋爱用来凝视用来哭泣的语言或表情了,说“让我自己呆一会”的时候,用了嘉宝的腔调。奔跑的时候,用了《四百击》主人公安托万的节奏。想挥手打人的时候,想到贝尔蒙多那一句法国电影资料馆位于巴黎第十六区,坐落在特罗卡代罗高台和阿尔贝一德一曼恩大街之间。它所在的墨索里尼的纪念碑夏约宫对于首次到此瞻仰的影迷来说实是印象匪浅,他们会因为有幸在这个给予电影这门别处只能忝陪末座的艺术以如此优待的国家居留而欣喜若狂。当然,在经过进一步观察后他们又会大失所望,因为发现电影馆占据的不过是整幢大厦的一小翼,而且要通过一个一眼望去根本看不见、几乎是偷偷摸摸的地下室入口进入。到这个人口可以取两条路线:可以走广场,这块高地堪称情人、吉他歌手、滚轴溜冰手、卖纪念品的黑人和由英国或葡萄牙保姆陪伴的穿格子呢外衣的小姑娘的乐园;也可以取道一曲径通幽的花园小径,跟阿尔贝-德-曼恩大街平行,透过挂着灯饰的灌木还可以一瞥埃菲尔铁塔这座锻铁制造的富士山的雄姿。不管取哪条路线,最后总要走一段下降的楼梯来到电影馆的大厅,大厅迫人的简陋气氛终因作为永久展品摆放的活动电影放映机、“实用镜”、投影遮暗器、幻灯机以及其他电影史上天真而又迷人的纪念实物而稍减。影迷们曾常常每天晚上三次涌入那个花园,分别是六点半、八点半和十点半。不过,那些真正的狂热分子,所谓电影馆里的耗子,一般六点半那一场就到,很少在午夜之前离开,因为不愿跟那些只不过把夏约宫当作晚上不太费钱的一次消遣的普通观众搀和。对影迷来说,在电影馆里第一排入座的那一帮属于一个秘密的社团、一个密谋集团、一个共济会。第一排是耗子们当仁不让的地盘,决不容外人觊觎,他们的名字都似乎已经刻在了他们的座位上,就像过去那些好莱坞导演的名字就经常印在他们坐的折叠帆布椅背后。当福特或卡普拉先生微笑着朝摄影师转过晒黑了的脸时,镜头前某个人的肩膀和上臂还要故意地稍稍遮挡一下。除了紧裹在自己的影子斗篷里的吸血蝙蝠之外,这些耗子、这些狂热分子、这些夜晚的居民还能是什么?他们选择坐得这么靠近银幕,是因为他们一定要是第一个接受到电影影像的人,因为这些影像不得不冲破每一排座位的障碍,经过一排排观众的阻隔,从一个传递到另一个,从一双眼睛传递到另一双,直到受到污染,成为二手货,缩减到只有邮票那么大,被最后一排一对对忙着做爱的情侣完全忽略,这才终于返回它们的源泉,放映师的那个小隔间。除此之外,那块幕布还是个货真价实的银幕。它放映全世界的影片。“你看过金的片子吗?”春天,随着一簇簇番红花和紫罗兰宛如魔术师手里的纸花般凭空喷薄绽放,已经来到了电影馆花园里的夜晚。六点二十分。三个少年从夏约宫地铁站的出口走出来,折向与阿尔贝-德-曼恩大街平行的小径。问题是三人当中个头最高的那个少年提出的。他瘦削而又健美,行动却有些弓腰驼背,看起来跟他的体格颇不协调。透过旧货店里淘来的衣服,可以清楚地看出他斧凿一样的踝骨和纤细的鲨鱼翅一般的肩胛。而且他那身衣服;打着补丁的灯心绒夹克,皱巴巴的牛仔裤松垮垮地只遮到膝盖,外加一双皮凉鞋,穿着的风度堪称绝妙,随意而又风雅得就像司汤达在某处曾赞赏过的一位正款款地走下马车的女士。他叫泰奥。今年十七岁。他妹妹伊莎贝尔比他晚生了一个半小时。她戴了顶钟形女帽,围了条白色狐皮长围巾,每过大约五分钟,她就会随便把围巾往肩后一甩,漫不经心地像是对待职业拳击手的毛巾。但她可不是那种没脑子、认为这样的饰物代表了一种时尚宣言的小妞,她跟她们的距离之远,就像两个肩并肩跑着的运动员,其实其中一位已经领先了另一位整整一圈。从她童年开始,她就从没穿过新衣服。更准确地说,她从小就醉心于拿她祖母的衣裙装扮自己而且根本就没长大过。当然,她已经长到能撑起这些衣裙的身量了,这些衣服也就真成了她自己的了。那些没脑子的小姐们盯着她看,搞不懂她是怎么做到的。秘密就是:她不是照着镜子打扮的。伊莎贝尔会傲慢地说:“对着镜子顾影自怜是粗俗之举。镜子是用来看别人的。”泰奥那个问题问的不是他妹妹,而是走在她身边的那个少年。马修虽然十八岁了,在三人之中算是最大的,外表却最嫩。他体格修长柔弱,还从没刮过胡子。他身着崭新的蓝色牛仔裤、紧身套头衫和白色帆布鞋,走起路来感觉就像踮着脚尖,其实并没自。他的指甲都被他啃秃了,而且他还有个强迫症一样的习惯,喜欢曲起食指蹭自己的鼻尖。曾经有个法翁来到一个山顶的水池旁饮水,但它为了确证周围没有异己之物在旁窥伺不断地转来转去,结果一口水都没喝上,最后竟致干渴而死。马修就有点像那个农牧神。即使躺下来休息,他的目光都会警觉地四处窥视:马修是个美国人,原是意大利移民,来自圣地亚哥。之前从未离开过家,来法国是为了学习法语。他在巴黎感觉就像个来自外星球的异形一样尴尬笨拙。他跟泰奥和伊莎贝尔的友谊是在电影馆白色的银幕前建立和成熟起来的,他把它当作一种他不配获得的特权看待,而且深恐他的两位朋友最终也会得出跟他相同的结论。他也害怕他并没有正确地领会他们缔结的友谊条款的附属细则。他忘了,真正的友谊是一种根本没有附属细则的契约。一个孤独的人最渴望的就是友谊,正如一个备受压抑的人想的只是肉欲。如果一位守护天使许马修一个愿望,他会要求一台机器,还没发明出来的一种机器,可以让它的主人在任何时刻马上探知他的每~位朋友都在哪里,都在干吗,跟谁在一起。他属于那种深夜里徘徊在爱人的窗下,竭力想破解掠过软百叶窗帘的每一道阴影的人。来巴黎前,他在圣地亚哥最好的朋友是位前橄榄球员,一位英俊少年,标致的容颜被断了鼻骨的鼻子所破坏。这位最好的朋友曾邀他到他父母家过夜。他的房间是一派赤裸裸的混乱。床上乱丢着脏T恤和内裤。墙上钉着一张鲍伯·迪伦的海报和一面学院比赛的获胜锦旗。一堆棋类游戏堆在一个角落里。他从一个五斗橱最底下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巨大的浅黄色信封,然后把里面的收藏摊开在地毯上——都是从时尚和体育杂志上剪下来的质地细腻的大照片,都是年轻男性,大部分是侧面像,而且全是各种程度的裸体。马修给弄糊涂了,他觉得他的朋友是在向他表白,而且正期望他也做出同样的表白。于是他接受了在此之前他一直没有意识到的东西:男性的美也会唤起他的欲望,那些有着星星般乳头的裸体男孩。他那位最好的朋友对他这一不请自来的暴露却颇为反感。他父母出钱为他做了一次整形手术,作为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马修感觉非常色情的是一组鼻型图。他的心发疯般跳动,半夜三更偷偷溜回了自己家。他下定决心绝不再在类似的圈套中上钩。幸运的是,他发现他一度意外踏入的这个柜门本是个旋转门。因为不愿泄露自己的秘密,他那位朋友对他那次的轻举妄动一直守口如瓶。马修开始手淫——一天一次,有时是两次。为了达到高潮,他会想象裸体少年的形象。然后,就在他马上要射的临界点,他才强迫自己把脑海中的男孩替换成女孩。这种突然的逆转在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就像一个一定要读某个童话给他听的孩子,他孤独的性高潮决不允许既定游戏规则的丝毫改变,如果他不幸省去了高潮临界点的角色转换,他预期的高潮竟会可耻地半途而废。

媒体关注与评论

它们(小说和电影)虽不妨说是双胞胎——正像我小说中的双胞兄妹泰奥和伊莎贝尔——但毕竟各有千秋。  ——吉尔伯特·阿代尔阅读《戏梦巴黎》的快感还在于,阿代尔以百分百影迷的方式给出的电影评分,简直比《电影手册》还权威,而作家对我们的召唤,还在于,他以最激烈的方式帮我们回忆,在一穷二白的青春时代,我们靠什么走了过来,但中间又丢失了什么,这个,就是小说结尾的一唱三叹:只有无尽的回忆。  ——毛尖在好莱坞的制片发行商看来,电影是赚钱的工具,在我们看来,电影只不过是晚间娱乐节目的选项之一,而吉尔伯特?阿代尔似乎想要告诉我们,电影有时会是一种生死攸关的危险处境。  ——小白


编辑推荐

贝托鲁奇执导、震撼影坛《戏梦巴黎》之原著写给1968年巴黎的情感情书,十余幅精选插图诠释梦想人生。

名人推荐

耗子·母体·梦想 文:小白雅克是“耗子”里最让人讨厌的一个。他狂热,但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不开的原因是他骗钱。所以有人去买来色情杂志,挑出最淫荡的一幅来,把雅克的名字写在图片里最最淫荡的地方。但雅克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法国电影资料馆馆长朗格卢瓦被解除职务。 宣布决定的法国文化部长马尔罗没有想到,这一事件引发的全国性骚乱最终导致戴高乐政府信用破产,并进而演变成席卷全球的青年运动。马尔罗是按照戴高乐政府典型的行政方式来处理的,1968年2月9日上午,部长向委员会宣布提请批准,下午新任馆长就正式就职,所有旧工作人员一体解雇,连门锁都统统换掉。 结果是,第二天就从全球各地发来电影界大腕的抗议电报。声称不再允许法国电影资料馆保存他们的作品。那是“电影手册派”求援的结果,冈斯、雷乃、卓别林、朗、黑泽明、大岛渚、林赛•安德森——这是动作最快的导演,他甚至当年就拍出一部名叫《if》的电影,让一群叛逆的英国公学寄宿生在一位浓眉丰臀的赤裸女人鼓励下,端着机关枪和火箭炮,对学校家长会发动攻击。 以《世界报》和《战斗报》为首,法国所有的报纸一致谴责政府的不当行为。最要命的是,成千上万的年轻人走上街头抗议,其中三千人在戈达尔和特吕弗的带领下围攻电影资料馆。 看起来,吉尔伯特•阿代尔的《戏梦巴黎》中的“梦想家”们就在这三千人里。小说最重要的文本价值,大概就在于用不同于编年史的方式记录下那一群人(一群改变世界的影迷)的日常生活。 他们是“电影馆里的耗子”(rats de Cinémathequè),马修、泰奥、伊莎贝尔,正处于布勒东所谓“痴迷电影的年纪”。对他们来说,电影院如同幻想的母体——《黑色电影》的作者,詹姆斯•纳雷摩尔回忆说,“我常常采用一种半胎儿的姿势,把膝盖抵在前方座椅上”。 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来给电影归类,并各自划分势力范围——那个“维克多•史诗片”得此诨号是因为他酷好廉价的意大利历史神话片(Italian peplum)。有时候,他们对电影的偏好与传统精英教育体制所定义的美学趣味完全相左(“赫拉克勒斯在精美的长袍下隆起下流的二头肌”)。奇异的是,这种趣味的蔓延竟然是全球性的,比如美国的《Motion》杂志在60年代就专门举办过有关意大利B级历史神话片的研讨会。他们这种低级趣味后来的确深刻影响世界美学格局,但那要到桑塔格那样的精英知识分子为之写文章正名(比如关于“坎普”)。说到这群“耗子”之所以要为朗格卢瓦硬出头,这也是一个原因。朗格卢瓦根本无视当局模式下的电影归类法——他处理拷贝和组织集中观摩的方式,完全迎合耗子们的口味。 吉尔伯特•阿代尔可并不想为“耗子们”在美学上正名,在小说刚开始的地方,耗子们边走边讨论电影的时候,作者对他们所用的“形容词级”,有一段相当嘲讽的评论:“耗子们之间的对话是无以名状的,他们动辄就把一部还过得去的影片赞为美妙绝伦,比这样一部影片再好一点的就是杰作”。他们所用的形容词的“汇率”已被估价太高,他们又不懂得要给这些词汇加上反讽的引号(那当然是只有桑塔格们才懂得使用的东西)。 不过,最高级形容词不在年轻时候用,还能在什么时候用?遣词图一快,不负少年头。尤其是电影少年的头。如此这般的电影少年,如此这般的遣词风格,在低俗商品里寻找到想象力的凭据(那些恋物化的片厂场景、那些细节、那些光影造就的美人),并不是1968年独有的——想想“北大三角地”和“后窗看电影”那些网络碟友会里的ID吧,有个日本粉红电影的bbs专家,他那些有关色情电影文章里句子的主语,你用word搜索替换工具全部把它们换成《麦克白》,也成立。可惜今日的耗子们不再有机会启动五月风暴,他们只能躲在“BT”和“暴风影音”背后做宅男。68年的巴黎电影耗子们却能改变世界,在伦理学和美学的意义上改变世界的走向。 泰奥把德拉克罗瓦名画《自由引导人民》的印刷品贴在墙上,但那位健壮的自由女神,脸部却被他用透明胶贴上丽塔•海华丝的快照。在寝室的墙上贴图片是这代年轻人的一种反抗方式——各种图像互相剪贴杂乱编组,像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修正世界的视野,像是一种改变视域的隐喻。这样的方式,我们在戈达尔的电影里,在林赛•安德森的电影里(英国寄宿学校公共教室的墙壁上)看到过。在这部小说中,我们也看到作者不断征引各种图像,用它们来做明喻暗喻(泰奥颤抖的裸体就像还没中箭的塞巴斯蒂安)。它们构成小说的重要修辞,不仅在向读者暗示其叙述中的主人公对图像的敏锐感知力,更像是置身于电影时代的作者对传统视觉艺术的反讽,图像在词句中快速凌乱地闪现,又迅即消逝,正如同它们在银幕的光影里闪烁而过。如同小说里的三个人物只用九分三十秒钟就从游客拥挤的缝隙里狂奔穿越卢浮宫,比戈达尔的“法外之徒”们还快十五秒。 肉感的丽塔•海华丝才是耗子们心目中的自由女神。耗子们的电影美学跟他们的性迷思有关。《黑色电影》的作者纳雷摩尔回想少时电影经验,记忆中保存最深刻的总是一些“恋物化的细节”(fetishized details),比如金发美女和她沙哑的嗓音,比如小说里提到的:玛琳•黛德丽那无瑕的肤色白得都无法跟照片底色区分开。 据说那时候的年轻人,“没人睡在自己床上”。1967年的巴黎少年可以自由去药房买到避孕药——无需医生处方。他们(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的确在随心所欲地滥交。维亚泽姆斯基是戈达尔的革命伴侣(她吹嘘自己和戈达尔遵循严格的清教徒性道德准则),巴黎第十大学的学生丹尼尔•龚本第不管这一套,他想跟她上床,就朝她打出“红发人团结一致”的标语——似乎清教徒不清教徒,端看头发的颜色。 戴高乐政府的体育和青年部长为国家青年事务写出的“政府工作报告”长达三百页。他去视察大学,又是那个龚本第,当众责问他为什么三百页的报告里居然只字未提“性”。部长觉得龚本第脑子发热,让他去冲个冷水澡,他却回答说,部长的话应该去对希特勒的冲锋队员说。 马修、泰奥和伊莎贝尔三人组成一个“电影家庭”,趁父母不在家的时候——这又像是个隐喻:电影的世界里没有成年人,成年人——如同泰奥的父亲,像贾柯梅蒂的一具雕像那样空虚,电影对他来说顶多就是一种赏心悦目的娱乐方式。 的确是个“电影家庭”,书架上塞满电影史、导演的专著和好莱坞明星找人捉刀的自传;床上凌乱堆着《电影手册》;墙上贴着剧照和影星快照;不断做着与电影有关的游戏:有人突然表演一段电影场景,其余的人必须说出这是来自哪部电影。 我们的三位主人公置身于这个秘密世界里(如同置身于黑洞般的影院观众席),再也分不清虚幻的电影和真实世界之间的界限(如同小说的读者同样分不清所有那些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过)。银幕上发生的一切,再不可思议也有充足理由,所以在这个“电影家庭”里,他们也可以为所欲为。 他们笨拙地做爱、打滚,什么不能做他们就做什么,好像光凭电影给他们的勇气,就足以把人类有关性生活的那套制度全盘推翻——他们的确是以电影的名义:谁要是记不起那部电影的名字,就必须受罚,必须当众把自己脱光。他们总是三个人在一起做这些事情,那倒不新鲜,《祖与占》、《无因的反叛》,还有林赛的《If》,二男一女式的3P像是68年一代电影耗子们性幻想的专用图景(也许还有符号意义?)。 就像一场电影终究要结束,安全门一打开,所有的激情便会烟消云散。在电影的秘密天地之外,一切都是老样子。但在1968年,门外有一场激战,成年上万的电影迷们在为电影而战。这不是文化革命,这是一场幻觉中的开战,人们从电影院涌出,以电影的名义,为电影而战。于是,马修——他们中最无辜最柔弱的那一个无辜地牺牲(如同电影故事通常最喜欢牺牲的那个角色)。 在好莱坞的制片发行商看来,电影是赚钱的工具,在我们看来,电影只不过是晚间娱乐节目的选项之一,而吉尔伯特•阿代尔似乎想要告诉我们,电影有时会是一种生死攸关的危险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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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对于喜欢、,《戏梦巴黎》这部电影的影迷来说,这书值得收藏!里面有一些关于老电影的图片,感觉很好!


那是个充满梦想、激情的年代,那是个电影和性爱的年代。1


这个电影看完后才想到要买书,电影还是不错的,不过我觉得书还是比电影好。


随着我们逐渐成人,我们对希望和幸福的信仰却越来越渺茫,我们内心那些终将化为泡影的想望也越来越渺不可寻。 对于那场大革命,文化,与信仰的追求,究竟如何平衡?


文字不错,印刷马马虎虎


五月的狂乱,三人间的迷茫青春。有改编的电影。


我非常非常热爱这部电影,所以我爱屋及乌地热爱这本小说。但这部电影真的超越了他的母本。


比电影更细腻地得描摹了人物内心,整本书非常有阅读快感,一气呵成,喜欢电影的值得收一本。
普通的平装本,但书中附有大量老电影剧照及简介,质感还不错。


内页有三分之一都皱了,有几张都磨损了……厚厚一层灰……


因为还没看 也不知道怎么评论 只能评论下 当当的送货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快递员也很好~赞一个~


看过影碟再找来书读需要有点耐心。


细腻的心理描写是吸引我的地方,静谧的忧伤,以及大量电影的穿插描述,是本很需要用心去读的书。


原来那版买来看过 书的装帧比较糙 希望这版制作精良些从电影到书 内容是顶喜欢的 作者很很很幽默 虽然三个主人公比较另类 但法国人无拘无束的生活态度还是跃然纸上


和粉皮儿的没有太大区别,就是不同版,多点序。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记录这段历史,这本书抽离了那种复杂,变得纯粹,特定的环境,但又没有限定


不要看二次加工过的东西,要原版呐。。。


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推荐,真的不错,质量很好,对当时法国背景有一定的意义,经典之作


这本书很好!亚马逊的服务也很周到!


此书属于收藏品,看过电影后买的。


内容讲的还算真实,三个为电影痴迷,出了电影就没其他话题的人,但后来似乎找到了另外的话题,详情就不说啦~~


还不错。英文是DREAMERS.看过电影再看的书。觉得还原度比较高了。小说结局和电影的不一样,更有力量一点儿吧。


电影本身很好 如果对电影很有了解或者更想对电影有所了解 这本书也很好印象最深的却只有一句话lis说 如果不是amour和toujours 谐音 也许人们永远不会把这两个词联想到一块儿去。多么聪明可爱的想法。


毕竟价格挺便宜的,作者文章里习惯用比喻句,思维活跃。是个十足的电影爱好者。故事其实没有电影那么好看,聊以解慰了。


不好看,就像法国文艺片,看完之后不知所云,情节几天就忘得一干二净。


不是喜欢的题材。


看过电影之后希望读一下原著


贝托鲁奇根据此书改编著名电影


收集收集收集


看看。。。。。。。。。


戏梦巴黎


法国的浪漫主义


不错。折扣实惠。


  
  任何一个国家
  都有过学潮
  巴黎
  这个文艺复兴曾经波及过的地方
  成为了十九世纪初的世界文化中心
  一直到1960年代
  巴黎的公墓里躺有太多的名人
  可是
  依然有学潮
  因为学生的思想
  难免偏激
  难免激进
  又难免不怕牺牲
  
  在这样的背景下
  一个美国人
  认识了一对法国兄妹
  
  据他们自己说他们是血统高贵的后代
  他们在一起乱伦
  然后由于电影的引接
  这个美国人开始和这对兄妹
  有了性的关系
  
  在小说中部
  很有震撼力的吸引人
  我喜欢这种挑战道德感的调调
  
  如果你的道德水准很高,就别读这本书了
  虽然这本书很有名
  但你一定会批判
  
  
  
  
  


   如果给我一次肆意的机会,我会选择生活在1968年的巴黎。
   法国电影资料馆,为电影疯狂的一群年轻“耗子”,毫无顾忌的高谈阔论,香烟烟雾里夹杂的隐秘情感,狂奔过卢浮宫的青春呐喊,在《戏梦巴黎》里,我发现了这令人着迷的一切。
   这样的生活无疑就像梦境一般,我遗憾我没有在1968年的巴黎,经历那样的青春。“担心”、“焦虑”、“地位”、“薪酬”无疑是陌生的字眼,“电影”、“情爱”、“追逐”才是主流,才是生活里如同吃饭睡觉一样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他们高声歌唱,他们肆意妄为,他们不可一世,他们从不担心。他们说他们是世界的主体,他们要自由民主的社会,他们似乎坚定不移的认定自己的政治主张,尽管无法说出几个名词的意思,也能大声地在抗议上叫“直到用最后一个资本家的肠子勒死最后一个官僚之前,人都是不自由的。”这般的张狂,才是青春原本的模样。哦,是的,青春原本就是用来挥霍的,而且要挥霍地如同烟花般绚烂多彩,要挥霍地几十年以后才有勇气想起,要挥霍地惊天动地刻苦铭心。
   就在巴黎市区一幢普通公寓里,有一个“孩子专区”,一个美国的交换生和一对孪生兄妹生活与电影与现实之间,上演着一部部属于自己的电影。相互猜电影,相互受罚,在相互的身体里忘却时间,完全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在翻过一页的时候,似乎有那么一刻,我触碰到了那亦真亦电影的生活,并完全不知后果地深陷进去:薄雾从天而降,墙上贴着电影海报,桌上的杯子倒了,咖啡顺着桌沿低下,地上是脏兮兮的牛仔裤,白色的内衣,成摞的《电影手册》,唱片机里声断断续续地传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隐秘而慵懒的味道,隐秘里蕴育着冲破伦理和桎梏的兴奋,慵懒中带着丝丝的绝望,这一切是如此地狂乱,如此地让人无法自拔。屋里的一切都带有大麻的特质,而这三人似乎是一体的,他们四仰八叉地躺在一起,时间凝固了,在这间屋里已经不分你我,不分过去和现在,不分存在与死亡。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儿: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的青春是白过了。
   有趣的是,他们仨知道这一切总会有尽头,外面的世界总会找他们算账,而这结局来得如此仓促,而又如此惨烈。
  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好以书中的歌词结尾
  
   还剩下什么呀,我们的爱情?
   还剩下什么呀,美好的岁月?
   只有一张照片
   青春的旧照片
  
   还剩下什么呀,那些情书?
   那些青春岁月,那些约会?
   只有无尽的回忆••••••
   只有无尽的回忆••••••
   只有无尽的回忆••••••
  


  转载自本人人人
  三个因为电影走到一起的年轻人,双胞胎泰奥与伊利莎白,还有美国来的马修,组成了一个为了电影而痴狂的奇特组合。渐渐的,随着三个人对电影的探索,他们也开始了对自身的探索与试验。这本书就是这样一个有关20世纪60年代末的年轻人的故事。
  
   买这本书的原因是当时看到了由这本书改编的伯纳多•贝托鲁奇导演的同名电影的海报,女主的眼睛和背景的浮华色调让这个没有看过什么文艺电影的家伙感受到了震撼。三个人都是认真又带有一丝虚空的眼神,确实非常符合我个人的审美观。于是下来一查,发现有原著在出售,就在十一假期之前迅速的买了下来。
  
   当时封面图片吓到了一批人,虽然是小说中比较重要的一个浴室场景,不过和真正的描写不太一样,应该是电影版的截图。纸质和封面手感都不错,而且打折打得也不少,真正想买的同好可以去买一本来看,总的来说还不算坑爹亏本。序言也不错,不过其实两个都有剧透,所以食用请慎重。
  
   说说内容吧。所有的故事开始于巴黎的红色/五月,主角的故事也因为最后投身于风暴之中而以一种悲壮的方式落下帷幕。在这场由巴黎开始,最终席卷全球的大电影中,三个主角并不是让保罗萨特和波伏娃,也不是名噪一时的学生/领袖,甚至虽然见证了导火索但并没有一开始就参与其中。他们只是三个见证历史最终在历史中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普通人,一种层面上来说是为了保卫自己喜欢的电影,以及为自己带来喜欢电影和这种为电影而痴狂的生活方式的档案馆,另一种层面上,可以毫不留情的说,参加进这种历史只是为了给自己的青春狂热寻找另外一条出口,离开那个与世隔绝的公寓。怎么说呢,很多以这种方式参与进历史的年轻人或多或少都有着宣泄的欲望吧。所以,无论是最开始三个人的电影游戏,还是因为电影游戏而衍生出的“惩罚”,还是在与世隔绝的公寓里最终变为梅杜萨之筏上的带有绝望色彩的生活,都与最终三个人走到街头的场景是一致的,都是来源于一股年轻气盛的,四处奔突涌动的冲动,想要打破一切 ,挑战一切。那枚在游//行中打破他们窗户,把三个主人公的生活拉向窗外的世界的石子,其实是一种暗示,三个人由电影观看者的身份最终变为了表演者的身份,融入了 社会的洪流中去了。
  
   马修,这个角色我是最喜欢的吧,比起那一对兄妹来说,我还是比较喜欢能和我有着一些共鸣的美国男孩子。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会为美好的事物折服吸引,也会对那些美好却又残缺的事物有着保护欲。他是非常感性的,所以有能力看见一些很细微的和谐之处。文章里面他和双胞胎的父亲的一段对话很有意思,最终那位父亲从马修的思想中得出了出世的明哲保身的观点,理论上来说,如果有选择的话,也许马修并不会反对这种观点,不过最后他的选择还是入世的积极的(虽然我认为应该是有不想失去朋友的考虑)。最终,他用自己的方式救了自己的两个朋友,这个场景确实很震撼,而且最终迎来了和解和资料馆的存留。
  
   双胞胎兄妹,这两个人其实当成一个人来比较好理解。两个人被马修同时爱上,又是互相占有的关系。生活在一个诗人作为一家之主的家庭中,两个人都酷爱电影,因此他们的电影游戏显得高贵而有趣。他们cosplay的情节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不过最终是变了一些味道。伊莎的“惩罚”可谓是开启了他们的潘多拉之盒,而泰尔的嫉妒和最终转化成的欲望也填补上了最后一环。天时地利人和,三角形在没有外力干扰下形成了一个非常稳定的结构。其实如果只看公寓生活的这一段,这本书其实挺破下限的,没有世俗的禁锢,最开始是以惩罚的名义,后来就是明目张胆。混乱的卧室,氤氲着潮湿之气和暧昧的甜味的浴室,都成为三个人的私有品。作者还三番五次的提到,其实三个人活动的区域,几乎仅限于“孩童区”的范围。这一段故事不很有爱,不过对于故事情节的发展是很有必要的。
  
   绝望的气氛一点一点的从这件已经混乱不堪的公寓里升腾起来了,也会有人想到结束这一切后的空虚。如果没哟后面的情节的话,这本书最有可能会像《失乐园》的结局发展。与外界社会的隔离,无休止以至于达到厌倦的索取,还有越来越严重的生存问题,确实这个结局也是很有可能的。(貌似在电影中真的向这个方向迈进了一步)不过毕竟是一帮年轻人,而且是曾经作为历史旁观者的家伙,对于他们来说,与电影相关的事物仍旧可以点燃他们的激情。所以就有了后来的片段。这里一开始就说过了,我只打算说一下双胞胎哥哥的同学,接济了他们并给予了一些指导的夏尔(Charles),这个人物代表了大多数的红五参与者,作为曾经念过大学的学生,他身上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还说到了三个人物的画像评论(切//格瓦拉,毛爷爷,胡//志//明)挺有趣的。
   于是小说到此为止,顺便推广一下那首在小说中无数次作为背景音乐的那首歌,是Charles Trenet 所作,是《偷吻》里面的一段香颂,名字是Que Reste-T-II De Nos Amours,《我们的爱情还剩下什么》。个人觉得还不错。Charles Trenet 创作了很多电影插曲,也有很多被翻唱成英文的版本。另外一首在小说中被认为是“最好听”的歌曲我就不推介了,想必大家都听过:《国际歌》
  
   P.S.:在看了百度百科的剧透介绍以后,我发现小说和电影有差别,anyway应该电影也还行吧
  
  


   出行的匆忙间读完了这本原著,记录一下好的文字吧。如果喜欢电影,你应该能回忆起相应的段落。
  
  1
  一个孤独的人最渴望的就是友谊,正如一个备受压抑的人想的只有肉欲。
  
  2
  那种只有美的极端展现才会激发的热泪,就像一个试管里不相容的液体,永远不会跟稍稍浅薄的情感混淆。
  
  3
  电话就是个锁孔。耳朵通过它窥探声音。
  
  4
  读你已经熟记在心的书的译本是学习一门语言的好办法。
  
  5
  当自然模仿艺术的时候,为什么总是选最坏的模仿?总是阿皮尼的日落,从来都不是莫奈的。
  
  6
  哦,和谐。这就像是全世界的每一样东西跟别的任何东西都不得不有那同样几种屈指可数的有限的量度。就仿佛每个物体,每样东西的长度要么跟另一物体相等,要么等于其一半或两倍。仿佛全世界——甚至全宇宙——都存在一个形状和大小的整一。
  
  7
  那些年轻强健的潜水者,就像那些可爱的女像柱或喷泉雕像,鱼雷般极为优雅地一头扎入水中,然后突然像无数把剪刀一般狂暴地将水面剪成一条一缕。
  
  8
  爱虽盲目却不耳聋。
  
  9
  当我们发现我们自己的卑鄙年头,我们自己的肮脏伪装竟然反映在另一个人身上时,我们倒往往是最无慈悲之心的,而且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恐惧中,还伴随着一种几乎无法抑止的强烈兴奋。
  
  10
  他们并不知道,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是棋手,全都不过是小卒子,被这个棋局真正的棋手从一个方格移到另一个方格,他赫然耸立在棋盘之上,就像巴黎上空的幽灵,若隐若现。
  
  11
  有的人天生属于自杀型,有的天生就不是。前者也并不都自我了断,后者有时也会自杀。
  
  12
  如果爱跟永远不押韵,也许我们永远都想不到把爱跟永远相提并论。
  (注:法文中“amour”(爱)和“toujours”(永远)正好押韵)
  
  13
  不幸可能就隐伏于我们未能准确地把握正当的幸福中。
  
  14
  随着我们逐渐成人,我们对希望和幸福的信仰却越来越渺茫,我们内心那些终将化为泡影的想望也越来越渺不可寻。
  
  


   当一切都浮华夸张绚丽的不真实,说不定就是一场梦,只是梦的顶端,伴随枪击子弹穿梭身体,整个人,也倒永远活在迷幻之中,再也醒不来。不要为马修可惜,说不定,以这种亦梦亦真的方式结束生命,对他来说,本来就是奢侈,用最奢侈的方式,为人生划上圆满句号。
  
  年轻时,似乎大家都会为某个事情、某个爱好而着迷,连最孤僻的孩子也不例外。谁知道蒙着的被窝里,隐藏在书柜的角落间,到底藏着孩子们的哪些秘密。好像有了这些爱好、秘密、小心思,整个人就可以在上学、放假的单调生活中有了依托,有了小期待。
  
  都是孩子,马修、泰奥、伊莎贝尔也有属于自己的小期待。共同的爱好——电影,让他们走到了一起。谈论的话题是它、模仿的对象是它、到了后来,一切疯狂的、甚至乱伦的行为,统统都因电影而打上烙印。尽管如此,这些光怪陆离的事迹,却让人丝毫感觉不到肮脏,只有纯情。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青少年友谊,因为它的存在,才能理解马修、泰奥、伊莎贝尔三人之间的关系。或许他们三人间,存在一种真正的友谊,这种友谊,是一种根本没有附属细则的契约,是一种根本没有爱恨情仇的简单关系。就像你我当年,也曾义无反顾的翘课、莫名其妙聚众,再做些看似轰轰烈烈,在成人眼里却幼稚无比的事。是证明自己长大了?还是想说明自己不再被约束?反正,青春是躁动的,好像总要打破点常规才算没有白枉。就像书中的主人公,他们和我们一摸一样,只是当年巴黎动乱的大背景下,什么都更可以发生,什么也更可以不发生。恰巧,他们选择了尝试前者,如此而已。然后,在那个绚烂的60年代5月,警察嘭的一声枪响,马修倒下,人群向他袭来,再然后,浮华的喧闹的梦幻的不伦的,全都终结了。
    
  一个孤独的人最渴望的友谊,正如一个备受压抑的人能想到的就是肉欲。
  
  


  很想去法国参加工人的罢工 对于这些儿戏似的行为 我是什么的羡慕啊 我想 我也一定会随着激情高涨的人儿 摔东西 砸玻璃
  记得很清楚《香水》的作者写过一本书《低音提琴》中 有过描写法国罢工的场景 “所到之处,能毁坏的必定毁坏”
  而《戏梦巴黎》中 他们三人的生活也另人艳羡 说艳羡可能不会 但至少可以说是“放肆” 正值青春年华的我们仍在安安分分的过着小生活 没有放荡不羁 没有无牵无挂 至多是一弯似清又不清的水的小涟漪
  他们痴迷的看着所有的电影 用情的演绎每一个角色 疯狂的做些疯狂的事情 是的 他们可能思想有点偏激 甚至在常人看来是不可理喻的 但是 他们可以称得上独一无二
  在电影中看到有关于中国的元素 还是会为之一动 甚为留意去观察的


  还剩下什么呀,只有无尽的回忆
  顾文豪
  
  “他们选择坐得这么靠近银幕,是因为他们一定要是第一个接受到影像的人,因为这些影像不得不冲破每一排座位的障碍,经过一排排观众的阻隔,从一个传递到另一个,从一双眼睛传递到另一双,直到受到污染,成为二手货,缩减到只有邮票那么大”,这群须臾不可离开银幕的人被称作“电影馆里的耗子”,一般自晚上六点半开始,待到午夜方离去,双眼紧盯着银幕,蜷缩在好似自己专属的头排座位,一任电影馆外的世界刮风下雨还是艳阳满天。不,他们没有外面的世界,电影馆就是唯一且永久的世界。
  
  这家电影馆叫做法国电影资料馆,位于巴黎第十六区。
  
  这样的安谧宁静持续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突然阴云密布,天色陡变。1968年,法国爆发了“五月风暴”,而这场风暴的导火索竟然就与电影有关——“电影革命”与“朗格卢瓦事件”。历史书从政治事件的角度,将“3月22日运动”——即科恩•邦迪率领学生占领农泰尔学院的行动视为“五月风暴”的正式起点。但其实很多人,尤其是电影界人士,更愿将“朗格卢瓦事件”看作是“导火索”、“预演”或者“序曲”。1968年2月9日,法国电影资料馆馆长亨利•朗格卢瓦被戴高乐政府的文化部长马尔罗解除职务。不到一天,世界各地的大导演,诸如约翰•福特、黑泽明等人纷纷发来电报,禁止使用他们的电影。这些大导演与朗格卢瓦私交颇深,在他们看来这位法国电影资料馆馆长是真懂得电影之价值的,他们愿意将自己的心血交付于他,而如今朗格卢瓦的被迫卸职则使得这种信任不再存在,他们通过索回电影的方式来表达对朗格卢瓦的有力声援。随后事件迅速升级,学生大批罢课,从大学生到中学生无一例外,当时《费加罗报》的一位头头对此怒不可遏,“我们还看到读小学的小孩也站起来反抗吗?”,到处是集会、游行、公开讲演、革命的巴黎就像是个正在狂欢的巴黎。
  
  而这绝非法国如此。彼时世界似乎到处充溢着“革命”、“反叛”、“激情”,如果以二战结束为原点,那当时的世界不过是二十出头的青春少年。这样的年纪,怎样叛逆都不过分,只不过这回好像大家说好似的,待指针给拨到1968年,闹钟嚣叫,革命吧!西贡,“春节攻势”打垮了美国大兵;伦敦,大游行涌向美国使馆;柏林,学生们包围了斯普林格;纽约,学生们占领了哥大校园;巴黎,学生们筑起了“街垒之夜”;布拉格,市民走上街头抗议苏联;当然,还有中国,毛泽东掀起“文化大革命”……
  
  是的,已经过去,正在过去。今天处在政治权力和商业律令的后后现代青年人,还会不会因为一位电影资料馆馆长的被解职而群相集会,动辄与政府抗颜相对呢?今天会不会有哪位大腕名角好像让娜•莫罗、凯瑟琳•德纳芙或是当年扛着摄影机实况录制的戈达尔,乐意放下身段,谢绝种种场子邀约,一脸严肃却绝无作秀之意(这秀岂是好作的)地声援遭受不公正待遇的同业同行?会不会有像福柯、萨特那样名头震天响的大学者慨然登上讲台、占据广场,情辞恳切而又精义焕然?会有吗?
  世界原本朝向正确的方向驶去,却猛然转了个大弯。
  
  回是回不去了。可好在我们总会回忆。拍摄《末代皇帝》的导演贝托鲁奇为“朗格卢瓦事件”以及当年的“五月风暴”拍摄了一部名为《梦想家》的电影。他借用了让•科克托编剧的电影《可怕的孩子们》中的三人关系,意图反射外界,因为他很清楚地意识到无法直接描述68年5月发生的事情。如今摆在我手头的则是这部电影的原著,英国作家吉尔伯特•阿代尔创作的小说《戏梦巴黎》。作者很聪明地交代了小说与电影的关系——“虽不妨说是双胞胎,但毕竟各有千秋”。
  
  小说是轻快好读的,虽然自始至终都氤氲着一股子淡淡的忧愁味道。马修是个在法国留学的美国学生,腼腆笨拙,身处巴黎就像是身处外星球,在电影资料馆他偶然结识了一对孪生兄妹泰奥和伊莎贝尔。这份捡到的友情令马修战战兢兢,唯恐哪一天它突然消失。他们相处甚欢,兄妹俩并且邀请马修从他那肮脏破败的旅馆里搬出来,住到他们家去。一切都像我们小时候所熟悉的请同学朋友来家里玩那般简单。直到夜里如厕的时候,因为不熟悉环境而到处乱跑的马修赫然撞见伊莎贝尔和泰奥竟然同床共枕,赤身纠缠,“其中一个的肢体看起来也同样属于对方”。
  
  第二天,兄妹的父母离家度假,剩下三个小孩呆在家里。也许大人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三人竟玩得如此疯狂,先是在伊莎贝尔的提议下,他们模仿戈达尔《法外之徒》中同为一女两男的三名主角跑过卢浮宫的场景,耗时九分三十秒(比电影里快了十五秒),打破了影片纪录,从此真正接纳了马修。有时又忽然玩起表演一种电影场景让对方猜片名的游戏。要是猜错了,就得甘心受罚。惩罚从最初的几法郎到最后泰奥输了的时候,伊莎贝尔要求他当着自己和马修的面自慰。而马修输了时,泰奥则要求他和伊莎贝尔在他面前做爱。当美丽的伊莎贝尔裸裎一净,马修强抑激动到忽然逃走,然后很快在厨房被捉住。伊莎贝尔毫无羞涩地将马修脱光,然后躺下,做了起来。
  
  我们不必为此震惊害怕,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当时并不新鲜。有哪一场革命会不涉及性的革命呢?更何况这三个成天浸泡在电影中的青春少年,与其说他们耽溺性,倒不如说他们沉醉在彼此年轻而充满热力的身体中。比起衣冠楚楚行止不逾矩的那些向上子弟,也许他们更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小说中将这三人生活的公寓描述为“孩子专区”,他们所有的行为即便再惊世骇俗,其实也只不过是对周遭世界的一种对抗与回避,“那个一到公寓紧闭的大门前就止步不前仿佛不敢再越雷池半步的世界”。也许这个世界对乐意接纳它的人而言,是如此新鲜而如火如荼,但他们拒绝介入世界也拒绝世界介入,再透彻点说,他们根本拒绝长大。比方说,房间里贴着毛泽东的画报,摆着毛的塑像,但他们其实并不了解革命。他们只是在公寓中安静安全地想象着革命,而这些画报和塑像则是完成这种想象的必不可少的道具。此后,因为房间给搅得一团乱,最终大家不得不移师至此前从未示人的伊莎贝尔的房间,一个彻彻底底的小女孩的房间。伊莎贝尔,即便嘴里叼着烟,即便与哥哥乱伦,与马修不停做爱,即便时不时迸出几句听上去酷毙了的话,可其实她从来都是个小女孩而已。她像任何一个女孩一样,极力保护她所爱的人,物。甚至当他们冲出公寓,投身游行示威,与警察对峙,一板砖敲在警察头上,或一脚揣在警察的裆部,其实都不是“攻击”或“反抗”,只是一种极端到自我毁灭的保护自己世界的方式——我的世界如此美好,绝不允许任何形式的侵犯。
  
  回到马修刚到两兄妹家的那一晚。伊莎贝尔和泰奥的爸爸是个保守的诗人,泰奥瞧不起父亲没有在反越战请愿书上签名:
  “当初只有你拒绝在反对越战的请愿书上签字。”
  “诗人不会去什么请愿书上签字,诗人只会去写诗。”
  “请愿书就是诗。”
  “是,可诗歌也是一份请愿书。”
  “好吧,请愿书就是诗,诗就是请愿书。这该是你写过的最漂亮的诗句了。”
  我们可以将这段对话视为对于父母这代人的不买账,或是对以父权为代表的种种权力体系的不买账,不过我却觉得这实在是两种世界观的一次交锋。在小孩看来,不捋袖洒汗地采取实际行动毫无疑问是懦弱卑怯的,是向权力的妥协与退让;而在另一面看来,这样的对抗其实是徒然的,我们自始至终与我们所对抗的事物紧密联系,并未能截然划清界限,“我们就是我们正在反对的对象的一部分”。借马修无意中玩的打火机游戏,诗人父亲说出了一段我认为一针见血的箴言,“我们的社会实际上需要这些表面看来似乎正与其敌对的分裂性的因素,它需要它们正如一个垄断者需要一个竞争者——以掩盖他就是垄断者的事实”,精妙无比!
  
  但是否就此断言年轻人的不满与愤怒纯然无功,纯然只能沦为生命力的兀自勃发?也不是。父亲也许说出了我们不愿承认而心知肚明的真相,但这种清明的观察是建立在失落年轻的基础上的,也就此失落了梦想。因为梦想和真相往往是誓不两立的。小说取名《梦想家》,梦想的前提即是在某种程度上认同我们对于未来的设计有朝一日会有成真的可能,虽然只是可能而已。但在梦想的幅员内,梦想自足一世界,甚至可以说,梦想在梦想家的心里已经成真。因此这部小说也许探讨的不是年轻与反抗,而是讨论一种梦想与现实间的关系,一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究问这个世界能不能为一个人渺小卑微的梦想存留一点同样渺小卑微的空间呢?好像贝托鲁奇所言“现在的情况和当年不太一样了。1968年,大家普遍认为世界会变得越来越好,而你会成为这个进程的一部分。但今天不是这样了,我想表达这种感受”。书里提到的类似伊莎贝尔和泰奥那样的电影馆里的耗子,甚至那些大导演、大演员,其实都无心与世界对抗作战,他们只是不能容忍这个世界抢夺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一方美丽世界——电影资料馆。
  
  再想得多一点,当时几乎席卷全球的青年革命也像是一个个伊莎贝尔、一个个泰奥为了保护自己的梦想与世界而无奈地与权力对抗。所以,今天回看彼时的六十年代,我们会毫无理由地感慨落泪,听别人的故事落自己的泪——为不再能有却始终渴望拥有自己的世界而落泪。今天的困境也许不是年轻人变得世故老成,没有胆气,而是我们发现当被允许梦想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缝隙去成就梦想了。如果说,之前的六十年代是恰恰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世界与梦想是如何重要所以才会被褫夺被侵犯,如今则是,权力丝毫不在意不承认你的世界与梦想。
  不论怎样,回忆永远是真切的,如同书中不时响起夏尔•特雷内的歌声:
  还剩下什么呀,那些情书?
  那些青春岁月,那些约会?
  只有无尽的回忆……
  只有无尽的回忆……
  


  The movie is like a dream.
  夢魘住入人惢 便哊了美艷的惡魔。
  三個將生活所哊意義捆綁在電影院第一排專用座位上的少年 他們不但感受到電影復活於他們的眼中 還自發的再次將電影本身殺死 並用他們的血肉之軀進行複製 直至自己也死去。
  虛構的世界總昰會如同霧氣一般在日光之下渙散 而現實最終會令一切愉悅的荒謬都停止。


  喧嚣背后的骚动
  
   来颖燕
  
  《戏梦巴黎》,讲述了一个激情年代的青春故事,尽管作者采用的是现实主义的描写手法,但情节却离奇甚至荒诞,令人无法从中直接寻见现实的影子,但很奇怪的是,却能让人感同身受地嗅到1960年代的巴黎的味道。
  光荣与梦想,是每一个年轻人在自己的青春岁月里最可捍卫的追求和支柱。1968年巴黎五月事件前夕,美国少年马修和法国孪生兄妹相遇,三个痴迷于电影的年轻人,在火红的岁月里沉溺于银幕上的幻影和现实中的革命不可自拔。情欲性爱,与政治革命,这看来不相干的两端,在一个特定的时代里,变成了最能共融的两幕,纠缠不可分。因为,革命动力与情欲紧紧相扣,在人人平等的政治诉求前,惯于裸体相见便意味着“形而上”与“形而下”的一起得救。
  而这一切,都经由“电影”这个元素串联。三个影痴,在生活中实践电影,在电影中寻找生活的痕迹。电影即梦,梦即现实。“庄生晓梦迷蝴蝶”的慨叹,自此又一次成为注脚。所以,“电影”,在这本小说里,绝不是只是一个道具——三个热爱电影的“耗子”,将电影变成了一种事关生死处境的东西。电影与梦一样,让他们的心智自由地驰骋,以最纯真的态度,宣泄最深切的情绪,满足最隐秘的欲望。戏梦交错的叙述,奠定了这本小说迷乱却真实到刻骨的基调。他们肆意地挥霍他们最可贵的青春。他们有这个资本。尽管周围贴着毛泽东的画像,尽管窗外政治风波四起,他们却可以在他们三人的世界里,继续自己的荒诞梦境。但是,但是这看似荒诞不经的梦,却是窗外风云最好的投射和镜像。
  波德莱尔说:“颓废,是英雄主义最后的闪光!”三人的颓废和逃避,是对这个时代的英雄主义最为极端和个人的阐释。性爱即政治,个人即国家。他们在一个时代大背景的思潮中,醉生梦死地用一种近乎梦幻的手段真切地寻找着自我。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常理。一切都在赤裸的纯真中,绽放出妖艳的花。就象是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散发着诡异却魅惑的气息,让人匪夷所思地沉沦其中。
  在喧嚣的尘世背后,个体的骚动是如此的真切。美、丑,善、恶,表面、内里,矜持、放纵,似乎都已经没有了截然的分界,就像他们早就无法分清戏与梦,梦与现实的边界。而青春最大的好处,便在于,可以以最纯洁的胸怀,去无视这些边界。尽管过后,人生难免依然被虚无笼罩,但是,那个年代的荒诞也成就了永可怀恋的岁月。
  读《戏梦巴黎》,不自禁地会联想起巴塔耶——:“在他变成不可思议的人之后,他沉迷于他从无法接受的现实当中所能发现的一切……他拓展了自己的视野。并且意识到,人只有在这种没有标准的状态下找到自己的标准,才会真正成人。只有当他达到这样的境界,在狄奥尼索斯的迷狂中让上下合一,消除整体与虚无之间的距离,他才成为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这三个年轻人,就是在这样的不可思议中,成就和实践着一个特殊时代的梦想。“梦中无岁月”,没有人会再次去实践这些,但是,为何,这看似不可思议的故事却如此深地刺痛了我们,让我们觉得自己是孤独的?
  一穷二白的青春过后,剩下的不只一声叹息。
  


  今天,如果梦想是真正的自由,那么还有梦想家存在吗?还有人愿意为梦想而战吗?自由也许根本就不曾来过。合上书,闭上眼,回忆着主人公们挥霍青春的岁月,而我已青春不再,记忆中的日子里堆满与书本和考试相关的无数碎片。听着90年代的歌曲,一如主人公反复听的那首法国香颂,曾经写过的诗已化作灰烬;看着电影,为他们的命运而流泪,多么希望电影中的一切只属于如梦似幻的电影,而永远不会真的发生。看着他们战斗的激情和呐喊,我只有慵懒坐在沙发中的力气。告别青春,告别梦想,明天更漫长......


  英国作家吉尔伯特•阿代尔这部处女作的首次出版时间是1988年,当时它叫《神圣的纯真者》,2004年修改重版后,阿代尔将小说名与由其改编的电影名保持了一致,成为《梦想家》。是什么使得阿代尔放弃了小说最初的命名,《梦想家》比《神圣的纯真者》多了些什么?如果它们都是在喻指一类人,那么或者后者的指向性会更强一些?阿代尔也许并不希望让读者把小说只看作是在讲述一群青年人的故事,就像诸多青春小说一样。年轻人爱做梦,但做梦的并不仅限于年轻人,这可以是一个青春小说,也可以成为任何渴望能够用文字离经叛道,与现实背道而驰的作品之一。文学从某种意义上说本就是一种叛逆,只是这一回阿代尔选择了性与革命。
  
  把性与革命联系在一起在文学作品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早在80年前矛盾就写出了《蚀》三部曲这样较深入探讨两者关系的作品。南帆在《文学、革命与性》中认为:“性并非仅仅是熄灯后发生在被窝里的故事,因其危险源于所制造的巨大快感,使得性的压抑和反叛广泛地涉及文明制度的基础,甚而不惜冒犯既定的社会秩序。”而这种反抗的原始性及彻底性特征,则恰恰像透了革命的姿态。“无论是践踏秩序,蔑视权威还是放纵自由,为所欲为;革命的狂欢与性的狂欢具有某种气势上的美学对称,这导致了二者的相互象征。”
  
  性本是彻底的,但在人类文明的框架之下,性又不仅仅是一种“狂欢”,生理学意义上的性可能时刻在人们的无意识中被转化为政治化的性,也就是说,性随时随地有可能成为一群人用于支配另一群人的手段。阿代尔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在设置马修、泰奥与伊莎贝尔的三人关系时,也许已经考虑到了如何时他们之间的性更纯粹,更反叛。纯粹与反叛在某个时刻是可以被同构的,泰奥与伊莎贝尔这一对双胞胎兄妹的乱伦,马修隐匿的同性恋倾向,这三人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三角关系。无独有偶,法国新浪潮时期的电影,多有以这三角关系作为叙事基础的,如戈达尔的《法外之徒》,特吕弗的《儒尔与吉姆》等,特吕弗甚至公开宣称自己迷恋三人关系。阿代尔深谙新浪潮电影,对三人性关系的驾驭可谓驾轻就熟,他在接受采访时曾说:“三个人的组合具有非常大的戏剧张力,在银幕上造成一种奇妙的视觉平衡。三人之间总是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敏感的,总是在变化中的情感张力。”这种“变化中的感情张力”,显然与稳定的,伦理架构下的“性关系”是水火不容的,也被阿代尔认为是更为纯粹,也更为反叛的。
  
  同样的,革命也是纯粹而反叛的,至少在阿代尔眼中,法国1968年的“红五月”是这样的。虽然革命被称之为“自由的深渊”,一方面推翻旧体制;另一方面又同时意味着建立新的秩序。在这个终极悖论之下,革命者是否可能永远保持其最初的原创性或自由发挥力?和性一样,革命也是“限时性”的,在革命胜利(性高潮)之前,它被称为“狂欢”,好比一次激烈的战斗,又像一场激越的梦。
  
  很庆幸,《梦想家》终止在了梦醒之前,以马修的死作为一切的休止符,时间戛然而止。也许这样看起来,更像是一场行为艺术,但作家显然并不看重结局。在贝尔托鲁奇的同名电影中,导演淡化了马修与泰奥之间的同性恋关系及马修的死,并把伊莎贝尔变成了一个处女,这在无意间挫伤了原著不少锐气,变成了一场小心翼翼的,有节制的试探而非不顾一切的纵情。艺术是不应讲求节制的,因为艺术不需要承担后果,所以我们能欣喜地看到在《梦想家》中,梦想、性爱、革命、电影成了沆瀣一汽的共谋,它秉持酒神狄俄尼索斯的旨意,给了我们一剂让人清醒的麻醉。
  


  1968年是青年一代的天下,他们整天叫嚣砸碎这个毫无意义的世界,重新建立一个自由、个性的社会体系,但这场蔓延全球的社会运动除了给时代留下伤口和血痂外,似乎不怎么成功,难怪贝托鲁奇在影片中借用伊莎贝拉那位诗人父亲之口说:“年轻人,我知道你们要打碎这个世界,但在动手之前要先知道你们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戏梦巴黎》和“后60年代”的世界
  转自10.04.26三联生活周刊 文:苌苌
  
  导语:“很多评论家说1968年的事就是一场嬉戏,没有冒生命危险就没有意义。但是后来的历史证明,它成了妇女解放运动的开始,同性恋解放运动的开始,保护地球和环境运动的开始,整个西方教育系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和贝尔托鲁奇聊,他认为此后几十年,我们一直生活在“后60年代”的世界,直到2001年9月11日。”吉尔伯特·阿代尔说。
  
  提示:“三个人的组合具有非常大的戏剧张力,在银幕上造成一种奇妙的视觉平衡。三人之间总是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敏感的,总是在变化中的情感张力,这很吸引我。”
  
  《戏梦巴黎》和“后60年代”的世界
   《戏梦巴黎》(http://book.douban.com/subject/4262685/)近日由译文出版社重装出版。英国作家吉尔伯特·阿代尔的这部处女做最初出版于1988年。在文笔和结构上,阿代尔并不算是一个很合格的小说家,但是他有故事,而且塑造的人物性格和形象很鲜明——生活在巴黎1960年代末的文艺青年,对话写得也很独特,所以小说出版后,找他购买电影改编权的导演一直不断。
   1968年,在巴黎进修法语的美国青年马修在电影资料馆结识了一对孪生兄妹泰奥和伊莎贝尔。他们是一个桂冠诗人的孩子。“我们的父母一生只做一次爱,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是双胞胎。”泰奥如此介绍他们时说。而伊莎贝尔从来只穿祖母留下的40年代款式的香奈尔时装,成为巴黎街头的一道风景。 “伊莎贝尔总是在扮演角色。她有这种性格,她总是在创造她的角色,她把整个生活当作舞台。”阿代尔告诉本刊记者说。对电影和生活哲学马修也有很多独到的看法,兄妹俩的父母去海滨度假,他被邀请搬进他们家位于左岸的知识分子气息浓厚的公寓,三个人过起了一种无论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很乌托邦的生活,而窗外不时传来口号声。不同于历史典籍,“红五月”以一种属于“乳臭未干”的青少年的非常个人化的观察出现在小说的背景中,还有对电影资料馆,“电影馆耗子”(rats de Cinémathequè,整日聚集在电影馆的电影狂热分子)的直观描述,对被解职的馆长亨利·朗格卢瓦的义无反顾的支持,主人公们对cult电影的如数家珍,也是让同为影迷的读者叹为观止的部分。
   对电影改编权,吉尔伯特·阿代尔一直没有松口,直到有一天来找他的是意大利导演伯纳多·贝尔托鲁奇。“我对贝尔托鲁奇一直深怀敬意。”阿代尔说。贝尔托鲁奇邀请阿代尔做电影的编剧,2003年,他跟着导演和三位主要演员一起在巴黎经历了整个拍摄过程。由于对小说的初版感到不满意,每天傍晚从片场回来,他就开始改写原来的小说。“我吸收了电影中的一些想法,但小说和电影还是有很多不同,他们应该算是双胞胎,各有各的独立意识。”阿代尔对本刊记者说。经过作者改写的小说出版于2004年,从原名《神圣的纯真者》(the holy innocents)改成了和电影片名一致的《梦想家》(the dreamers,直译),也就是这本将于国内面市的《戏梦巴黎》。
  
  
  
  专访吉尔伯特·阿代尔:60年代的影响没有消褪
  
  三联生活周刊:书名为什么改叫《The Dreamers》?
  
  阿代尔:舍弃原书名的动力来自贝尔托鲁奇,他和我后来一样不喜欢它。在60年代,法国的年轻人被视为乳臭未干的小孩,既不性感也不勇敢,没人严肃地对待他们的观念和理想。只是从60年代以后,世界开始聆听年轻人的声音,现在年轻人的比60年代的有权力多了。在红五月运动发生以前,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是这样,年轻人被视为正处在转型过程中,就好象在茧壳里,真的是没有人搭理他们。他们必须等待。像书中的三个主人公,他们天真,同时也很胆小,不愿涉足社会里的事情。他们在公寓里与世隔绝的生活状态在别人看来像一个梦,而参与革命的愿望,对他们来说也像是一个梦。
  
  
  
  三联生活周刊:你在小说中尝试写三个年轻人最大可能的身体解放,然而相比小说,电影做了更保守的处理。是因为审查制度吗?
  
  阿代尔:有一天,艾娃·格林(伊莎贝尔的主演)来见我。她说,我认为,伊莎贝尔应该是处女。我说不不不,剧本不是那么写的,她说,剧本错了,我比你更了解伊莎贝尔,我认为,她这个时候应该是处女。我和贝尔纳多聊,他说,艾娃和这个角色相处了几个月,这可能使得她对角色变得更正确。原作是关于身体解放和思想解放的,原作中马修和特奥也有性关系,但是两个演员觉得这很不舒服,我们并不想强迫他们那样去演,因为这也是一种选择的自由,所以电影里只出现了一点暧昧的暗示。即使不喜欢这个电影的人,也会对这部电影对性自由的探索没话说。尽管三个演员有很多大胆的演出,但他们没有演任何他们觉得不喜欢或者不舒服的镜头。
  
  
  
  三联生活周刊:父亲对当时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他说“我只是个写诗的。”泰奥指责他父亲不在反对越战的请愿书上签字,说:“一份请愿就是一首诗。”这应该怎么理解?
  
  阿代尔:1960年的巴黎基本是一个标语的年代。而当时那些标语,如我书中所列——“路面下是海滩”,“快跑,同志,旧世界就在你身后”,“社会是朵食人花”——本身就很有诗性,它给人带来语言节奏上的快感,不仅是当时社会的反映,也是这位父亲年轻时的映照,他是个特别爱推敲字眼的极简主义诗人。父亲年轻是被认为是更有革命性些。但是他已经忘记了,甚至走到极端保守的一面。1940年代他那样的知识分子是社会意见的积极参与者。但是到了1960年代,他已显得迂腐。在他的儿子泰奥看来,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小说中涉及的另一个比较重要的知识分子是安德烈·马尔罗。他在1930年代是左翼分子,他的小说《人类的境况》讲中国共产党的革命,1930年代他去西班牙参加西班牙内战,二战期间,他领导几支游击队解放阿尔萨斯是法国的英雄。到了1960年代末,他作为戴高乐政府的文化部长,年轻人走上街头反对他。我希望小说让读者注意到人的这种变化。
  
  
  
  三联生活周刊:你现在如何回望1968年呢?
  
  阿代尔:1968年我22岁,在巴黎的时候,做了3个星期毛主义者。我们相信世界马上会改变,但它并没有改变。很多评论家说1968年的事就是一场嬉戏,没有冒生命危险就没有意义。但是后来的历史证明,它成了妇女解放运动的开始,同性恋解放运动的开始,保护地球和环境运动的开始,整个西方教育系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和贝尔托鲁奇聊,他认为此后几十年,我们一直生活在“后60年代”的世界,直到2001年9月11日。世界秩序发生变化,带给人们更多的是恐惧和希望的破灭。新元素不断出现,改变我们的思考方式。但是,现在某种程度上仍然是一个“后60年代”的世界,因为60年代的影响并没有消褪。比如它带来的个人解放。
  
  
  
  三联生活周刊:一直很好奇,当年巴黎青年从哪里弄到红宝书的呢?
  
  吉尔伯特·阿代尔:有一个书店,我在书中提到过(注:圣塞弗兰大街的马斯佩罗书店)。我们去那里买毛主席语录和胸章。那书店一进门是三幅丝网肖像:毛泽东,格瓦拉和胡志明。《资本论》是当时年轻人的圣经,我们以为在那里可以找到世界为什么以及将要如何改变的答案。不过我们通常不在那里买书,而是消磨一天,看看各色志同道合的青年,或者说更像一个咖啡馆,我们拿走想看的书,不是偷,以后有钱就还回来,如果还能弄到钱的话。
  
  
  
  三联生活周刊:为什么作家总是对两男一女的情感主题着迷?而且这样的电影往往成为文艺经典?贝尔托鲁奇1976年拍的《1900》,还有你在小说里提到的戈达尔电影《法外之徒》,特吕弗的《儒尔与吉姆》都是讲这样一种三角关系的。
  
  吉尔伯特·阿代尔:抛开个人的感受不谈,三个人的组合具有非常大的戏剧张力,在银幕上造成一种奇妙的视觉平衡。三人之间总是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敏感的,总是在变化中的情感张力,这很吸引我。兄妹俩的关系牢不可破,就像泰奥说,他们是精神相连的连体婴儿。马修的加入一开始像只宠物,但这想法更多只是兄妹俩的一厢情愿。马修有思想就能产生影响,随着马修和伊莎贝尔关系的深化,泰奥和他们的关系必然也发生微妙的变化。实际上你无法在三人中建立长久的平衡,他们有争吵,争宠,妒嫉,不像两性关系,也许可以持续一辈子,你无法想象一个可以持续一辈子的三角关系,这个组合最终会破裂,因为人类很难消除的妒嫉心,谁说不妒嫉,就是在装,这也给了作者很多发挥的空间。我现在正在写的小说,是一对年轻的日本夫妇和两个美国人的故事,日本男人是银行家,他们都生活在金融危机后的伦敦。四个人就形成更为复杂的一种结构,这也是一个数学问题。
  
  
  
  三联生活周刊:影迷们一直有个争论,伊莎贝尔和提奥到底是不是连体双胞胎?电影里他们的胳膊上有一个同样的伤疤。
  
  吉尔伯特·阿代尔:泰奥说,他们是头脑相连,是没错的。胳膊上的伤疤更多像一个徽章,至少贝尔纳多这样想。不是说他们的身体从那里分开,而是一种隐喻,表明他们属于同一个团体的徽章,他们的生活联系在一起。分享生活里的一切。我很喜欢这个设置。
  
  
  
  三联生活周刊:读者也经常情不自禁去猜想,如果他们成年走入走社会会是怎样的情况?
  
  阿代尔:后来我重写了小说的结尾,让它变得更丰富了一些。以前的结尾,我没说主人公是谁,我们只听到他说话,他躺在旧金山的床上看电视,不停的换频道,电视里都是在讲中东问题的。他自述道他曾经返回巴黎,返回到那套老公寓,但是兄妹俩已经不再住在那里。然后他换到一个台,正在演一部他曾经在巴黎看过的好莱坞老电影,然后他意识到,他人生中珍重有意思的部分已经消逝不再了。贝尔纳多对这个结尾没感觉,他希望有一个更伟大的结尾。所以到了电影的结尾他们返回到街上,加入游行的人群,那是我们俩当年都不曾真正参与过的事情,有一种情结在里面。
  
  
  
  三联生活周刊:现在的巴黎还吸引你么?
  
  阿代尔:不论你什么时候到巴黎,人总是会说这么一句:“现在的巴黎,和20年前可大不一样啦。”20年前这么说,20年后也这么说,就好像无论你什么时候到巴黎都只是太晚,就好象威尼斯,人们老说威尼斯快完蛋了,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年了。现在我在巴黎看到到处是麦当劳,那些同样的商店ZARA,阿玛尼,你可能在上海,北京也一样看到。每每看到这些,就很遗憾老巴黎的一部分消失了。
  
  


  这本小说的第一版出版于1988年,书名为《神圣的纯真》。那是本人的小说处女作,虽然总体上反响还不错——有几位评论者欣喜若狂,有几位表示轻蔑,大多数则介于这两者之间——但就在出版之际,我就出于某些原因很是不满意,之后也一直难以释怀。也正因此,虽然差不多小说刚一出版,就有电影公司接洽我的代理人意欲将其改编为电影,我则告诉他毫无商量余地拒绝了事。但此后这些年间也不断有制片人表示出兴趣,我干脆要求我的代理人连他们是谁、报价多少都不必知会我。(我在这方面是个老好人,一直不善于拒绝别人。)
  我的代理人一直尊重我的请求,但坚持到2001年春他自己也缴械投降了。他觉得我应该希望知道(事实证明他没错)这次出价的不但是杰罗米·托马斯,迄今当代英国电影制片人中最敢作敢为、最少偏狭的人物(《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末代皇帝》、《超速性快感》等片的制片人),而且此次他代表的是一位我一直对其深怀敬意的导演贝纳尔多·贝托鲁奇。
  我接受了这次出价,而且接受了贝托鲁奇和杰罗米请我本人担任影片编剧的建议:接受这次出价是因为在我心目中全世界再没有谁比贝托鲁奇更适合这部小说的主题了;愿意担任编剧是因为我正好可以在改编剧本的同时重写这部小说——或者不如说完成一部改写本——最初的本子我实在不满意。(当然——不必隐晦——我也因此赚了一大把银子。)改换的新标题《梦想家》是我的主意,不过舍弃原书名的动力源自贝托鲁奇,他跟我后来一样不喜欢它。这是后面无数改变的开始。
  贝托鲁奇的影片已经存在了。如果读者诸君已经看过电影,他或她会认识到这本书虽然比第一版更接近影片,但绝对不是一部电影的小说版。我是有意为之。也许我能解释清楚干吗要来这套真真假假的把戏。比如:如果一个人穿了条深灰色的裤子,再穿上件同样也是灰,但又不完全是同样灰的夹克,结果看起来就会有点不尴不尬、不太优雅,给人的感觉像是要让这身杂凑硬充一身套装。还不如干脆穿件不同颜色的夹克来得漂亮。这也适用于一部小说与其电影剧本的关系。
  所以,这也就是我的小说跟贝托鲁奇的影片的关系。它们虽不妨说是双胞胎——正像我小说中的双胞兄妹泰奥和伊莎贝尔——但毕竟各有千秋。
  
  
  吉·阿
  


  雅克是“耗子”里最让人讨厌的一个。他狂热,但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不开的原因是他骗钱。所以有人去买来色情杂志,挑出最淫荡的一幅来,把雅克的名字写在图片里最最淫荡的地方。但雅克带来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法国电影资料馆馆长朗格卢瓦被解除职务。
  宣布决定的法国文化部长马尔罗没有想到,这一事件引发的全国性骚乱最终导致戴高乐政府信用破产,并进而演变成席卷全球的青年运动。马尔罗是按照戴高乐政府典型的行政方式来处理的,1968年2月9日上午,部长向委员会宣布提请批准,下午新任馆长就正式就职,所有旧工作人员一体解雇,连门锁都统统换掉。
  结果是,第二天就从全球各地发来电影界大腕的抗议电报。声称不再允许法国电影资料馆保存他们的作品。那是“电影手册派”求援的结果,冈斯、雷乃、卓别林、朗、黑泽明、大岛渚、林赛·安德森——这是动作最快的导演,他甚至当年就拍出一部名叫《if》的电影,让一群叛逆的英国公学寄宿生在一位浓眉丰臀的赤裸女人鼓励下,端着机关枪和火箭炮,对学校家长会发动攻击。
  以《世界报》和《战斗报》为首,法国所有的报纸一致谴责政府的不当行为。最要命的是,成千上万的年轻人走上街头抗议,其中三千人在戈达尔和特吕弗的带领下围攻电影资料馆。
  看起来,吉尔伯特·阿代尔的《戏梦巴黎》中的“梦想家”们就在这三千人里。小说最重要的文本价值,大概就在于用不同于编年史的方式记录下那一群人(一群改变世界的影迷)的日常生活。
  他们是“电影馆里的耗子”(rats de Cinémathequè),马修、泰奥、伊莎贝尔,正处于布勒东所谓“痴迷电影的年纪”。对他们来说,电影院如同幻想的母体——《黑色电影》的作者,詹姆斯·纳雷摩尔回忆说,“我常常采用一种半胎儿的姿势,把膝盖抵在前方座椅上”。
  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来给电影归类,并各自划分势力范围——那个“维克多·史诗片”得此诨号是因为他酷好廉价的意大利历史神话片(Italian peplum)。有时候,他们对电影的偏好与传统精英教育体制所定义的美学趣味完全相左(“赫拉克勒斯在精美的长袍下隆起下流的二头肌”)。奇异的是,这种趣味的蔓延竟然是全球性的,比如美国的《Motion》杂志在60年代就专门举办过有关意大利B级历史神话片的研讨会。他们这种低级趣味后来的确深刻影响世界美学格局,但那要到桑塔格那样的精英知识分子为之写文章正名(比如关于“坎普”)。说到这群“耗子”之所以要为朗格卢瓦硬出头,这也是一个原因。朗格卢瓦根本无视当局模式下的电影归类法——他处理拷贝和组织集中观摩的方式,完全迎合耗子们的口味。
  吉尔伯特·阿代尔可并不想为“耗子们”在美学上正名,在小说刚开始的地方,耗子们边走边讨论电影的时候,作者对他们所用的“形容词级”,有一段相当嘲讽的评论:“耗子们之间的对话是无以名状的,他们动辄就把一部还过得去的影片赞为美妙绝伦,比这样一部影片再好一点的就是杰作”。他们所用的形容词的“汇率”已被估价太高,他们又不懂得要给这些词汇加上反讽的引号(那当然是只有桑塔格们才懂得使用的东西)。
  不过,最高级形容词不在年轻时候用,还能在什么时候用?遣词图一快,不负少年头。尤其是电影少年的头。如此这般的电影少年,如此这般的遣词风格,在低俗商品里寻找到想象力的凭据(那些恋物化的片厂场景、那些细节、那些光影造就的美人),并不是1968年独有的——想想“北大三角地”和“后窗看电影”那些网络碟友会里的ID吧,有个日本粉红电影的bbs专家,他那些有关色情电影文章里句子的主语,你用word搜索替换工具全部把它们换成《麦克白》,也成立。可惜今日的耗子们不再有机会启动五月风暴,他们只能躲在“BT”和“暴风影音”背后做宅男。68年的巴黎电影耗子们却能改变世界,在伦理学和美学的意义上改变世界的走向。
  泰奥把德拉克罗瓦名画《自由引导人民》的印刷品贴在墙上,但那位健壮的自由女神,脸部却被他用透明胶贴上丽塔·海华丝的快照。在寝室的墙上贴图片是这代年轻人的一种反抗方式——各种图像互相剪贴杂乱编组,像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修正世界的视野,像是一种改变视域的隐喻。这样的方式,我们在戈达尔的电影里,在林赛·安德森的电影里(英国寄宿学校公共教室的墙壁上)看到过。在这部小说中,我们也看到作者不断征引各种图像,用它们来做明喻暗喻(泰奥颤抖的裸体就像还没中箭的塞巴斯蒂安)。它们构成小说的重要修辞,不仅在向读者暗示其叙述中的主人公对图像的敏锐感知力,更像是置身于电影时代的作者对传统视觉艺术的反讽,图像在词句中快速凌乱地闪现,又迅即消逝,正如同它们在银幕的光影里闪烁而过。如同小说里的三个人物只用九分三十秒钟就从游客拥挤的缝隙里狂奔穿越卢浮宫,比戈达尔的“法外之徒”们还快十五秒。
  肉感的丽塔·海华丝才是耗子们心目中的自由女神。耗子们的电影美学跟他们的性迷思有关。《黑色电影》的作者纳雷摩尔回想少时电影经验,记忆中保存最深刻的总是一些“恋物化的细节”(fetishized details),比如金发美女和她沙哑的嗓音,比如小说里提到的:玛琳·黛德丽那无瑕的肤色白得都无法跟照片底色区分开。
  据说那时候的年轻人,“没人睡在自己床上”。1967年的巴黎少年可以自由去药房买到避孕药——无需医生处方。他们(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的确在随心所欲地滥交。维亚泽姆斯基是戈达尔的革命伴侣(她吹嘘自己和戈达尔遵循严格的清教徒性道德准则),巴黎第十大学的学生丹尼尔·龚本第不管这一套,他想跟她上床,就朝她打出“红发人团结一致”的标语——似乎清教徒不清教徒,端看头发的颜色。
  戴高乐政府的体育和青年部长为国家青年事务写出的“政府工作报告”长达三百页。他去视察大学,又是那个龚本第,当众责问他为什么三百页的报告里居然只字未提“性”。部长觉得龚本第脑子发热,让他去冲个冷水澡,他却回答说,部长的话应该去对希特勒的冲锋队员说。
  马修、泰奥和伊莎贝尔三人组成一个“电影家庭”,趁父母不在家的时候——这又像是个隐喻:电影的世界里没有成年人,成年人——如同泰奥的父亲,像贾柯梅蒂的一具雕像那样空虚,电影对他来说顶多就是一种赏心悦目的娱乐方式。
  的确是个“电影家庭”,书架上塞满电影史、导演的专著和好莱坞明星找人捉刀的自传;床上凌乱堆着《电影手册》;墙上贴着剧照和影星快照;不断做着与电影有关的游戏:有人突然表演一段电影场景,其余的人必须说出这是来自哪部电影。
  我们的三位主人公置身于这个秘密世界里(如同置身于黑洞般的影院观众席),再也分不清虚幻的电影和真实世界之间的界限(如同小说的读者同样分不清所有那些事到底有没有发生过)。银幕上发生的一切,再不可思议也有充足理由,所以在这个“电影家庭”里,他们也可以为所欲为。
  他们笨拙地做爱、打滚,什么不能做他们就做什么,好像光凭电影给他们的勇气,就足以把人类有关性生活的那套制度全盘推翻——他们的确是以电影的名义:谁要是记不起那部电影的名字,就必须受罚,必须当众把自己脱光。他们总是三个人在一起做这些事情,那倒不新鲜,《祖与占》、《无因的反叛》,还有林赛的《If》,二男一女式的3P像是68年一代电影耗子们性幻想的专用图景(也许还有符号意义?)。
  就像一场电影终究要结束,安全门一打开,所有的激情便会烟消云散。在电影的秘密天地之外,一切都是老样子。但在1968年,门外有一场激战,成年上万的电影迷们在为电影而战。这不是文化革命,这是一场幻觉中的开战,人们从电影院涌出,以电影的名义,为电影而战。于是,马修——他们中最无辜最柔弱的那一个无辜地牺牲(如同电影故事通常最喜欢牺牲的那个角色)。
  在好莱坞的制片发行商看来,电影是赚钱的工具,在我们看来,电影只不过是晚间娱乐节目的选项之一,而吉尔伯特·阿代尔似乎想要告诉我们,电影有时会是一种生死攸关的危险处境。
  


  有一次去五角场的万达影院看电影,出来的时候天黑了,还下大雨,在雨中等了四十分钟的出租车未果,只好坐了摩托车。摩托车风雨中疾驶,到大柏树下来时,满身雨水,满脸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的。不过,因为情景有些像《雾中风景》中雨夜摩托车那一段,心中竟隐隐有些兴奋。
  每一个影迷都有这样的经历。狼狈不堪的时候,面对突然出现的高贵的心上人,因为想到《城市之光》中,破衣烂衫的卓别林遇到重见光明的卖花女,也会又崇高又暗淡的笑一笑吧。还比如,夏日的晚上,坐在自家窗台上,看到对面人家的丈夫进门,刹那间似乎复制了《后窗》的场景,马上心头一紧,现场会不会有《深闺疑云》?欧,那就更不要提我们用来吵架用来恋爱用来凝视用来哭泣的语言或表情了,说“让我自己呆一会”的时候,用了嘉宝的腔调。奔跑的时候,用了《四百击》主人公安东的节奏。想挥手打人的时候,想到贝尔蒙多那一句“你真差劲”,抹抹嘴唇作罢。
  这个世界,对影痴而言,本质上就分两类人,一种依靠电影生活,一种不是。这意思,如果用马龙白兰度的语气来表达,很牛逼,可倘若置换成《欲望号街车》中布兰奇的台词,“我总是依靠陌生人的好心生活”,那又很凄凉。又牛逼又凄凉,就是阿代尔的小说《戏梦巴黎》中三个影痴的因果。1968年巴黎五月事件前夕,美国少年马修和法国孪生兄妹相遇,室外是起因电影的革命,室内是肇始情欲的电影,最后,室内的电影在室外谢幕。
  相比贝托鲁奇根据此书改编的著名电影,我更喜欢小说本身,尤其是结尾,马修的死显得不仅必要而且必然。另外,虽然影片中的三个主人公都青春性感到夺人性命,我也还是更喜欢小说中肉身显得不那么逼人的马修,伊莎贝尔和泰奥,毕竟这三个人的相遇不是为了乱伦,而是贡献一份如假包换的电影排行榜。也是这个原因,背景中的革命只是小说里的几个蒙太奇,而马修之死几乎说不清是革命还是反革命,反正,当三个年轻人从一张床上起身走到大街,有人觉得他们的梦结束了,有人觉得他们进入了更深的一场梦,但不管怎样,这三个人还有革命的1968可以委身,我总觉得,他们真幸福!可惜的是,作者不是用戈达尔而是用特吕弗总结了他们的命运,所以,本来可以成为《筋疲力尽》的革命性作品,在最后一刻,暴露出小资产阶级的软弱。不过,我得说,这种软弱因为如此坦诚,几乎可以为所有人的青春招魂。而且,事实就是地说,对人生而言,特吕弗更可贵还是戈达尔更重要,谁也没法回答。
  小说中,最引人称道的桥段就是不断出现的电影引用,约翰·福特、弗兰克·卡普拉、亨利金、博扎奇、科克托、伯格曼、安东尼奥尼、朗格、戈达尔、布朗宁、费里尼、特吕弗,再加上嘉宝、彼得洛尔、让娜莫罗、德纳芙、让皮埃尔莱奥、黛德丽、海华丝……这些名字中的任何一个,都足够打动你吧,而阅读《戏梦巴黎》的快感还在于,阿代尔以百分百影迷的方式作出的电影评分,简直比《电影手册》还权威,而作家对我们的召唤,还在于,他以最激烈的方式帮我们回忆,在一穷二白的青春时代,我们靠什么走了过来,但中间又丢失了什么,这个,就是小说结尾的一唱三叹:只有无尽的回忆。
  只有无尽的回忆。
  


  
  看纸质的书就是这点不好,看到深有感触或是深表认同的句子,不能CTRL C 然后再 CTRL V 。要知道,这可是超级懒人的习惯。花一下午的时间,看完了。看的时候,说实话,心里有些痒痒。情节的起伏太小了,跟中国的小说俨然不同啊。没有一个包袱接着一个包袱。
  
  
  “火跟火是不同的:有毁灭一切的火也有给人温暖的火,有把森林烧焦的火也有抚慰一只家猫入睡的火。自恋也是一样。曾像是世界奇迹一样新奇的东西不久会变得旧拖鞋般家常。”
  
  “忏悔是他的恶习”
  
  
  这些,应该是看《戏梦巴黎》不会看到的。
  这两句,也是想让我 CTRL C 然后 CTRL V 的。
  
  GOOLE了半天,竟然没有
  还得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来
  呼……
  
  
  
  
  
  
  
  
  
  
  


   Mattew虽然十八岁了,在三人之中算是最大的,外表却最嫩。他体格修长柔弱,还从没刮过胡子。他身着崭新的蓝色牛仔裤、紧身套头衫和白色帆布鞋,走起路来感觉就像踮着脚尖,其实并没有。他的指甲都被他啃秃了,而且他还有个强迫症一样的习惯,喜欢曲起手指蹭自己的鼻尖。
   他瘦削而健美,行动却有些弓腰驼背,看起来跟他的体格颇不协调。透过旧货店里淘来的衣服,可以清楚地看出他斧凿一样的踝骨和纤细的鲨鱼翅一般的肩胛。而且他那身衣服:打着补丁的灯芯绒夹克,皱巴巴的牛仔裤松垮跨地只遮住膝盖,外加一双皮凉鞋,穿着的风度堪称绝妙,随意而又风雅得就像司汤达在某处曾赞赏过的一位正从马车上款款而下的女士。他叫Theo。
   他妹妹Isabel比他晚生了一个半小时。她戴了顶钟形女帽,围了条白色狐皮长围巾,每过大约五分钟,她就会随便把围巾往肩后一甩,漫不经心地像是对待职业拳击手的毛巾。但她可不是那种没脑子、认为这样的饰物代表了一种时尚宣言的小妞,她跟她们的距离之遥远,就像两个肩并肩跑着的运动员,其实其中一位已经领先了另一位整整一圈。从她童年开始,她就从没穿过新衣服。更准确地说,她从小就醉心于拿她祖母的衣裙装扮自己而且根本就没长大过。
  
   在图书馆纷乱的书架上翻到这本有着粉红色封面乍看俨然畅销青春小说的《梦想家》纯属偶然,而我的本意却是《弗兰肯斯坦》。差不多一年前的冬天我带着很不纯洁的动机看了同名电影。感谢媒体对其中的情色部分给予的浓墨重彩,以至于当观众的我在欣赏这部分镜头的时候简直要极力控制着自己才能阻止右手伸向鼠标按快进。
   从中译本的后记得知,作者将此书名字由《Holy Innocence》改为《The Dreamers》的动力乃是源自贝托鲁奇大人本尊。每一个人都曾是寻梦者,却总也抵不过岁月镌刻于身心的伤疤,直至老去,死亡。随着我们逐渐成人,我们对于希望和幸福的信仰却越来越渺茫,我们内心那些终将化为泡影的想望也越来越渺不可寻。
   看了不少评论,关于书的,关于电影的。本来想写点什么,灵感却始终如同干涸的墨水瓶,任凭你如何挤压钢笔的充气囊,总也不能抽上一点半点来。我对于60年代的红色风暴并不了解,作为一个声称自己学过世界历史的文科生实在是该抽自己两耳光。于是我决定将自己的全部感觉毫无保留地写出来。
   他们用一栋古旧的公寓为自己营造起一个电影和性游戏的乌托邦。他们几乎足不出户,即便是用一根烂了一半的香蕉做午餐亦能吃得开怀大笑。他们热衷于玩一人表演让另一人猜电影名的游戏,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无论那惩罚是在女明星海报面前自渎,还是当着双胞胎哥哥的面同另外一个男人做爱。三人一同泡澡,一同赤裸着身体聊天喝酒。Isabel指着橱窗中播放着有关暴动的新闻说,我和Theo从来不看电视,我们是最纯洁的。若不是Isabel准备自杀时那块窗外飞进石头的一击,三人的与现实隔绝的小小世界,刻意营造的纯洁而荒诞的伊甸园将会肮脏又缠绵地在另一个世界继续。
   故事自电影宫门口的暴乱开始,又以学生对抗警察的冲突结束,对于三人的关系以及学生运动的结果,贝托鲁奇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Mattew拉住Isabel的手说,这是暴力,我们不应该去。而Isabel甩开手,同Theo冲进了抵抗学生的洪流。电影在燃烧弹的火光中戛然而止。但在原著中,Mattew为了救Isabel和Theo而被警察误杀,学生运动也以电影馆长朗格鲁瓦也官复原职而告终。还记得小说中最后的描写是,Isabel和Theo听到Charles Trenet的歌声默默垂泪。
   还剩下什么呀,我们的爱情。
   还剩下什么呀,我们的岁月。
   只有一张照片。
   青春的旧照片。
   还剩下什么呀,那些情书。
   还剩下什么呀,那些约会。
   只有无尽的回忆。
   只有无尽的回忆。
   只有无尽的回忆。
   只有无尽的回忆。
   只有无尽的回忆。
   而这一次,却不是当时兄妹打闹时唱针卡住的重复了。时间改变了一切。
  
   还剩下什么呀,我们的梦想。
   Theo被Mattew救下并亲眼目睹他死去的那一刻,他心中那个关于自由和乌托邦的梦想已然破灭。而青春,也不可逆转地从指缝间溜走,一去不复返了。荒诞也好,现实也罢,我们不能永远保持着孩子的固执,躲在云雾缭绕的书本和电影中逃避着世界的目光。
   作者用梦幻般的笔触描绘一段现世的迷乱、敏感、叛逆、自私、疯狂的青春,又将梦想撕碎给读者看。我想,我就是Isabel口中那个“乐于接受并享受惩罚的人”,享受过幻想带来的迷幻与快感,然后以现实的残酷作利刃,在自己的身体上划下一道道伤痕,乐此不疲。
   贝托鲁奇式的结局总有着关于政治的某种隐喻,我无法解读也不愿解读,就像他电影中的性从来都不为了性一样。虽然作者Gilbert也是本片的编剧,并声称电影版的故事是他自己做出的修改,而且他更偏爱这个修改版;在读过他的原著小说之后,我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更丰满的故事和更单纯的结尾。它没有那么深厚的内涵,也不具有那么浓厚的政治气息,它只和躁动不安的青春有关,它只描绘了一段有关于疯狂青春的日子,它也应该以青春的远去以及无法避免的成长作为结局。政治永远只是个人命运后的庞大背景,模糊而不真切,最终演化为历史书上的数字。
   我的Theo不读毛主席语录。
   我的Isabel不是维纳斯。
   我的Mattew最终在警察愚蠢的枪声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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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梦想家这个名字好。
  甚至再加上白日二字。
  喜欢戏,是因为喜欢梦。
  谁都不愿做戏,爱上戏,是因为生活太艰难。


  在这里,我想说的只是一部叫<梦想家>的书和一部叫<戏梦巴黎>的电影...
    
    我现在更加明确了一个观点,一部好书的确可以造就一部烂片,当电影在原著的对比下显的足够渺小时...
    
    我庆幸的是我能从图书馆先借回了<梦想家>,并且将它一气呵成的看完.雌雄同体的两兄妹,可爱的马修,那个动荡的时代以及沉醉于梦想的梦想家们.于是我开始幻想把它拍成电影,这将会是多么理想化的影片.那些不羁的青春,终于在革命的洪流中逝去...随着马修的血液.
    
    于是我满怀憧憬的找来了由此著作改编的电影<戏梦巴黎>.或许它能受到众多的赞美,可是...错误在于,原著的魅力不可比拟...
    
    首先是对于三人关系如此隐讳的描写,书中三人间不可替代的爱貌似变成了伊沙贝拉对两个男人的强权...妹妹与哥哥的关系避重就轻,马修与雷奥同性恋情的描绘,电影中只是着重描写了伊沙贝拉与马修的恋情而已.可是单从<梦想家>来看,马修有着隐秘的同性恋倾向,书中对于马修在马路上见到的瘸子美男和在革命爆发时马修救下受伤的美男才是能够体现马修性格的段落.马修爱的一切,是一种对美的追求,一种形而上的追求,简单来说...梦想!
    
    其次,对于书中结尾如此震撼人心的马修挥舞旗帜大唱革命歌曲以及马修之死的段落全部略去.我感到不可思议...不再多加感慨...
    
    再次,书中反复出现的歌曲意象也同样消失了...那首联系三人梦想与青春的颂歌不见了...
    
    最后,我想把电影叫做<戏梦巴黎>抑或是<性.梦.巴黎>...而那本书,才是真正的<梦想家>...
    
  
  


  读这本书,当然是因为那本电影,那样的一部电影,在看过之后,不可能不留下深深的震撼。于是,在发现了这本小说之后,肯定是要读的。革命是和我无关紧要的事情,那只不过是他们三人的青春的一个巨大的背景罢了。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革命,成全了他们的避风港,使他们的生活丝毫不受到任何人的打扰,让他们尽情挥洒自己的青春。可能在青春的过程中,注定就是迷乱的,被性,情欲和乱伦的迷幻所吸引着,不能自拔。一旦受到这种非正常生活的吸引,可能谁都难逃脱了的吧~~


  “云中,有我们珍爱的过往”。
  而现在,就让我再一次为你读那首小童谣,
  再一次为你变幻出那片宁静湖泊,
  再一次为你铺展开洒满星星的夜空,
  再一次和你手拉手,奔跑在故乡的小路上。
  ^____^/\^___^


   在贝托鲁奇<The Dreamer>之后,原作者吉尔伯特.阿代尔将他的原作<神圣的纯真:一个罗曼史>再版,内容进行了修改,名字也进行了修改,用了贝托鲁奇的<The Dreamer>.对于这些改动,作者本人说:"舍弃原书名的动力源自贝托鲁奇,他跟我一样不喜欢它.这是后面无数改变的开始."
  
   由于没有读过原著,我们无从了解被改动的部分.但是总的来说,这还是一本撼人的小说.
  
   三个少年以自己的方式沉溺于自我营造的电影世界之中无法自拔,直到"五月风暴"入侵他们的世界.他们乌托邦般的少年梦想与理想主义的革命激情碰撞的结果是梦想破碎和"他们清楚地看到一个非但是孤零零地死去而且是活生生地死去的真相."
   他们是泰奥和伊莎,"活生生地死去"的是马修.
   在故事的最后我们知道"随着我们逐渐成人,我们对希望和幸福的信仰却越来越渺茫,我们内心那些终将化为泡影的想望也越来越渺不可等."
  
   我们是泰奥和伊莎以及从梦中惊醒的所有人.
  
  
   激昂的青春以及为了均衡梦想与理想
   wuwurun


  故事发生在五月,一个介于寒冷臃懒与酷暑烦躁的季节里,而在1968年,这个思想战胜一切的年代里,那种青春所涌起的骚动和不安在在巴黎油画般的街道中展开,于是一个关于不羁的青春、电影、性的故事娓娓道来。
  
   尽管这是个发生在法国的故事,而作者却是个地道的英国佬,很难想象留给我古板影响的英国人能写一个带有法国浪漫传统的巴黎故事,至今在想为什么把故事背景设定在法国,也许这因归宿到百年前轰轰烈烈的法国大革命,自从那场充满了激情和血泪的大革命后,这个城市就被赋予了革命故乡的称号,而这法国人也欣然接受了这一革命传统,对自由的争取就象那幅名画《自由引导人民》一样深刻地烙印在这个民族里。说回小说,我最先看到的当然是改编的电影,贝托鲁奇拍摄的电影基本上延续了小说的框架,只是最后美国少年马修没有象小说那么牺牲在了冲突的中心,更让中国人备感亲切的是片中无处不在的中国文革式的标语、毛主席头像,其实在小说中并没有详细写到这些情节,只记得一处提到了毛、胡志明和切瓦格拉,应该说这些时代的象征正说明了那个青春激荡叛逆的60年代,而导演刻意强调的红色情节,也许原于多年前所积累的中国情节。
  
   对小说论文笔,至少其中文翻译的文笔并不让我感觉很特别,描述都很平实,即便那些比较“暴露”的片段感觉也写的很实,并没有让人感觉刻意挑动读者心理而写的,这一点的确不同于东方文化中的含蓄色彩的情色遐想,而是和西方油画一般注重写实。如果说这小说的特色可能是其中穿插的无数经典电影片段,而故事也由这些电影而展开,说实话如果不是对电影很有研究的话很难知道书中提到的老电影,作者显然是个有着60年代情节的影迷将那么多关于电影的内容融入到文字中间,如果说书还有的特色,那大概是其中的一些标语、歌词了,比如里面有一段“墙可以说话,路面下是海滩,禁止即禁止,把我们的愿望当作现实吧!社会是一株食人花,学生们、工人们、起来战斗,快跑,同志,旧世界就在你身后,自由表达,理想万岁!”,这些有着明显时代特征的词语似乎就把你带回到那个抗着红旗游走在大街小巷之中。
  
   说说小说的内容,虽然故事纠集了兄妹畸恋,同性恋,却以发生在法国的“五月事件”历史背景。作者开始就写到了电影资料馆馆长被罢职、法国文艺艺术界名人开始示威反抗的情景,法国知识分子在现实世界里激进抢夺民主和艺术的权利,随着浪漫主义的革命激情由此转入这三个少年痴迷电影和叛逆青春的生活,从开始的有所保留到成为其中的一员,特别是那段模仿《法外之徒》剧情、乃至超越艺术家所创造的极限:他们奔跑着越过卢浮宫,打破了“最短时间浏览全世界最高艺术殿堂”的纪录。青春就打破一切的沉默和规则,你可以放荡不羁,你可以挥霍青春,而青春永远是和自由在一起的,而默然和逃避就是她的叛徒,书中,泰奥不能理解他的父亲,尽管父亲是一位出名的诗人,但在他眼中父亲是个自私、不敢面对社会的懦夫。在反对越战签名运动中,父亲说“诗人不会签请愿书,他们只写诗”,泰奥说,“一份请愿就是一首诗”。长辈以一种个人成熟的世界观来解释,请愿的毫无意义,而对泰奥而言,写或不写就是个观点问题。 对马修、泰奥、伊利莎白而言,他们拥有的不是财富、金钱或名誉,而是他们的思想和身体,尽管对他们的父母而言不过是些幼稚的想法,但对于他们的身体的变化是最清楚的,于是从迷恋电影、到迷恋情欲,其实当马修从门缝中看到泰奥和伊莎贝尔兄妹俩赤裸的睡在床上时,他或许已经意识到即将步入了一种不羁的生活,于是随着了解的深入他们开始玩大胆的游戏,偷窥、做爱、洗浴...,不眠不休、洗劫超市、暴饮暴食、再忍饥挨饿,完全没有“正常”的生活方式,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沉醉于自己的世界,直到一块打破窗户的石块改变了一切,更多轻狂的青年聚集在一起,他们摇着红旗不惧一切的要去摧毁一个旧世界,尽管事实上他们未必知道新世界该是如何的。在《国际歌》声中,马修和泰奥兄妹走上了街头,在小说结尾马修试图举起一面红色的旗帜,他成功的举起,而也是他生命的终结,“挥舞着那面红旗,马修将自己变成了一尊雕像”,他死了,青春的血流淌在躁动的巴黎街道中。
  
   这本小说原名《神圣的纯真》,有点宗教的味道,小说以电影中伊利莎白抹马修的嘴唇镜子中是她的哥哥泰奥赤裸的背影作为封面,感觉这个画面挺妙的,镜子里的人和镜子前的人看似相似却迥然不同。在书的最后作者写的后记里,小说最早是1988年出版的,作者对赞扬或批评小说都很坦然,也在十多年后才决意为导演贝托鲁奇改编其小说为电影剧本,他用了一个比喻:如果一个人穿了条深灰色的裤子,再穿上件同样也是灰,但有不完全是同样灰的夹克,结果看起来就会有点不尴不尬、不甚优雅,给人的感觉像是要让这身杂凑硬充一身套装。还不如干脆穿件不同颜色的夹克来得漂亮。这也是小说和电影剧本的关系。他把小说和电影比作了书中的双胞胎兄妹,各有千秋
  
  


很强的共鸣感,期待更多分享您的见解


“正如一个备受压抑的人想的只有肉欲。”
正好印证了我对日本独有性文化的一贯解释。日本社会最大的特点就是压抑。。。


这本小说改编的电影也很棒,色彩很有油画感,当年我就是先看了电影才找的小说原著来看地


求电影。。。木有找到电影,都被删了~


我觉得电影也非常的美o(∩_∩)o...
看过德拉克罗瓦的名画么
《自由引导人民》
就是那种感觉……


我喜欢纸质的书 看起来更能引起共鸣 电脑看或者手机看会头疼


我也酷爱纸质的书,很有文学青年的感觉!!!


随着我们逐渐成人,我们对于希望和幸福的信仰却越来越渺茫,我们内心那些终将化为泡影的想望也越来越渺不可寻。
这句话我印象特深 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电影和小说还是有出入的,我还是喜欢电影里的结局。


不读毛泽东语录等小说中少了的政治说法是因为被和谐了。


标题很赞。
电影和小说都是大爱。


写得真好,转载了


喜欢上一本书 再去看他的同名电影 但每次电影 都无法给我从书里所感受到的惊艳


最后马修居然加入了革命实在让人伤心


这个........为什么让人伤心......==


对他们之前所说的爱感到了一种无力 最后还是选择了革命 就好像选择了暴力


事实上按书里写的是那些孩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电影里表达的是怎么样我就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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