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常培文集(第10卷)
2008-11
山东教育出版社
罗常培
435
无
《罗常培文集(第10卷)》包括五个部分:一是外文论著,包括英法文稿10篇,按发表的时间先后编次。文中的罗马拼音按原样,有些文章曾用中文发表,有的是未曾发表过的英文演讲稿,二是游记。虽为旅行散文纪实,但颇具资料性。三是零星文章,如自传及有关散文,便于读者更全面地了解著者,四是罗常培年表,五是《罗常培文集》总目,本卷涉及近百人名,当时或出于尊敬,或由于亲近,作者对有些人用“号”称呼。
外文论著Indian Influence on the Study of Chinese PhonologyA Preliminary Study on the Trung Language of Kung-shanThe Genealogical Patronymic Linkage System of the Tibeto-Burman Speaking TribesThe Traits of the Chinese LanguageLanguages and Dialects in ChinaPhonetic Substitutions in Chinese Loanwords from IndicReview to C. P. Fitzgerald The Tower of Five Glories : A Study of the Min-chia of Tali, YunnanReview to Yuen Ren Chao and Lien Sheng Yang' Concise Dictionary of Spoken ChineseNouvelles Remarques sur le Lien genealogique du-Patronyme chez les Tribus de Langue tibrto-birmaneCorrection de j-enYi-dans le Systeme du Chinois ancien de B. Karlgren蜀道难谢序自序蜀道难一 缘起二 从昆明到重庆三 从重庆到泸州四 叙永的一周间五 十二天的沉闷生活六 闷热的板栗坳七 叙府的三日乡居八 民教轮上九 从竹根滩到嘉定十 峨眉四日游十一 观光川大十二 走上了艰难的蜀道十三 尝尝成都跑警报的滋味十四 可靠的邮车居然出了“拐”十五 赶上了“疲劳的轰炸”十六 歌乐山的几天喘息十七 在天空过了生日苍洱之间杨序潘序从滇池到洱海苍洱之间一 大理的新年二 杨玉科祠和杜文秀府三 关于喜洲四 华中大学五 圣源寺和罗刹阁六 洱海之滨七 中央皇帝庙和三灵庙八 无为寺与下鸡邑九 “挂彩”归来清碧溪记游大理的几种民间传说一 观音降罗刹二 南诏始祖的感生说三 大理始祖的感生说四 猴儿换太子五 望夫云六 余论五 华楼鸡足巡礼一 不肯低头便挂冠二 走马下山兴未阑三 人莫踬于山而踬于垤四 记宾居大王庙五 从乌龙坝到倒挂水记鸡山悉檀寺的《木氏宦谱》跋零星文章自传我怎样进的大学七七事变后的北大残局在大时代中生长的北京大学我是如何走上研究语言学之路的?悼念陶云逵教授第一个五四文艺晚会的回忆并怀一多、佩弦忆佩弦戴望舒先生在中国小说戏曲上的贡献赵元任小传白涤洲小传白涤洲君著述提要欢迎毗罗博士致词研究工作的性质《道藏源流考》序罗常培年表《罗常培文集》总目后记
晚7点,子杰在广益学舍请我们吃饭,同座有沈□斋、蒙文通、吴毓明、刘式传等。8点同毓明访在宥和叔湘,华西中国文化研究所的季刊已经印出两期,可惜在内地很难看得见,这一晚在在宥那里才看见了航空寄来的样本。纸张的考究,印刷的精美,绝不是在昆明或重庆所能找到的。 在成都刚过了两天消停的日子,忽然又疲于奔命地跑起警报来了。27日早晨8点,子杰约我们和茆斋、佩弦去游武侯祠。出南门外一里多地,老远就望见古柏参天、气象森严的一所祠宇,那便是杜工部所谓“锦官城外柏森森”的蜀相祠堂了。这个祠堂本来叫做“汉昭烈祠”,可是诸葛亮的声名和功业在一般民众心里比刘备普遍得多,结果反倒君以臣掩一变而为“武侯祠”。祠的前殿供着昭烈帝像,旁边有北地王配享,左右配殿分祀关张,两庑还塑着蜀汉二十八功臣,后殿的武侯像本来塑着丞相衣冠,可是不知遭哪个受了《三国演义》的影响的俗人擅自给他披上一件八卦衣,送给他一把鹅毛扇。这和美国芝加哥博物馆根据梅兰芳《贵妃醉酒》的戏装去追摹杨玉环的遗容,可谓无独有偶的滑稽可笑。在这一层殿里,左边供着诸葛瞻,右边供着诸葛尚,壁上刻的题咏虽多,但没有超过清代以前的,其中有季刚[黄侃]先师的尊人黄云鹄先生的一首诗,倒引起我不少念旧之感。从武侯祠出来,又驱车到新西门外余家桥去凭吊“浣花溪水水西头”的草堂寺,这个地方门禁得很森严,子杰掏出一张教育厅长的官衔片子来,守门的才把我们放进去。草堂三楹,中间供着杜工部,左右分祀黄山谷和陆放翁;堂后有杜像刻石三,黄陆像刻石各一。我对着这千古诗圣的故宅虽然有无限的“思古之幽情”,可是,要追慕当年“桤林碍日吟风叶,笼竹和烟滴露梢”的遗风余韵,简直一点儿都领略不到了。 当我们还没有到草堂寺以前,在路上已经看见了预行警报的黄旗,成都人因为最近几个月。敌机并没有当真来过,所以大家的心里,简直不拿情报当一回事,没想到这一次敌机可当真来了——而且还来了108架19点40分发过空袭警报后,我们还在城西四家村李幼春的家里谈天;10点45分续发紧急警报,还没有过十分钟敌机就飞到头上了。紧跟着高射炮声隆隆.,投弹声轰轰,几间房子动摇得像地震,屋顶上的瓦和窗子上的玻璃被激荡得上下交响着;这一刹那的紧张情绪事后很难把它追述出来。在下午1点40分解除警报后,我们本打算到昭忠祠街赴梅东华的约会,谁知道在城里坐着车东冲西撞地盘旋了总够半点多钟,压根儿没找到一条可以通过的路。举目所见不是栋折榱崩,瓦砾遍地,就是腽断肱飞,血肉模糊!这一次灾区之广,伤人之多,打破了成都历来遭遇空袭的纪录。一直到4点我们才从城外绕到梅家吃成了午饭,这时虽然饿了半天未尝不饥肠辘辘,虽然感谢东华给我们预备下在昆明三年看不见的鲜虾和西瓜,可是一想起刚才亲眼目睹的惨状,无论有什么珍馐美味也觉得不是滋味!回到旅行社以后,看见离开我住的房子不到两丈远就中了一个大炸弹,我的房里虽然顶棚震落,尘土满地,幸而还没有直接命中,还不至于把我在滩渡辛辛苦苦从汽车顶上冒险抢救下来的那个箱子化成灰烬。 晚7点到焦家巷赴张怡荪[张煦]的约会。怡荪从离开山东大学中国文学系以后就专心去办西陲文化院的事业,当晚因为惊魂甫定没能详细询问他院务进展的情形,可是就他已经印好的《藏汉字典》,汉译耶士基《藏语文法》和《西康详图》来看,足征他在这抗战期间确乎闭户埋头地作出了一些成绩。 28日,早晨7点40分就有了敌机人川的情报,黄旗刚一挂出,全市立刻骚动,黄包车价钱飞涨,街道上挤不动的人群,各各扶老携幼,提包挑担,慌慌张张,抢抢攘攘,直着眼睛往前奔,成都市民再没有昨天以前那样镇静了。我们随着北大老同事雍克昌到西门外九里桥去躲避,好容易跑出西门,到了郊外只见疏散的群众夹在稻田中间的小道上成两条直线的样子向前蠕动着,绝不能作面的展开,一旦敌机临头这是最危险不过的。所以在成都遇到空袭,不单没有重庆那样安全的防空设备,连昆明那种跑警报的味儿都赶不上,因为第一,城市太大,从城里跑到郊外已经得费去很长的时间,走出很远的道路;第二东南北三门外各有轰炸的目标,比较上只有西路安全一点儿,因此,一遇到警报这条路上往往拥挤不堪;第三,成都郊外到处都是水田,不像昆明郊外那样空旷,要想跑出去不远就找到一个像昆明北郊的陲山、西郊的福海村、东郊的昙花寺、南郊的船房那样既有掩蔽又非常宽敞的地方,那是绝对办不到的。我们这一天,除去城里的一段路不算,来回一共走了18里,把我的皮鞋都跑绽了,结果却是一场“惩羹吹齑”的虚惊。然而因此却领略了克昌家里的田园风味,他的田庄在九里桥的道旁,周围共30亩,丛竹密翳,曲溪萦回,从外面简直不容易发现它,中午一餐便饭,承主人“自锄稀菜甲,小摘为情亲”,吃着格外香甜有味。成都坝子上的田,天干不旱,淫雨不涝,向来是很出名的,近来经“山东一人,山西~人”在那儿大量的收买,每亩已飞涨到一千四五百元。他这30亩田都交给佃户种着,每年“大春”,每亩交谷一石九斗,按四川现在谷价说,这笔收人总算很可观了。 克昌是研究生物学的,现在西北师范学院任教,假如我要是他,我一定摆脱一切帮着弟弟在家经营田庄,一方面常和自然界接触也还可以不废所学,又何必仆仆风尘,一年往返两次,乃至于四次城固呢。 晚7点张岳军[张群]先生在励志社招待我们,同座有茆斋、佩弦、毓明、邓品纯、张凌高,陪席的是郭子杰、胡次威两位厅长,席间谈起白天在警报声中共有敌机150架分五批袭川,第一批炸重庆,第二批炸泸州、自流井,第三批炸内江、自流井,第四、五两批均炸自流井,损失情况还没得到详细报告。 29日早晨8点15分,预行警报的黄旗又挂出来了。本来约定这一天到宋公桥去看佩弦,被警报催逼着,索性就手儿逛了一趟东门外的望江楼。望江楼因为薛涛出的名,现在在薛涛井旁还有一块碑,刻着她暮年着女冠服的画像和清乾隆乙卯周厚辕所写的唐胡曾诗“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巷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匆匆地游览一周,便坐在吟诗楼上俯瞰锦江的碧流,从从容容地等警报,果然,9点20分笛声轰响了。我们随着弗斋到川大农学院院长王尧臣家里去躲避。12点15分忽然有机声隆隆在空中盘旋了约摸半点多钟,我们躲在防空壕里既没听见紧急警报,也没听见高射炮的声音,究竟是敌机,是我机,始终没弄明白。下午2点50分解除警报后,从农学院的后门坐鸡公车到新南门,这也是生平的第一次经验。鸡公车比北方的独轮小车子矮而小,入在上面脊背靠着一块板,两脚伸在轮子前边几乎可以擦着地,走起来,这声音吱吱哑哑的,令人发生一种不调和的、刺耳的、吵噪的感觉;我想它得名的原由,除去象形而外,这种声音也或许是可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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