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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德罗·巴拉莫

[墨西哥]胡安·鲁尔福 译林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7-10  

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  

作者:

[墨西哥]胡安·鲁尔福  

页数:

191  

译者:

屠孟超  

Tag标签:

无  

前言

  对胡安·鲁尔福的简短追忆 发现胡安·鲁尔福,就像发现弗朗兹·卡夫卡一样,无疑是我记忆中的重要一章。我是在欧内斯特·海明威饮弹自杀的同一天到达墨西哥的— —1961年7月2日,我不但没有读过胡安·鲁尔福的书,甚至没听说过他。  这很奇怪。首先,在那个时候我对文坛动向十分了解,特别是对美洲小说。其次,我在墨西哥最先接触到的人,是和马努埃尔·巴尔巴查诺·彭斯一起在他位于科尔多瓦街上的德库拉城堡工作的作家,以及由费尔南多· 贝尼特斯主持的《新闻》文学增刊的编辑。他们当然都很熟悉胡安·鲁尔福。然而,至少六个月过

内容概要

  一个复杂多变、充满巨大冲突的世纪已然过去。这个世纪里,人们的心灵中前所未有地弥漫着希望与失望、乐观与悲观的情绪;这个世纪的文坛,也因此空前地喧哗与骚动,文学作品数量繁多,审美倾向丰富多彩,思潮流派更替频繁。  文学即人学。当下读者全面认知20世纪和彼时文学情状的需求正在增加,作为多年来致力于外国文学译介的专业出版机构,我们希望以必要的责任心,翻译介绍更多更好启迪民智、打动心灵的现当代文学作品,以实现对人,特别是对其精神取向的尊重与关怀。是以译林出版社精心推出“20世纪经典”,从对20世纪世界文学的整体回望出发,遴选百年来的文学名著翻译出版,以供热爱文学的读者及各界人士丰富学养、陶冶性灵之需要,并力图借此实现对未来出版事业的积极开拓,为实现民族的伟大复兴奉献一己之力。  作者完全采用朴实无华的文字来描述自己的故事,绝对是一种自信,因为鲁尔福相信生活本身就浸透着历史与哲学。鲁尔福日常口语般的笔调看似漫不经心,其实里边深埋着拐弯抹角的地方,通过梦幻与暗喻,意识流与时空交错,把一个完整的故事打散又重新拼镶。这样,历史的线索在读者脑子里错宗出模糊了。

书籍目录

玛蒂尔特·阿尔康赫尔的遗产教母坡安纳克莱托·蒙罗纳斯都是由于我们穷马卡利奥清晨烈火平原你该记得吧北方行佩德罗·巴拉莫译后记

媒体关注与评论

  《佩德罗?巴拉莫》序言  对胡安?鲁尔福的简短追忆  (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  发现胡安?鲁尔福,就像发现弗朗兹?卡夫卡一样,无疑是我记忆中的重要一章。我是在欧内斯特?海明威饮弹自杀的同一天到达墨西哥的——1961年7月2日,我不但没有读过胡安?鲁尔福的书,甚至没听说过他。这很奇怪。首先,在那个时候我对文坛动向十分了解,特别是对美洲小说。其次,我在墨西哥最先接触到的人,是和马努埃尔?巴尔巴查诺?彭斯一起在他位于科尔多瓦街上的德库拉城堡工作的作家,以及由费尔南多?贝尼特斯主持的《新闻》文学增刊的编辑。他们当然都很熟悉胡安?鲁尔福。然而,至少六个月过去了,却没有任何人跟我说起过他。这也许是因为胡安?鲁尔福与那些经典名家不同,他的作品流传很广,本人却很少被人谈论。  我当时与梅塞德斯和还不到两岁的罗德里戈住在安祖雷斯殖民区雷南街一套没有电梯的公寓里。我们大卧室的地上有一个双人床垫,在另一个房间里有个摇篮,客厅的桌子既是饭桌也是书桌,仅有的两把椅子用途更广。我们已经决定要留在这座城市,这城市虽大,却还保有人情味,空气也清新纯净,街道上还有缤纷夺目的花儿。但是,移民当局似乎没有分享我们的喜悦。有一半时间,我们都是在政府办事处的院子里排队,有时候还得冒着雨,而队伍却总不往前走。闲暇时,我便写些关于哥伦比亚文学的笔记,在当时由马克斯?奥伯主持的大学电台播出。那些笔记太过直率,引得哥伦比亚大使打电话给电台提出了正式抗议。他认为,我的言论不是关于哥伦比亚文学的笔记,而是抨击哥伦比亚文学的笔记。马克斯?奥伯将我叫到他的办公室,我以为,我在六个月里找到的唯一的糊口法子就这么完了。但是,事情正相反。  “我一直没时间听那个节目。”马克斯?奥伯对我说,“但如果它是像你们的大使所说的那样,那应该是很好的。”  我当时三十二岁,在哥伦比亚当过很短时间的记者,刚刚在巴黎度过了很有用但也很艰苦的三年,又在纽约待了八个月,我想在墨西哥写电影剧本。那一时期墨西哥作家圈子与哥伦比亚的很像,我在这个圈子里十分自在。六年前,我出版了我的第一部小说《枯枝败叶》,还有三本尚未出版的书:大概在那时候于哥伦比亚面世的《没人给他写信的上校》,不久以后由文森特?罗霍请求时代出版社出版的《恶时辰》,以及故事集《格兰德大妈的葬礼》。最后这一本当时只有不完整的草稿,因为在我来墨西哥之前,阿尔瓦罗?穆蒂斯就已经将原稿借给我们尊敬的埃莱娜?波尼亚托夫斯卡,而她把稿子弄丢了。之后,我重组了所有的故事,由阿尔瓦罗?穆蒂斯请塞尔吉奥?加林多在维拉克鲁兹大学出版。  因此,我是一个已写了五本不甚出名的书的作家。但是,我的问题不在于此,因为,无论在当时还是之前,我写作从不为成名,而是为了让我的朋友更加爱我,这一点我认为我已经做到了。我作为作家最大的问题是,在写过那些书以后,我觉得自己进了一条死胡同,我到处寻找一个可以从中逃脱的缝隙。我很熟悉那些本可能给我指明道路的或好或坏的作家,但我却觉得自己是在绕着同一点打转。我不认为我已才尽。相反,我觉得我还有很多书未写,但是我找不到一种既有说服力又有诗意的写作方式。就在这时,阿尔瓦罗?穆蒂斯带着一包书大步登上七楼到我家,从一堆书抽出最小最薄的一本,大笑着对我说:  “读读这玩意,妈的,学学吧!”  那就是《佩德罗?巴拉莫》。  那天晚上,我将书读了两遍才睡下。自从大约十年前的那个奇妙夜晚,我在波哥大一间阴森的学生公寓里读了卡夫卡的《变形记》后,我再没有这么激动过。第二天,我读了《烈火平原》,它同样令我震撼。很久以后,在一家诊所的候诊室,我在一份医学杂志上看到了另一篇结构纷乱的杰作:《玛蒂尔特?阿尔康赫尔的遗产》。那一年余下的时间,我再也没法读其他作家的作品,因为我觉得他们都不够分量。  当有人告诉卡洛斯?维罗,说我可以整段地背诵《佩德罗?巴拉莫》时,我还没完全从眩晕中恢复过来。其实,不止如此:我能够背诵全书,且能倒背,不出大错。并且我还能说出每个故事在我读的那本书的哪一页上,没有一个人物的任何特点我不熟悉。  卡洛斯?维罗委托我将胡安?鲁尔福的另一个故事改编成电影,这是我那时候唯一没读过的故事:《金鸡》。文章是密密麻麻的十六页纸,薄纸,已快破成碎片了,由三台不同的打字机打成。即使没人告诉我这是谁写的,我也能立刻感觉出来。语言没有胡安?鲁尔福其他的作品那么细腻,也没有多少他独有的技巧手法,但是,他的个人魅力却流露于字里行间。后来,卡洛斯?维罗和卡洛斯?富恩特斯邀请我为根据《佩德罗?巴拉莫》改编的第一部电影进行一次检查与修改。  这两件工作的最终结果远远谈不上好,我提到它们是因为它们促使我更深刻地去了解一部我确信已比作者本人更熟悉的作品。说起作者本人,我是直到几年以后才认识他的。卡洛斯?维罗做了件令人惊异的事情:他将《佩德罗?巴拉莫》根据时间片段剪开来,再严格按照先后顺序重组成戏剧。作为纯粹的工作方式,我认为这很合理,可结果却成了一本不同的书:平板而凌乱。但是,这对让我更好地理解胡安?鲁尔福的独具匠心很有帮助,也更体现了他非凡的智慧。  在《佩德罗?巴拉莫》的改编中有两个根本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名字。无论看起来有多么主观,任何名字都与用这名字的人有某种相似,这一点在文学中比在现实生活中要明显得多。胡安?鲁尔福说过,或者有人让他这么说过,他是一边读着哈里斯科公墓里的碑文一边构思他小说中人物的名字的。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没有比他书中的人名更恰当的专有名词了。当时我认为——现在仍然这么认为——要找到一个与所饰演的人物名字毫无疑问地相契合的演员是不可能的。  另外一个问题——它与前一个问题不可分割——是年龄。在他所有的作品中,胡安?鲁尔福都很小心地不去留意人物的年龄。纳西索?科斯塔?罗斯不久前做过一次非凡的尝试,想确定《佩德罗?巴拉莫》中人物的年龄。纯粹出于诗意的直觉,我一直认为,当佩德罗?巴拉莫终于将苏萨娜?圣胡安带回他半月庄的广袤领土时,她已是一个六十二岁的女人了。佩德罗?巴拉莫应该比她大五岁左右。其实,如果剧情沿着一段得不到慰藉的黄昏恋的悬崖急转直下,我会觉得这戏剧更加伟大,更加可怕但美丽。科斯塔?罗斯为两人所设定的年龄与我所设想的不一样,但是相差不是很远。可是,这样的诗意和伟大在电影里是无法想象的。在黑暗的电影院里,老年人的恋情感动不了任何人。  这些珍贵的研究有个坏处,那就是,诗歌中的情理并不总是基于理性。某些事情发生的月份对分析胡安?鲁尔福的作品十分重要,但我怀疑他是否对这一点有所察觉。在诗歌中——《佩德罗?巴拉莫》是一部不折不扣的诗歌——诗人运用月份来达意,却不顾时间上的精确性。不仅如此:许多时候,连月份、日期甚至年份都被改变了,仅仅是为了避免一个不好听的韵脚或者同音重复,而没有想到那些变化可以促使评论家做出某种断然的结论。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月份与日期上,花也是一样。有些作家常用花朵,纯粹只是因为它们的名字响亮,而没有注意到它们是否与地点和季节相符合。因此,在好书中看到开在海滩上的天竺葵和雪里的郁金香,都已不稀奇。在《佩德罗?巴拉莫》中,要绝对地确定哪里是生者与亡人之间的界限已属不可能,其他方面的精确更是空谈。实际上,没有人能够知道死亡的年岁有多长。  我说这些,是因为对于胡安?鲁尔福作品的深入了解,终于使我找到了为继续写我的书而需要寻找的道路,因此,我写他,就必然会显得一切都像是在写我自己。现在,我还想说,为了写下这些简短的怀念之辞,我又重读了整本书,我再次单纯地感受到了第一次读时的震撼。他的作品不过三百页,但是它几乎和我们所知道的索福克勒斯的作品一样浩翰,我相信也会一样经久不衰。  (莫娅妮 译)  译 后 记  屠孟超  胡安?鲁尔福(1918—1986)是墨西哥当代著名作家,生于哈利斯科州一个叫萨约拉的村镇里。他六岁丧父,不久,母亲也去世,他不得不进入法国修女主办的瓜达拉哈拉孤儿院。鲁尔福没有正式受过高等教育,只是在黑西哥内政部移民局供职时,去大学旁听过文学课程。在这期间他乘职务之便,跑遍了全国各地,同时,还大量地阅读了国内外的文学名著。  他1942年写了第一部短篇小说集《生活本身并不严肃》(1945年发表在《美洲》杂志上),1945年又在他本人和墨西哥著名小说家何塞?阿雷奥拉主编的《面包》杂志上发表了《我们分到了土地》和《马卡利奥》两篇短篇小说。之后,他又发表了一系列反映自己故乡情景的短篇小说。1953年这些小说编成一个集子,取名为《烈火平原》出版。作者以其深刻而有现实意义的题材、别具一格的写作方法引起了评论界的关注。两年后,即1955年,中篇小说《佩德罗?巴拉莫》出版。这部迄今仍被认为是“拉丁美洲文学的巅峰小说之一”的作品一问世,即引起墨西哥国内外文坛的广泛注意,很快被译成多国文字,在世界各国广为流传。作者因此被誉为“拉丁美洲新小说的先驱”,1970年获墨西哥国家文学奖,1983年获西班牙阿斯图利亚斯王子文学奖。  《佩德罗?巴拉莫》出版后,胡安?鲁尔福基本上没有再发表什么新作。1962年起,他在墨西哥全国印第安人研究所出版部工作,1986年1月病逝于墨西哥城。  鲁尔福的短篇小说主要描述墨西哥的农村面貌。国外有的评论家称他为农村题材的大师,也有人说,农村题材都给鲁尔福写尽了。这样说未免有些夸张,但鲁尔福的小说的确比较全面地反映了农村的面貌。《烈火平原》叙述一支因不堪残酷的封建剥削而奋起反抗的农民起义军,由于缺乏明确的行动方向和正确的领导,孤军作战,在政府军的镇压下,失败了。  鲁尔福的另一部分小说主要反映农村的阶级压迫和不公正的现象。这一类小说有《清晨》、《清母坡》等。《清晨》写一个名叫堂胡斯多?布拉姆比拉的庄园主与他的外甥女乱伦,被清晨牧放牲口回来的老牧工埃斯特凡老汉无意发现。胡斯多恼羞成怒,毒打埃斯特凡,自己却失足跌死了。老牧工不但挨了打,还被诬告杀死主人而惨遭冤狱。  鲁尔福还有一类小说写农村的贫困、落后和农民的愚昧。与其他拉丁美洲国家一样,与城市相比,墨西哥的农村确实相当落后。在《安纳克莱托?蒙罗纳斯》里,鲁尔福用揶揄的手法,一针见血地揭示了被一群女信徒似疯若痴般地拥戴并请求册封为圣徒的那个名叫安纳克莱托的人,其实是个罪犯,是个乱伦的无赖、奸淫妇女的老手。  中篇小说《佩德罗?巴拉莫》是胡安?鲁尔福的代表作。与他的一些短篇小说相比,这部作品不仅立意更深,而且,在艺术形式上也更富有新意。小说的情节很简单。主人公佩德罗?巴拉莫幼年时因家道中落,做过小工,当过学徒。长大后,靠巧取豪夺,不仅恢复了家业,而且一跃成为科马拉村的统治者,成为独霸一方的庄园主和酋长。他无恶不作。在他的欺诈下,村民们死的死了,不死的只好远走他乡,以逃脱他的淫威,使科马拉成为荒无人烟的山村;妇女们谁也逃不了他的蹂躏,以至他的私生子多得连他本人也不认识了。  然而,佩德罗?巴拉莫这个土霸王也有不顺心的地方。爱子米盖尔?巴拉莫年方十七岁,便和父亲一样残害无辜,奸淫妇女。后来,因马失前蹄毙命,这无疑给佩德罗?巴拉莫以重重的一击。接踵而来的是他的爱妻苏萨娜?圣胡安的去世。这是致命的一击,终于使这个不可一世的庄园主心力交瘁,萎靡不振,最后走向死亡。  《佩德罗?巴拉莫》的重要意义首先在于作者成功地塑造了佩德罗这样一个庄园主的形象。他为人狡诈、残忍。为了发财致富,他可以不择手段。他与自己最大的女债主多罗莱斯结婚,目的是想赖账,并吞她的财产。他并不爱她,婚后不久便抛弃她,使她含恨死去。为了抢夺一个叫阿尔德莱德的人的土地,他竟派手下人将他活活勒死。对待墨西哥革命军的态度集中地表现了佩德罗?巴拉莫的奸诈、阴险。当一支革命军来找他算账时,他心里虽对这一群拿起武器的穷人恨之入骨,表面上却不露声色。他先以酒饭款待他们,继而则对他们表示异常的“关怀、同情和支持”。他借给革命军提供财力、人力支援的机会,派自己的心腹率领数百人混入革命队伍,夺取领导权,以左右他所在的这个地区的局势。他真的达到了目的。  佩德罗?巴拉莫的身上也不仅仅只有恨,他不只是“仇恨的化身”,他也有“爱”。为了替已经死去的儿子超度亡魂,他忍气吞声向一贯被他瞧不起的神父乞求。苏萨娜?圣胡安是他爱过的唯一的女人。他们原本是青梅竹马。长大后,她嫁给一个叫弗洛伦西奥的男子,不久便守了寡,和父亲生活在一起。父亲与她发生乱伦关系。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佩德罗?巴拉莫颇费了一番心血。他派人杀害了她的父亲,才将她弄到手。但这为时已晚,她已疯了,不久,便离开了人世。爱妻亡故后,他便万念俱灰,整天不吃不喝,坐在家门口,遥望妻子“去天堂的那条道路”,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她的名字,眼看着自己的躯体一部分一部分地死去。最后,“身子像一堆乱石一样慢慢地僵硬了”。  佩德罗?巴拉莫这个形象虽然是粗线条式的,但是却很鲜明,颇具典型意义。  《佩德罗?巴拉莫》在艺术上的成就更为瞩目。这是一部完全用现代小说的手法写成的新小说,现代小说的各种表现方式在这部不足十万字的小说中几乎全都可以找到。概括地说,这部小说的技巧上有以下几个主要的特点:  第一,摒弃了传统小说常见的由全知的作者(或借书中人的名义)来叙述故事的做法,代之以独白、对话、追叙、意识流、梦幻、暗示和隐喻等手法,使小说犹如由一块块看起来互不相关,实际上却有着内在联系的画面镶拼而成的画卷。这一个个由独白、对话等方式描绘成的状如孤立的画面,有待读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将它们串联起来。想象力越丰富,这幅画的色彩就越斑斓,换言之,小说的内涵就越丰富。与此同时,书中人物的性格、特征会由人物自己的言行来表示,作者不作任何介绍,也不作评论,一切全由读者自己去作结论。因此,这种小说也叫“开放性小说”。  第二,突破了传统小说在叙述故事时的“时空观念”,将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发生的事件列入同一“画面”,就像超现实主义作家作的画一样。用这种方法写成的作品,初读起来颇有困难,甚至会有堕入五里雾中之感。但如能细心阅读,认真思索,则别有一番风味。  第三,取消了生死的界线。早在鲁尔福的一些短篇小说中便已开始出现死人会说话的现象(例如在《北方行》中的“我”,明明说是让人给打死了,却又在和父亲述说去北方的经过)。到了《佩德罗?巴拉莫》则完全人鬼不分了。这部小说中的众多人物几乎都是死人,但他们却同时又像活人一样进行对话、回忆,叙述往事。其实,鲁尔福的这种夸张、神奇、荒诞的写作方法古已有之,作为墨西哥的作家,更有古老的阿兹台克文化为依据。阿兹台克人认为,人死后,灵魂得不到宽恕,便难入天堂,只好在人世间游荡,成为冤魂。另外,墨西哥人对死亡和死人的看法也有别于其他民族。他们不害怕死人,每年都有死人节,让死人回到活着的亲人中来。鲁尔福正是利用墨西哥的这种传统观念和习惯,将小说中的科马拉写成荒无人烟、鬼魂昼行的山村。在那里,到处是冤魂,它们因得不到超度,或在呼叫,在喧闹;或在议论,在窃窃私语,发泄内心的痛苦、郁闷。归根到底,这也是一种象征性的手法,其意图是向人们表明,在佩德罗?巴拉莫这样的庄园主的欺诈下,民众非死即亡,幸存者为了活命,只好舍弃家园,逃奔他乡。  《佩德罗?巴拉莫》的问世被认为是墨西哥和拉美文坛上的一个重要事件,许多重要报刊都发表文章,给予高度评价。


编辑推荐

  《佩德罗·巴拉莫》是胡安·鲁尔福的代表作。这部作品不仅立意深刻,而且,在艺术形式上也富有新意,迄今仍被认为是"拉丁美洲文学的巅峰小说之一",被译成多国文字,在世界各国广为流传。作者因此被誉为"拉丁美洲新小说的先驱",1970年获墨西哥国家文学奖,1983年获西班牙阿斯图利亚斯王子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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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论起鲁尔福的作品,总会强调《佩德罗•巴拉莫》一书中时间概念的缺失。Garcidueñas认为,鲁尔福把小说切成片段,“把它们弄乱再随便排列起来,没有组织起全文的框架”。Alí Chumacero认为,该小说“没有核心,没有中心人物,所有人物都聚集在一起,说到底它就是一系列场景,这些场景只因其各自的艺术价值而连接起来”。Liliana Boschi的评论则最为积极:稍微努力点读,“把小说里的场景整合起来”,它们就有了意义。Mariana Frank认为小说是对位法、立体声式的结构,她把小说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Pedro Páramo的故事,第二部分是他儿子Juan Preciado的故事。我们认同Rodríguez-Alcalá的说法,即确实“有结构,证据就是读完这本小说后,没有散落的头绪”。还有一些评论家则关注这本小说体现的折中主义,他们看到鲁尔福使用了多种技巧:比如电影中的“特写”和“慢动作”、绘画中的立体主义、以及詹姆斯•乔伊斯(Joyce)、威廉•福克纳(Faulkner)、马塞尔•普鲁斯特(Proust)等人已经使用的回溯、多视角以及其他当时的流派。这让《佩德罗•巴拉莫》可说是挺难读,但不是“脏乱的文学……蓄意搅乱弄混的”。不要忘了《佩德罗•巴拉莫》是一部关于死人的小说,而从永恒的角度来看人的事情,这些事就失去了时间观感。鲁尔福本人如此解释这看似混乱的时间:“人的事情并不总是连续的”。尽管看起来像Luis Leal说的那样,小说没有结构,但若仔细阅读就能发现小说不是像Marina Frank讲的那样分为两部分,而是拥有两条平行的情节线:第一条讲述Juan Preciado和Dorotea在坟中的对话,第二条则是几乎一直以第三人称讲述的Comala的首领Pedro Páramo的传记,这两条线相互补充。本文就是要讲讲这两部分叙事间的联系和交叉点。
  在分析小说的67个片段之前,先简短评论一下其历史时间。
   组成第一条情节线的片段是Juan Preciado和Dorotea在坟中的对话。这些事件或自行讲述、或刻在墙上、或在回声中重现。两人的对话浮现出不同的时间层面:最近的过去(从Juan抵达Comala到他死去)和Eduviges、Damiana以及各种回声回忆起的遥远的过去。对于仔细的读者来说,很容易看出时间不连贯。
   第一条线的历史时间持续了三天,作者写得很明白。Juan Preciado在他母亲去世一周后来到了Comala寻找他父亲,一个叫做Pedro Páramo的人。那时候是八月份,Pedro Páramo已经死了很多年了。Juan听从脚夫Abundio的建议,来到了Eduviges Dyada的家,在那里过了第一夜。第二天,他和Damiana Cisneros在一起,后者给他讲述了充溢着村庄的回声的故事。第二天傍晚,他到了乱伦兄妹的家,在那里过了一天。第三天,Juan决定回到他的村庄,但由于天色已晚,那个女的说服他第二天早晨再走。这一晚上Juan在Damiana之前给他讲过的回声中窒息而死。Dorotea和Donis(哥哥)把他埋了。就在埋他的时候,Dorotea也死了,她被埋在Juan身上。之后,两个人就像我们之前讲的那样开始谈话。Damiana、Dorotea和Eduviges回忆起的事情更为遥远,它们属于第二条线。【译者注:第一条线应持续了两天。Juan第一天傍晚到达Eduviges家,晚上被Damiana接走,路上Damiana消失,Juan来到了Donis和他妹妹的家。第二天几乎睡了一天,晚上出门窒息在回声中死去。】
   第二条情节线讲述Pedro Páramo的人生:童年、青春、迅猛地上升为地区首领、以及被他的儿子Abundio捅死。与第一条线缺乏历史参照点不同,第二条线有两个可以给读者引路的事件:墨西哥革命和基督战争。Bartolomé San Juan和他女儿在革命爆发后不久回到了Media Luna,那时候已经“有武装起义的人了”。根据线索,Rentería神父是在护宪运动阶段参加革命的。小说中Susana San Juan是12月8日死的,我们假设是在1911年和1913年之间。Pedro Páramo在一段独白中称等Susana回来已经等了30年了,我们假设她是1880年离开Comala的。Dorotea告诉Juan“当他(Pedro Páramo)快死的时候,发生了基督战争”,这让我们得出结论,即Pedro Páramo大约是1930年死的,也就是说第二条线贯穿了1880年到1930年。
   总体来讲鲁尔福轻视客观的时间;可以说他是故意让读者迷失的。为此他使用了对位法这一技巧,把不同的时间层面叠放在一起;或是把时间压缩或暂停或将其投射到永恒之中。有时他利用回忆里的内在时间,把它变成现实时间的一个被(刻意)遗忘的补充。几个栗子:对Pedro Páramo而言,他的整个世界都围绕着他对Susana San Juan那份未能实现的爱的记忆、Susana离开Comala以来他的童年及少年的记忆,他30年来都想着她,都想着她离去时说的那句话:“我因你而爱它(Comala)”。Susana死后,生命、首领地位、Comala对于他来说都失去了意义:“他被压倒在藤椅上,看着送葬Susana时的那条路,度过余生”。她消失之后,Pedro Páramo禁闭在内心世界中,不关心Comala的现实生活。鲁尔福在某种意义上停住了时间,突出了两个时刻:Susana离开Comala(“我因你而爱它”)和Susana离开人世被送往墓地。Susana San Juan也有相同经历:禁锢在自己之中,只在和她丈夫Florencio一起时、两人在渡蜜月洗海澡时重获生机。其他的、外界的,她感觉不到、不活在其中、也不关心。
   书中的回声负责解释时间的迷乱,过去投射到现在上,仿佛是写在墙上一样。当Juan Preciado躺在Eduviges的客栈后屋时,因为“抹在墙上”的低语而睡不着觉。Damiana Cisneros告诉他“应是某个被关在这儿的回声”,以及Toribio Aldrete是在那间屋子里被绞死的。这是Eduviges的解释,下一段中Fulgor Sedano和他的手下绞死了Toribio,她的解释得到了证实。过去与现在交织在一起,就像Damiana说的那样:“这个村庄充满了回声,它们仿佛被关在墙洞里或者石头下面”。就这样过去、现在和将来投射到同一个平面上并渐渐互相补充。Pedro Páramo童年时住在奶奶家;在一段独白中念及Susana San Juan,好像她已经到了天堂:“藏身于上帝的无垠之中,在其圣意之后,我够不着你,我的话语也到不了你那里去”。这种想法不可能是一个十岁或十二岁小孩所能想到的,那时候Susana还没离开Comala呢,这是一个成年男子在Susana死去后回忆她时的话语。
  鲁尔福打乱了事件,支离了时间,创造了一个时间上的混乱,把读者绕进一个时间叠放的陷阱中。例如,Juan Preciado在小说的片段3到达Comala,但是却是在片段4与给他当引路人的脚夫告别的。Juan又去了乱伦兄妹Donis和他妹妹那里,晚上时他说“从破开的房顶我看到天上飞过成群的黑鸫……之后下午的星星出来了,再之后月亮出来了……下午的星星与月亮靠在一起”。第二天他醒来时,又看到同一场景:“如同时间倒退,我又看到月亮旁边的星星、消散的云彩、成群的黑鸫,之后马上出现满是光芒的下午”。这种时间的混乱有时伴随着空间和任务的突然改变。在片段43里,Bartolomé San Juan和他女儿Susana对话,最后说:“你不知道吗?”下一个片段的开头是:“你知道吗?”读者会以为还是父女之间的对话,但不是,因为这时候的对话双方已是Fulgor Sedano和Pedro Páramo了。
   那么我们回到起点:只有仔细地阅读,读者才能看到这些时间和空间的跳跃,并发现两条情节线之间的联系。就像我们说的那样,第一条引入了故事、角色、主题。第二条充当第一条的对位、支撑、确证和反差,它给了我们对同一个事件的新视角,虽说这两条线是相互独立的。两条线的联系往往是一个角色、一个主题或者是结构本身。
  小说最前面的五个片段讲了Juan Preciado来到Comala找他爸爸Pedro Páramo。之后的三个片段(6、7、8)描述Pedro Páramo的童年。很明显这里两条线之间的联系是Pedro Páramo。在两个Comala(现在地狱般的Comala和过去天堂般的Comala)的叠放中有主题(Comala)的联接和结构的联接:在两个视角中都有不同人讲述的回忆——Juan Preciado回忆他的母亲、Pedro Páramo回忆Susana San Juan;在两个视角中也都介入了一个他人的声音——第一个里面是Dolores的、第二个里面是成年的Pedro Páramo的。
   Eduviges Dyada把我们带回到第一条线(片段9)。Dyada讲述了Dolores Preciado当了Pedro Páramo妻子之后的苦难经历,她受尽侮辱、被剥夺了土地,只能带着儿子Juan逃离Comala。片段10是片段9的对位:讲述Susana San Juan和她父亲的离开。如此鲁尔福把对于Pedro Páramo意义重大的两次有人离开Comala对放在一起:Dolores的逃离使Pedro Páramo拥有了Media Luna的土地,这是他将来权力的根基;Susana San Juan的离去带来了更为悲剧性的结果——Páramo沉溺于悲伤、痛苦以及对一切及一切人的怨恨中。
   片段11把读者又带回了第一条线,Eduviges讲述Pedro Páramo的儿子Miguel的死亡。片段12描写了Pedro Páramo父亲的死亡。这两个死亡在片段38中有更多的细节。又一次,鲁尔福运用了死亡这一主题连起了两条线。片段13到片段16继续讲Miguel Páramo之死,但这次更加生动,讲述者已不是Eduviges。Miguel之死在第二条线后面会再次出现(片段36和片段38),但那是从其他的角度,并有新的细节。
   片段17和片段18提到了Toribio Aldrete之死,也讲到了刻在墙上的回声。片段19到片段23属于第二条线,讲述了Pedro Páramo掌权的过程:主要角色是Fulgor Sedano,他安排了Pedro Páramo和Dolores Preciado的婚礼,也让Páramo的债主邻居们“安静下来”,包括绞死Toribio。这里的Toribio尽管是次要角色,也基本没什么动作或说过什么话,却是第一条线(片段17、18)和第二条线(片段19-23)的结构连接点。
   片段24又回到了Damiana Cisneros和Juan Preciado的对话(第一条线)。Damiana描述了村庄的最近的过去;在接下来的三个片段,Damiana的声音渐渐地被重复着遥远过去的回声所淹没。最终Damiana消失了,而Juan落入低语回声之中。他因如此之多的噪音迷失了方向,并意外地到达了Donis和他妹妹的家里,这两个人是他在Comala遇到的最后的活人,他和这两人一起呆了大约两天(片段29-34)。这一幽魂世界到现实世界的转化没有持续多久。在片段32,Juan听到了他母亲的声音并开始和她说话,在片段34他窒息在低语回声之中死去;在片段35中Juan和Dorotea在坟墓中对话,Dorotea是一个之前没有出现的角色,但她将充当与第二条线的连接角色,作者通过她把我们送到了片段36,在这一片段中讲述了Miguel Páramo放荡的生活,以及绰号“cuarraca” 的Dorotea为了拿到食物给Miguel找女孩子,促成了他的放纵。Dorotea是个老鸨,又是一个简单又贫穷的女人,她不是主要角色,但就像Toribio Aldrete在片段19-23中的作用一样,她充当了联接,让鲁尔福能从一条情节线跳到另一条。
   离Juan和Dorotea的坟墓不远埋葬着Susana San Juan,我们听到了她的声音。她讲述着她的童年、她母亲的守灵及死亡。Dorotea给Juan解释了谁是Susana以及Susana对于Pedro Páramo的人生有多重要。接下来的大部分片段都是第二条线的一部分,充当了Pedro Páramo和Susana San Juan间永远无法携手的爱情故事的背景。
   片段42中,Fulgor Sedano讲到了San Juan一家(父女)到达Comala;但片段43中读者却看到他们两人还在谈论回Media Luna的路。按传统的时间顺序来说,片段43应该是在片段42之前的,但鲁尔福忠实运用了其时间倒序的技巧,这就和他之前讲Toribio的故事以及Abundio的道别中运用的技巧一样。
   接下里的几个片段(44-49)讲述了Susana发疯、她爸爸在Pedro Páramo命令下“意外”死亡、最早一批革命人士来临并杀死Fulgor Sedano。已经“衰老无力”的Pedro Páramo走到Susana床前,她这“他在世上最爱的人”(片段49)因“内心的折磨”睡不着觉。这一个由Susana回忆组成的世界把我们又带回了第一条线。
  片段50是Susana的内心独白:她对Florencio的爱、她在海中洗澡、她渴望被海水净化。片段53重现了同一个主题,但是由Dorotea和Juan在坟墓中讲的;片段54的后半段我们又回到了Pedro Páramo,他“把目光定在Susana身上”,想要进入她的内心世界,“Pedro Páramo永远没能了解的事情之一”。
   片段51、52、54和55的一部分,Pedro Páramo试图赢取革命和革命人士。他只成功了一部分,因为来了革命领袖Villa和Carranza的人,他们打乱了他的计划。甚至Media Luna的神父Rentería本人也参加了革命。这些小说中的历史事件不能忽视:它们给读者呈现了首领Pedro Páramo新的一面,对他来说,所有东西,包括革命,都可以用钱谈判。
   片段55-63围绕着同一个主题:Susana San Juan的濒死与死亡(片段62),除了片段55-56中讲了受Pedro Páramo委托消灭革命人士首领的Tilcuate的失败;这一失败让Pedro Páramo 的律师Gerardo Trujillo意图离开Comala。之后由于他看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包庇罪行却没拿到报酬改变了主意。
   片段57 Pedro Páramo找了一个女人过夜,“一小团肉”,想把她变成Susana San Juan的肉体,“一个不属于这一世界的女人”。
  Susana之死由不同的角色从不同的视角看到:在病床前的神父Rentería努力从濒死的Susana那里找出一丝的悔恨,以便给她涂圣油。在他身后等着Pedro Páramo和Valencia医生。自Susana童年起就照顾她的侍女Justina在悲惨地哭泣。从街上,村里的两个女人以她们的方式谈论在那扇“曾永远亮着灯”的窗户后发生了什么。
   片段63描述了Susana死后Comala居民的反应。钟声日夜长鸣直至破碎,一些人却纵情娱乐,另一些人光脚走路,还有一些人醉酒玩抽奖。Pedro Páramo“发誓向Comala报酬:Comala将会饿死,而我会袖手旁观。他就这么做了”。
   片段65-67,Pedro Páramo“已经忘记了睡眠和时间”,在等待Susana的归来。等来的却是他亲生儿子Abundio手拿武器给他带来的死亡。受了致命伤,他“像一堆石头一样散落了”。
   如此研究这些片段,很明显能看出来小说不是像一些评论家所猜测的那样分成两部分,也不是一堆没有明显顺序连接的片段。实际上,是两条不同的情节线,它们包含了两个时间层面,一个最近的过去和一个遥远的过去。任何一个从一条线到另一条线的跳跃都是有理由的。只是看起来没有顺序而已。
   这一结构参照起立体主义绘画就能解释得更好了。立体主义画家把多个视角和维度呈现在一个层面上。可以同时看到多个角度。呈现的是一个总和、一个在同一层面得到的印象加总;传统的连续性和视角都被破坏。只有一个“永恒”的瞬间,在这一瞬间发生了一切。《佩德罗•巴拉莫》可以说是一部以Comala为主题的“立体主义”小说。每个片段都是一个视角。有突出的叙事核心——Miguel Páramo的生死、神父Rentería的故事等等——就像画作中的不同代表核心一样。小说的视角是永恒的视角,在这里,所有的时间层面都归减到同一个层面。作家不能像画家那样同时把所有东西都呈现在画作上;因此,鲁尔福借助叠放和对比的技巧,打破了时间的连续性。连接情节线和时间层面的联系主要是人物和主题。这让我们能够一次性看到Comala的多个视角。有时候,一个层面压在另一个上面。Damiana给Juan说“在刮风的日子里,可以看到风吹拉着树叶,而你能看到这里没有树。曾经是有树的,因为如果没有的话,这些叶子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过去投射在现在上,仿佛与其同时存在。立体主义拒绝传统的视角概念,创建了多视角。鲁尔福拒绝了传统的时间观念,坚持非时间以及时间层面的叠放。我们认为,他想以此证明连续的时间不是用来描绘人生的最好技巧。尽管比较矛盾,我们可以说《佩德罗•巴拉莫》是一部从内在关注时间的小说。
   总结起来我们说这本小说的结构是包含了至少两个时间层面的两条情节线:Juan和Dorotea的对话(较近的过去)和Media Luna首领Pedro Páramo的传记(遥远的过去)。第二条线充当第一条线的补充。没有不连续的跳跃,只有两个层面的接续。事件完美地组织和平衡在一起,虽说有时间或空间的破裂。小说的原创之处不在于其主题(爱情、贪婪、死亡、暴力、堕落……),而在于呈现主题的方式。
   如果说《在底层的人们》(Los de Abajo)是一个关于墨西哥革命的水平连续雕带的话,可以说《佩德罗•巴拉莫》是一个浮雕式挂毯,其主题不断重复直至饱满,也可以说是一幅讲述Pedro Páramo作为首领期间Comala生活的多重视角的立体主义画作,Pedro Páramo之所以成为一个活怨灵,正是因为所有都能呼之即来的他却独独不能获取对他来说唯一重要的东西:Susana San Juan的爱。
  
   作者:John Donahue、Francisco Antolín
   加拿大蒙特利尔康考迪亚大学
  
   原文地址:http://www.pedroparamo.org/analisis-de-la-obra/
  


  “雷德里亚神父很多年后将会回忆起那个夜晚的情景。”
  或许多年前某一天加西亚·马尔克斯坐在写字台前准备创作《百年孤独》时,会想起这句话,它直接影响了文学上最著名的开篇首句。
  如同博尔赫斯对巴别尔的短篇的爱不释手,马尔克斯对这部中篇也是爱不释手,英雄相惜或趣味相投。以至于他在读了无数遍后,可以轻松地背诵全篇,也可以指出其中的某个故事在多少页,甚至可以倒背,且不出错。
  有一类小说,像巴别尔的和鲁尔福的,是具有音乐性和诗歌特点的,纵然我们读翻译版会大有削弱,但依然可以体会到文字内里的韵律。
  对于马尔克斯而言,发现鲁尔福就如同发现弗朗兹·卡夫卡,对于我而言,则如同发现博尔赫斯一般。仿佛我们在成长过程中会逐渐形成种种框架和思维定势,告诉我们什么是什么样的,该如何做什么事情。然后,某一天看到这本书时,突然觉得:原来小说可以这样写。于是,这个框架便被打破。
  阅读本书,会对我曾经形成的传统阅读习惯产生一些挑战,这挑战是有趣的,它让我变被动为主动,去寻找人物之间的关系,语言背后的情感。
  它对我最大的冲击就是,这是一部逝者之书。不是一个逝者,是一群逝者,又或许是整个民族的象征。每每读到一段鲜活的对话后,猛然在后文发现,他已经死去多年,就会有一种蓦然的感慨,然后再回过头去看这对话时,一种生死相隔的苍凉感便充塞心中。然后,逐渐适应,那个村庄给我的感受,也由原来的荒无人烟变成亡魂的众生喧哗。
  这也是一部梦幻之书,“这些话语能感受到,但没有声音,宛如在梦中听到的一般”。文中有许多梦,有幼时的梦,有成年的梦;有生者的深夜惊魂之梦,有逝者的棺中追忆之梦。
  于是后来,我就放弃了在书中认真的去辨析真实与幻觉,生者与逝者的区别,或许这正是鲁尔福要营造出来的神秘而忧伤的氛围。
  读完全书,与其他小说不同,我并未对书中同名主人公有太多深刻的印象。他的阴险狡诈,凶恶无情,甚至对苏萨娜的深情,都如同粗略的素描一般,有力却平淡。但小说的整体意蕴却诡异而浓烈,仿佛幽怨惆怅的一部安魂曲。
  如果你想欣赏精彩的故事情节,那么读本书会让你失望;但如果你想通过本书体验南美洲神奇的死亡观,并探讨死亡的意义,那本书值得去读。
  


   马尔克斯说初拿到这本书的那个晚上连着读了两遍,我心想我一定要看看这本书,等我看到十几页时我才明白,原来这厮第一遍是没有看懂啊所以又看一遍。于是我就把随手把人物关系列了列,到看完时也就明白作者想要说什么了。这书看起来着实费劲,但是能摒弃传统小说讲故事的方法,用对话流、意识流、暗示和隐喻等诸多流来讲故事,可见作者着实很不一般,起码到最后我看出来了,虽然故事整个打乱来讲,空间是乱的,时间是乱的,人物是乱的,但起码作者本人是没有乱的。所以这书着实是很值得推荐的。
   文章的主角佩德罗巴拉莫,如作品一开始所说,是一个仇恨的化身,这个仇恨包括着别人对他的,和他对别人的。这所有的仇恨一起毁掉了科马拉,将这里变成了一个只有鬼魂出没的没有人烟的可怕的村庄。
   而胡安普普雷西亚多是他众多私生子中的一员,他因为母亲对佩德罗的仇恨而来到这里,并且被这里残存的怨念淹没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作者用诗一样的语言讲了一个非常恐怖又让人窒息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鬼和人同在,过去与现在同在,但独独没有未来,所有的人都是有罪之灵,每个灵都陷在过去的泥沼里无法自拨。一遍一遍的回顾着过去,就像重新经历一遍一样。
   书里没有提到过佩德罗的样子,可是你却能够感受到他的罪恶和狡猾,所有的人物都是要由读者通过对他们言行的感知而获知他们的性格、特征和关系,书里没有作者的话语,也没有客观的什么语句,就仿佛是用一种奇特的形式把一幅幅印象派画作摆在你的眼前,画面独立,相互之间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这些印象派的画作可不是像莫奈的日出印象那样的美好,这些画让人不由的颤抖,因为这看似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东西,可你又很清楚的知道,这些可怕的画面其实就在现实之中,时而与你擦肩,时而迎面向你走来……
   恐怖的印象画派,一场虚幻与现实融合的实验,着实很成功,因为它一不小心就钻进了你的心里,而你一不小心就能够感受到它的阴冷。
  


  第一次读鲁尔福的书,又是个小说合集。简单评论一下。
  《玛蒂尔特·阿尔康赫尔的遗产》:叙述者“我”是玛蒂尔特的前男友。后来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老爱莱米奥,结果玛蒂尔特移情于对方,后成婚,生下小爱莱米奥后去进行洗礼,归途中因为孩子一声怪叫惊吓了马,将玛蒂尔特摔下马来,她原本可以获救,结果为了保护孩子被踏死。老爱莱米奥从此厌恶这个孩子,酗酒,暴打孩子成了必修课。孩子被打之后就吹笛子,最后离家参加了叛乱军。父亲则加入清剿队。许久后某日午夜,在一队衣衫褴褛者行进队中,小爱莱米奥坐在马上,吹着笛子,父亲的尸体横躺在鞍上。
  无来由而不合理的恶意与报复的故事。窃以为这才算“一种黑暗”的故事。
  《教母坡》:教母坡是个好地方。居住者却日渐稀少,土地任意荒芜。原来是本地有两个恶棍多利戈兄弟。叙述者“我”是他们的朋友。哥哥莱米西奥·多利戈是个独眼,视力极佳,他每天窥视大路,然后和弟弟奥迪龙去劫掠路过的商人,真正的杀人越货。“我”也参与过,但是一把老骨头,搬不了多少包裹。某日奥迪龙身死。莱米西奥怀疑是“我”干的,晚上跑来质问,我正在月下缝麻袋。一言不合,将粗针扎入莱米西奥肚脐。然后对着他的尸体说他弟弟的死真不是自己干的。转眼过节,爆竹声中,莱米西奥被抛尸处惊起一群秃鹰。
  好故事啊!扎肚脐来的突然,有点类似卡佛一个短篇结尾。不过这个点子墨西哥人看来稀奇,看惯公案小说的一定不陌生。《包公案》和《施公案》均有此案中案,所谓“铁钉穿脐,仵作无灵”。至于本篇结尾,秃鹰四起,极冷酷而富有画面感。
  《安纳克莱托·蒙罗纳斯》:一群主教会老妇人来求“我”——安纳克莱托的女婿和她们一道去教会作见证,祈求上帝册封安纳克莱托为圣徒。结果在交谈中,“我”不留情面揭了这群女人的隐私,并且展示了自己的岳父是个无耻的骗子,恶棍,乱伦者。最后告诉她们,岳父已死,葬在鸡舍里——整个故事就在鸡舍里打转。
  这篇由大量对话构成,妙不可言,“我”言辞犀利,句句戳人。
  《都是因为我们穷》:洪水来了,将姐姐未来的嫁妆一头小牛犊冲走了。于是“我”作为旁观者,叙述了牛的价值,没有牛,姐姐就找不到男人。而更大的两个姐姐就是因为如此而堕落为烟花女,被付钱赶出门去的。不过又能如何呢?只是痴痴看着洪水发呆罢。
  其余不说了。单把结尾抄录出来“她那两只小小的乳房在上下不停地抖动,仿佛突然开始发胀,为她的堕落出力”。极其沉重。
  《马卡利奥》:“我”,马卡利奥,被继母虐待,在意识流的描写里喜欢和保姆在一起,在床上喝保姆的奶汁。
  不知道为什么这篇非常奇怪,还有种莫言小说的感觉。
  《清晨》:埃斯特凡老农放牧归来,撞破东家堂胡斯多与外甥女乱伦。东家暴打老人后失足死亡,老人被诬坐牢。
  惨故事。类似契诃夫那个赶车老人姚里的故事。
  《烈火平原》:被压迫的农民在佩德罗·萨莫拉撺掇下起义,起义之后,穿州过县,无恶不作,丧失了最初仅有的一点“可怜悯的正义性”。他们成了匪徒。烧毁粮仓,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经历了几起几落最后被佩德劳尼洛·弗洛莱斯将军剿灭。叙述者“我”——比乔恩也是匪徒之一,判了三年刑,出狱后和一个抢来的姑娘住在一起,有个儿子也叫比乔恩,“他既不是强盗,也不是杀人犯,他是个好人”。
  这篇我最喜欢。“烈火平原”又译作“燃烧的平原”,大概取的是毛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意思。鲁尔福大概是改良主义,农民匪徒在他看来都是硬气的恶棍,硬气则已,还是恶棍。
  《你该记得吧》:第二人称叙述小说,假定读者认识叙述者所说的“小学同学”。那个同学后来杀了姐夫,被吊死了。
  第二人称很难写。我看这篇就没啥出彩的。
  《北方行》:“我”告别父亲,和朋友去北方找活干,所谓北方,就是美国南部。过关的时候,被对岸乱枪打死。变作鬼魂(死后与活着无异,死掉的标志只是半句话带过)回来和父亲讲述这段经历。
  可以看做《佩德罗·巴拉莫》的前传,死人讲话。颇有趣。
  最后的《佩德罗·巴拉莫》讨论的人很多了,我觉得中间有些部分因为作者和译者共同原因,显得有些神神叨叨。故事自然是好故事,可惜我觉得无法达到“击节赞叹”的地步。诸多角色里我最喜欢雷德里亚神父,因为他有缺陷,一个总是自责的好人。


   我们需要各种各样的姿势去阅读小说。我相信很多人都喜欢卧在躺椅或者沙发上,让身体处去一种放松的状态,这样读小说舒服,惬意,心沉静下来,轻轻松松的就进入到一个想象中的世界,奇妙极了,《安娜·卡列宁娜》里的卡列宁就喜欢这样看书。如果可以再泡杯茶,边喝边读。当然躺累了,也可以换个姿势。你可以趴着读,感受到心脏砰砰的跳动,弄的整个人一挺一挺的。还可以站着读,像那些在书店里喜欢读书又不爱掏钱的主儿,坐在马桶上读,弄的其他人老是抱怨,在里面时间忒长了。可是有的小说不适合这样读,比如这部《佩德罗·巴拉莫》。你必须正襟危坐,极其认真严肃的面对它。集中注意力,像拳台上的拳手,紧紧盯着你的对手,注意他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眼神和表情,否则那家伙就会出其不意的一个勾拳把你撂倒。因为那家伙的教练是胡安鲁尔福,一个狡猾的老家伙。你不知道他对你的对手大声嚷嚷着什么,声音很大,但你听不懂。有什么关系?谁会在意他说什么呢,只有当你被人家一拳击中,头昏脑胀,天旋地动,这时候你才明白,这老家伙花招儿真多。
   与其说这是一部小说还不如说是一部诗(还是规矩点称其为小说吧)。它超越了一切界限,生与死,过去与未来,善良与邪恶,爱情和仇恨。现实与梦境。每一部小说都有一座时钟,有的走的快,有的走的慢,有的正着走,有的倒着走,有的走着走着又突然倒回去了。。。。我觉得每一个拨动时针的手都是一个“混蛋”的手,他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胡安·鲁尔福尤其是这样,他把那座时钟弄的都快要爆炸了。他把这一切都糅合在一起,使世界又回到了原初的混沌状态。死去的人窃窃私语,冤魂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发出响亮的脚步声,整个村庄散发出不幸的味道,人死去了,不是一下子就死了。是慢慢的死。是“一部分一部分的死”,时针的脚步慢了下来,于是,我们看到“往事一幕一幕的在他面前闪过”。他害怕了,因为他必须要听,必须要看,他再也不能拒绝,再也不能用手遮住双眼,因为他的手已经死去。那些死去的人用手拍他的肩膀,最后把他拍硬了,这回他彻底的死了,“他重重的跌倒在地,身子像一块石头一样慢慢地僵硬了”
   小说结束了,有点摸不着头脑,试图去阐释它,可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我们就会恨自己,和自己较劲,狠狠的抓自己的头发,因为我们总是不愿承认自己的领悟能力是多么的有限。


   这部作者穷尽各种现代文学技法的小说,支离破碎,时空交错,几乎没有人在读第一遍时便完全明白故事的脉络。因此,我在这里把故事的梗概告诉你,帮助你理解,对于这样一部给读者无限想象的作品,删减与再创作是不可避免的。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叫科马拉的村庄,村庄里有这样一户人家:十几岁大的孩子佩德罗•巴拉莫——他是本故事的主角,以及他的父亲卢卡斯,他的妈妈和奶奶。一开始,他们的生活并不太好,有时遇上荒年要靠邻居的接济才能勉强度日。佩德罗•巴拉莫平时帮着家里干点农活,闲暇时间喜欢和同村的女孩苏珊娜一起玩,那个时候,巴拉莫满脑子都充斥着美丽女孩苏珊娜的微笑,无论是干农活的时候还是睡觉的时候,甚至是上厕所时都念念不忘,只有想着苏珊娜才能令他忘记便秘的痛苦。后来他们的家境渐渐有了些起色,还四处借了些钱搞起了各种产业,家里有了一些下人,一个叫富尔戈尔的人是家里的管家。
   苏珊娜的妈妈早就去世了,她的爸爸是个财迷,整天忙着挖墓穴找金币。他一个人可干不了这种活,于是每次他都带上苏珊娜,他挖开深深的墓穴,用绳子把苏珊娜吊到墓穴底,让她去摸索金币。苏珊娜很不开心,她在漆黑的深渊里害怕极了,在摸金币的时候还经常摸到人的骨头,因此她讨厌她的父亲,但是却无可奈何。离开了父亲,她只会饿死。
   巴拉莫渐渐的长大,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在婚礼上被枪杀,巴拉莫无法查出谁是凶手,一怒之下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死了。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他本性残忍还是因父亲被枪杀而受到了刺激。之后巴拉莫继承了父亲的产业,当然,还有债务。欠债最多的债主是个姑娘,名叫多罗莱斯。巴拉莫的脑子要比他父亲好使,他想到如果能娶多罗莱斯为妻,那么不仅债务可以免除,而且还能得到女方的财产。作为村里有头有脸的帅小伙,再加上他的管家富尔戈尔的三寸不烂之舌,多罗莱斯很快答应了这门亲事。这个时候,就在巴拉莫新婚没几日的时候,竟然有人在暗中“偷”巴拉莫的土地!管家告诉巴拉莫,同村的阿尔德莱德把自己田地的地界划到巴拉莫的地里。巴拉莫不能忍受这种赤裸裸的挑衅,他吩咐管家带人把阿尔德莱德“做掉”。这件事办好之后,巴拉莫就欢欢喜喜的度蜜月去了。
   巴拉莫心中的女神——苏珊娜此时在哪呢?她还在这个村子,但是她被她的禽兽父亲强行霸占了,她恨她的父亲,恨透了!那她怎么不逃跑?但是一个弱女子又能跑到哪去?
   巴拉莫结束了蜜月回到村里,他开始明目张胆的巧取豪夺土地,许多村民莫名其妙的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不久之后,巴拉莫对他的妻子厌烦了,就一脚把她踹走了,他又陆续娶了多个妻子,同时在外面光顾着别的姑娘。巴拉莫在村子里呼风唤雨,女人们纷纷投怀送抱,他俨然成了本村的土皇帝。
   巴拉莫有了产业,有了女人,但是他没有电视看,没有电脑玩(因为那个年代尚未发明出这些东西),因此他只能把大把的时间打发在床上。村子里多了许多孩子,据称他们都是巴拉莫的孩子,但是孩子的父亲并不打算抚养他们。只有一个叫米盖尔的孩子除外,他被母亲交给本村的神父雷德里亚,雷德里亚又交给巴拉莫,巴拉莫收下了他,把他抚养长大。
   但是这个米盖尔是个坏种,甚至比他父亲还可恶。米盖尔也喜欢找女人,而且是来者不拒,年轻貌美的要,年老色衰的也要,只要是女的统统都要!为了一点小事,他杀死了神父的弟弟,后来他有点后悔了,就想补偿这个家庭,于是他趁着月黑风高与神父的侄女行了鱼水之欢,他希望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歉意,而神父的侄女则吓得一声也没敢吭。后来,米盖尔在骑马时摔死了,在葬礼上,神父不肯为他向上帝祷告,因为他是彻彻底底的坏人,原则上为这种人祷告了,会被上帝责怪的。巴拉莫只得拿出了一把金币给神父向其求情,神父很懂得变通,知道原则上的东西总归是有商量余地的,天父叫我们善待他人,更何况是对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村民们在生活的苦海中苦苦挣扎,其中有着太多的贪婪、欺诈、乱伦、强奸、偷盗、杀人,只是时间久了,人们也变得麻木了。他们还是照常去教堂,以为这样就会减轻他们的罪恶。
  对于发生在这个偏僻小村庄的事,政府哪有闲功夫管?他们正忙着镇压各地的起义军呢。有一天,一支起义队伍打到了科马拉村庄,巴拉莫对起义军毕恭毕敬,不仅给他们钱,还让自己手下的小弟蒂尔夸托带着几百人跟着队伍打仗,巴拉莫的小算盘估计你能猜到,多一条路总归是好的,但是这支部队不久之后就失败了。
   后来,巴拉莫做掉了苏珊娜的禽兽父亲,娶了苏珊娜为妻。但是一切都太晚了,苏珊娜早就心灰意冷,没过多长时间就去了天国,巴拉莫这个坏蛋伤痛欲绝,不久也死去了。关于死亡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被自己的儿子阿文迪奥杀死的,有人说他是因为丧妻悲伤过度去世的,还有人说是撒旦想他了就提前把他带离了人世。
   战争持续打了很多年,全国各地都很不安宁,科马拉又闹起了大饥荒,还有口气的人争先恐后的往外逃,走不动的只能坐在村里等死。这里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曾经有路过的神甫说: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可能升入天堂。
  


   这部作品第一遍没有看明白,看了序与解析,又看了一遍,才知道其中的深意。
   仔细研究,有些字语《百年孤独》中反应引用。
   叙述比《百年孤独》还文艺,故事没有《百年孤独》精彩,但比它更能触及人的灵魂。


  一直不喜欢意识流,这篇小说甚至不能算是纯意识流小说,是几流小说我也说不清楚。我觉得要创新首先要创新的让人喜欢,这样乱七八糟的写作方式汇集在一起,让人不知所云。里面的道理也听不进去了!就像一本书看了一半的感觉。
  


  还是那句,选“还行”是不想推荐或力荐。
  
  我也很同意那句话“如果马尔克斯没有看过这部小说,没有一遍一遍,到了将之烂熟于心倒背如流的地步,《百年孤独》大概不会是今天的这个样子。 ”
  
  是不是南美作者的书都很难读?
  有太多的生和死,梦与现实错位的交织在一起
  不到300页的书需要很认真很认真的读
  不然真的不知道读的是什么。
  


  作为一个没啥文字功底和天赋的人,激动了只会“啊啊啊啊啊啊”和“!!!!!”的人,被这本薄薄小说蛊惑了整整一个礼拜读了四遍还不能自拔,终于hold不住了——尼玛居然有这样的小说!!尼玛小说居然可以这样写!!尼玛难怪被称为魔幻现实小说之鼻祖!!尼玛难怪马尔克斯会倒背如流!!尼玛不敢想如果没有这本书,百年孤独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完美,这般——“每个段落每个句子每个字都是天才天才天才”——李海鹏语。
  
  语言贫乏如我之辈实在表达不了其魅力,只在这里梳理一下其人物,帮助自己理解:
  
  佩德罗巴拉莫:童年和妈妈,祖母一起生活,父亲有很多女人,在婚礼上父亲被刺杀,家道中落,他从此充满仇恨,并开始大面积报复。其父死后,他掌管家务,工于心计,不择手段,为了重振家业取了多罗里塔斯.普雷西亚多,霸占了她的财产之后,又将她和儿子(文中的“我”)抛弃、忘记而不再过问,直至多罗里塔斯郁郁至死,并在临死时嘱咐儿子到科马拉寻父。佩德罗一生阴险狡诈、欺男霸女、草菅人命且抛弃了上帝。——“什么法律不法律的,富尔戈尔!从今以后,法律该有我们来制定。”
  他和苏萨娜青梅竹马,后苏萨娜搬家到外地后,他仍深爱着苏萨娜。三十年后,他为了得到苏萨娜杀害了苏萨娜的父亲,但是此时苏萨娜已经疯了,而且应该已经超过60岁了,佩德罗仍深爱她却没办法了解充满她心中的痛苦更得不到她的爱,苏萨娜死后,佩德罗一蹶不振,同时也为了报复科马拉人没有跟他同样悲伤,他放手不再过问过问自己已全部掌管的科马拉,导致庄园败落,土地荒芜,科马拉成了荒村,成了冤魂幽灵聚集之地。
  最后佩德罗因拒绝了阿文迪奥为了葬妻请求施舍而被杀死。而阿文迪奥也是被他抛弃的的儿子之一。
  
  胡安.普雷西亚多:文中的“我”,背负母亲的遗嘱到科马拉来寻父,见证了已成荒村的科马拉空无一人却满城冤魂,路上受阿文迪奥的指引入住爱杜薇海斯.地亚达家中一间吊死了里维奥.阿尔德莱德的房间,半夜被达米亚那.西斯内罗斯领走。半路中达米亚那消失,因为其实她也是一个游魂。后进入一间屋顶倒塌了一半的房子,房子里住着一对本是兄妹又是夫妻的男女,男的叫多尼斯,在这里胡安.普雷西亚多死去,被多尼斯和多罗托阿埋葬。而多罗托阿也被葬在他的墓穴里。
  
  爱杜薇海斯太太:是胡安母亲的好友,在胡安的母亲多罗里塔斯和佩德罗新婚当晚替多罗里塔斯跟佩德罗同房。米盖尔巴拉莫有一段时间一直跟着她过夜,死后特意来跟她道别。爱杜薇海斯太太热情善良,开有一个小店,但是她的热情善良遭人利用,她最后走上了违背上帝意愿的路——自杀,而其姐姐玛利亚.地亚达没有足够的钱来为其进行格雷戈里弥撒,而雷德里亚神父拒绝了为爱杜薇海斯太太超度,这让雷德里亚神父之后很后悔而愧疚。
  
  达米亚那.西斯内罗斯:胡安.普雷西亚多降生时,为其接生,是佩德罗家众多女佣人中的一个,从米盖尔被送给佩德罗那天起就照顾米盖尔,并受米盖尔之托,照顾奶妈多罗托阿。年轻时,有一天晚上佩德罗想占有她,她没有开门,从此以后佩德罗不再碰她,直到成为老太太她都在怀念那个晚上。
  
  多罗托阿:老是抱一个包着线团的布包,说里面是她的儿子,这源于她做了两个非常逼真的梦。之后大家都说她疯了。她在雷德里亚神父面前忏悔,帮米盖尔巴拉莫找姑娘的女人就是她,而得不到雷德里亚神父的宽恕,由此做了游魂,被葬在胡安的墓穴里。
  
  米盖尔.巴拉莫:母亲是众多被佩德罗巴拉莫占有的女人中的一个,刚出生,母亲就断了气,被雷德里亚神父送到佩德罗身边由达米亚那照顾。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杀死了雷德里亚神父的弟弟,并强奸了雷德里亚神父的侄女安娜。去康脱拉泡妞的路上骑马翻越围墙而死。其父佩德罗悲伤至极,祈求雷德里亚神父为其祈祷。
  
  雷德里亚神父:其弟弟被米盖尔杀害,其侄女被米盖尔强奸。因米盖尔作恶多端而拒绝在其死后为其祈祷,但是在佩德罗送上一把金币之后宽恕了米盖尔而背上心理负担。又因爱杜薇海斯太太自杀,其姐姐没有钱请更多神父来做格雷戈里弥撒,雷德里亚神父也拒绝了为其祈祷,又背上了愧疚的心理负担。佩德罗的强大有其配合。他到主教先生面前做了全面的忏悔,但是主教先生并不肯赦他无罪,被解除教职。后也参加起义。(赫拉尔多.特鲁西略律师的内心独白中说米盖尔杀死的人中有一个姓雷德里亚,这个是雷德里亚神父的弟弟。)
  
  苏萨娜:从小就被胡斯蒂娜照顾。母亲患痨病死了,因为大家害怕被传染,而没有人来凭吊,因此看透了科马拉人情冷暖的她离开了科马拉,由此又开始了青梅竹马的佩德罗巴拉莫对其长达三十年的思念并最终得到了她。在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父亲巴托洛梅为了寻找金币而在她腰间缠一根绳子把她下放到一个很深很深的洞里,里面布满死人遗骨,这给她留下了童年阴影。成年后嫁给弗洛伦西奥,彼此相爱,但是后来佛罗伦西奥死去。她跟父亲生活在拉安特罗梅达矿边的一个用树枝撑起来的小洞中,被父亲霸占。三十年后,佩德罗巴拉莫历经多番寻找,找到他们父女,佩德罗杀害了她的父亲,跟她结婚——佩德罗巴拉莫终于得到了她。但是此时的她已经疯了,沉浸在对佛罗伦西奥的思念和各种痛苦的梦魇里醒不过来直至死去。其墓穴紧挨着胡安和多罗托阿的墓。
  
  富尔戈尔:佩德罗的管家。从佩德罗的父亲卢卡斯巴拉莫时期就为其家族做管家。坏事做尽,后被革命军杀死。
  
  多尼斯和他妹妹:住在一间半个屋顶已经倒塌的房间里,本是一对兄妹现在又成了夫妻。他们向雷德里亚神父请求让他们结婚,但是雷德里亚神父说他们应该分开,这种事是不能被宽恕的。胡安就死在那女的融化而成的一团泥水中。(这女的应该是乔娜。)
  


   大二时拉美文学概论课上在安娜介绍这部中篇的时候就对它产生了兴趣,似乎魔幻现实主义并不像它字面意思那样晦涩又深奥,而是在阅读过程中会让人沉浸体验遐想,去感受阅读本身的惊险和刺激,内心得到最真切的感悟和体会,不同于类似于探险和侦探小说纯粹以情节来铺设悬疑,前者的疑点隐藏在字里行间,如蛛丝马迹草蛇灰线,就在你阅读的下一秒,想从细碎的文字里获取线索但最后拼凑出的片段依旧如同一个谜团,其实根本没有真相,真相就是作者已经展示的东西,其余的便是回味文中人物所有且最珍惜的情愫。这是《佩德罗•巴拉莫》在我通篇阅读后带给我的第一感受,也是这部被誉为魔幻现实主义鼻祖的最大魅力。
   然而,风格在创造之初的无中生有和混沌虚无的美感,是之后那些略加刻意模仿并赋予一个学术名词的作品们无法比拟的。各种意识流,叙述者人称转换和时空交错等手法仅仅是蜻蜓点水但已是画龙点睛无须赘言,有着后来一些斧凿痕迹颇重的作品难以企及的灵动和鲜活。颇似道家“无所恃”的思想核心,自己没有条框的束缚随性发挥,仅用精妙的构思就能妙笔生花而不拘泥于手法,这才是大师风范。
   手中的西语版是有注释,附录和阅读建议的,书中一张表格很清晰的把整部作品划割为两个时空,一个是以佩德罗帕拉莫为主体的过去,一个是以寻父的胡安•普雷西亚多为主体的现在,第一遍阅读假如对这样的叙事结构并无了解,再加上西语本身语言中省略主语的习惯,很容易让人思维混乱而辨别不清故事发生的人物和具体情节间的联系。作者叙事另辟蹊径,以非线性叙事的方式描绘一个个独立的场景,而之间缺漏的部分也不做说明和填充只作留白处理,这样奇特的表现方式也使文章呈现蒙太奇式的结构,让读者在进行阅读时自己去琢磨和探索,在想象和思考中还原故事的本来面目。如文章前五节还是线性发展,第六节突然笔锋一转,再次出现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若没有导读的指印我甚至被作者骗去,将佩德罗的第一人称叙事当成了胡安•普雷西亚多对于祖母的回忆,渐渐阅读到后面情节之间产生交集才发现其中玄妙。
   全文像是由声音编织成的网,如魂灵在风中飘荡,消除了时空界限而在同一平面中向每一个到来的远客讲述过去的故事。在其中每一部分脉络复杂但又有迹可循,这些声音的主人在过去与现在彼此交错,展现科马拉小小的村庄里纠缠混乱的人际关系。在对白中会夹杂独白,在两人对话中会插入多罗莱斯幽怨的回忆,叙事者的人称在第一第二和第三之间互相转换,同样让在听觉被唤醒的阅读过程充满挑战和惊喜。
   在阅读前本书对我而言最大的悬念就是寻父者胡安•普雷西亚多是何时发现自己周围人都是死去的灵魂,而自己又是何时死去的,因此在阅读过程中,对于死亡的暗示和细节会特别留意,但最后会发现,其实作者在开始就想让读者做好准备,他即将讲述一个已然死寂的村庄,执意究寻某人某一确切的时间点没有意义,这种绝望孤寂的氛围从始至终未曾消解。全文开篇便说胡安在途中便感觉燥热,第一节中曾有 “道路坎坷,人来人去。去者登坡,来着下坡。”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通向科马拉的路是即是通向地狱的路,又如后文所言:“那个地方(科马拉)好像搁在炭火上一样热,也仿佛是地狱的门口。即使这么热,那里的人死后来到地狱,都因舍不得他们的那个穷家,又回到那里去了。”这里已经点明科马拉的游魂们都是因对于故土的眷恋而回归,哪怕这片土地是那么贫瘠和荒芜给他们带来莫大的伤害而生前千方百计要离开。第二节中胡安觉得村子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仿佛被人遗弃,而赶驴人一语道破天机:“佩德罗•巴拉莫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之后这个冷清的村庄开始喧闹起来,“如果死亡有时也会发出声音的话,那你会发现我的回忆发出的声音比我死亡发出的更为亲近。”胡安母亲的回忆似乎也在告诉读者之后每一个人的言述和与胡安的对话都是亡灵的回忆,是对那段沧桑往昔的回忆。
   曾有评论说在阿兹特克人的传说中,有罪孽而得不到宽恕的人,他的灵魂将永远在大地上游荡。或许这是一种对于科马拉土地上灵魂飘荡的官方解释。但我个人觉得作者以死论生,毕竟在墨西哥传统印第安人文化中,死亡便是重生,生与死没有明显界限而是互相交融,所以才会有亡灵节这样看似荒诞但却符合墨西哥人逻辑的存在,正是这种生死观使胡安•鲁尔福会将灵魂赋予真正的生命,甚至活着的人饱受自然人为的痛苦而死后才得以解脱和自由,“那耸立在平原上的故乡像是铺满一样保存着我们的回忆,你将会感觉那里每个人都想长生不死,生命本身就仿佛在细语”,才能将累积在心底的秘密与真相吐露给陌生的外乡人,揭露佩德罗真实的样貌。
   主人公佩德罗的形象由自述与他述共同使之完善。他之所以在成年后会成为一个阴险冷血的恶人,与他小时候的经历不无关系。从儿时的种种悲惨落魄的经历到约见富尔戈尔•赛达诺律师时已然心狠手辣无所畏惧,其间佩德罗的成长过程作者并没有交代,但可以想象,在那个家道中落缺乏关爱的环境中长大的佩德罗会“学会多少鬼花招”,会以何种方式对待这个不公的世界。他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是苏萨娜,青梅竹马但却忍心弃他而去,佩德罗并非生性风流,而是对于爱情他得不到便要毁灭,等到生活重担压到他一人身上时他不得不学会坚强和伪装,学会用最卑鄙无耻的手段去夺取爱情和财富。而多罗莱斯几乎成为这两者结合的最佳复仇对象,既是自己最大的债主,又是倾慕自己的人,那便用迎娶进门的方式来销抵钱债,甚至据为己有,最后将她狠心抛弃。罪恶一发不可收拾,人性之贪婪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扎根生长的。他可以蛮横无理地藐视法律,在父亲遇刺后大开杀戒,暗中派人绞死了债主阿尔德莱德,用舆论强迫土地上的人背井离乡自己不断扩充着半月庄的领地,玩弄一个又一个鲜花般年轻貌美的姑娘又吝啬地不给予任何感情,借以为革命军提供财力人力支援的机会派心腹率众混入其内部夺取领导权进而掌控整个地区的局势,他确实是邪恶的化身。
   然而在恶的外壳下隐藏的是佩德罗对于爱和怜悯的真切渴望,他认领了遗孤米盖尔,是否是他亲生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成为他身边唯一陪伴他的亲人,哪怕这个在宠溺中成长的孩子和他父亲一样无恶不作但佩德罗依然疼爱有加纵容一切。当米盖尔“马失前蹄”意外殒命,佩德罗失去了现实情感中唯一的依靠,他竟向为其子超度的雷德里亚神父下跪放弃尊严求情以获得上帝的饶恕。最动人的也似乎最不符佩德罗`巴拉莫性格的是他对于苏萨娜的爱是如此炽热真切,在一切准备妥当要与之私奔时却惨遭抛弃,那样决绝和冷情却没有消融佩德罗坚贞的爱,他等了她三十年,“我觉得天门已开,我哭了苏萨娜,当我知道你最终将回来的时候。”但是她把毕生的爱都给了另外一个男人,以至于听到他的噩耗便失去的理智,疯狂中油尽灯枯,比她更伤心的是默默心疼的佩德罗,也许这是对他前半生罪孽的惩罚,当苏萨娜撒手人寰,佩德罗在失落与悲伤中“忘记了睡眠忘记了时间”,在失魂落魄时遇刺,临死前还望着黎明,面朝着爱人走向天堂的方向,至死唯一的留恋依然是那个不曾爱过他的苏萨娜,他一生无法偿还的债,最后“身子像一块石头一样慢慢的僵硬了”,就这样从未得到过爱,含恨成为另一个游魂。佩德罗的悲剧人生里对于苏萨娜毫无保留的爱在散落的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显得尤为动人和珍贵。
   作者对于景物的描写细致入微,虽然言语朴实,却有极为浑厚的力量和敏锐的捕捉能力,正如中国古诗词中那般寓情于景,情景交融。如第六节开头有大段雨后阳光下的景物描写,那样安逸而平静,仿佛时间静止,正是衬托出小佩德罗正在思念着他的爱人出神而忘却时间的流逝,又如第八节中“窗玻璃上白蒙蒙的一片,玻璃窗外雨滴像泪珠一样成串滚落。留下的只有夜色和像蟋蟀窸窣细语的雨声。教堂的中响了起来,一声又一声,仿佛时间在坍缩。”如此哀婉忧伤,悄然流露出他母亲承受丧亲与家境窘迫双重的痛苦,生活的压力如鲠在喉,母亲的抽泣就如雨水般滴落流淌,整段文字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另外如在“现在”这部分中以插叙形式出现的多罗莱斯的回忆,原文以斜体字的形式出现,这些回忆多是当年她生活在科马拉的幸福时光,尽管只是日常生活的场景,可是美好而温暖充满了生气,与现实的科马拉的死寂恐怖形成鲜明对比,“在那里你将找到我的故地,那是我过去喜爱的地方。”可见多罗莱斯对于佩德罗,对于那片土地的热爱从未改变。在第五十二节出现的苏萨娜的回忆中出现的海边场景如梦幻绚烂,意识流一样的语言叙述了她与前夫弗洛伦西奥交合的美好片段,真实与虚幻交织,能体会苏萨娜对于前夫的爱绵柔如海水细密似泡沫。
   我曾经在普埃布拉的昂帕罗博物馆中见过一件艺术作品,它是一幅由运转着的齿轮和链条构成的墨西哥地图,乌黑油腻的机油顺着雪白的墙壁流淌下来,蔓延到地板上。我想每一个墨西哥人见到这幅作品内心应是五味杂陈充满矛盾,但无法割舍对于略显肮脏落后的祖国的爱。作者之所以能写出这样一部作品,同样归根结底是对于这片热土深沉的爱,无论在这里撒过的是热血汗水乳汁或眼泪,无论在这里曾生机盎然或死寂黑暗,无论这片土地承载多少的罪恶和悲伤,多少仇恨和死亡,作者只想吐露他的赤忱他的真情,通过迷幻的虚构记载这个民族承受的一切,或喜或悲。巅峰过后是不留痕迹的坦荡与洒脱,这种真性情更让我对作者心生敬意,铅华褪尽后的平淡有如佩德罗对于苏萨娜的爱亘古而永恒。


  摘自《闲闲书话》 作者:梁 枕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拉丁美洲的马尔克斯和他那本读起来主人公的名字都叫奥尔良诺的《百年孤独》;几乎每一个中国作家都知道拉丁美洲还有一个叫做博尔赫斯的图书馆馆长,他的小说和诗歌对所谓的中国先锋作家影响深远。但是一个叫做胡安•鲁尔福的墨西哥人我们却知之甚少,目前为止,我只看过译林出版社出版2007年10月出版的胡安•鲁尔福的一本小说集《佩德罗•巴拉莫》。
    翻开这本书你会看到马尔克斯写的一个《对胡安•鲁尔福的简短追忆》的序言,在这篇简短的文章中,马尔克斯说他接触胡安•鲁尔福作品的时候自己已经写出了《枯枝败叶》《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以及《格兰德大妈的葬礼》。也就是说那时候,马尔克斯已经有点牛比轰轰的了,一般的文学作品他肯定看不上眼了。但同时,马尔克斯说自己的写作已经其实已经陷入了一条死胡同,能否再有突破,马尔克斯像期待神旨一样等待着一部让他激动不已的作品。于是,这时候,《佩德罗•巴拉莫》的出现,让他找到了继续写作的需要寻找的道路。这让人容易这样理解这句话:如果没有《佩德罗•巴拉莫》的出现,我们今天根本看不到什么《百年孤独》。
    马尔克斯还用一种疑似炫耀的口吻说,他能够背诵全书,倒背如流都不会出现大的错误。
    这是多么伟大的赞誉啊,基本上能让人们对这本书肃然起敬。
  
    2008年7月11日,伟大的奥运圣火在我所在的城市传递,很幸运也很不幸地我要对这次火炬传递进行拍摄,为了能站一个好的摄像机位,我和我的同事提前一晚便守候在火炬传递终点。在宾馆休息的那个夜晚,我随身携带的就是《佩德罗•巴拉莫》,这是我刚刚从卓越网上定购的一本新书。你一定在想,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带着一本小说,这个人肯定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人。
    看过了被马尔克斯称为“结构纷乱的杰作”的《马蒂尔特•阿尔康赫尔的遗产》这篇小说之后,其实就喜欢上了这位墨西哥人的叙述作风。接下来的《教母坡》似乎没有更好的感觉。令人感到一种阅读快感的小说是第三篇《安纳克莱托•蒙罗纳斯》。
    安纳克莱托•蒙罗纳斯是一个人名,一个被黑色披肩的老婆子称为“圣婴”,奉为神明的无赖。卢卡斯•卡斯特罗即是安纳克莱托•蒙罗纳斯的女婿,也同样是一个混蛋无赖。十个披着黑色披肩的老婆子是一个教派中的信徒。
    老婆子们远道而来,找到卢卡斯•卡斯特罗,目的是想让他证明“圣婴”的伟大,老婆子们相信,只有卢卡斯•卡斯特罗能够证明,因为他和圣婴的女儿有过婚姻关系。但是卡斯特罗这个无赖和十个老婆子玩“耍死狗”,想出了各种招数,奚落讽刺各位老婆子,瓦解他们的自尊心,让他们对圣婴失去忠诚。他甚至要求一个老婆子跟他睡觉,只有睡觉了才能跟她们去证明圣婴的伟大。但这只是他作为无赖的一种手段。他怎么能够去证明什么圣婴,他最了解那个被称作“圣婴”的王八蛋是何许人也了。小说的结尾道出了圣婴已经死亡,并且就埋在卡斯特罗宅院的鸡舍里,所谓的圣婴是一个奸淫妇女的流氓,机会主义者,唯利是图的小人等等。
    这是一个十分荒诞的故事,一个无赖对另一个无赖的真实的诋毁,从而瓦解了因为愚昧而建立起来的宗教意义,然而这个过程竟然有一种不动声色的残忍。这个故事是我那个夜晚读到的最有感觉的故事。接下来的几个短篇也都很精彩,只是久负盛名的《烈火平原》和《安纳克莱托•蒙罗纳斯》比较起来,显得有点平庸。
    这个晚上我没有去看剩下的一个中篇小说《佩德罗•巴拉莫》。我怕等我看完,奥运火炬传递已经结束了,我连个影也拍不着。我这样说,其实是想强调我是一个很敬业的新闻工作者。
  
    第二天晚上我开始阅读《佩德罗•巴拉莫》。
    怀着一种期待。期待着那种卡尔维诺在《寒冬夜行人》中说的那种“声音”。卡尔维诺说,阅读就是抛弃自己的一切意图与偏见,随时准备接受突如其来且不知来自何方的声音。
    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的声音就是非常独特而神秘的那种。小说被一种神秘的氛围所笼罩,一个寻找父亲的人,在母亲去世后,按照母亲的遗愿回到故乡,寻找那个在若干年前抛弃母亲与孩子的男人。在故乡,关于父亲佩德罗•巴拉莫的传说经久不断。更为奇怪的是,每一个人的讲述都让父亲的形象在自己的心中更加残缺不全。因为讲述的人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又如鬼魅一般消失。
    这是一部用来“听”的小说。小说除了少量的场景描写之外,基本上运用了大量的对话。用对话的形式交待了小说中人物的身份,性格以及故事的进展。在对话中,“我”终于知道,同自己讲话的人都是飘荡在故乡这片土地上的亡魂。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我”要寻找地父亲的形象渐渐地清晰起来,读者在倾听对话的时候,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残暴狡诈而又内心存在一点点软弱的佩德罗•巴拉莫。
    佩德罗•巴拉莫在父亲死后成为一个负债累累的小地主。为了还清债务,他决定娶自己最大的债主为妻子。这样他不仅占有了女人还占有了女人的财富,它变成了当地最最富有的人。然后他开始横征暴敛,过上了富足的生活。面对农民起义军,他的做法是让自己的亲信混进起义军队伍,并取得起义军的领导权,进而控制起义军的动向,让自己的利益免受侵犯。
    这仅仅是佩德罗•巴拉莫的一个侧面。就像人们说的那样,任何一个外表坚强的人的内心深处都有那么一点点的软弱。佩德罗•巴拉莫面对自己的爱子离世,显示出了巨大的悲伤。我相信这种悲伤是真诚的,就像我相信佩德罗•巴拉莫也有爱情一样。佩德罗•巴拉莫对自己最后一任妻子的爱,爱之深切,也让人动容。爱妻亡故后,他的精神开始崩溃,整天坐在半月庄门口的一张破椅子上,似乎在等待什么奇迹出现。“他觉得他的左手在他想站起身来的时候死去了,垂落在膝盖上。然而,他没有理会这件事,因为他已习惯于每天见到身上的某一部分死去。”即使这种状态也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他“身子像一块石头一样慢慢僵硬了”。
  
    《佩德罗•巴拉莫》在叙事上打破了时间了线性观念,采用不同时空的人物进行对话的方式,结构了小说文本,因此,这部看起来像鬼故事的小说,奠定的胡安•鲁尔福在拉丁美洲文学中的重要地位,这一点我们可以从马尔克斯仰视一般的文字中看到一些端倪。
    马尔克斯在一个夜晚把《佩德罗•巴拉莫》连续看了两遍之后说,我再也没有办法读其他作家的作品,因为我觉得他们都不够分量!
    我看完之后,耳中总有一种低低的节奏不太明朗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朗诵一样。这让我看其他小说,精神总是不太集中,原打算阅读的一些小说只好暂时放下了。
    但是,由于长期养成的阅读习惯,我又找了一本《文化大革命十年史1966-1976》来阅读。或许只有十年文革能比《佩德罗•巴拉莫》这一本薄薄的书富有更多的魔幻色彩。
  
  
  
  
  


  《佩德罗·巴拉莫》绝对是一部“开放的作品”!
  很早很早就听过这部作品的大名,也在准备细读之前“被”其他书透了剧。
  但当我第一次读的时候,真的读到有点不知所云,当回过头来看,才“好像”是那样……“好像”是发生了那些故事,出现了那些人、那些鬼……
  最近再细细品读一次之后,哦,原来是这样的!
  如果你认真研究过艾柯的学术著作《开放的作品》的话,那么对读《佩德罗·巴拉莫》会好理解一些,也易入门一些……当然,会更喜爱一些……
  在《开放的作品》中提到:认识的隐喻,原文的真正含义并不存在!因为对作品的每一次欣赏,都是一种演绎,都是“可能的场”!
  正因如此,《佩德罗·巴拉莫》才有这么高的评价!
  不过,很好,我并不是太喜欢,还是让那些更具备“可能的想象力”的人来细细品读吧!
  阿门!


  请仔细阅读上文,并总结中心思想。我想,这大概曾是每个人的噩梦。从国文到英语,从现实到梦境,从恋爱的序曲到终章。好像我们糊涂地,一直在试图弄清楚,那些语句到底是什么意思,犹如破解一道密码。我们把它们拆除、分解,零零碎碎,企图看个通透,却如何也拼不回去。但是没关系,老师终归会告诉你,什么是正确答案,不容置疑,因为那里有最直接的利益。
  
  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我们变得好像敏感的狗,鼻子一嗅,便能在既定的法则里找到,自以为合适的填充物。政治题就是最好的范例,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对物质具有能动作用,闭着眼睛也能写下这样的开场白。作为第一生产力的科学技术告诉我们,这是机械式反应的完美标本,电击猩猩找立方体也能做到准确无误。只是人类没想到,最后猩猩也能反戈一击,大喊英文:“No!”
  
  对待文学,我们有太多的流毒,侵进血液,难以更替。1961年的加西亚•马尔克斯还没写出“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他还未找到一种既有说服力又有诗意的写作方式,一个墨西哥朋友从书堆里抽出最小最薄的一本,大笑着对他说:“读读这玩意,妈的,学学吧!”那便是胡安•鲁尔福在默默无闻中写下的《佩德罗•巴拉莫》。多年以后,马尔克斯写道:它是一部不折不扣的诗歌。是的,于是我想问,一部诗歌,你如何去简单地拆解分析,总结出一个几句话便能概括掉的中心思想。如果我们都那么急于得到答案,干嘛还要费尽心力地去写什么狗屁小说、诗歌、散文,仅仅是因为他们看起来比较美好吗?
  
  生活太简单又太复杂,叫人无法直言,虽然已经为此花去了太多的树木、口水、胶片。于是我们才用故事来企图重塑生活、重塑人、重塑那些无法言语的时刻,来传达、捕捉一些稍纵即逝的东西。大道理、所谓的中心思想、正确答案,其实差不多都说尽了,对于文学而言,说什么现在变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说,到最后,形式便会自己生长出新的羽翼。
  
  一个被父亲遗忘的儿子,怀揣母亲的遗愿,来到属于父亲的土地,寻找他的身影。父亲究竟做过什么、得到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没人告诉他。因为这里已经是一片死寂,游荡在无人、腐败的村庄里的,只有灵魂不安寝的鬼魂,不断地低语、梦呓,最后淹死了儿子。在死前、死后,他都陷入一种幽冥界的境地,被一个接一个的死亡的梦萦绕。死者的回忆,拼接出了他未曾谋面的父亲形象。满是诗意与哀伤。
  
  胡安•鲁尔福是在用死人的梦浓缩、拼贴出一个故事的看似全貌。我如何能轻易下达判断,告诉你,它是在讲述一个国度农民的苦难,就像那些中国式的农村题材的阶级故事。我很想说的是,很多的中国小说,它们其实并不算是小说,只是一个故事罢了。你一定读过《读者》、《故事会》之类的东西,你很明白它在告诉你什么。这让你心安理得,但是在心安理得之外呢?你是否有得到更多的东西,你是否明白诗意对于生活有着怎样的作用?是的,它不能给你任何的利益,仿佛现代生活的全部,就是如何得到利益。那些畅销书,教你如何赚钱,教你如何健康,教你如何与人交往,如何正常,但是你的生活难道就是为了得到那些可怜的与众一样的技巧吗?
  
  我相信人是有更多的精神追求的。所以这里不是在说,你读过这本书,就能变得与众不同,那就和成功学没什么两样了。只是当你读过这些文字以后,或许会有一些不同的感想,抓住它,就像抓住你的爱人一样。反正你总不会把爱人,变成一句干瘪瘪的中心思想吧?(杂志用稿,闲扯勿转)


  第一次读这本书是在墨西哥,西语版,图书馆里一本旧到快散架的书,似懂非懂;
  第二次读这本书是在国内,依旧是西语版,完全不懂。正在读中文版的室友很配合,告诉我她也不懂;
  第三次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借来一本带注释和阅读指南的西语版,与中文版相对照,总算是明白了~归纳出来与大家分享~~只是想帮大家理清结构,更深层次的东西,等读完第四遍再说吧:)
  
  工具:6种颜色的笔
  第一步:拿到书之后,将每一大段编号,从1编到69号(请用铅笔)
  第二步:在书的空白页上依次用6种颜色的笔写以下6行字(我是按西语写的人名,所以和有的译本可能有出入):
  (1)胡安的经历
  (2)佩德罗•巴拉莫的童年及青少年时期
  (3)关于米盖尔•巴拉莫
  (4)害死阿尔德莱德
  (5)苏萨娜的故事
  (6)苏萨娜死后、佩德罗•巴拉莫死前发生的事
  
  第三步:用不同颜色的笔再描一遍1到69的序号,其中
  用第一种颜色的章节为:1-5,9,11,17,24-36,38,41,42,52,55,64
   这一部分是按时间顺序叙述的,其中36,38为过渡段。在36之前是胡安用第一人称的叙述,38以后为多洛脱阿用第三人称的叙述。在第36段中,胡安忆死,与多洛脱阿同墓,两人通过听其它坟墓的动静来叙事。
  用第二种颜色的章节为:6,7,8,10,12
  用第三种颜色的章节为:13-16,37,39,40(其中13至16段及40段同样用来描述雷德里亚祖父内心的痛苦)
  用第四种颜色的章节为:18-23(富尔戈尔用第三人称进行叙述,其中还穿插了之前的故事)
  用第五种颜色的章节为:43-51,53,54,46-63,65
  用第六种颜色的章节为:66-69
  
  第四步:
  在第2,3,9,29及36段上做上记号1:在这些段落中的斜体字及引号中的的话是胡安对母亲生前所说的话的回忆;
  在第6,7,8,10,44,67,69段上做上记号2 :在这些段落中引号中的话是佩德罗•巴拉莫临死前对苏萨娜的追忆
  在第52,56,61,63段上做上记号3:在这些段落中引号中的话是苏萨娜对弗洛伦西奥的爱的回忆
  
  
  附一:主要人物关系
  佩德罗•巴拉莫
  胡安•普雷西亚多:佩德罗之子,回科马拉寻找佩德罗•巴拉莫
  多罗莱斯(意为“痛苦”):胡安之母,被佩德罗抛弃
  阿文迪奥:佩德罗另外一个儿子,最终杀死佩德罗的人(文章开关的赶车人)
  爱杜薇海斯:多罗莱斯的朋友
  苏萨娜:佩德罗青梅竹马的恋人
  米盖尔•巴拉莫:佩德罗最溺爱的孩子,无恶不作的坏蛋
  雷德里亚神父:科马拉的神父,侄女安娜曾被米盖尔强奸阿
  富尔戈尔:佩德罗的管家
  多罗脱阿:与胡安同墓,生前曾帮米盖尔搞女人
  弗洛伦西奥:苏萨娜的爱情寄托,真正的丈夫
  
  
  附二:重要事件年表
  1865佩德罗•巴拉莫和苏萨娜出生
  1880 苏萨娜离开科马拉
  1880佩德罗•巴拉莫祖母去世
  1884佩德罗•巴拉莫父亲去世
  1885佩德罗•巴拉莫母亲去世
  1885佩德罗•巴拉莫与多罗莱斯结婚
  1886胡安•普雷西亚多出生
  1891米盖尔•巴拉莫出生
  1910米盖尔•巴拉莫去世
  1910 苏萨娜回到科马拉
  1914 苏萨娜去世
  1927 佩德罗•巴拉莫去世
  


  
  
  
  荒凉的发现与对死亡的着魔
  
  关于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和《燃烧的原野》
  
  
  赵松
  
  
  
  
  
  如果没有认真读过胡安-鲁尔福的作品,就很难理解为什么马尔克斯会在回忆鲁尔福时会这样写道:“我能够背诵(《佩德罗-巴拉莫》)全书,且能倒背,不出大错,并且我还能说出每个故事在哪一页上,没有一个人物的任何特点我不熟悉。”那是一九六二年,在写作上“进了一条死胡同”的马尔克斯,终于在墨西哥找到了自己的解放者。当时还鲜为人知的胡安-鲁尔福的两本薄薄的小说,给已写了几本书的马尔克斯所带来的震撼,比他当年初读卡夫卡时还要强烈。胡安-鲁尔福让他开了窍,面对与自己血脉相联的土地与人、记忆与想象,终于明白自己作为一个拉美作家完全可以更自由地写作。胡安-鲁尔福就如同一位神秘的先知的引领者,给了他一把开启枷锁的朴素而神奇的钥匙。
  
  就像碎片状态的《旧约》故事,在胡安-鲁尔福的笔下,那些最微不足道的普通人与他们的命运、他们的声音与呼吸,带着最本质的味道,如同云雾一般弥散漂浮在墨西哥那冷漠的天地之间。那些人仿佛被禁锢在地狱门外,除了绝望的困苦生活、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以及茫然的挣扎之外,他们的生活中再也没别的主题。要么麻木地面对贫困苦难,要么堕落下去,甚至自相残杀,不管他们抓住什么东西都不会带来拯救的希望,最终所有的一切似乎只会被他们带入地狱。如果说在《燃烧的原野》里,还只是在呈现死亡的阴影始终在追随着他们留下的苦难轨迹,那么在《佩德罗-巴拉莫》里这一切终于抵达了极致状态,死亡瓦解了绝望与苦难的世界,但是鬼魂们却留在了荒凉的村庄里,继续着他们的孤寂生活。
  
  时间之线在《佩德罗-巴拉莫》的世界里彻底消解了。那些人物,那些鬼魂就像透明体,或者就像影子般的存在,他们没有面孔,只有声息和不完整的零乱记忆……不管你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追寻他们,都不会有多少连贯的有逻辑的线索,因为他们早已不在时间里了。原本串于其上的那些生者与死者,那些像实有又似梦幻的故事片断,就再也没有任何羁绊,获得了仿佛可以永恒的自由,无论是过去的,现在的,还是未来的,都变得可以随意来去、随时遭遇、彼此交融了。在一个被生者抛弃的死去的村庄里,人世与地狱的界限消失了,死者的灵魂们过着另外一种生活,再也没有苦难的折磨,没有死亡的频繁降临,就如同永生一般。或许也正因如此,《佩德罗-巴拉莫》才会像马尔克斯所说的那样,“是一部不折不扣的诗”,或者说是在纯粹的意义上抵达了诗的境界。它所带来的启示,已远远超出了写作技艺的层面。而对于胡安-鲁尔福而言,它也确实就是一个很难再超越的极致之作。当我们像马尔克斯那样为这部杰作赞叹不已的时候,难免会这样想:写出了这样的作品,哪怕之后他永远都不再写了,又有什么可遗憾的?
  
  马尔克斯的朋友,一位墨西哥作家曾在仔细研究后试着把《佩德罗-帕拉莫》按照正常的时间顺序重新组合段落,却发现这样一来整个小说就变得平淡无奇了。这个尝试如今看来确实是非常耐人寻味。怎么可能会有摆脱了时间而发生的故事呢?但马尔克斯一定会明白,正因为消解了时间,那些与生命相关的记忆与想象才会在空间里获得恒久的自由,它们可以随时随地浮现和隐没,可以有形,也可以无形,只是声音、气息,或者只有沉默。尽管在阅读的过程中你仍旧能够感觉到那些鬼魂的能量其实也在逐渐消解着,但这又有什么呢,谁又知道能量的终点在哪里?他们始终都会在那里。对于胡安-鲁尔福来说,“生命的问题是时间。我认为生命并非是按照时间顺序前进的过程,我们的生活是分为片断的。有一些时刻,有一些日子,是空白。生活是不是奇妙的,但是它充满了奇妙的事情。生活不是完整的,而是化分为片断的;它充满了事件,但不是一个事件。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连续不断的过程中,有时若干年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当进行描写时,就只叙述事实;当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时,就保持沉默,就像在生活中那样。只需要保留某些时代、一种永恒的时间,一种永恒的现在。《佩德罗-帕拉莫》就是一部充满沉默的小说,只有那些事实得到了叙述。我竭力不要离题,不讲哲理,所以才有那些悬空的头绪和空白,读者可以去填补,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解释。我很希望有很多种解释。没有任何观点的倒是我自己。”这段话,在我看来可以视为写作的“圣经”段落。
  
  如果说在《佩德罗-巴拉莫》里,胡安-鲁尔福用鬼魂与死去的村庄一起构建起一个超限度的叙事空间,那么在小说集《燃烧的原野》里他所做的一切则可以看作是为此而做的准备。那十九篇小说,多数都是以与死亡有关的事件为题材的,那些被无尽的苦难慢慢的或者突然吞噬的普通人基本上都在承受着各自的末日时段,描述那些触目心惊进程的每个字似乎都透露着死亡的寒意。除了《求他们别杀我》和《地震的那天》偏弱一些之外,其它各篇可以说都近乎完美。鲁尔福以其特有的朴素方式直接抵达了罕有的艺术高度。他把沉默的力量运用到了极致,并藉此使得对话这样一种古老的手段在完成叙事空间的切割与重构的过程中发挥令人吃惊的效力。他说:“我想直截了当地讲,一针见血地讲”。他仿佛从第一个字开始就站在了世界最深处,与那些人物的灵魂呆在了一起,绝不附加给他们任何多余的东西,共同直面充满了苦难与死亡的世界。面对这样的作品,你甚至会觉得根本不需要再去谈论具体的技巧或者语言问题,作为读者你要做的只有默默地倾听。
  
  “我只是想摆脱一种巨大的忧虑。因为写作是一件真正痛苦的事情。”多年以后,鲁尔福在回忆《佩德罗-帕拉莫》时这样说道。这种“巨大的忧虑”源自他对荒凉的发现,在那个名叫图斯卡库埃斯科的村子,或者是别的村子里(那样的村落其实在如今的中国也有很多,人们都到外地到城市里打工去了,只留下老人跟孩子以及荒凉的土地)。也源自他的“对死亡的着魔”。在他四岁到十二岁之间,经历了一连串的死亡事件:祖父去世了,父亲被人谋杀了,然后不久妈妈也死了,还有两位叔叔也被匪帮杀害,另一位叔叔则溺水身亡……也就是在这样浓重的死亡阴影所覆盖的孤独无助的绝望状态里,他开始了写作,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荒凉原野里游荡的灵魂。终其一生,他只留下这么两部小说。当它们产生广泛影响的时候,他这个作者却已消隐在人们的视野之外,就像传说中的秘密先知所做的那样,留在了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他已做了自己所能做的开始,并因此而不朽。马尔克斯说的没错,虽然“他的作品不过三百页,但是它几乎和我们所知道的索福克勒斯的作品一样浩瀚,我相信也会一样经久不衰。”
  
  
  2011年12月23日
  
  
  
  (刊于《时间艺术》杂志)
  


  摘自《博客中国》 作者:石华鹏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那里,写作成为一种现实;在卡尔维诺那里,写作成为一种寓言;在卡夫卡那里,写作成为一种孤独;在塞万提斯那里,写作成为一种冒险;在普鲁斯特那里,写作成为一种时间;在加谬那里,写作成为一种荒诞;在博尔赫斯那里,写作成为一种游戏……
    在胡安•鲁尔福那里,写作成为一种奇迹。
    对“奇迹”的理解,可以来自两方面:一方面,写作本身是一种奇迹——文字组合给人带来的梦幻般的奇迹。无论你操的是汉语的方块字,还是西班牙语的拉丁字母,当你抛开其他工作坐下来,用谨慎的态度将一个个词语写下来,变成一篇文章,变成一本书,然后,尽可能大声地把它们读出来,你会感受到一种奇迹:你将怀疑是否是你写下了这些文字?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它们的生命力会长久吗?这种感受就像我们回忆做过的梦一样,只不过,这些梦变得有形,被印在了纸上或留在了电脑里,这就是写作本身的奇迹,我相信这一奇迹很多写作人都感受过。
    另一方面,写作可以创造奇迹,即创造另一个世界的奇迹。写作这件事,之所以生生不息,一代又一代前赴后继,它的魅力在于文字虚构的另一个世界对作者的吸引。当有一天一个迥异于前人的陌生世界在文字中搭建起来时,写作的奇迹便光临这位写作者了,写作的边界在他手中得以延展,他将跻身于“大师”行列,以其不可重复性启迪后来者。无赖的是,众多写作者终其一生努力,都等不来写作奇迹的光临,所以用文字制造另一个世界的写作奇迹,像世界上的雪山高峰一样,它越难攀登,越发显得光芒四射。
    墨西哥的胡安•鲁尔福用一部一百多页的小说《佩德罗•巴拉莫》完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创造,他让写作成为了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奇迹,时间过去五十多年了,至今人们对他创造的奇迹仍津津乐道。小说是这样开始的:胡安•普雷西亚多的母亲在仙逝前留下话儿,让他一定要去看看他的父亲。胡安•普雷西亚多答应了,但他母亲去世了很久他一直都没打算实现自己的诺言。有一天他受幻想的驱使,来到了科马拉,寻找他的父亲,那个名字好象叫佩德罗•巴拉莫的人。一个赶驴人将他带到了这里,胡安•普雷西亚多是带着母亲见到过这儿的东西的那双眼睛来的,但他并没有看到“碧绿的平原”和“在月光下土地呈银白色”的村庄,他看到村子“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仿佛被人们遗弃了一般”。赶驴人告诉胡安•普雷西亚多,他也是佩德罗•巴拉莫的儿子;赶驴人还告诉胡安•普雷西亚多,佩德罗•巴拉莫是“仇恨的化身”,只不过佩德罗•巴拉莫已死了好多年了。
    小说一开篇,叙述的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原来,胡安•普雷西亚多的母亲叫他来到的是“一个荒芜人烟的村庄,寻找一个早已不在世的人”。随后,一个奇迹般的世界也出现了。胡安•普雷西亚多进村找到了赶驴人介绍的的爱杜薇海斯太太,这位太太告诉他,带他进村的赶驴人已经去世了。就是说,胡安•普雷西亚多碰到的是一个鬼魂。在科马拉此后的日子,胡安•普雷西亚多日日夜夜与游荡在村子里的鬼魂——因为村子里的人死后没人为他们超度,他们的魂灵升入不了天堂,只得整日在村子里游荡——打交道,他一天比一天多地知道了科拉马的故事,知道了有数不清个孩子的地主佩德罗•巴拉莫。在小说结束的时候,我们才知道,来科拉马寻找父亲佩德罗•巴拉莫的胡安•普雷西亚多也变成了一个游荡在村子里的鬼魂,小说写到这一刻,我们都有些惊呆了,这是一个死亡的村子,所有的故事和交谈都在鬼魂之间展开。
    作者胡安•鲁尔福创造了一个死去村庄里人鬼共处的虚幻世界,但这个人鬼不分的世界里,一切显得又是那么真实,真实得我们不会去怀疑他的虚构。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胡安•鲁尔福用谎言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我们相信他没有编造,尽管在他的小说里,我们是那么难以分辨人鬼共处的虚构世界与撒满阳光的真实世界。有记者问胡安•鲁尔福,“你不认为这样做会使读者看到一个真实世界同另一个充满幽灵和死者的幻想世界的同时共存而分不清它们之间的界线吗?”胡安•鲁尔福说,“就我的作品而言,不会发生这种问题,因为不存在生与死的界线。所有的人物都是死人。这是一本独白小说,所有的独白都是死人进行的。就是说,小说一开始就是死人讲故事。他一开始讲自己的故事就是个死人。听故事的人也是个死人。是一种死人之间的对话。村庄也是死去的村庄。”
    写一个死去的村庄一种死人间的对话,的确是胡安•鲁尔福创造出的一个独特的小说世界,正是这一独特的小说世界,重新拓展了小说的视界和可能性,让小说的定义再一次被改写。可以说,胡安•鲁尔福是继卡夫卡之后,解放小说精神的又一位“大师级”的人物,他的《佩德罗•巴拉莫》被誉为“拉丁美洲文学的颠峰小说之一”毫不为过。如果要将胡安•鲁尔福与卡夫卡做一个比较,我认为前者比后者走得更远。卡夫卡1912年写出《变形记》,四十多年后的1955年,胡安•鲁尔福出版《佩德罗•巴拉莫》。卡夫卡的奇迹在于,他用一句话就颠覆了小说几百年来恪守的现实主义写实传统,在一瞬间打开了现代主义小说的大门。“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让这个开头成为20世纪小说最著名的开头的原因是“人变成虫子”,要是在神话和童话的世界里“人不变成虫子”,才觉得奇怪,但在强调追求“真实”的小说世界里,这一“变戏法”有些惊世骇俗。奇怪的是,卡夫卡的“变戏法”并没让我们产生怀疑,我们也没有去追问“人”是怎样变成“虫子”的?在《变形记》接下来的叙述中,卡夫卡着力最多的是如何让人变的这只虫子隐藏自己,维护“虫子”的尊严,就是说既然“人变成了虫子”,就必须让这只“虫子”一直成为“虫子”,“虫子”虽然没有丧失“人”说话、思维的功能,但又必须让它以“虫子”的方式生活,小说的难度和吸引力就在这里,否则,小说真实性将受到挑战。我们看到,卡夫卡的叙述底线就在如何维护这只“虫子”的世界而左右徘徊。
    而在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里,这最后的“底线”也被抛弃了,他不仅要让“人变成虫子”,他还要让“虫子变回成人”甚至变成“游荡的亡灵”,他直接取消了生死的界线,从“死人说话”到“人鬼不分”,再到“死人回到活人中”,这一系列变化,让小说的叙述如同进入了无人之境、自由之境,传统小说叙述所遵循的现实逻辑经由卡夫卡第一次解放之后,迎来了又一次更大的解放。当小说主人公胡安•普雷西亚多终于明白,他进入的是一个死亡的村子时,他感受到了一种压抑得使人透不过气来的沉闷氛围。尽管他在科马拉住了下来,但他仍然见不到他的父亲,也无法知道父亲更多的故事。胡安•普雷西亚多又一次孤独地走在了科马拉的街上,街上到处是冤魂们的说话声:墙角处有人在说话,门洞内有人在说话,街角拐弯处有人在说话……“喧闹声、人声、嗡嗡声和远处的歌声”,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抽干普雷西亚多呼吸所需要的空气,他感到空气越来越稀少,越来越稀少,“最后永远地溜掉了”。胡安•普雷西亚多倒下了,倒在了广场上——那个鬼魂们喧闹的地方。死亡终于让胡安•普雷西亚多摆脱了压抑,他以死亡的方式终于成为科马拉的一员,他与亡灵们更近了,更容易倾听鬼魂们的说话声了。他听到了佩德罗•巴拉莫最后一个妻子的叹息,他听到了被佩德罗•巴拉莫杀害的无辜者们的叙述,他听到了有关佩德罗•巴拉莫与他最后一个妻子苏萨娜的爱情故事。可以说,胡安•普雷西亚多以死实现了他“寻找父亲”的诺言。不过,他见到的仍然只是一个别人描述中的父亲。
  
  
  (二)
  
  
    胡安•鲁尔福用文字搭建了一个充满奇迹的小说世界,他在通往小说世界的途中可以说比卡夫卡要走得远。胡安•鲁尔福生于墨西哥哈利斯科州一个叫萨约拉的村镇里。他六岁丧父,不久,母亲也去世,他在孤儿院长大。鲁尔福没有正式受过高等教育,只是在墨西哥内政部移民局供职时,去大学旁听过文学课程。《佩德罗•巴拉莫》的中文译者屠孟超先生说,“在这期间他乘职务之遍,跑遍了全国各地,同时,还大量地阅读了国内外的文学名著。”我想在胡安•鲁尔福阅读的这批文学名著里,或许有卡夫卡的小说,或许就有那篇著名的《变形记》。我们无法猜测胡安•鲁尔福读到卡夫卡时的感受,但另外一个人——拉美文学的灵魂人物——加西亚•马尔克斯,我们可以肯定,他分别读到了卡夫卡和鲁尔福,因为他写下了一个作家与另一个作家奇妙相遇的著名文章《对胡安•鲁尔福的简短追忆》。
    马尔克斯说,“发现胡安•鲁尔福,就像发现弗朗兹•卡夫卡一样,无疑是我记忆中的重要一章。”马尔克斯“发现”胡安•鲁尔福时只有三十二岁,“是一个已写了五本不甚出名的书的作家”,但这时候,他的写作遇到了最大的问题,他“觉得自己进了一条死胡同”,他“到处寻找一个可以从中逃脱的缝隙”,但他“找不到一种既有说服力又有诗意的写作方式”。像上天安排一样,困顿中的马尔克斯得到了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正是这本“一堆中”“最小最薄”的书,让马尔克斯终于“找到了为继续写我的书而需要寻找的道路”。
    马尔克斯究竟从《佩德罗•巴拉莫》那里找到了一条什么样的道路?用马尔克斯自己的话说是“一种既有说服力又有诗意的写作方式”,他认为《佩德罗•巴拉莫》是一部不折不扣的诗歌,“诗歌中的情理并不总是基于理性”,诗意的写作方式就是“在好书中看到开在海滩上的天竺葵和雪里的郁金香”。在我看来,小说中的诗意不是指事物内部的合理的逻辑结构,为了表情达意,而恰恰是故意放弃它们,诗意就是一种奇迹,一种叙述自由所带来的奇迹,这种“奇迹”就是“天竺葵开在海滩上”、“郁金香开在雪里”,就像胡安•鲁尔福在《佩德罗•巴拉莫》里创造的生者与亡者之间混沌不分的奇迹世界一样。说到底,马尔克斯寻找的“既有说服力又有诗意的写作方式”就是指用文字创造小说奇迹的写作方式,显然,卡夫卡的“变异”已经无法为马尔克斯提供继续写作的道路,只有胡安•鲁尔福的“奇迹”才能让继续指引他。所以,在《百年孤独》里,我们可以看到许多《佩德罗•巴拉莫》叙述上的影子,甚至《百年孤独》里那个著名的开头,我们都可以在《佩德罗•巴拉莫》发现痕迹,《佩德罗•巴拉莫》里一段的开头是这样写的:“雷德里亚神父很多年后将会回忆起那个夜晚的情景。在那天夜里,硬邦邦的床使他难以入睡,迫使他走出家门。”
    怎样让奇迹出现?是胡安•鲁尔福写作中遇到并克服了的一道难题。
    让写作中出现奇迹的唯一办法,就是使自身成为奇迹的一部分,让处于特殊状态的头脑与现实、想象、虚构、氛围、人物等小说元素结合起来,从未有过的事物的可能性才能得以实现。当一种新的小说世界观出现的时候,小说奇迹也就出现了。胡安•鲁尔福在访谈中也谈到,“我必须虚构一个主要人物,然后酝酿他的性格,最后寻找让他表现的方法。等这一切都已完成,不存在禁忌之处后,我就把人物安排在一个特定的地区,让他自由活动。从此刻起,我只致力于观察他,跟踪他。他有自己的生活,我的任务只限于跟踪他。”胡安•鲁尔福承认“佩德罗•巴拉莫”是一个不合理的人物,但是要说明他是怎样产生的,很困难。这是一种纯属想象的产物。他有自己的生活,甚至能够和作者分离,走他自己的路……
    因为无依无靠,因为孤独,而且缺乏与人交往,胡安•鲁尔福只有借助回忆,以便建立起与更多的人和事的联系,来摆脱孤独带来的绝望,自然的,写作成为回忆的重要部分。还是文学青年的时候,他写了第一部关于孤独的长篇小说,但他把它销毁了,“因为写得太咬文嚼字,形容词太多”。胡安•鲁尔福将此归咎于当时流行的西班牙文学的耳熏目染,他认为西班牙文学很雕琢,是一种过分求工的装饰品,苍白无力。他对创作上诸多的“清规戒律”和作品的“干瘪乏味”感到不满,他想到他童年时代的人物是朴实的,他们的表达方式也是朴实的,所以,他想用朴实的乡村人物和朴实的表达来对抗文学“虚浮”的现实。
    胡安•鲁尔福说,“当我回到童年时代的村庄时,我看到的是一个被遗弃的村子,一个鬼魂的村子。在墨西哥,有许多被遗弃的村庄。于是我头脑里便产生了创作《佩德罗•巴拉莫》的念头。是一个这样的村庄给了我描写死人的想法,那里住着可以说是即将死去的生灵。”我们发现,他头脑中想要的“朴实”的小说与他见到的现实场景——与回忆中的现实千差万别——发生了“化学反应”,一种新的小说世界观在这一瞬间冒出来了,他要写一个村庄的故事,“在那里说话的,生活的,活动的人物,都是死人。”可以说小说的奇迹已经出现了一半,还有一半他必须解决一个说服力的问题,或者说真实的问题——死人难道会生活在我们的时间和空间里吗?很显然是不会的。如果要让死人生活在时间和空间里,就必须让死人复活,要让死人复活,就必须让时间倒流。墨西哥人对死亡和死人的看法有别于其他民族,他们不害怕死人,每年都有死人节,让死人回到活着的亲人中来。除了这一独特的死亡文化支撑胡安•鲁尔福外,他认为,“生命的问题是时间”,“生命并非是按时间顺序前进的过程,我们的生活是分为片段的。有一些时刻,有一些日子,是空白。生活不是奇妙的,但它充满了奇妙的事情。生活不是完整的,而是划分为片段的,它充满了事件,但不是一个事件,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连续不断的过程中,有时若干年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正因为如此,所以让死人回到时间和空间里变得理所当然。
    《佩德罗•巴拉莫》的叙述基本贯彻了胡安•鲁尔福“片段性”和“沉默性”的时间观及生活观,他打破了传统小说讲究逻辑顺序的时空观,他让小说的叙述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穿梭,而故事的画面和人物却总是停留在现在,而且他努力让现在变为永恒——即一切都在发生当中,一部充满“现在”意味的小说,一定是一部填满了事实和事实得到了充分表达的小说,所以《佩德罗•巴拉莫》的说服力和真实性也变得毋庸质疑。与诸多令人不忍卒读的现代小说相比,《佩德罗•巴拉莫》在叙事技巧上的“混乱”——马尔克斯称之为“结构纷乱的杰作”——第一并不是为了“炫技”,第二并不是为“制造混乱”而“混乱”,而是为了叙事内容的“需要”,小说要让时间倒流,要让死人回到活人中来,要创造“一个死去村庄死人间的对话”的奇迹,胡安•鲁尔福必须这样做,必须抹去时间空间在小说中的痕迹,而且他“前无古人”地做到了,这一让奇迹发生的方式是对小说形式的贡献。
  
  
  (三)
  
  
    说起《佩德罗•巴拉莫》带给我们“经久不衰”的“震撼”,除了胡安•鲁尔福独有的技巧手法和细腻朴实的表达外,还得谈到他笔下的经典人物形象“佩德罗•巴拉莫”。
    佩德罗•巴拉莫是一个卡西克(卡西克有恶霸、地方统治者或土霸王的意思)。小说通过相互交错的两条线索来完成对佩德罗•巴拉莫的塑造,一条是我们前面提到的一个叫胡安•普雷西亚多的人回到科马拉寻找父亲佩德罗•巴拉莫,在与鬼魂的交谈、交往中,佩德罗•巴拉莫的形象就像显影液里的相片一样,慢慢露出真容来;另一条是直接叙写佩德罗•巴拉莫成长、发家、悲凉死去的经过。两条线殊途同归,讲述那个“诸位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一个地方卡西克的故事。
    被佩德罗•巴拉莫抛弃的儿子、赶驴人阿文迪奥说他“是仇恨的化身”。佩德罗•巴拉莫是个聪明的恶人,当一支革命军打死了他的管家富尔戈尔后,准备来“革”他的“命”找他算账时,他立刻掩盖起对这一群拿起武器的穷人恨入骨髓的心理,像个出色演员那样表演。他先以酒饭款待他们,继而对他们表示愿意为革命军提供财力、人力支援(这正是他最为阴险的一招),然后派自己的心腹率领数百人混入革命队伍,伺机夺取领导权,控制革命军,达到控制地方局势的目的。他的目的轻而易举就达到了。佩德罗•巴拉莫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他任意强占妇女,私生子多得连他都不认识了。为了抢夺土地,他光天化日下打死别人,不将法律放在眼里,他说,“什么法律不法律,从今往后,法律应该由我们来制订”。他的儿子米盖尔•巴拉莫打死了人以后,他又很轻松地说,“这个人并不存在!”为了想赖账,吞并最大的女债主多罗莱斯的财产,他假装与多罗莱斯结婚,婚后不久便抛弃了她,使她含恨客死他乡。
    小说写佩德罗•巴拉莫“恶”的一面时,还写了他“爱”的一面。虽然他的爱出自私己,但是内心的“真爱”,能让人感觉温暖。他的儿子米盖尔•巴拉莫死后,他为了求得神父替米盖尔超度亡魂,竟向这个一向被他瞧不起的神父乞求。在对待苏萨娜的“爱情”上,虽然,这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爱,为了得到所爱的女人,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以采取最为卑劣的手段。但他对苏萨娜的爱情却是真挚的。
    胡安•鲁尔福用大师级的手笔活脱脱地写出了一个地方卡西克的典型,但这个典型被人鬼不分的死亡气息笼罩着,当他变得一无所有——他心爱的儿子死了,他所爱的女人也死了,他拥有的土地荒芜了,他统治的村民死的死,走的走;当他的“身子象一堆乱石一样慢慢地僵硬了”的时候,一个奇迹的卡西克的故事也孤独地落幕了。卡西克在墨西哥很典型,在墨西哥既存在地区性的卡西克主义,也存在国家范围的卡西克主义。国家政治的稳定同卡西克主义有很大关系,因为每个卡西克(下达命令,并依靠这些命令)统治国家交给他们的某个地区。这样,一个卡西克的死和一个村子的死,不仅成为那个时代的特质,而且成为一个巨大的象征。这一巨大的象征不仅属于胡安•鲁尔福的墨西哥,而且属于我们。
    正如胡安•鲁尔福所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因为它开拓了通向世界各地区的道路。”
  
  
  
  


    我一向是孤陋寡闻的,对于《佩德罗.巴拉莫》之前是闻所未闻。数月前刚刚听到有人对这本书的简单介绍,就也像对其他不了解的推荐书目一样,不甚热衷地向往着。当时网上还没有,有一位朋友听说后传给我电子版,打印下来,A4纸、五号字,六十八页。说实话,勉强看过之后很没感觉,怀疑是推荐人夸大其辞,后来从网上查,大大的吃了一惊(哈,早说过我是个孤陋寡闻的人),原来这本书这么厉害,写《百年孤独》的马尔克斯居然能对这部中篇倒背如流。网上的描述很是详尽,也多少了解了写作背景和作品影响力,但真的是不想再重新看过,没感觉,非常没感觉,再读会更加痛苦。
    这本书便被搁下了,有一天上当当订书,看到《佩德罗.巴拉莫》有了新版本,在订其他书时,顺便也订了这本,以及胡安.鲁尔夫另一部短篇集《燃烧的平原》。(打一个小小广告:因本人失误,在点击订书数量时出现错误,《燃烧的平原》订了两本,到货才发现,有哪位亲密朋友没有这本书,可以拿自己某本书来交换,保证十成十的新品,哈)。
  
    一直到昨天之前,我都没有提起重新阅读这本书的兴趣,虽然他不足十万字。今天是周六,眠到上午十点多才醒,想想要读什么书呢?那就《佩德罗.巴拉莫》吧,已经数次原封不动从家里拿到单位,又从单位拿回家了。
  
    开头是凌乱的,一个图片一个图片,像一个个不相干的印象画作,让人摸不到头脑的混乱,而看了十几页后,渐渐被吸引住, 读到第三十页时,感觉太精彩了,需要消化消化才能再继续下去。这前三十页有两处描写特别打动我,一个是屋檐下雨的情景,一个是描写瓦罐流水时的情景,极度的凝炼又是华贵的铺排,干净的场景,富有张力,你甚至可以听到文字所没有描写到的更远处的声音,文字所没有写到的地方不是一团让人不了解的迷雾,那些地方即使镜头没有瞄准,你也非常清楚都是些什么。如果我来写,可能会弄成另外一种样子。下午接着来读,中间又是相同的理由停顿下来,像好的菜肴你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吞掉,而是细嚼慢咽才能品出那种纯粹的味道,需要闭上眼一点点感觉才可以抚摸出一块丝绒的肌理,感受它接触自己的皮肤时的光滑与柔韧性,以及与自己的协合度。
  
    读书如交友,相信乍见欢,相信一见钟情,相信慢慢融和,相信久处不厌,只没想到初次见面印象粗糙毫无感觉,强制再见竟然会震感强烈。真是太妙了!这让我联想到我的两个朋友,两个都认识颇久了,一个07年,一个09年,一个开口必敬称其为“老师”,另一个是位小朋友,相见之后只是彬彬有礼地微笑,之后便不知如何是好。而最近相互看了对方几篇文字,交流书目时,三人居然在读书类型上有相似的取舍,所以好像刚刚认识彼此似的,在惊诧之余不由惺惺相惜起来。许多朋友已经因为追求不同,兴趣不投,相去渐远了,在茫然和痛惜中,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独自奔跑了,可突然之间发现在你的老朋友中仍有人和你在读一样的书,走着同一条路,结伴而行,相互有话说,不断带给你清新的空气。这是多么有益和让人愉悦的事情啊。这样的朋友,像是趣味相投的好书,终有一天会重新建立全新的友谊。
  
  


  不知道该给什么样的评价,实在是没太读懂。强忍着总算看完了,完全是一头雾水。这样的一本书,需要在一个合适的环境中阅读,不能作为简单地休闲,需再读多次。
  作者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真是不可思异,什么叫思维跳跃,真是大开眼界了


  一
  据说拉美那一圈名作家,基本都曾把这部小说当成教科书翻来覆去地研读,每个细节都差不多能背出来。我第一次看到马尔克斯提到这个时不太相信,觉得太过于……谬赞了,那一圈人已经很牛逼了,还有人比他们更牛逼?以至于人人提起文艺方面来都不得不说鲁尔福同学给了他多大多大启发、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自己云云……直到我看了才知道,还真有人配得上做他们的祖师爷。
  太牛逼了,独一无二,无与伦比,在技巧上是所有作家的典范,那种巅峰地位堪称作家中的作家。那种强悍程度直逼作料中的盐,可以说自从他以后,拉美的作品就没有不放盐的。
  这绝对不是恭维。
  
  二
  这部小说的语言如此醇厚朴实,甚至可以说土得掉渣,真是让人又惊又喜,因为这种带血的语言编织出来一幅现代性之下开始碎裂的最纯正最真实的农村景象,这是站在农村里说着土话讲出来的农民的故事,这是那些深深浸淫在现代性里的“隔岸观火”式的小说永远无法望其项背的。
  其行文之简洁也的确堪称模范。没有任何一词一句是多余的或不确切的,真正达到了难以删改一字的地步。
  
  三
  写景堪称奇葩。所有的景物描写都是用人的情感去代入的,就像中国古诗词的“萧萧班马鸣”啊“鹧鸪啼”啊一类,完全情景交融。当然他不是通过共情来描写,而是把整个宇宙拟人化,自然万物的一切动态静态表现,都用人类动态静态时常用的词语来描写,这很接近儿童较常有的“太阳奔向云朵的怀抱”、“小鸭子伤心地回家找妈妈告状”这种观看事物的心态。这在所有大师的作品中是罕见的,而他的这种写法因为其内涵的深邃而并不显得幼稚,反而直指人心,直指终极命题。
  
  四
  重复的技巧。这是我在没看之前自己一直在思考怎么使用的一个技巧。比如先说“星期六早上的树叶在鸟鸣中颤动着”,然后插叙一段事情,等回来之后一字不改地重复“星期六早上的树叶在鸟鸣中颤动着”,造成好像时间有一段空档期一样的效果。又比如“他去厨房拿了块饼干然后回房了”,在对那个人数次回房同时看他去厨房拿饼干的那个人进行一段心理描写之后,一字不改地重复同样一句“他去厨房拿了块饼干然后回房了”会是很棒的选择,可以让读者贴近主要描述对象的心理。我曾有一段时间一直在自己创作里使用这种技巧,潜意识里也一直在大师作品中寻找这技巧,却始终没有找到,而在这部小说里,有着大量对这技巧最简单直白的使用,让我大有知己之感。
  
  五
  所谓“魔幻现实主义”,到科塔萨尔那里已经完全搞成做实验一样冷冰冰,几乎成了斯蒂文金那种惊悚小说,在我看来过于偏狭而味道过于单调了。在博尔赫斯那里,对我而言则太学术化太神秘太故弄玄虚。在富恩特斯那则有“一切都好,故事本身没啥意思”之嫌,每每觉得被带偏了,产生“就这么个故事你至于让我那么投入去看么”之类的疑问。而马尔克斯(我知道一吐槽会被各种质疑和鄙视)更是让我挠头,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令人兴奋之处,对我而言太普通了太缺少亮点了,他的作品在我看来接近于畅销书了(或许这正是我所不喜的现代性的痕迹)。可能因为此,我反而一直对拉美的非魔幻现实主义作品充满兴趣,包括史诗和一些后殖民时期的短篇,而看不起魔幻现实主义,觉得我们《红楼梦》什么的实在能轻松地完败他们。直到看到这部小说。
  只能说我连这个主义的祖师爷都没有看过凭什么鄙视这一门派。就像没见过独孤求败剑冢时就放言说后世华山派全是酒囊饭袋什么的。能开创一派的必然都是大师。鲁尔福就是这样的大师。
  然而在这部小说里,没有所谓的“魔幻现实主义”,甚至它都不是一种方式,和这部小说中人性的成功刻画相比,都不能说是一种技术,或者说,后人也只能从中学来这项“技术”吧?就像华山派两宗分别继承独孤求败内外功两方面而已。都是下乘。
  
  六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部小说如此的短,却如此面面俱到,现代的拉美小说所有的最原始的那些元素在这一部小说里应有尽有。就这一本小说开辟出来的几个dimension让拉美后面几十年的人写的东西都可以继续归入那几个dimension。
  
  七
  性描写。性描写极少,却和一般的很不一样。一般作品里的都是“肉体先行,感觉随后就到”,而这一部里面全都是先“热”起来,后干活的。举个例子,一般可能说,“他接近我,掰开我的双腿,进入我”然后“我热起来”,这部则往往会以类似于“他很热,我好喜欢这热”这样的语句开始然后才说“他抖动着的热如何如何”。这样的性描写我想是作家们真正应该学习的,利用肉体描写让读者产生性幻想比不上直接传达性的感觉给读者,因为一种带来的是躁动,或者说引人去想性,另一种则是引人脱离性,站在更高的层面来观照性中的人和性本身。
  
  八
  不着相,直指人心。按照“凡所有相,皆属虚妄”的标准来看,这部小说写尽了“真实”。
  
  九
  稍微看了几句中译,我只能说要么别看,看的话请不要相信此译本。太扯淡的翻译了,那是有槽完全没法吐的混蛋翻译。等我实在闲得掉渣了,我自己翻。


  
  
  我猜想,墨西哥小说家胡安•鲁尔福写作《佩德罗•巴拉莫》时,是不是有两个稿本,第一个是按照线性时间和空间顺序写出,然后拿起橡皮擦去显在的连接点,并以巧妙的安排完全打乱原有的结构,形成一个文学的“蒙太奇”版,时空飞渡,泯灭生死,恍兮惚兮。自然,这只是我的揣想而已,但作者写这样一部奇特的作品,事先的谋划是必要的,毕竟由六十余个画面拼贴出一幅完整的图景,也是颇费思量的。
  
  曾几何时,内地文学界兴起“写什么”和“怎么写”的讨论,争论得甚是激烈,也有不少文本实践出来验证理论。不过顾此失彼的多,妥帖融合的少,以至红火一时的先锋派写作以缺憾收场。而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写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对于“质”与“文”之关系做了大胆的实验,至今仍让许多写作者瞠乎其后,可谓率先垂范。难怪加西亚•马尔克斯会评价胡安•鲁尔福,“他的作品不过三百页,但是它几乎和我们所知道的索福克勒斯的作品一样浩瀚,我相信也会一样经久不衰。”
  
  《佩德罗•巴拉莫》的同名主人公是一个地方恶霸,盘踞着科马拉村多年。在他的淫威下,村庄里的人们有的悲惨死去,有的投奔他乡,科马拉村成为一个逐渐僵死的地方,充满了亡灵和鬼魂。整部作品大致分为两条线索,一条是一个名叫胡安•普雷西亚多的人来到科马拉村寻找父亲佩德罗•巴拉莫,与许多鬼魂打交道,在这过程中,佩德罗•巴拉莫的形象慢慢凸显了出来;另一条是对佩德罗•巴拉莫故事的直接追溯,铺展开来给大家看。两者交错编织,活脱脱地塑造了一个狡诈地头蛇的形象,及其满是鬼魂的僵死村庄,以至构成了拉美的隐性国族寓言。
  
  胡安•鲁尔福构筑了一个“纷乱”的结构,但他不是为了技巧而技巧,形式对于他而言即是实质的内容。科马拉这样一个村庄,在强权人物的欺压下,变成民不聊生、鬼影憧憧的荒野之地,哪里还有什么秩序可言,“纷乱”的叙事结构岂不是恰适合于它?而源于墨西哥的传统民间文化,胡安•鲁尔福让活人与死人同处于一个时间和空间里,在这里,时间并非单一线性的,空间也可以逆转,一切纷纷乱乱,却又各安其位,因为在那片土地上,是有着浓厚的“魔幻”生活土壤的。奇特的叙事方式、叙事结构、时空观念根植于此,乱而不乱,自有协调的内里质地。
  
  胡安•鲁尔福的叙事有大量的留白,这种自觉使《佩德罗•巴拉莫》如沉潜于海底的冰山,只露出有限的部分。中国作家余华曾说,“在这部只有一百多页的作品里,似乎在每一个小节之后都可以将叙述继续下去,使它成为一部一千页的书,成为一部无尽的书。”而这种无尽并不是技巧之上的花架子造就的,其根基有实实在在的内蕴支撑,言有尽而意无穷。胡安•鲁尔福应该是一个舍得放弃的作家,他大刀阔斧地砍去了许多枝枝节节的东西,不拘泥于事物外在的因果链,使不同时空的事件并置于“现在”,使阴阳两界的人无阻隔地往来交谈,荒诞离奇匪夷所思,但却似乎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更真切的真实。
  
  真实,这对胡安•鲁尔福很重要。若论作品的无尽意味,后来的博尔赫斯也当得此誉,但其源于典籍、归于玄思的智性写作与胡安•鲁尔福有极大的区别。鲁尔福尽管以前卫的“后现代”文学技巧写作《佩德罗•巴拉莫》,但他却意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从他对佩德罗•巴拉莫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对科马拉村的描写上,我们分明能感受到其悲悯的忧患意识。强权的挤压,弱小村民的饱受欺凌以至死亡,村庄的逐渐凋零衰败,在在使佩德罗•巴拉莫黯然神伤,其叙述如风一般飘渺无着,未尝不含有他的某种幽微的思绪。
  
  《佩德罗•巴拉莫》的影响巨大,其忠实拥趸里即有加西亚•马尔克斯,这位诚实的作家说,“对于胡安•鲁尔福作品的深入了解,使我终于找到了为继续写我的书而需要寻找的道路。”此言不虚,我们完全可以感受到《百年孤独》与《佩德罗•巴拉莫》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如对生死界限的模糊,时间和空间的穿越,之于拉美民间文化传统的融合,甚至连《百年孤独》著名的开头也可在《佩德罗•巴拉莫》这里找到来源。不同时代的作家创作之承传竟如此奇妙,我们都于其中看到了“开在海滩上的天竺葵和雪里的郁金香”,更是令人惊叹不已了。
  
  
  


  摘自《新京报》 作者:阿 丁
  
   1961年7月2日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好日子,或许也可以说是海明威的好日子。就在这天,后者把猎枪顶在下巴上叩响了扳机,解脱了。同日,34岁的马尔克斯来到墨西哥,在要么写和要么死之间挣扎许久之后,决定来墨西哥寻找一条缝隙,一道光亮。
    某天,他的好友、作家阿尔瓦罗•穆蒂斯背着一大包书不请自至,从中抽出最单薄、看上去最没有分量的一本书扔给马尔克斯,“读读这玩意,”穆蒂斯说,“妈的,学学吧!”
    这本书就是《佩德罗•巴勒莫》,作者是胡安•鲁尔福,墨西哥人。此前马尔克斯从未读过他的书,甚至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读完这个陌生人写的区区300页的小书后,马尔克斯找到了那条缝隙、那道亮光。“雷德利亚神父在很多年后将会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情景。”——这是一幅可以肆意想象的情形,当年轻的加西亚•马尔克斯读到这个句子时,他一定是在瞬间变得通体透明,内脏清晰可辨,血管内湍流汹涌,心腔里汩汩有声,于是他脱离了笨重的肉身白日飞升——假如作家当时住的是楼房,他将毫无阻碍地穿越一层又一层的楼顶,而毫发无损、而直至云霄、而得大自在。用中国式魔幻来诠释:那就是一个叫马尔克斯的青年,被一个叫胡安•鲁尔福的、内力深不可测的、隐居的武林前辈打通了任督二脉,从此啸傲文字山林,身轻如燕,再无沉滞。
    于是就有了——“多年以后,当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一定会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这之后,很多人都啧啧于这个开头的无与伦比,却不知这是一个大师向一个前辈大师一次匍匐在地的致敬。这之前,《百年孤独》的故事在马尔克斯的脑袋里已酝酿十五载,冲撞激荡良久将欲爆炸却苦无出口,这个出口就是一个完美的开头。
    这个开头他写了三年,假如把每一个开头都变成铅字,庶几也有一本书的厚度了。但皆遭摒弃,直到这位哥伦比亚贾岛遇到了墨西哥韩愈胡安•鲁尔福。邂逅这位文学乳母,马尔克斯说不啻于昔年邂逅卡夫卡,作家的心情掩卷难抑,发出了多年以后苏童、莫言邂逅《百年孤独》时同样的感叹:“原来小说可以这样写!”此后的马尔克斯再也无法阅读他人的作品,“因为我觉得他们都不够分量。”虽然《佩德罗•巴勒莫》只有三百页,“却像索福克勒斯(古希腊悲剧作家,代表作《俄狄浦斯王》)一样浩瀚。”
    《百年孤独》中的村镇叫“马孔多”,《佩德罗•巴勒莫》中的村庄叫“科马拉”,你瞧,连这两个村庄的名字都有种相似的味道,这依然是胡安•鲁尔福内力的延续,“有些村庄天生具有不幸的味道”,我相信这个句子同样击中了马尔克斯,于是在结尾,一场席卷一切的飓风摧毁了孤独百年的家族,并注定不会在大地上第二次出现。
    就像胡安•鲁尔福注定不会在世上第二次出现。


  当我还是一个高中的学生,我在学校的图书馆借到了一本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这个举动完全是出于一个文学爱好者对于那些伟大的小说的瞻仰,觉得有必要一睹其风采。于是我打开了这本有点破烂的书。一开始,我就被书前介绍的家族成员震撼到了,整整几代人呀。马尔克斯这个野心的老头想把这些有着复杂人名的人物全部挤在一个魔幻的空间里,这要多么大的勇气!人物处理的不好,就是废书一本,只有扔进火炉的份。但是,诺贝尔奖的荣誉证明这个老头做得很成功并且出彩。于是,我放心进入书本,以一个虔诚者的心态。开头一句:很多年后,面对枪决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迪亚上校总会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这是一句多么漂亮的句式。时空的变幻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散发出无边无尽的历史的味道。很多年后,面对这本伟大的小说,我们总会怀着感恩的心,对于马尔克斯这位伟大的作家和他那些伟大的小说。也是很多年后,我们不厌其烦地在无论蹩脚或者成功的小说开头模仿出这一段。
  小说开始显现错综复杂的面貌,你知道,一本小说,必须有人物,一本好小说,人物形象必须鲜明,而这么多人物,这么久远的时间,还有广袤的天地,要把它写好,写得饱满紧凑甚至让人信服,那该要有怎样的功力。我们看着必须全神贯注,一丝不苟,才不会错过里面那些精彩的细节。而事实上那时我是在课堂上看的,难免在抬头惊慌地时候不小心把某个细节忘记了。但不要紧,这是一本可以看很多次很多次的小说,我们可以再阅读中发现一个有一个新的天地。我很高兴,我当时拿起这本小说。
  后来,我在市里图书馆借了苏童的影响我的20篇小说,看到了苏童对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的高度赞赏。他称其为一座文学高峰,只能仰望和默默攀爬。我还知道,这本小说被称为魔幻先驱。这是一篇中篇,等到我开始看时,慢慢地被吸引进去,如同一个漩涡,我卷入其中,晕头转向。这是一个时空交错,死人和活人难以分辨,梦境和现实并行的小说。我在冬夜,历经几个夜晚,在床上,坐在被窝里,才把这篇小说看完。看后一头雾水,但我欣喜异常,仿佛拾到了一种未知的宝贝,它闪着光,我可以看清它的全貌,至于它是什么构成的,这不重要。这时,故事情节,遣词造句,在这本高超技巧的小说中,仿佛变得次要了。这也是一本可以看很多很多遍的小说。
  从此,我就对这两本小说念念不忘。而在书里,我读出了马尔克斯那句伟大的句子。发现原来这不是他的首创。马尔克斯也没有掩饰这一点,他曾说过发现胡安·鲁尔福,就如同发现卡夫卡一样让人惊喜,是自己人生中重要的篇章。他还说,对于《佩德罗·巴拉莫》,他可以倒背如流。我们完全可以这样想象,由于马尔克斯对于《佩德罗·巴拉莫》的烂熟于心,才诞生出那本伟大的《百年孤独》。
  为此,我要在这里,向这两位伟大的作家,致以最真挚的脱帽致敬!


  这是一批永远走不出去的村庄。
  一个接着一个,许多故事,都已然成灰。
  但如正在眼前。
  父亲的许多旧事,早已云烟散尽,
  但如正在眼前。
  自己的许多旧事,早已抛却脑后,
  但如正在眼前。
  
  这是一本魔幻的书,非大力气读不明白。
  但书做得实在有些丑。
  


  剛拿到新簇簇的《跳房子》,便急不可耐地拆封,端視。一貫厭惡的書腰自然又成了肉麻的廣告語大煞風景的校場,把此書喚做西班牙語的《尤利西斯》也就罷了,作者科塔薩爾則被冠以了另外一個沉甸甸的光環:拉丁美洲的喬伊斯。拉丁美洲有幾個喬伊斯?
  
  讀《佩德羅·巴拉莫》(Pedro Paramo)的時候,譯者在序言裡引用了出處不明的贊語,稱胡安·魯爾弗為“拉丁美洲的喬伊斯”。想當初我是帶著怎樣熱切的虔誠,開始了這一趟神秘莫測的文學旅程啊!我想知道,是怎樣的一本小說,可以讓加西亞·馬爾克斯視為天書,並且倒背如流;我也想知道,它在多大的程度上給了《百年孤獨》以影響,並且一直懷著期待,等待著那個經典句子的出現。
  
  我在很多年以後將會回憶起第一次見到那個平淡無奇的句子時心如止水的的心情:“雷德里亞神父在很多年後將會回憶起那天晚上的情景”。這個句子出現在《佩德羅·巴拉莫》的中間,卻如醍醐灌頂打通了馬爾克斯的任督二脈,被用到了《百年孤獨》的開首一句:“很多年之後,每當面對行刑隊的時候,奧雷良諾·布恩地亞上校將會回想起,他父親帶他去見識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我到現在也無法確言,這是過去將來時還是將來過去時,就像對小說內容的安排一樣,把現在、過去和將來混在了一起,難以辨認。
  
  第一遍實在是沒有讀透,正如譯名《人鬼之間》(相對於現在通用的譯名《佩德羅·巴拉莫》,我更青睞前者)所示的那樣,人和鬼打破了時空的界限,模糊了我的認知,讀得恍恍惚惚,也不知其人耶?鬼耶?我沉住氣開始了第二遍的閱讀,俗話說笨鳥先飛,這次長了個心眼,扯張便籤紙把主要任務給記下來。西班牙語名字讓人頭大,而魯爾弗偏偏不愿意減輕我們外國讀者的負擔,這裡告訴他的名,那裡泄露他的姓,要一分鐘不能走神地把各處出現的人物信息給拼接起來,才能得到一個完整的人物形象。故事也是如此,沒有拼接和粘合,小說便是一盤散沙,毫無頭緒。
  
  在這裡我要移花接木,借用兩個或許并不恰當的名詞來表達我對此書的解剖意見。第一個名詞是巴赫金的“複調小說”理論,第二個是“多聲部”,今天看到馬凌老師對《小世界》的評論,用到了這個詞,挺有意思,信手拈來了。對於這兩個詞,我只有感性的理解,所以也是感性的借用。這是我看過最“複調”最“多聲部”的小說,在一一現身的諸多角色鬼魅般的囈語之中,呢喃的不是一種腔調,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聲音,都有自己的視角,都有自己的心裡。魯爾弗大刀闊斧,根本不給多餘的提示語一丁點兒的藏身之處:說話者常常以簡單的“他”或“她”代替,往往讀到一段結束,才發現這個“他”和緊鄰的上個“他”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物。那些細小的差異,都留給讀者自己去揣摩和咀嚼去了。時間的跳躍則完全沒有章法,完全沒有過渡,就像沒有控制好的機器貓的時間機器,你不知道下一秒你跌入的是哪一個時空,半分鐘的閱讀和適應之後,你方才恍然大悟。在這種陌生和離奇的迷宮中穿越,本身即帶給人不可遏止的興奮和不能滿足的渴念:一旦翻開第一頁,就很難停下來了,因為你找不到一處能夠停止閱讀而不對之後——這個之後常常也是“之前”——發生的事情有充分的好奇。你得學會去扮演多聲部中的每一個聲音,不停地轉變自己的立場,感同身受,否則就跌入雲裡霧中。作為初始敘述者的胡安·普雷西亞多,到後面死去之後,完全把敘述的責任交給了別人——確切地說,是別鬼。
  
  摸著一條線索,可以摳出這樣一個貫穿始終的故事內核:丈夫弗洛倫西奧被殺,父親巴托羅梅被殺,佩德羅·巴拉莫贏得了蘇珊娜的人,卻最終也沒贏得蘇珊娜的心。一個近乎偏執的對愛的追尋,是否也給了馬爾克斯以靈感,幾十年後創作出了那本和《百年孤獨》齊名的代表作,《霍亂時期的愛情》呢?
  
  魯爾弗的筆觸是迷人的,而且是在愈讀愈亂、愈讀愈清晰的前提下。他不過把一粒粒珠子擺在讀者面前,我們得主動地發揮自己的想象力,用鏈子把這些珠子給串起來。讀慣了不費腦子的閒書,讀讀這種需要全神貫注的小說還真不啻為挑戰——也正因為如此,讀罷方有一種全身心舒展的暢快淋漓的感覺。魯爾弗和博爾赫斯等人一樣,是拉美“文學爆炸”的先行者,正是在他們的搖旗吶喊下,以科塔薩爾、富恩特斯、略薩、馬爾克斯為主將的一群人扛起文學“炸藥包”,炸出了第三世界文學的一片新天地。不過老拿他們同歐美作比,實在是小瞧了他們:在西方正典的陰影下,他們何時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那一片不羈的天空?那些搞后殖民研究的老傢伙們,快來批判一下這些總把第三世界當做小弟弟來對待的不善之舉吧!魯爾弗就是魯爾弗,不是什麽喬伊斯。當然,喬伊斯這課還是要補起來的,我倒要看看,魯爾弗和科塔薩爾,誰和喬伊斯更親近。
  
  
  吾薦
  2009-03-02


作者用诗一样的语言讲了一个非常恐怖又让人窒息的故事……
听着有些期待呀


看起来貌似挺黑暗的样子!我喜欢,借我读!


这书是在青番茄借的呢,马上要还了。
现在很少买小说,小说都用借的。


搜到了,图书馆有,我去借


书非借而不能读也。
如果不是借来的书,我觉得我可能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看完。


你躲藏在几百米的高空。。。躲藏在神灵背后,我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连你的话语,也传不到我的耳际。


神的消失


《北方行》里哪里点出了"我"死掉了呢?…找了半天没找到…


仔细看,他说城门打过来的子弹把他们全打死了.下一句就转自己受伤


啊…没注意,我还以为就活了他一个来着…


第一句话萌爆了。。。


爱玛,楼上。。。怪不好意思的 ><_><


艾玛,我萌点诡异我自己负责。。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才看了五十页。。还没体会到其中奥妙。。但是一堆鬼魂神马的,也挺吓人的。昨晚镇定了半天才入睡。。


楼上, 自从一朋友跟我说过一句:鬼有什么可怕的,和谐共处嘛。。。从此以后还真的不怕了。。。起码是没那么害怕了。。。
至于书嘛,慢慢品~~~


我昨晚看完了,然后确实就不怕了。鲁尔福营造出来的那种情境让人动容,生与死没有界限,结束与开始没有界限。那鬼就没有什么可怕了。你的人物梳理很棒,让我看起书来障碍小了很多


胡安.普雷西亚回到科马拉的时候村里一个人都没有,佩德罗死了多年,多罗脱阿怎么会跟胡安葬在一起?
有一种解释:胡安.普雷西亚回科马拉只是魂归故里,所以可以与死去多年的众鬼交流......


朋友文章我转了 在卡夫卡吧推荐给朋友们


~~(╯﹏╰) 谢谢楼上告知


lz你实在是太萌了啊啊啊啊啊


楼上抽烟抽烟 喝酒喝酒 哈哈〜〜〜


谢谢lz!终于理清了……


楼主好萌哦(掩面)。。多尼斯妹妹 就是那个无名女子,楼主怎么推出她就是乔娜的?


楼主太萌了。。。哈哈


哇,好赞的书评。有几点很认同,也是我想说的。这是我之前随手写的:
http://book.douban.com/review/5220575/
另外,有些句子的翻译是你自己译的还是找中文译本?好像很棒啊 = =
不瞒你说我之前在自己翻译佩德罗巴拉莫,日志里有,已经翻译了44/69了。不过水平很低,尤其是没有资源,很多资料没有注释,你的原文注释版从何处得来?


尤其是关于魔幻现实主义,请看这一段:
-您很明确地说诗歌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健康。可是,魔幻现实主义呢?已经死了吗?
-事实上我怀疑的是它是否真的存在过。这是种典型的由欧洲生造出来解释拉美现象的套路。当他们创造“魔幻现实主义”这个说辞、这个主意的时候,他们就自以为全部搞掂了。所有那些都是魔幻现实主义。然后就套死了。举个例子,他们想起加西亚•马尔克斯,想起《百年孤独》,然后把他归入魔幻现实主义去,可是他们显然忘了他同时还是《没有人写信给他的上校》的作者,那本书就是现实本身,是一本直白的、不可思议的、剖心掏肺的书,那里面没有出现任何不日常或不可怕的东西。好吧,在法国这就变得更离谱了:只要是来自南美的,全都是魔幻现实主义。我想让他们好好坐下来给我讲讲,哪个是所谓的魔幻现实主义。风景是怎样就怎样,没有任何必要刻意去美化它。拉美的作家们写的都是真实。他们可不是在变魔术,他们也并不会觉得魔幻;只能说本身就这样。
-那么,您是否相信,问题在于我们这些欧洲人不了解拉美的现实然后每一次有什么东西让我们惊讶我们就把它和魔法联系到一块儿去。
-问题就在于此。这是可怕的聋和瞎。
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6934741/


原文注释版是老师印的资料。摘录的中文翻译就是屠孟超老师的版本。


啊这几句倒还不错……很多不是太行来着……不过署他名也有两个版本,我不确定哪个是真的。


我看的就是这个条目下的版本,说实话挑的也是写得最美的句子。。。


哈哈,那就等我的版本吧,保证很多很多不错的句子=。=
不过……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可以以后看过我译文之后使劲批评一下使劲提意见什么的=。= 或者帮忙修个订啥的……=。=


哇,惭愧啊我估计自己没这实力啊。。。不过期待你的译文!!


为什么呢???小鱼的同学会有实力问题??!不可能!!!
话说 排球队队长同学我可以崇拜你吗


额额你怎么知道的。。。


hahh,十年文革,妙赞


great!!!


形式大过内容?it's a joke


我看的是2011年的译林版本,非常差,标点完全乱用。本来用标点及字体完全可以把结构分清。


诶。ls,我自己正在翻,嘿嘿,只是初译,看对你有木有神马帮助~


我们秘鲁外教布置的这本书作业!!!自己用不知哪国的西语原版复印出来发给我们。。。。


秘鲁外教……


一个秘鲁怪怪蜀黍,上课用的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其实秘鲁人挺负责的


表示木有接触过秘鲁人。。。。


表示没有接触过地中海的鱼


当初上课的时候老师提到过这本书,听剧情的时候就觉得很纠结……


我觉得结构完全可以由读者自己去组合,倒是最后的时间表有些用处。


诶,前天翻旧书,看到那本La Muerte de Artemio Cruz,几乎可以算是佩德罗巴拉莫的续篇了,刚好讲的是紧接着的那个时代的事情。


ls我等你的译本呢,赶紧的啊~不过你刚才整的那文字我看不懂~哈哈


哦。。那是卡洛斯·富恩特斯的《阿尔特米奥·克罗斯之死》,也是讲墨西哥革命的事情的。
http://www.douban.com/note/253927416/ 这是译文节选,真正修订好的,得等明年了。


我先标记下,等期末考试结束后好好看~


亲爱的佩德罗巴拉莫,你的怨念凝聚了这些魂灵,你的仇恨支撑了整个村庄。


佩德罗-帕拉莫疯狂地震撼了我,燃烧的原野就没有,我能感觉出自一个作者,但又感觉来自不同的手


写作方式变化比较大而已,气质上是一样的,或者说小说理念仍在一条线索上,只是有了发展。如果没有对《燃烧的原野》的写作方式上的深入理解,实际上就很难搞清楚为什么《佩德罗-巴勒莫》的结构与叙事是那样的状态。


云南人民的“拉丁美洲文学丛书”中,《胡安·鲁尔福全集》和聂鲁达《漫歌》这两本,我早年毫不犹豫一眼就买下来


我毫不犹豫地买了“拉丁美洲文学丛书”全套。聂鲁达的《诗歌总集》我把王央乐译的上海文艺版看了无数遍。。。。


全套的?真可以的,弄齐了挺不容易的。话说这套书其实挺可惜的,选题啊译者啊,都还可以的,就是做得太糙了。


谢谢 哈哈:)


时间之线在《佩德罗-巴拉莫》的世界里彻底消解了。


我爱卡夫卡,因为他是现实主义者。--卡尔维诺


卡夫卡和鲁尔福,我都爱着。


去翻吧 亲


翻吧亲!


这本我也特别喜欢,尤其是他惊叹的问难道你也是....结果鬼魂一下就没了那段!


@私淑同学
求神医佑我健康
@沙门
求沙门赐予我闲暇
然后才考虑去翻=。=
@mm
我看太晚了好可惜


求翻译。
哪怕翻几段让鄙人一看。
真后悔没学过西班牙语。


正在看第三遍……很好很好的书。诗人一样的简洁、时而柔软时而冷峻的笔触,梦呓似的言语,无法言传的美妙。


如果你能翻译,我相信会更好,虽然关于胡安鲁尔福的小组也有讨论过,这是诈用别人的姓名的烂译本,但是,我依然觉得我被打动了。如果你能翻译的话,我到时候一定买一本。


求翻译。等着。


压力太大了…………我先继续磨练我的水平吧…………等到了水平合适的时候我会尝试的……现在……我还比较菜= =


遗憾的是,自己并不懂西班牙语。英文也是个二半吊子。呵呵。


没事儿。读书是一辈子的事情。等了这么多年,才遇到了的好书,不在乎多等几年,看到最好的译本。呵呵。


那你觉得译林张伟劼翻译的《燃烧的原野》怎么样?


这本书的确很赞……我看完之后高兴得嘴角合不拢,一整下午都在笑,到第二天才开始平静下来。好久没看到那么赞极的书了。
我在尝试通过另外一个作家磨练我的译笔,加你的时候已经附上了,你可以看看哈哈。
像这本书这样,整本都是精华的,不等到自己对自己都比较满意了,都不舍得轻易下笔,不然糟蹋了,仅靠热情可能只能译好10%,其他还是要靠那些连热情熄灭之后都还能继续保持下去的,耐力,和气韵。


我还没看过呢……其实我阅读面很窄,囧,囧得我自己都没有自信= =


《燃烧的原野》翻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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