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加特林堡
2011-11
译林出版社
(美国)霍华德·弗兰克·莫谢尔
307
248000
李智微
无
本书内容简介：在美国南北战争时期，17岁的白人少年摩根?金内森，奉父母之命，护送一位老黑奴去加拿大以获自由。但是，在护送的途中，他暂时离开了那个老人去追猎一只驼鹿。就在他返回老人身边之前，两名杀手把老人杀死了。黑奴被杀，使摩根感到无脸回家见父母。于是他决定从北部出发，向南穿越遭受战争破坏的美国大陆，去寻找在战争中失踪的哥哥皮尔格林。
作者：(美国)霍华德?弗兰克?莫谢尔 (Mosher.H.F.) 译者：李智微
霍华德?弗兰克?莫谢尔，美国当代作家。著有11部作品，包括10部小说类作品，1部非小说类作品。他的大部分小说所描述的故事都发生在20世纪中期的佛蒙特州，主人公通常有些古怪，反映了当地居民的特有性格。他曾获得美国艺术与通讯院授予的文学奖。其小说《帝国风云》获得新英格兰图书奖，后被改编成电影。小说《失踪》和《大江北去》也获此殊荣。美联社评价其为“我们这个时代最接近马克?吐温的杰出作家”。2006年他被授予佛蒙特州州长奖。现与妻子居于佛蒙特州的埃勒斯堡。
摩根猜想这只动物可能是饿了。他问自己，大象是吃什么的呢？如果他能为它找到一些干草的话，也许这头大象会吃干草。 这头哭泣的动物，用它鼻子的末端，轻轻地卷起摩根的手腕，并用力地拽着他，就像拽着一条咬钩的鱼儿；然后又握住摩根的手腕，开始朝城堡敞开的大门走去。那一刻，摩根在想，也许这头大象是因为自己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但是他真真切切地闻到了这只动物身体上所散发出来的麝香味，感到了他手腕上的大象鼻子的湿润感，还看到大颗的泪珠从大象脸上悄悄地滑落下来。这只动物的存在，就像他自己的存在一样真实。 大象放开了摩根的手腕，并走到了摩根的前头，它偶尔回头看看摩根，就像一条聪明的狗，要向主人展示什么东西一样。“是什么？”摩根说，“你想带我去看什么，我的朋友？” 在城堡里面一个空荡荡的练兵场中间，停着一辆用红色帆布笼罩的蓝绿相间的马车，其车辐和车舌部位是淡黄色的。车的侧面上，写着一行黑色的字：“萨巴蒂·泽比。预言家和先知。算命五美分。预测凶卦十美分。预测吉卦二十五美分。”这些字迹已经褪色，字的下面刻着符号“R”和单词Raido。 从马车里传出一阵呻吟声。“是谁，哈里发？”一个声音问道，“是谁？谁到这儿来了？毫无疑问.是哥萨克人来索我的性命来了吧。” “我是从佛蒙特州金顿山来的摩根·金内森，”摩根·金内森对里面喊道，“是大象把我带到这儿来的。” 车内没有传来回答的声音。摩根揭起车后的帘子，并向里面张望；他看到车里面一个吉卜赛老人躺在一堆稻草上，用手捂着肚子，并不断地滚动着。老人长着一头灰白的长发，一只耳朵上戴着一个银耳环。一条扯过来的破烂的棉被盖在他的腿和肚子上。在他旁边，放着一只旧箱子，箱子的盖上画着一幅已经褪色的油画，画的是一个妖怪正从魔瓶中逃出。 “我在一分钟之内就会死去，”吉卜赛老人对摩根说，“因为你那可恶的战争，它释放了一切。” 摩根看着萨巴蒂·泽比，然后说：“这不是我的战争。” “听我说，”萨巴蒂接着说，“在我和哈里发游历到这儿的北部乡村，同时一路招揽我的算命生意时，突然，一个驾着精致的雪橇，全身上下穿着黑色衣服，戴着貂皮帽的畸形足追了上来，他看到我车上的‘Raido’标记，问我这个字的意思，我自己编造了一些吉普赛人的谎话来应付。他用黑色的眼睛阴险地盯着我，我知道他并不相信这些话。然后，他问我是否看到了一个穿着饰边夹克、留着浅色长发的高个子男孩。” 摩根顿时感觉到背部一阵寒气袭来，他问：“这个人是否带了武器？” 吉卜赛老人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或许带了吧。他那冷酷的眼神让我感到害怕，因此，我对他说我病了，必须去看医生，因为我肚子里有一个恶性肿瘤，它正在蚕食我的生命。他说我运气太好了，他就是医生。他从四轮马车上取下一个旅行袋。他说，他正好有治这个病的药，可以为我治疗。他按住我的肚子，我马上尖声叫着假装很痛苦的样子。然后，他又问我，有没有看到一个从佛蒙特州来的、肩上挎着滑膛枪、脖子上还挂着另外一支枪的男孩；或有没有看到一个长腿的黑人荡妇。我一边摇头，一边装作痛苦地呻吟着。畸形足说他要给我的胃做个检查，然后他从他的袋子里，抽出了一把医用手术刀，然后对我下手做下了这些。” 吉卜赛老人拉回被子，他的另一只手抱着从他的肚子上的长裂口里流出来的一大截肠子。“你看看，”他哭着说，“这个所谓的医生，把我的肚皮剖开了，并拉出了我的肠子，用他那黑色的大铁鞋踩踏。” 摩根感到触目惊心，他吓得往后退，但吉卜赛老人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他。“是哈里发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在这个城堡我还叫做‘Raido’。哈里发，它受伤了吗？” 摩根意识到萨巴蒂指的是大象。“我看它没有受伤，但是它哭了。” “他是在为我——他的兄弟而哭的。大象也是有灵魂的，就像吉卜赛人一样。它们会流泪，它们会用眼睛微笑。它们是我们心爱的朋友。它们也像吉卜赛人一样，记住我。它们是令敌人畏惧的动物，它们永远不会忘记复仇。巴格达的哈里发和我在一起已经三十年了，我们一起沿街叫卖我们的货物，一起运送我们的黑人朋友。现在，我被一个畸形足杀害了，他把我的内脏挖出来，拖到地上，用他那铁匠的铁砧一般的长筒靴踩踏它们。如果他找到你，他也会杀了你的。” “不，如果让我先找到他，他杀不了我。我去为你找个医生来。” “不要医生！”萨巴蒂·泽比尖叫道，“就是驱着肥胖大马、驾着漂亮雪橇的医生，将我的肚皮剖开，掏出我的内脏。” “那些马，”摩根说，“是什么样的马？” “那些马有四英尺高，长着鬃毛。马是什么颜色呢？噢，是枣红色。” “啊……我的天啊！”摩根大叫。他震惊地意识到，他不仅将第二个杀手带出了冰冻峡谷，来到萨巴蒂·泽比这里，而且毫无疑问他还使背着“黄孩子”卡宾枪的畸形足杀害了那个捎了他一段路程的慈善的牧师。 “给我一点儿水，”吉卜赛老人说，“渴死是一件可怕的事。” 这个垂死的老人，向挂在马车尾部的一个木桶无力地点了点头。摩根一把抓过桶，向湖边奔去，提了半桶水回来。他用雪松饮水杯，为吉卜赛老人舀了一杯水，老人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萨巴蒂狡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他要求摩根再给他舀点水，但这次他没有一饮而下。当他说话时，脸上仍挂着狡黠的神情。“萨巴蒂，你可以告诉我，既然你能预测未来的事件，你为何无法预测被疯狂的畸形足攻击呢？”摩根从不相信有人能够预测未来，算命对于他来说，几乎就像主日学校一样，是一个巨大的谎言。而这次他向吉卜赛老人抛出了这个问题。 吉卜赛老人摇了摇头，“我不会预测未来，只会揭示一个人的性格。我觉得你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尽管他经历了这一切——奄奄一息的吉卜赛老人，哭泣的大象，杰西的死亡，他的看似毫无希望的使命，以及那第二个杀手，也许还有其他杀手正在向他靠近——他觉得自己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摩根笑了，“你说得对，”他说，“现在，我去找个医生来。” “不，你只要在这儿看着我就好了。等我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你可以从那个旧箱子里拿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然后，点一把火，将我和我的车一起焚化。现在你发誓，你会按照我说的去做，并且你会将哈里发送给一个你所了解的最善良的人。请你发誓。” “我会做到的，我保证你的大象会得到很好的照顾。”摩根说，“还有，你知道这个东西吗？” 他掏出了杰西的石头，并把它交给吉卜赛老人。萨巴蒂的黑眼睛突然紧紧地盯着这块石头。“在哪里？”他说，“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一个叫杰西-摩西的黑人把它交给我的。” “听着。你必须把这块石头扔掉，扔到湖里去，扔得越远越好。它很危险。现在，和我待一小会儿。你应该感谢我，因为我没有向畸形足透露你的行踪。是的，我三天前就看到你往这儿来了。我可以预测现在和过去。不要睡着，我的生命征程很快就要结束了。另外，在那个疯子带着他那长长的手术刀返回之前，你和哈里发必须离开这儿。并且，一定要将这个石头扔到湖里去。你能作出承诺吗？” “我会在这儿守候着你，为你办妥一切的。”摩根说完这句话，立即感到有些后悔。以现在这样的速度，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皮尔格林？不过，因为曾经没有成功履行送杰西·摩西安全到达火车站的诺言，所以他决定在这儿守候这个吉卜赛老人，履行自己许下的诺言。 “如果他到这儿来找你——我是说那个医生，”萨巴蒂说，“你去找大伊娃。她会保护你，她在巴克伊特斯山里的亨利哈德逊河上，一个刻着‘Laguz’标记的地方。看见了吗？石头上边这个标记，离我的标记‘Raido’的南边不远的地方。” “‘Raido’？这是什么意思？” “旅居者。就像所有吉卜赛人一样，他们都是旅居者。我现在马上要经历另一趟旅行了，这是我们每个人，一生都只经历一次的旅行。请你替萨巴蒂·泽比向哈里发告别。” “萨巴蒂，”摩根紧张地呼喊了老人一声，他在垂死的老人手掌上，画下了神符“X”，“这是什么？这个符号怎么念呢？” “Nauthiz。”吉卜赛老人说。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去问在巴克伊特斯山上的大伊娃。”吉卜赛老人对他说，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摩根整夜都在守着萨巴蒂·泽比，直到快天亮的时候，他才睡着。当他醒来时，他握着的那只手已经变得冰冷。天色渐亮，新的一天即将到来，随之而来的可能是那个走火入魔的医生。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堡垒。 摩根开始整理吉卜赛老人的遗物。有一盏他已经点亮了、还剩半瓶油的煤油灯，有一些锅碗瓢盆和一个火盆，还有一些玻璃饰品、一袋伪造的黄铜硬币、几根彩色的发带和发叉。那个盖子上漆有妖魔的箱子里，放着一幅已经框裱好的组画。画面上的第一幅图，画的是耶稣在山上送别布道者时的情景，另一幅是摩西在凝望着希望之乡，还有一幅是雅各与他的天使摔跤的场面。 ……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