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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落叶纷飞

陆梅 接力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9-3  

出版社:

接力出版社  

作者:

陆梅  

页数:

168  

Tag标签:

无  

内容概要

  《当着落叶纷飞》讲述了十四岁的沙莎因父母外出打工,与年迈的爷爷相依为命。她喜欢独自迎着秋日的落叶奔跑;她喜欢收藏刀子,以证明自己不怕孤独;她喜欢沉浸在文字构筑的围城里,把自己和别人隔离开来。都市里的孩子讨厌父母管头管脚,而沙莎却渴望父母的关爱甚至责骂。“人家的孩子是‘花样年华’,我们留守孩儿是‘草样年华’”,这是沙莎在最失望孤独时候的真情吐露。  因为一次意外事故,沙莎被关进了少管所。少管所的干警待她亲如女儿,并且破例准她两天假回家探望病中的爷爷,可她却辜负了干警的信任,不仅没有按时返回少管所,相反却走上了漫漫逃亡路。路上她与“哥们”阿三不期而遇。当着落叶纷飞的时节,两个追风少年是从此浪迹天涯,在歧途上渐行渐远,还是迷途知返,重回人生的正轨呢?  作家满怀着热忱与悲悯的情怀,将笔触深入到孤独的儿童的现实生活与内心世界,破解了他们的心灵密码,给人以极大的震撼。主人公沙莎就像是一棵顽强的植物,虽然匍匐在地面上,但仍然努力吸收着贫瘠土壤里的养分,在尘埃中开出花朵来。  《当着落叶纷飞》为上海市作家协会签约作品。

作者简介

  陆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2008年签约作家。  出版有散文集《寂寞芬芳》、《寻觅隐约的光亮》,人物随笔集《谁在畅销》、《文学家的星空》,短篇小说集《我的忧伤你不懂》,中篇青春小说《天堂来信》,长篇小说《生如夏花》等。  作品曾获全国优秀少儿图书奖、冰心儿童图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大奖等。其中长篇散文《马不停蹄的忧伤》入选《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2002年儿童文学》,《生如夏花》入选“陈伯吹儿童文学桂冠书系”。

书籍目录

第一章 我的“草样年华”第二章 背井离乡的人啊有多少第三章 谁能把春天留住第四章 沙莎把我害苦了第五章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第六章 我们是同病相怜的兄弟第七章 要疯狂些,才能不疯掉第八章 我的袜子里装满了错误第九章 道路前面还是道路后记

章节摘录

  第一章 我的“草样年华”  亲爱的老爸老妈:  噢,不,原谅我还是去掉TMD——亲、爱、的——我烦这三个字!  今天是进铁屋子(我管这里叫铁屋子)满一个月的日子,又逢我生日——顺便问一下老爸老妈:你们是否把我十四岁生日给忘了?  ……罢、罢,不想坏了今天的好心情。  我在这里很好。半日学习,半日劳动。每天天一亮就起床梳洗然后去操场晨练。哈!——你们想象不到,当男队女队喊着齐整的口号,一列列从监区宿舍向操场上聚拢时,那阵势……就连杨树上的乌鸦都来凑热闹!  说到杨树,我想讲讲对铁屋子的印象。尽管没人愿意在铁屋子待很久,但我还是觉得这里要比TMD(抱歉成口头禅了!)学校好,比家里也好——如果不是围墙太高,不是围墙上的铁丝网夜晚看起来太阴森可怕,不是一身灰囚衣太刺眼,我倒想在铁屋子待上一辈子!  这里有很多挺拔的杨树,郁郁青青的。秋天叶子黄了时,枯叶像蝴蝶一样飘落。若是在夜晚,这些飘落的黄蝴蝶显得有点诡谲,但若是在白天,黄透了叶子的杨树真美啊!美得舍生忘死,简直不像尘世中的树!(哈,后面这句话是山西作家蒋韵说的,版权所有!不过她说得太——TMD绝了!我从此喜欢上她!)  在铁屋子倒看了不少书。这里有图书馆、阅览室,无聊时打发时间正好。  你们究竟什么时候回家?回家的话一定要来看我。向爷爷打听一下就很容易找到,周村下去,向北不到二十里,看到一圈围起的高墙、上面有铁丝网的就是。  沙莎  10月23日午后  10月24日小雨  昨天的信突然不想寄出。寄了又能如何?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老爸老妈只知道赚钱、赚钱!总是有赚不完的钱。我怀疑他们睡梦里也在赚钱!他们有赚钱的时间,就是没回家的时间。  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一年?两年?三年?我都记不得了。其实我不记得的是老爸老妈的脸。真的,如果不是身边有张他俩的合影——那张照片不知是谁的“杰作”,把人拍得巨小——我真记不清他们的样子。我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他们记得我的样子吗?都三年零三个月了,一千一百八十七天啊,我都小学毕业升中学了!这跟没爸没妈有啥区别?!  前几天在阅览室看到一则报道,说中国目前有两千多万农村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在孩子还很小的时候就背井离乡去城里打工,一年难得回一趟家。因为无法同时照顾小孩,就将孩子托付给老人或亲戚照看。“爸爸妈妈不在家的留守儿童,像野草一样地生长。”……  哇,像野草一样生长!说的不是我吗?我就是那两千多万里的一个!人家的孩子是“花样年华”,我们留守儿童是“草样年华”。说什么农村留守儿童是一个特殊群体,学习成绩下降,心理失去平衡,人格发展不健全,道德水准滑坡,生存状态堪忧……嚯,全沾上了!什么“特殊群体”,不就是一群坏小孩吗?坏小孩怎么了?如果“坏小孩”(的名声)可以换回老爸老妈在身边,我要大声说:我——愿——意!  我愿意在挨了老师骂,受了同学欺负后,回家被老爸老妈一顿数落!我愿意衣服旧了、袜子破了由大人来照料,而不是傻等着冷冰冰的汇款单,然后自己去解决!我愿意每天早起早睡,做个听话的乖小孩,而不是一夜夜被噩梦惊醒,躲在被窝里哭泣!我愿意被父母管头管脚,身心的秘密由他们来解开,而不是像现在放任自流,初潮来时绝望得想死……  10月25日多云  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高高的山崖上,四周全是高大挺拔的杨树。杨树的叶子黄透了,阳光下,璀璨得有些……不可思议。  突然,杨树林里蹿出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拿着菜刀,淌着血,女的面目憔悴,神情紧张。一男一女向山崖跑来,有人在远处追杀。我一闪身,躲进矮树丛里。我从矮树丛里偷窥,啊——那两张脸很是眼熟!  后面的人追上来了,三条大汉,手里都有凶器。眼看一男一女无路可逃,一场厮杀就要开始。我躲在暗处,屏住呼吸,脑海里有个念头:起来,快起来!将刀子抽出,对准三个大汉中的一个……  可是,我却使不出劲儿,像被点了穴般动弹不得。我想要叫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杨树林里厮杀声响起,刀光剑影。我握紧拳头,合上双眼。  我在一声惊叫中醒来,一身冷汗。隔床的蛛蛛被我吵醒,探过身来问:“又做噩梦了?”我在黑暗中点点头,躺下。  我不再睡着——总是这样,我被噩梦惊醒,睁眼到天亮——我呆望着天花板,一直在琢磨着那个梦。梦里的一男一女——我确信——就是我那数年不回家、从这个城市转到那个城市的老爸老妈!  可是,为什么梦里的老爸老妈会被人追杀?为什么老爸拿着血淋淋的菜刀?他们杀人了吗?遇到仇人了?……  10月26日阴有雨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老爸老妈就去城里打工了。先是西安,接着又往武汉、合肥、南京……后来跑去上海,不知下一站是打道回周村,还是北上去更遥远的青岛、沈阳、哈尔滨?我一遍遍发誓——在我想他们想得绝望的时候——我就想,等有一天我攒够了钱,一定也要出去!我要去很多城市,沿着地图一个一个地方地流浪!我要比老爸老妈走得更远!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  我讨厌待在家里,家里就我和爷爷两个人。白天、黑夜都静得可怕。爷爷眼睛不好使,耳朵也越来越背。几个月前他在井台边打水,没看清地上的绳子,绊了一跤,躺在床上好些日子才爬起来。  那天我放学回家晚了,径直去厨房找吃的,厨房里冷锅冷灶,什么都没有。爷爷躺在里屋没一丝声息,眼睛闭着,脸上布满褐色的老年斑。  我向爷爷走去。  窗外,暮色正重重涌来。我突然感到害怕——不知道怕什么——但就是害怕!  我没有喊醒爷爷,却向屋外跑去。  是晚饭的时间,空气里弥漫着野生爬藤植物刺鼻的气味和老旧房子灰暗潮湿的霉味。到处是荒长的野草和藤蔓,有的藤蔓爬到了人家的屋顶,网一样,乱七八糟纠结在一起。阿三家的院子,布满苔痕的墙已经松动。一只黑猫掠过篱笆,幽灵般隐匿在砖墙下。  村子里死气沉沉,大人们都和老爸老妈一样去城里打工了。大片的田地荒着,杂草丛生,有的草都没过了我的头。我向远处望去,成群的乌鸦在村子上空盘旋,飞向不知在哪里的巢窠。空荡荡的村子愈发显得了无生气。  夜色浓重,天暗下来了。  我不想回家,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孤魂野鬼般乱走。  我在村口碰到阿三。阿三大我两岁,和我同级不同班,已连着留了两级。阿三和奶奶住一起,阿三的奶奶脚有点跛,走起路来颤颤巍巍。阿三的父亲两年前在工地上被一根掉下来的水泥柱砸死。阿三母亲哭天喊地要工地老板赔偿,老板非但不给一分钱,还找茬儿将也在工地干活  的阿三母亲给辞了。阿三母亲一气之下撞墙死了。  关于阿三父母的惨剧,我都是从爷爷嘴里听来的。我们这个村子,已剩不下几个干农活的人,他们宁愿自家的地空着荒着,也要去城里打工。 “城里的钱好赚。”在外面打工回来过年的人都这么说。他们一个个走了,留下孩子和老人。老人们有时坐一起,扯些陈年旧事。  偶尔也会接到一两个“城里来的”电话——这电话,就像突然飞临村子上空的乌鸦,成了周村不祥的“魔咒”。阿三父母的死,就是从电话里传来的。  周村没有电话,要接(或打)一个电话,得走几里地去最近的秋口镇。没有重大的事,周村人一般不使电话。周村的老人(比如我爷爷)习惯了日出日落的看天生活。他们从不主动跑上几里地——为打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去镇上赶集,买些油盐酱醋之类的日常必需品倒是有。

媒体关注与评论

  我愿意衣服旧了、袜子破了由大人来照料,而不是傻等着冷冰冰的汇款单,然后自己去解决!我愿意被父母管头管脚,身心秘密由他们来解开,而不是像现在放任自流,初潮来进绝望得想死……  ——沙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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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初读《当着落叶纷飞》(以下都简称《落叶》),是在一年多以前。当时《读友》杂志社正为2008年暑假特辑长篇小说专号选稿,这部小说从备选的十几部作品中脱颖而出,获得了编辑部的一致肯定。当时我在审稿意见中写道:“作家满怀着热忱与悲悯的情怀,将笔触深入到留守儿童的生活与内心,立体地展现了他们的心灵世界……主人公“沙莎”像是一棵顽强的植物,虽然匍匐在地面上,被残酷的生活践踏,但仍然努力吸收着贫瘠土壤里的养分,在尘埃中开出花来。”时隔一年,《落叶》正式出版了。再次翻读这熟悉的文字,亲切之余,不觉又品出了新的味道。
  
  当然,一年多的时间,时光会淡化记忆,会过滤掉一些驳杂的印象。但是,留下的也将会是更有价值的体悟。毕竟,在此期间,我又读到了多部同样关注“留守儿童”的作品。这让《落叶》沉淀下来的感受更加清晰。在我看来,与同类题材的其他作品相比,《落叶》并没有复杂曲折的情节,也不以反映现实生活的广度见长,而是将重点放在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深入发掘上。在作者的笔下,虽然也描写了荒芜的乡村、孤独的老人、迷茫的孩子、艰难的打工者……从不同的侧面反映了现实生活,不过作者的终极目的是透过这些零散的片段关注人的心灵本身,在现实生活片段的光影交错之间,折射出每一个灵魂闪烁的善良纯净的微光。
  
  小说采用了多角度叙述的手法,分别从沙莎、阿三、潘记者等多个不同的视角、以第一人称展开叙述,还采用了日记、书信、自述相结合的方式,这种写作方式显然是经过作者深思熟虑之后有意为之的。与一般小说所采用的第一人称或者第三人称视角相比,小说的这种多角度叙述的手法更有利于刻画人物的心灵,能够从不同的侧面立体地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这让小说具有了一种直抵心灵的力量。阅读的时候,你会感觉自己在和一个个灵魂对话,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仿佛触手可及,他们用不同的声音在向你诉说、和你交流……阅读不再是一种局外人的旁观,而是一种感同身受的切入。
  
  “留守儿童”的题材决定了小说的基调注定不会轻松。在广大的农村,千千万万留守儿童“像野草一样生长”,除了要应对贫瘠的生活,他们还必须面对心灵荒芜的危机。粗粝的现实生活像一把锋利冰冷的刀子,让他们无所藏匿,但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总有那么一盏温暖的灯火一直亮着,帮助他们排解内心深处的孤独和恐惧,支撑他们挣扎着走向希望,就像阅读之于沙莎,刀子之于阿三。因为心中那盏灯火的指引,沙莎和阿三这两个差点迷失的孩子最终达到了深层次的理解和沟通,相互扶持着走在回归的路上。与他们有着相似境遇的孩子们,是否也能够这么幸运?
  
  小说的可贵之处在于,作者相信每个人心灵深处都有那样一盏灯,并且告诉那些“像野草一样生长”的孩子们:虽然生活充满艰辛,道路依然漫长,但每一个灵魂自我成长的脚步不会停止,而且总会有人在似乎无边的黑暗中向他们伸出援手,就像潘记者、周干警和何大草。小说的基调因此也带上了一抹亮色,犹如刀锋背后隐藏的温暖,灵魂深处闪烁的微光,让人思索、回味、感喟、前行……
  


  何大草
  
  有个寒冬的下午,我蜷在沙发后读完了圣艾修伯里的《小王子》。次年夏天,在丽江的一间酒吧,我读了随手在吧台上拣到的一本书,凡·伊登的《小约翰》。两本书都是儿童文学的经典,圣艾修伯里是空军飞行员,以一本《小王子》得享不朽;凡·伊登是医生,《小约翰》则大受鲁迅的垂青,并亲手翻译为中文。我当时喃喃发了愿,也要写出一本儿童文学作品来。
  然而,一些年过去了,我的儿童文学迟迟没动笔。我为自己找理由:对于一个失去天真之心的作家,没有比写作儿童文学更困难的事情了。然而,这其间却发生了一件让我吃惊的事:我自己竟被写进了一部儿童文学作品中。这本书,就是陆梅的长篇《当着落叶纷飞》。
  我和陆梅是文字上相交多年的朋友,但直到《当着落叶纷飞》出版的前夕,我还没有和她见过面。此前读过她的小说,譬如《我的忧伤你不懂》,感觉到她语言的清新和亲切,还有难以说尽的忧伤。这次听说她把我写进了书,先是当作一个笑谈。在我看来,好的儿童文学作家,都有颗童心,这颗童心至少包含三方面:本质的清澈,优异的想象力,和一点点恶作剧。后来读到她先期发表的后记,才发现,书中千真万确有个“何大草”。这让我既紧张,又好奇。我当然明白,我在书中只会是个小配角、一个小符号,但我还是以前所未有的心情,期待着它。
  书终于从上海抵达了成都。我在邮局门口把书翻开,正看见“何大草”在送给少女沙莎的书上写下一句话:“每一本书都有灵魂。”我问自己,“我”有这么深刻吗?沙莎的形象印在书的封面上,乱发、大眼、撅着嘴,孤独、委屈,也很顽强。我把书拿回去,没有马上读。
  再打开的时候,是第三天上午。我用了一个安静的大半天,逐字阅读这本书,直到读完最后一个字。合上书,只记得“何大草”出现过,但已经模糊了。即便是书中和作者几乎重叠的叙述人“潘记者”,也似乎隐入了幕后。在我眼前久久浮现的人,是在关中平原上独行的沙莎。沙莎十四岁,父母在遥远的上海打工,和她相依为命的,是88岁的老祖父。她喜欢一个人迎着落叶奔跑,而她奔跑的姿态,也像是一片随时会被风卷走的落叶。
  写乡村,至少有两种写法,一种是田园化,如鲁迅《风波》中的文豪,夕阳黄昏,文豪的酒船驶过河上,遥见七斤一家在乌桕树下啃干饭,就大发诗兴说:“无忧无虑,真是田家乐!”此即所谓“诗意的栖居”,这几年我听得耳朵起茧巴。还有一种是苦难化,孜孜于揭露和控诉,文字有如干涸的河床,既是袒露的,也是直露的、粗糙的,和报上社会版的“特稿”差不多。
  但,《当着落叶纷飞》走的是别的路。它也写到了苦难,却也蕴含着温情。也写到了孤独,甚至是绝望,但绝望中,还有遥远处伸来的援助的手。这后一点,很容易被误解为“施舍”。但也正是这一点,道出了事实的真相:城乡巨大的落差。一直在低谷里挣扎的人,多需要从上边拉一把!
  沙莎的父母,为了活下去,还奢望活得好一点,长年在远离家乡的城市里打工,母亲有女儿,却在照顾植物人,父亲没有房屋,却在替别人造高楼。沙莎的记忆中,父母遥远得宛如影子,比两片飘飞的落叶还缥缈。她跟老祖父一块活,一个读书,一个挖地,共吃一锅煮红苕。在那种偏远之乡的学校,老师也未必全认得课本上的字、解得通课本上的题,寒窗苦读、一朝出头,几乎是梦话。日子,不用说,真的是苦日子。沙莎有个伴,叫阿三,阿三的爸在工地上被水泥桩砸死了,妈苦得发了疯,撞了墙,也死了。他跟奶奶活。他有他自己的哲学:“要疯狂些,才能不疯掉。”
  对他的日子来说,这哲学如此简单、直接、直抵本质。
  阿三爱好收集刀子,并送了一把刀子给沙莎。刀子跟沙莎是相配的,因为她就像一把刀子。当几个蛮勇少年来抢夺她的刀子时,她捅伤了其中的一个,因此而被关进了少管所。但是,刀子只象征了沙莎性格中尖锐的一面,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还维护着一小块保留地,那是细腻的、敏感的,也可以说是诗化的,这就是对阅读的喜好,对文字的热爱。遥远的憧憬就在这些文字中产生了。她在少管所做图书管理员,读了很多书,写了很多的日记、信。周干警,她视沙莎如女儿,她说,沙莎的文笔不比“少年作家”差。然而,这改变不了一个简单而又如铁的事实——当沙莎看到周干警亲生的女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那女孩有着漂亮的衣裙,柔顺的头发,身负万千宠爱,举止顾盼生辉。她是她的同龄人,她和她却隔着万水与千山。
  沙莎向周干警请假回家看望老祖父。老祖父正累晕死在田头。锅里,搁着几天以前的煮红苕。沙莎没有返回少管所,她选择了自由,跟阿三一起去流浪。天地茫茫,两个流浪的身影,很像携手闯江湖的侠侣,譬如郭靖和黄蓉,杨过和小龙女,萧峰和阿朱……然而,作者没把它写成武侠小说,当然,更不是浪漫文学:沙莎和阿三选了一条自由之路,但也是歧路,注定没路穷途。
  故事如果就这么写下去,可能就是一部“苦儿流浪记”,一出让人陪几把眼泪的苦戏。然而,《当着落叶纷飞》不是这样一本书。它还交织写了另外一条线:上海的潘记者——也许,可视为作者理想中的自己、或理想中的一个友人吧——因为所住小区房屋大修,认识了工地木匠、沙莎的父亲。他几乎是个文盲,几次去找潘记者读信,这使潘记者成了沙莎的“大笔友志愿者”,开始和沙莎通信。书信,这种古老的交流方式,像各自从千里之外伸出的两只手,把上海和西北乡村、把一个女记者和一个少管所的女孩子,握在了一起,一只温暖、坚定的手,握住了一只冰凉、无助的手。当沙莎和阿三在漂泊中彷徨歧路时,是潘记者无形的手,牵住他们的衣角,把他们往回拉。潘记者告诉沙莎,作者告诉读者,沙莎,将不再是孤零零。(在“往回拉”的过程中,他们邂逅的一个作家,也起了一点点作用,我很惭愧也很荣幸,这个作家恰好名叫“何大草”。)
  这部小说最震动人心处,是对艰难世事中弱小生命的书写。但,它最感动人心处,却是向前推进的那一步:对弱小生命的救助。在贫瘠干旱的土壤里,再顽强的种子,也需要有人浇水松土,才能生根发芽。
  合上《当着落叶纷飞》,我再次相信,陆梅是个理想主义者。同属于作家,相对于她书中细腻、丰沛的关爱,我笔下的温情要吝啬得多了。因为,我基本上是个悲观主义者。然而,连我自己都难以解释的是,我这个悲观主义者,记忆中最为难忘、最为美好的读物,却多半是理想主义者的书。就是在这看似自相矛盾的心情中,我更能体会到,这个充满焦虑和孤独的人世,是多需要天真之心、悲悯之情。
  写到这儿,我顺带捎上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实现的建议:把“儿童文学”从文学的归类中删去。因为,“儿童文学”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写儿童、并专供儿童阅读的作品。而事实是,一部好的“儿童文学”,既能吸引小孩子,也能打动我这样的中老年人,以及如鲁迅这样严峻的大师。但愿,(再一次发愿),我能在真正返老还童之日,写出一部《小公主》或者《小老头》……这当然是奢望,但也是个温暖自我的理想。
  
  610068成都静安路5号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何平(何平即何大草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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