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萧
2011-7
万卷出版公司
窦应泰
329
无
宋一鸣忽然置身在情与法、敌与友的重重矛盾之中，一时进 退两难。究竟是以法律为准绳为仇人孙女申冤鸣屈，还是借机一报私仇，成 全当年友人的愿望？这就成了一名当代律师无法逾越的感情障碍。这部厚重 的纯文学作品，采用现实与历史事件相互衬映的写作手法，艺术地再现了古 今讼场的曲折与艰险。最终，宋一鸣律师宁可违背祖父和家人的私情仇结， 毅然为一个无辜的少女讨还了公道。
窦应泰，当代作家。近二十年来以纪实文学与纯文学两种形式驰骋文坛。其纪实文学以近代历史人物为主，其中以蒋介石、张学良、宋美龄等三大系列作品三十一部；民国人物及近代人物的长篇作品约三十九部；以民国时期为主要创作内容的长篇小说为： 《关东神探》——春风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血腥豪门》——群众出版社1993年版；《古刹芳魂》——福建鹭江出版社1999年版；《手相》——作家出版社2008年版；《偏方》作家出版社2009年版；《柳王》——人民（东方）出版社2010年版；《客家人》——人民日报出版社2011年版等。长篇小说《断箫》系作者以民国历史为线索、在现实大背景下以律师为题材所精心打造的又一力作。
1 律师宋一鸣终于见到了他的当事人——羁押在双河县看守所中的女犯人 萧蔷。 这是2009年3月的一个上午，在县看守所一间会见室里，铁栅门外透进 几缕早春的阳光。宋一鸣隔着铁栅栏清楚地看见她那张憔悴的面庞，完全出 乎他意外的是这名叫萧蔷的在押女犯，竟生得如此清秀俏丽。他从她眉眼中 几乎看不出开枪杀人的凶煞之气，因此宋一鸣无法把面前这漂亮的青春女孩 与手握猎枪，以猝不及防之势击毙男友的凶案联系在一起。萧蔷是个身材高 挑的姑娘，她属于那种窈窕中透出几分丰满的东北女子。她只有25岁，还是 花季尚未结束的年龄。椭圆型脸上嵌着一双大眼睛。尽管她那曾经美丽的眼 睛不再明亮，似蒙上一抹淡淡的忧戚，然而他仍然通过她的眼神窥测到姑娘 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痛悔与无奈。宋一鸣在想，她在被关进看守所之前定要比 现在更漂亮，而今萧蔷虽然发鬓篷松，可那浅红色马甲式囚衣仍没让她那与 生俱来的妩媚丝毫减色。宋一鸣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玉树临风般的姑娘能涉嫌 一起血腥的惨案。 “我们是从省城专程赶来的律师，我叫宋一鸣。”他望一眼铁青着脸守 候在萧蔷身后的两个警察，坦然打开面前的皮包。宋一鸣再次打量铁栅栏后 面的女犯人，不由想起在省城曾见过几面的萧雨，她和坐在铁栅栏背面的姐 姐面容眉眼都十分酷肖。在省城读大学的萧雨，为了营救身陷牢狱的姐姐， 曾多次向他和助手陆海涛据理陈情，苦苦介绍在押的萧蔷。他记得萧雨曾哭 着说：“我姐也是大学毕业，她比我聪明，可她比我命苦。自古红颜多薄命 ，没想到我姐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宋一呜努力把纷乱的思绪收回来，然后 向铁栅栏内的萧蔷指了指身边的陆海涛，公事公办地发表了开场白：“他是 我的助手小陆。根据法律的相关规定，我们接受了你妹妹萧雨的正式委托， 决定担任你的代理律师。如果你没有异议的话，请在这份授权书上签字。” “我……我没意见！”萧蔷怯怯地回望一眼威严伫立在身后的警察，她 似乎始终有紧张感。宋一鸣对当事人的反常神情并不惊诧，因他和小陆从省 城来到这偏僻的双河县，屈指算来已有三个整天了。在宋一鸣的律师生涯中 ，像目前这样艰难的办案环境还从未经历过。本来他们在接受当事人家属委 托后前来双河看守所会见当事人萧蔷，是法律赋予律师的责任。任何监狱或 看守所都理应给办案律师提供方便，然而宋一鸣没有想到，在这位于东北西 辽河畔的小县城中，律师想会见他的当事人竟然比登天还难。 半个月之前，宋一鸣在省城受理此案时，并没把萧蔷一案看得过于沉重 。他认为这女孩子充其量不过是一起过失杀人案。正在省城读大学的女学生 萧雨前往律师事务所求见他的时候，已经基本把姐姐萧蔷误伤男友李东平的 来龙去脉讲清楚了。像这种过失杀人案件，只要公安机关在侦察阶段把主要 事实搞清，法院审理时本来并不困难。至于充任萧蔷辩护责任的律师，完全 可以依过失杀人的法律条款据理为当事人进行辩护。因此宋一鸣当时对萧案 的审理曾持乐观的态度，在东平市中级法院一审开庭之前，他只派助手陆海 涛来双河县处理开庭前的所有事务性工作。可宋一鸣没有想到，陆海涛在双 河竟然为会见当事人而倍费周折，最后由于阻碍重重，他不得不无功而返。 助手小陆虽然年轻，可北方大学法律系毕业的他跟随宋一鸣办案已有三年时 间，经历过的大小刑事案件至少也有百起之多，莫非在省城左右逢源的陆海 涛，到了双河县城反而连会见当事人和阅卷宗都做不到吗？ “老宋，您不知道，双河县可不像您想的那么简单。萧蔷的案子也不像 咱们当初估计的那么乐观。我总觉得在这起看来普通的过失枪杀案后面，隐 藏许多和法律格格不入的权情干扰。”望着坐在铁栅栏背后的萧蔷，宋一鸣 不禁想起小陆几天前灰溜溜地从双河返回省城后对他反聩的信息。他发现当 初充满信心前往双河的小陆，忽然间变得精神疲惫，似乎在到处碰壁之后浑 身现出了无可奈何的倦怠。宋一鸣没想到双河县竟然如此藐视法律，怪不得 萧蔷的妹妹萧雨当初不顾一切地要在省城聘请律师来打这场官司。萧雨当时 对他倾心表白说：她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请省城律师为姐姐辩护！现在看来， 萧案远比宋一鸣当初估计的要复杂得多，而且还充满着不可预测的变数。 宋一鸣只好亲自带助手小陆来到双河县。他来后，索性一不去公安局， 二不去看守所，而是直接走进县委的褐红色大楼。他要直接面见政法委龙书 记。因为宋一鸣和龙书记曾在省城一次会议上有过一面之缘。因此当他和小 陆来到龙书记办公室时，龙书记就十分意外地起身相迎：“这不是省城的十 佳大律师吗？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这小县城来了？”宋一鸣开门见山地说 明来意，同时也不客气地把小陆前次要求会见在押犯萧蔷受阻的情况如实地 端了出来。不想当他刚提到萧蔷的案子，刚才脸上还堆满笑容的龙书记，不 知何故竟变得谨慎起来。他先顾左右而言他，后来又说：“很可能是公安机 关的侦察尚未结束吧，在侦察阶段当然不好让律师会见当事人。”宋一鸣说 ：“据我们了解，萧案的侦察早在她被逮捕三天后就告终结并移送东平市检 察院了。根据我国的法律，案犯在收监二十四小时后，她就有权聘请律师， 律师会见当事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起案子马上就由东平市中级人民法 院公开审理了，我们作为萧蔷的代理律师，有必要和当事人进行接触，然而 贵县公安机关却阻止我们和在押当事人见面，像这样百般阻止律师会见当事 人的情况，确实十分罕见。所以我就不能不求见龙书记了。”龙书记虽知阻 止律师进看守所无据可依，但他作为县政法委书记，居然不敢给宋一鸣确切 的答复，只说：“这事我还要请示一下，你们听我的电话吧。”宋一鸣和小 陆一直在下榻的宾馆等到次日下午，企盼的电话始终不见打来。不过，让宋 一Ⅱ乌意想不到的是，当天傍晚时分，龙书记竟亲自驱车来到宾馆，仅仅一 天时间，再见到龙书记时他已经以亲昵热情的姿态采接待他们了。 “宋律师，陆律师，慢待慢待，李书记听说你们来到敝县，非常高兴， 他要亲自和你们见面呢，”龙书记昨天脸上的戒意全然不见了，甚至还对宋 一鸣毫不掩饰地现出恭维之色。他说：“对了，李书记已吩咐宾馆在小餐厅 特备菲酌，他要亲自为两位省城客人洗尘呢！” “李书记……为我们洗尘？”宋一鸣来前已经知道，龙书记所说的县委 李副书记，就是萧案中被害人李东平的父亲李野光。不久前小陆前来双河县 调阅萧案卷时所遇阻挠，其根源就来自龙书记说的李野光。宋一鸣无法理解 的是，在双河县一言九鼎的县委副书记李野光，为何对被告方的两位律师忽 然表现出意想不到的热情。 “请不要误会，是这样，”龙书记见宋一鸣和小陆正交换困惑的眼神， 便不无歉意地解释说，“李书记最近一直在东平市参加会议，昨天晚上回来 后听说你宋律师亲自来到双河，当时就想过来探望。据李书记说，他父亲早 年和您祖父宋寿轩律师曾经有过特殊的友情。李书记是从私人友情出发才决 定设宴款待的，和您正在办理的案子没有关系。” 宋一鸣默然，他没想到萧案中被害人李东平的祖父，竞和他那早已作古 的祖父之间有着他并不清楚的友情。而他当初在省城受理萧蔷之妹萧雨的委 托时，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鬼使神差地成为祖父友人的对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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