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在伤痛中绽放
2008-12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王小柔
230
无
前言: 一只不快乐的萤火虫 草地里很暗,你一直在哭。 我不喜欢你哭的样子,你的嘴一扁一扁像人一样,而我最讨厌人了。 它们总喜欢把我们装在瓶子里,上个月,我一个人躺在树叶上乘凉,刚和肉虫子说几句掏心的话,就被一只湿乎乎的手从树叶上提起来,我都没怎么挣扎,就被扔进一个玻璃瓶里,我知道,又成了别人的照明物。 那里闷热而且嘈杂,我的身体总是要和别人的挤在一起,而那种姿势,让我恶心。 可有什么办法呢,在快要窒息的时候,一些脏西西的手会拧开瓶子盖,把我们全都倒在地上。我们再各自回家,后来我听见那些人说起一些名字:男人、女人、大人孩子什么的。 我得了忧郁症,你一直在抱怨我晚上不亮了,我去看过心理医生,他们说,不快乐的萤火虫是不发光的。 所以,你哭的时候我比较恨你,你让我害怕夜晚。 “我真想扇你俩嘴巴子!”你抓着毛巾抽过来。 我的翅膀抬了一下:“别伤着自己。” 窗帘一鼓一鼓,有风。我走近你身边,你身上很香,让我想打喷嚏。 “我们还是睡吧”,我用暧昧的动作不停摩擦你的翅膀,连旁边的草都在唰唰响。在你暴怒的时候我只能这样安慰你,你越失态我就越窝囊,你就慢慢崩溃,我就逐渐胜利。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求我要发光,你以为那些发光的萤火虫很牛逼吗,他们的命运会跟我一样。 影子很黑的萤火虫都是被它们糟蹋过的,你觉得我丢脸,可谁最后的命运不是这样? 你突然哈哈大笑,声音大得有些吓人。 我从摇床上掉到地上,脸都脏了。 那么巨大的声音就在我头顶上——“你还闲暗啊,那我再给你逮几只。” 我认出了那只鞋,是女人的,她的鞋带儿永远跟迷宫似的,可我还是要拼命地往上爬。 “这虫子挺多的,我裤腿上也有,真恶心。” 晃动。 我在黑暗里拼命想抓住什么,但还是被重重摔在地上。我又看见了那个肮脏的瓶子。 那是漫长的一分钟,我看见你的亮光在男人手里一闪。你张着嘴,我从口型上分辨不出来你在喊“救命”、“混蛋”、“滚”还是“我爱你”。我还是拼命往上爬,想去你要去的地方。 这时候我才愤恨自己为什么不会发光! “我也是一只萤火虫!我也是一只萤火虫!” 连肉虫子都听见了,我看见她正往这边爬。 可是女人没有听见。 “怎么草里这么多虫子,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这只讨厌的硬壳虫把它踩死算了,总往我裤子上爬。” 我从来没听见过这么大的响声,在我的头上。 晃动,比先前更强烈的晃动。 我用十只手扒在陌生的纺织品上,我的眼睛看着瓶子,可你在哪呢?我只是想看你一眼,想告诉你,下辈子我一定当个快乐的萤火虫,至少这样我们可以在一起。 我想抓住什么,可实在太累了。 有东西重重打在我身上,手折了,我的脖子好象也断了。 当我使劲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了你。只有一瞬间。 突然,所有的光亮消失了,碎裂,之后那么安静。 我破烂的翅膀挂在女人的鞋底,我残存的绿色体液溅脏了它的裤脚。 我笑了,因为我最终还是跟着你走了,我知道你会到哪里停下,看着你被倒在地上,看你找路自己回家。可是我再也听不见你的骂声了,无法在你暴怒的时候和你摩擦翅膀,我们的一切结束了。
经常在午夜的时候,我的耳朵里还在轻响着校园民谣。在那些不紧不慢的歌里,青春伤逝了。 很多时候一个人选择了一个方向,不是因为欲望,也不是因为诱惑,大概是因为顺其自然吧,至少我这么想。 红色的、紫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灰色的,万花筒在我手里旋转。我们不可能挥一挥衣袖而不带走一片云彩,因为我们还没有学会无动于衷就要忍痛割爱。 打开青春的日记,打开飘忽不定的日子,那里面充满了柔软的欢笑和坚硬的哀伤。它折射着我和我们的影子……
王小柔,女,天津《每日新报》编辑记者,专栏作家。曾出版过《都是娇蛾子》、《把日子过成段子》、《还是妖蛾子》、《十面包袱》等作品。
一只不快乐的萤火虫小柔的话告别新鲜第一次心动等待爱情家教不解开心网依靠同性恋的话题网络的陌生人短暂的初恋艺术写真的热潮推销的爱情情绪的波动夜晚属于我酒吧暖暖被制止的花期我是LES吗亲情的回归世界消失了生命中漫长的一周给自己未来封存记忆一切归零
告别 这城市已经没有胡同了,其实赵文雯并不喜欢胡同,别看那些遗老遗少们整天怀念当年劳苦大众的生活环境,讴歌邻里关系如何水乳交融,赞美门敞多大都没贼进来。赵文雯想,那是因为当年生活都不好,也没啥富的人,贼进来偷什么呢,四处一看还没贼他们自己家富裕呢,人家犯不着,落一个这样的恶名。所以,每当那些上了五十岁的人忆当年,满脸的“甜蜜的生活,甜蜜的歌儿,无限好哕喂!”的表情她就烦。 赵文雯没住过胡同,但从胡同路过过,因为小学就离这胡同不远,一放学,小孩们都往胡同钻,互相追着就回家了。赵文雯记得有一次放学,她一路踢着石头子走,但忽然那小圆石头就被一只球鞋踩那儿了,她抬头一看,一个男孩,裹着军大衣,劈头盖脸问她:“你哪个学校的?搞对象吗?”尽管已经上了高年级,但也没学过生理卫生课,按当时的伦理道德,这拦路的就是一臭流氓。赵文雯在跑和不跑之间权衡了一下,因为她体育课并不好,长跑短跑没一项及格的,所以就算跑了,被追上的后果也很难展望,所以,瞬间她就决定,留下来与敌人周旋。 “你有学生证吗?”赵文雯把手揣口袋里,故意过来人似的问。 “我们家就住这胡同里。”那男孩从书包里掏出个红塑料皮本,上面确实有三个字——学生证,烫金的,还挺新。 “你有手表吗?” 可男孩手腕子上空空的,“我爸有。” “你爸干吗的?” “我爸是司机,开公共汽车的。” 后来这男孩尾随着赵文雯到她家的楼群,赵文雯怕别人看见,回头问:“你为什么监视我?” “我送你呢?” “你这叫送吗?” “那你说怎么叫送?” 赵文雯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没理他,跑进楼,气没喘匀就上了顶层。她使劲压低着自己的喘息声,胸脯顶着楼梯扶手一起一伏,她伸脖子往外看着,耳朵也听着楼里的动静。楼道里逐渐有了开门声,有一家人鱼贯而出人声鼎沸,趁这个时机,赵文雯赶紧下到3层,拿钥匙开了家门,把书包往床上一扔,这才松了口气。 从那以后赵文雯始终躲着那胡同走,她知道拦她的男孩叫秦羽,学生证上写着呢,后来她还知道,秦羽初中没上完就给开除了。赵文雯打心里挺羡慕他的,能不上学,还能早早工作挣钱。 如今,那片胡同已经拆了,因为里面没住过名人,也就没任何保留价值,胡同的原址上已经盖起了一片高楼,像积木一样,看着那么不结实。那些原先住在这里的人不知道搬哪去了。赵文雯家,也搬到了这片高楼的对面,13层,一个特别不吉利的数字,但买房的时候因为这层最便宜,所以她爸爸一点都没犹豫就买了。每天赵文雯开电脑的时候会往下看一眼,那个她被劫持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好利来。要说已经那么多年了,男孩的样子早该忘了,可赵文雯大概是受了惊吓的缘故,对秦羽的即象还是那么清晰,跟公安部发的通缉令似的,照片感很强,一个裹着军大衣的瘦小男孩,胡子还若有若无就来问一个比他更小的孩子搞不搞对像,每想到这,赵文雯都会笑出声。 赵文雯一个人坐在硬邦邦的候诊厅椅子里,拿在手上的病历本已经成了一个卷儿,她用眼睛盯着对过人的鞋,那个假耐克底儿上粘着一块口香糖,让人恶心。那男的的鞋没完没了地晃动,赵文雯还是空洞地看着,保持僵直的姿势,直到有人叫——“25号”,赵文雯的病历本上正潦草地写着25。 到处都是咳嗽声。赵文雯站起来,屁股离开了那个估计也已经有38度的脏椅子,她和前面的人一样,用面巾纸堵在嘴上咳嗽着进屋,还是要排个儿。屋子不大,窗户还挺夸张,外面的杨树叶子都快伸进来了,像动画片里巫婆的手。 轮到赵文雯坐在白大褂对面的另一只热乎乎的凳子上。 张嘴! 啊—— 扁桃腺发炎了。把衣服撩起来! 他的手冰凉。听诊器在他手里像一个武器,几乎是一下子就捅到了赵文雯的胸口。突如其来的暴力,让她想起3年前,自己被固定在手术床上,腿麻木地敞开,如同马上要被分尸的罪犯,身体最隐秘的地方被人扒开,然后钢铁的冰冷在身体里搅动……一切都是噩梦。 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忽然,赵文雯感觉到那个男人的手使劲压了一下她的乳房,敏感的触角一下子紧张起来,整个身体在宽大的毛衣里震颤了一下,那只手又用了点力,然后若无其事地钻出来,得意地抓过桌子上的笔在病历上写字。赵文雯使劲盯着墙角想遏制心跳,但毫无用处。她惊厥地看着对面表情毫无变化的男人。 她想吐。 舌头一遍一遍把胃里四小时前灌进去的肉松、稀饭顶回去。 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受了刺激,身体虚弱地往外冒着热气。应该站起来扇他俩嘴巴子,然后往他脸上啐口粘痰,拽着他脖领子到党委,戳着他鼻子骂……这一切都在赵文雯的假想里激烈而生动,她甚至看见他向自己求饶。可是现实是,赵文雯的身体连动都没动,除了敏感部位像受了极度惊吓僵持在那儿以外,和当初坐在这里没丝毫变化。是不是因为太虚弱了。 赵文雯向自己妥协了,因为她没有勇气真的扇他,是的,她根本没有勇气戳破这个事实。就像在汽车上被男人站在后面蹭来蹭去,直到感觉一个硬梆梆的东西紧顶着自己的身体,赵文雯也只能装做若无其事地侧侧身子,她想回头破口大骂,她想当着全车的人羞辱他,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张嘴,没人教她如何保护自己。她怕别人看自己的眼神会变。赵文雯不是一个能豁得出去的人,一直都不是。北京这个破地方,公交车上永远人那么多,加上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那么多变态者,她想以后工作一定不回北京。 赵文雯心里念叨:我讨厌我的身体,似乎从发育以来,身体带给我的一直都是疼痛。 屋里有两个护士,一个坐在门口边聊天边喊号,另一个坐在白大褂旁边收病历,剩下的人都和赵文雯一样,灰着脸不是发烧就是感冒,谁没事会往医院来呢。赵文雯甚至听见楼道里有吵架的声音,还有一个唐山口音问皮肤科在哪,那语气一下子就让她联想到那些贴得哪哪都是的主治性病梅毒的小广告。 赵文雯干呕了一下,吐出一口气,正喷在对面白大褂的脸上,自己非常满意。 他的听诊器跟道具似的在我的胸口停顿了半分钟,那只手从赵文雯花189块钱买的名牌内衣里出来的时候,她的体温就粘在他的手上,这件事直到今天都让赵文雯恶心。他大概挺讨厌别人把东西弄成皱吧吧的样子,瞪了一眼。没人跟他对视。 赵文雯不在乎,冲墙角笑了一下。 怎么揉成这?姓名? 赵文雯。 年龄? 24。 肺没事,药一天三次,每天到注射室打一针,一共两周。下一个,你怎么不舒服? 赵文雯带着一身消毒水味儿推开医院最后一道门,阳光迫不及待地刺入她的眼睛,外面修路的施工队伍正忙碌着,暴土扬长。城市真亮! 她掏出手机,里面已经有两条未看的短信息了。过街天桥上整天打扮得破破烂烂的人还没被市容委的收走,那人每次都殷勤地跟在你身后晃荡着他那只盛了两个硬币的脏缸子说“行行好、行行好”。前面的男人大概是被追得烦了,猛然转过身瞪着眼说“你妈再叫,我连这里面两块钱都给你拿走!” 他的心理素质真好,一回头冲着赵文雯又来了。 赵文雯的嗓子眼儿痒痒,大声咳嗽着,摆摆手,然后把痰吐到了自己脚下,好在没有戴箍的,要不10块钱就没了。 头还是晕,仔细看了看手机屏幕的时间表,今天是赵文雯的生日。 南京路的车流响着喇叭就在赵文雯的脚下,这是最繁华的商业街,车多路窄声音嘈杂。不想回家,就靠在贴满了招聘私人导游广告的栏杆上翻短信息:咱合伙开个网店吧,据说能发财,不上税也不交柜台费,光等收钱了,你要干我立刻淘宝上申请开店去,把破衣烂袜子都给丫变成钱。 离开这里两年,再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变。 赵文雯笑着抬了抬头,短信存储器里灌满了这种信息,空气里有股垃圾的味道。发信息的都是安力伟。他不是赵文雯的男朋友,赵文雯已经没有男朋友了,他是她什么人说不清楚,有可能两人以后会结婚,谁知道呢,她对未来没有憧憬。大概那些憧憬和想象都发挥在青春期了,赵文雯突然想起那些锁在抽屉里的日记。所有长头发的曰子就在那里面成长、惊慌、幸福、痛哭、相爱、憎恨,还有遗忘。 总是在下雨的时候,赵文雯开始一遍一遍看自己手里的盗版光盘——那些被有品位的人骂成是垃圾的港台片。“手里没有烟那就划一根火柴吧,去抽你的无奈。”电影里说燃烧生命不过半支烟时间,她手里没烟没火柴只有一只塑料的打火机。她看见他们起舞,那一刻,一半是青春倒流的洁白,一半是苍老至此的现在,打火机在我手里“啪啪”作响,赵又雯在电影里幻想。 习惯性地上网,赵文雯在网络里查着自己不同的ID,在eyou里,一个没署名的人发来邮件说:你是一个挺逗的人,交个朋友吧。我对着那句话笑了笑;在sina里,她的朋友发来了3个搞笑的网络段子,以前都看过,但还是觉得很温暧;在163里,一个朋友用DV做了个小片头,把她的脸贴在了猫食罐头上还扭来扭去;QQ里的陌生人问:你是地球人吗,是就聊聊;赵文雯的MSN也亮了……真是一个繁忙的下午。 一到网上赵文雯就开始辗转身形用不同的口气和她熟悉的名字交谈,没什么新闻,没什么感动人的文章的时候,她就以这种方式告诉别人她存在的状态。其实下线后赵文雯就不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他们和她一样,都在用宽带和拨号彼此维系。她们像几把撑起的雨伞,相遇的时候就碰一下伞尖以示问候,当然她们也不可能走得更近。 调侃有错吗,没入能说清,赵文雯见过几个在网上很闹的网友,见面时却都绅士异常,他们不喝酒,多看美女一会儿会脸红,他们没有车,他们不在外面过夜,他们从不午夜在街头狂奔,他们偶尔忧郁,他们的拘谨让谈话都有些无趣,赵文雯呢,也一样,所有的幽默感似乎只能爆发在指尖。她更像一个伪影迷,经常摆出一副文学青年的样子跟别人谈谈卡夫卡以及《黑暗的舞者》,她们站在时光里看着落英缤纷,总希望开始另一种人生。 在网上,很多雨伞互相碰撞着伞尖,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姿势让这个雨天变得丰满,如果你的伞尖挂了别人的衣领或戳了别人的眼睛,没有人会在意,因为大家固执地认为那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这些东西赵文雯不敢写在博客里,因为害怕被阅读。 其实什么都不发生才是一种完美,可惜懂得的时候一切已经发生过了。 很多时候一个人选择了一个方向,不是因为欲望,也不是因为诱惑,大概是因为自然吧,至少赵文雯这么想。 新鲜 这是一个流淌最快的暑假,等待录取通知,然后是不停地告别。我是一个内向的人,从小妈妈就向别人这么介绍我,我不知道这是否在以后的成长里造成了某种暗示,因为我很少说话,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别人注意不到我,以便让我安心地在角落里观察所有人。 我很少反抗什么,所以尽管我和年级里的同学并不熟,我还是参加了所有告别的聚会,吃了将近一个月的快餐。我说不清我自己,就像我觉得这种聚会一点意义也没有,我还是去了,而且看见一个汗毛很重的女孩吻了她旁边特别秀气的男生一下,弄得我心里还挺忐忑的。那个吻湿湿的,有一点烫,我看见当她的指尖和秀气男生略显细幼的手相碰时,她有一点点颤抖,还有一些羞涩。那个男生反捏着她的手指,用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表达着少年的爱意。 好朋友玫玫曾经告诉我,安力伟吻她的时候就在她耳边重复地说“我爱你”,她闭着眼睛全身发抖身子几乎要倒下去。而后就平静了,就习惯了,就娴熟了,也就学会了配合,还学会了技巧,她说这话的时候我14岁,她16岁。然而,爱情以及亲吻的滋味我从没尝试过,只是向往,就像在冬天向往花开一样。 我好像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有了心事,开始写日记。 那些简单的单色调的心事不过是写写同学关系,给老师起起外号之类,但是妈妈总觉得我在背着她想一些歪的东西,我知道她经常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检查我的日记,就像检查作文。所以为了鱼目混珠,我准备了两个日记本,一个普通的,只写些天气以及自己今天又有什么新表现的东西,放在抽屉里;另一个带锁的漂亮日记本留给自己,断断续续地记录着我自己的真实情感,藏在放衣服的箱子里。 当我第一次拥有带抽屉锁的桌子时,觉得终于有一片旷野可以容许我耕种了,我不用每天放学后胆战心惊地看箱子里的日记本位置是否被动过,一把锁,让我觉得我终于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了。可我忘了一件事,抽屉的锁不只有我的钥匙能打开……。也许注定了我的少年时期就没有秘密,所以,没考上北京的大学我还是挺高兴的。在完全陌生地方,我才能完整地拥有自己。 今天是入校第一天。 我看行李,妈妈给我办各种手续。 大学生活开始了。 平淡无奇。 天津是陌生的,要不是估分失误也许会留在北京。嗜杂让我有些忧伤。 那些在这所学校已经呆了几年的师兄躲在标志旗下打牌,入不了局的人凑在一起看我们这些新入校的女生,都色迷迷的。那个穿“斑尼路”的男生脸上磕磕绊绊,像一个洗不干净的大草莓,胡子营养不良,就长了那么几根儿,颤颤巍巍地全在下巴上晃。他一直看我,我才不怕这个,也一直看他。他的眼睛不大,架了个黑框眼镜,裤子那么肥,就像腿是假肢似的,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他的喉结也不明显,身体清瘦,这儿的男生真让我失望。 “你是金融系的吗?” “啊?” 我回头看见一个女生,比我高一点儿,她笑的样子很明朗。虽然牙齿有点黄,但一点也不影响我喜欢她。她是在这所学校里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作为奖励,我也冲她笑了一下。 “对,我是大一的,赵文雯,住13宿,你呢?” “张移,咱们一个系,也一个宿舍,你妈让我叫你。” “你是天津的吧?” “是啊,你听出天津口音了?我家就在学校里。” 一个小时以后,张移成了我的上铺。 宿舍里一共有8张床,两张床是放杂物的,6个人里有3个是天津的,本地人晚上很少在这儿住,所以我们的宿舍总比别的地方安静。张移的床上堆满了书,横七竖八地乱着。我伸手够了一本,《守住最后的贞操》,里面还有图解,我笑了一声,又拿下一本,《如何让异性心动》,哈哈,张移准是把家里不让看的书都拿学校来了。把两本书扔回去,倒在床上跟对面的小四川聊天,她的口头语总是:什么时候我们出去耍。这个耍字真让我不适应。 熄灯了,水房里还有人唱歌,莫文蔚的《爱情》被演绎得像贞子版,听了让人觉得特别忧怨。到处都是厕所、潮气和垃圾的味道,本来空气可以停顿,可过道里总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走得人心烦。床很硬,小四川的上铺打起了呼噜,此起彼伏。 电闸到点儿就拉,我一直在黑暗里算今天一共交了多少钱。大概小四川也睡不着,身体翻来翻去,一个毛巾被搭在肚子上。我们谁也没理谁,各想各的。不知道是几点,我听见对面传过来一阵一阵急促的喘息声,那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我扭了一下头,看见她的轮廓弯曲着背对我。别的再也看不清了。她很快安静下来,然而那声音在我的记忆里一直被强化着。我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 不知道是几点睡着的。居然梦见了那个在学校门口看我的男生,他发出那种呻吟声想抱我,被我推开了。在梦里很奇怪,我讨厌那种声音,心里却莫名其妙地向往。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注意男生的,其实在心里我一直抵触自己这样。大概是小的时候留下了阴影,我一直觉得自己对异性身体的好奇是一种肮脏。
《青春在伤痛中绽放》是王小柔的首部长篇小说,一部少女成长的华丽蜕变史,疼痛过后,绽放的依然是最美丽的青春。 每个少女的成长过程中,都经历着或多或少的疑问、酸楚和疼痛 当这些被忽略掉的情愫,真切地展现在我们眼前时,过往的种种变得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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