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之殇
2010-8
何清 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 (2010-08出版)
何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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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事教书和艺术理论研究多年了,面对浩渺的人类精神文明成果的文学库藏、繁星般熠熠闪烁的作家、各种生动丰富的文学活动现象,从哪里开始来表述自己对这个充满乐趣的工作的感激,从什么地方切入观察、研究的视角,又从何谈起自己的感触、感想昵?夜深,万籁寂静。此刻闭目而思,那些涌上心头、泛起在记忆中的抹不去的痕迹,不就是一路走来,自己独具的体验吗?所有的人生意义的繁复不同之处,不是正恰恰在于我们从生活中汲取的体验的千差万别吗?于是,童年的生活画片般浮现,快乐、伤悲,模模糊糊又那样清晰可见:学绘画、学外语、学琴,接受那个年代出生之人少有的家教教育,其中最快乐也是最痛苦的是学习绘画。开始是一个老先生教画国画,他那中国传统儒生的修养和教学方法,使年少的我很是受用——他永远都是轻言细语且慈祥的。每当画完水果、地瓜一类的物品,他就允许我把这些“教具”带走、吃下,那个贪玩、贪吃的年龄啊!在他手把手教我握毛笔、感触每种宣纸的吃水和蕴色能力的时候,不经意间,我注意到老先生右手无名指上的那个深深的凹痕,这是他经年累月地握毛笔留下的吧?要是什么时候我的手指上也有这么个凹痕,我也会画得像他那样好了吗?我时常这样幻想。可是,有一天,老人的一个儿子回家来了,他30来岁,大约是在某个专业美术学院教授西洋画的教师吧。
《分离之殇:张爱玲创作心理再审视》通过研究童年创伤性经历、自恋倾向等对作家创作的影响,分析了张爱玲创作的心理底色和创作心理动力,深入探讨了张爱玲艺术世界的建构,并以“房子”“花”“月”等意象为例,对张爱玲艺术符码进行解压,对张爱玲创作心理进行全面审视。
何清,女,1986年毕业于西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大学本科学历,文学学士学位。现任四川理工学院人文学院文艺学副教授,持证心理咨询师。主要教学和科研方向为文学理论、文艺心理学、文学批评和影视评论。在国内各类刊物上发表论文20多篇,编著《诗意之盐——唐代盐诗辑释》一书,主持省厅级重点科研项目“盐与唐代诗歌研究”,负责四川理工学院精品课程“文学理论”,主研各级各类研究课题4项。
第一部分 “回忆永远是惆怅的”——创作个性心理底色分析第一章 审美体验与文学创作的关系第一节 体验使社会生活成为文学的创作对象第二节 体验使客体显露出生命的意义和存在的价值第三节 审美体验使文学作品的意蕴深化,获得读者认同第二章 张爱玲的童年缺失性体验与创作第一节 童年体验与艺术创作第二节 安全感缺乏——荒凉色调第三节 渴求与怀疑——焦虑书写第四节 分离之伤——理想化防御第三章 作家创作个性的基本建构概述第一节 作家日常人格个性的形成第二节 作家创作个性的形成和表现第四章 从张爱玲的日常个性透视其创作个性第一节 “一个行头考究的爱情故事”——华丽家族遗留的风范第二节 “人,是最拿捏不稳的”——人性的悲观第三节 “我一直就是小报的忠实读者”——叙事主题的解构第四节 缤纷意象——叙事的独特魅力第五章 余华与张爱玲的童年创伤性经历对创作影响的相似性第一节 童年经历与余华创作心理的建构第二节 “血”与“死亡”意象的心理解读第二部分 “出名要趁早”——创作心理动力分析第六章 听“水仙”讲故事——从自恋倾向看张爱玲的创作第一节 自恋与文学艺术创作第二节 自恋倾向与张爱玲的创作第三节 “水仙”的身世第七章 “恫恫的威胁”——时间焦虑与张爱玲的创作第一节 时间焦虑与艺术活动的关系第二节 张爱玲作品中时间表述分析第八章 爱的渴求恨的书写——以《茉莉香片》为例第一节 阅读到的故事第二节 品味到的“真实”第三节 爱恨交织的虚构第三部分 “会说是非的女狐子”——艺术世界的建构第九章 “阴阳交界处”——昏暗的家庭叙事第一节 自私冷酷的父母第二节 血脉相轧的家庭成员第三节 灰色病态的子女第四节 张爱玲家庭书写的意义和同类比较第十章 “花凋”——女性形象和命运刻画第一节 “绿蜘蛛”、“白蜘蛛”——女性形象的错位与丑怪第二节 “她是一座没有点灯的塔”——女性灵魂的空洞第三节 “她像个焦忧的小母鸡”——女性的存在焦虑第四节 “她那平扁而尖利的喉咙四面割着人像剃刀片”——女性的疯狂与反抗第十一章 “艳异的空气的制造与突然的跌落”——在传奇的世界里第一节 “我喜欢参差的对照的写法,因为它是较近事实的”第二节 以“传奇”的方式书写平凡人生第三节 文的自觉与评论和反评论第十二章 浓墨重彩画灵魂绚烂华丽说苍凉——张爱玲作品的色彩语言解读第一节 每个灵魂都有色彩第二节 每样色彩都有寓意第三节 每种寓意都指向苍凉第四部分 “意象对话”张爱玲——艺术符码的解压第十三章 房子——空洞的容器与孤绝之所第一节 “蓝天下的小红房”——依恋第二节 “阴阳交界的边”——逃离第三节 “没有光的所在”——空洞与弃绝第四节 “我的心是所公寓房子”——反叛第十四章 欲望与压抑的表达——张爱玲作品的“花”意象解读第一节 残缺之花:依赖和虚弱的灵魂写照第二节 恐怖之花:环境和人物心理的暗示第三节 欲望之花:本能欲求的压抑变形第十五章 月——拒绝与被拒绝的冷冰第一节 “像石印的图画”——爱的失落与凄凉第二节 “像是漆黑的天上一个白太阳”——女性的压抑与疯狂第三节 “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命运的挣扎与轮回第十六章 冷脆与玄虛的世界——“镜像”下的人性暴露第一节 “撞破了头也撞不进去”——隔膜与压抑第二节 “没有一种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冷脆与玄虛第三节 “我们只看见自己的脸,苍白,渺小”——自怜自艾第十七章 “一切音乐都是悲哀的”——张爱玲意象世界的背景设置第一节 “胡琴咿咿呀呀拉着”——如影随形的命运第二节 “锣鼓是不问情由,劈头劈脑打下来的”——人生如戏第三节 “苏三不要哭”——唱出心中的苍凉参考文献
说《电报》时,他并没有尽力去回忆当年他所经历的那些事件,而是珍惜发生事件的那个深秋季节给予自己的感受。“重要的是秋天的感觉,与秋天所引起的感情和思想状态。而一切所谓材料的东西——人物、事件、个别的详情细节——按照我的经验,没用到以前,都很妥善地保藏在这个秋天的感觉里。当我在写某一篇小说时,再回到这种感觉中来,那么这一切立即便浮现在我的记忆之中,而落到纸上去。”巴乌斯托夫斯基的经验说明文学活动更需要通过对象化,把作家自己在生活中遇到的人、事等通过审美体验而转化为自己的情绪记忆,然后才有可能让作家以体验化的方式消化生活材料,才能创作出具有丰富的审美内涵的艺术作品。一切文学理论都是文学实践的总结和规律性的把握。所以,我们可以设想如果张爱玲没有20世纪初期的生活经历,没有在沾染了父亲遗少习气的家庭中生活过,没有受到留过洋的母亲的影响,没有对动荡时局、模糊晦涩的感情生活的体验和记忆,就不会有《倾城之恋》、《金琐记》等尽写人情世态“苍凉”的作品。那种“苍凉”感,就正好说明了只有经过作家体验过的生活,才是文学创作的实际客体。于此,张女士自己坦言道:“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苍凉之所以有更深长的回味,就因为它像葱绿配桃红,是一种参差的对照。”②在张爱玲生活的时代,相信也应该还有许多的题材可以写,可以作为创作的客体,而作家自己都说:“我以为用参差的对照的手法是比较适宜的。我用这手法描写人类在一切时代之中生活下来的记忆。……一般所说‘时代的纪念碑’那样的作品,我是写不出来的,也不打算尝试,因为现在似乎还没有这样集中的客观题材。我甚至只是写些男女间的小事情,我的作品里没有战争,也没有革命。”张女士的创作经验说明,没有体验的生活是无法进入她的创作视野的。还有许多文学家都谈到他们在创造的时候的那种体验情形。乔治·桑曾这样描述她的感觉:“我有时逃开自我,俨然变成一棵植物,我觉得自己是草,是飞鸟,是树顶,是云,是流水……我时而走,时而飞,时而潜,时而吸露。我向着太阳开花,或栖在叶背安眠。天鹨飞举时我也飞举,蜥蜴跳跃时我也跳跃,萤火和星光闪耀时我也闪耀。总而言之,我所栖息的天地仿佛全是由我自己伸张出来的。”屠格涅夫在创作小说《父与子》时,用将近两年的时间替作品的主人公巴扎洛夫写日记。他说:“我写《父与子》的时候,我一方面记着巴扎洛夫的日记。倘使我读到一本新书,倘使我遇到一个有趣味的人,……我就依据巴扎洛夫的观点把这些全记在那本日记里面。”福楼拜甚至说他在写作《包法利夫人》时的情形是:“写书是把自己完全忘却,创造什么人物就过什么人物的生活,真是一件快事。比如我今天同时是丈夫和妻子,是情人和他的姘头,我骑马在树林里游行,当着秋天的薄暮,满林都是黄叶,我觉得自己就是马,就是风,就是他俩的甜蜜的情话,就是使他们的填满情波的眼睛眯着的太阳。”@而当他写到包法利夫人服毒自杀的那些天,吃饭时,他的嘴里竟然都是砒霜的味道。
《分离之殇:张爱玲创作心理再审视》由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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