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词
1997-07-01
中国书店出版社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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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失楼台，月迷津度，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秦观《踏沙行》
相传苏东坡绝爱此词尾二句，闻秦少游死讯后，自书此二句于扇，说：“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诗人玉屑》引《冷斋夜话》）胡云翼《宋词选》解此二句说“郴江也不耐山城的寂寞，流到远方去了，可是自己还得呆在这里，得不到自由”，是以为秦在以郴江的自由流动反衬自己的不自由；《唐宋词鉴赏辞典》以为秦以郴山比朝廷，而自比郴江，慨叹“自己好端端一个读书人，本想出来为朝廷做一番事业，正如郴江原本是绕着郴山而转的呀，谁会想到如今竟被卷入一切政治斗争漩涡中去呢”。我也不想故意立异，只是觉得，如果只是这样，苏东坡也不必如此悲痛欲绝，杜甫说“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秦少游的这两句为什么不能理解成少游以郴江自比，说的是：郴江幸自绕郴山，便生生世世这般厮守下去，该是多么的好，为何又一旦蹉跌，生颠倒梦想，流下潇湘去，空自涴了洁质？
一样是绝爱此词，王国维却有与苏东坡不同的意见，说：“少游词境最为凄婉。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则变而凄厉矣。东坡赏其后二语，犹为皮相。”（《人间词话》）在王国维，大约以为后二句不够蕴籍，正如其解李璟《浣溪沙》所言“‘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闲’大有众芳芜秽，美人迟暮之感。乃古今独赏其‘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故知解人正不易得。”是的，“解人正不易得”，至少在这两词，解人如王国维也是不能令人满意的。
少游已矣，东坡已矣，古人的伤痛正可为后人作为风流韵事把玩，郴州苏仙岭有一景点三绝碑，据说是书法家米芾得到秦词、苏跋，感慨题书，后人即将秦词、苏跋、米书摹刻于此，称为“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