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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文家书

沈从文,张兆和,沈虎雏编选 上海远东出版社
出版时间:

1996-2  

出版社:

上海远东出版社  

作者:

沈从文,张兆和,沈虎雏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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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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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北京城最富有的人
   文|张素闻
  
  这是张兆和1938年在北京给当时在昆明的沈从文写的信:“我又欣喜你有爱写信的习惯,在这种家书抵万金的时代,我应是全北京城最富有的人了。”这个战乱中全北京最富有的人,若不是她已经在信里详细交代过自己的生活,还以为他们真是浪漫得出奇。谁能相信这样的话出自一个拖着两个孩子、请着两个工人、还照顾着丈夫的妹妹的女子?丈夫离开他们的时候,大儿子应该是四岁多,小儿子尚在襁褓中,连坐都坐不稳……她白天忙里忙外地替他寄衣寄他要的旧锦盘子讲义与小说等等,替他们的朋友收存稿费,挪移这家补贴那家,拆东墙补西墙……晚上,奶完孩子,坐在灯下深情款款地给远在祖国西南教书的丈夫写信:“我有许多话要说,那说不出的,我用眼睛轻轻地全写在这纸上了,你看得出的,我要你保重自己,爱我们,爱一切的人!”他是个浪漫派,完全不知道过日子的方法,只知道对家乡的赞美以及对人性的憧憬,她是个生活派,却也有着聪灵的心性,一双巧手先把日子理弄清了,再和他一起建筑梦想,两个人,生花的文字都是柔情。
  
  这个女子,原本是他的学生,当年曾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给她的情书里不乏心跳耳热的字眼,连校长胡适都知道沈从文固执地爱着张兆和,她当年曾当着校长的面气愤地说固执地不爱他,命运,却使那个怯弱的乡下人喝了一杯最甜美的酒,令他那个潦倒的文学青年去大西南彻底地追梦,她一个人带着幼儿们在北京兢兢业业地柴米油盐,打理他的东西,接应他的需要,乱世之下,人如惊弓之鸟,她有本事坐守北京城等他的信,靠他们的稿费养活儿子们与工人们,镇定安详之外,尚有浪漫的谈情说爱的愉悦,现实如一个一个巴掌挥舞过来,她有本事一一避开,总叫他放心,偶尔也有寒苦日子里当家人的烦恼:“我现在唯一的愿望,是俭俭省省的过,大家能相安,帮助我把这难关度过,因为要俭省,就不得不自己多添忙累,因为要俭省,就使得家里人心里不愉快,这是必然的结果……你向来大来大去惯了的,你常常怪我大省,白费精神,平日不知节俭,这时候却老写信要我俭省,你不是把恶人同难题都给我做吗?”但接着又告诉他谁寄了稿费来,该还谁的帐,还欠谁的钱,把战争中他不甚在行的日子过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漏洞,还不忘委婉地指出他常犯的语法错误,真心实意地向他道歉:“很对不起你,我不能赶来帮忙你抄文章。”
  
  现在的人,谈起沈从文,除了他的小说,他的中国服装史,他的文物研究,必定要把他的爱情拿出来再三咀嚼,除了感叹他“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之外,鲜少有人知道他爱的这个人多么好,也鲜少有人知道他爱这个人爱得多么对!他有些内向,平时寡言少语,课也讲得不怎么好,结婚几十年,他讲的话仍有严重的湘西口音令她听不懂,他在意志上不比她坚强,她在文才上不比他逊色,只因为照顾家庭的大任落到她手里,鲜少有时间再写小说,才使她的小说不那么出名,但随手翻翻,她的《费家的二小》、《小还的悲哀》、《招弟和她的马》哪里又输给了她的丈夫?她写费家二小的哥哥:“近三十岁的人,还是一个单身汉子。由于天的吝啬同人的吝啬,世界上女人纵多,许多地方把人不当人作数,这正直诚实的庄稼人,似乎就永远不配得到一个女人……娶一个老婆既不是他的分,他就本本分分帮助父亲耕田种地……从不逃避工作,也不怀疑生存……那分朴素的愚蠢,同大地正相亲洽……”,这样的语言,今天去看,仍是朗朗上口充满活力,那份叙述的聪明,比他更利索周到,费家的二小是个女娃,自小死了母亲,在一种俨然奇迹中长大成人,烧茶煮饭、洗衣浆衫、绩麻做菜,又做得一手好针线,“二小有事时做事,无事时,拿了小小的竹管子,屋前屋后的吹着”,这样活泼跳脱的费家二小,比《边城》里的翠翠更生动快活,《边城》里的翠翠美得懵懂软弱,《费家的二小》却聪明能干很有主见,恰是这两个小说里的两个女主人公,极准确地代表了现实中的她与他,她的聪明能干,非得他的柔弱静美,才相得益彰各自芬芳。
  
  她以知识女性的包容与大家闺秀的得体从容辅助着他,如他的左右手,关键时刻,甚至是他的支撑,1949年前后,沈从文因“第三条路线”的批评,心内煎熬孤僻失语,搬到清华园中去住,连过年都没有回家,他善解人意的妻子只是托人捎去他的棉毛内衣,对他写“你应该理一次发,洗一个澡”,就连这样最基本的建议,她都写得非常委婉,因她知道他的固执与脆弱,知道那时候的他对生命的无望,他孤立而绝望地给她批语回复:“我应当离婚了。免得累她和孩子……小妈妈,你不用来信,我可有可无……一切和我都已游离……我本不具生存的幻想。我应当那么休息了……”,她见到信,生平第一次觉得软弱,第一次当着朋友的面淌下眼泪,哭过之后,仍旧坚忍地对他写:“我一直很强健,觉得无论如何要坚强地扶持你度过这个困难……我哭了一阵,但心里很舒畅……很希望你能够振作起精神,别把自己的忧虑再去增加朋友的忧虑……多散散步好……”,得妻如此,怎叫他不省却很多烦恼?得妻如此,怎叫他轻易放弃得了生命?正因为他的朋友他的妻子都如此支持他理解他爱他,才使他后来调整生命的舵,放弃写小说,用他聪明的脑子专心去研究文物,完美的沈从文一生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写过许多的书,爱对了一个最好的人。


  一九九六年《从文家书》的出版,对沈从文研究来说无疑是一件大事。此后越来越多的研究者,把关注的目光放在了这本小册子上。陈思和在他主编的《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中认为,《从文家书》是当代文学“潜在写作”的滥觞之作。在他看来,这本书“真实地反映了作家彼时彼地的精神状态,也真实地反映了大变化中极为复杂的时代精神现象”。在《沈从文精读》里张新颖也表达类似的观点:“书简这种典型的‘私人性’写作空间,为通常文学史所忽视,可是对于特殊时期的文学史有特殊的意义。”他们论述的重点所在,是“从一九四九年起”沈从文的内心图景和精神状态,及其所以产生的时代背景和个人因由。尽管对《从文家书》的评价颇高,但其出发点和落脚点都集中在文学史意义的开拓。所以每有论述,引文多出自《呓语狂言》和《跛者不忘履》两辑,这就不免有遗珠之憾,甚至片面之嫌。事实上,对《从文家书》的发掘,应当不止于此。《从文家书》在沈从文解放前后创作心态和创作实践方面的意义,一般为人所忽略,其实这正是沈从文研究的一大突破点。也就是说,深入细致的研读《从文家书》,重要性不仅体现在当代文学研究上,对于沈从文解放前的创作,也并非无关紧要。因为这些保留下来的书信材料中,不仅可发现沈从文新中国写作理想,而且也折射出此前创作的心灵轨迹。
  
   以许多人所忽略的《川行书简》为例,我们能从中发掘的东西实在很多。沈从文自己就很看重这些书信,他在一九五二年二月九日致张兆和信中说到:“我信写得稍长,因为除作工作笔录,不另记日记,这些信正可以见出在工作中的一些印象,一些影响”。沈从文极看重这一次四川之行,不论是启程伊始时称之为“一生重要一回转变”,还是土改结束之际总结“这一百天我真正读了一册现代史”,都可以看出这一点。他本来是作为“北京毛主席派来帮穷人翻身的”“土改同志”参加宣传鼓动工作的,但在一般人看来他更像是一个“自由主义者”,醉心于内江的山水风景,不大管事。事实上沈从文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从前得心应手的文学,他无时不刻都想回复自己的用笔能力。一九五一年十月二十五日,他给张兆和写信说:“……并希望从这个历史的大变中学习靠拢人民,从工作上,得到一种新的勇气,来谨谨慎慎老老实实为国家做几年事情,再学习,再用笔,写一两本新的时代新的人民作品,补一补二十年来胡写之失。”从朴素的人民感情和爱国热心出发,沈从文渴望以作家、知识分子的力量,对国家和时代有所奉献。他是真心实意、诚诚恳恳地投入到土改工作中,关心各样人,注意各样事;是真正的学习,充满感情的学习,而不是任务。他说:“这种教育的深刻意义,也可说实在怕人,因为在摧毁我又重造我,比任何外来力量都来得严重而深刻。我就在这个环境中思索学习,而放弃了旧我,变得十分渺小。”但沈从文并不是简单地像同时代许多作家那样被“思想洗澡”,弃旧换新。他的创作思维仍然有所承接,只不过结合新的时代环境又在求平衡,求成熟。这可以从他评述俄国作家文学创作的文字中窥见一二:
  
   托尔斯泰或契诃夫,屠格涅夫或高尔基,总之各以分定将他所见到,所得到,所感到的国家的种种,充分反映于作品中,既丰饶了俄国的语言、文字的知识,从社会人事、从自然景物中,引起年轻一代对于这个国家更深厚的理解,更深厚的爱,更直接间接助成了本国革命的长成,也能提示更多方面问题于革命领导者,补救计虑所不及。更重要,既是能将这个民族各方面的本性长处好处,和制度中的弱点于劣点相对照,一律置入俄国特有革命中,作为世界年轻人和文学家一种向前的鼓励,一种对于这个国家的理解和热爱的独一工具。
  
  
  
   沈从文认为一个中国作家也能做到这样,“永远只想用无私和友爱来回答这个社会的无情。且深信文学可由个别不断努力,如十九世纪的俄国情形,异途同归,将国家和历史促进一步”。但沈从文创作心理的适时调和,并不是放弃他从前写作的长处。他自称“写土地人事关联,配上景物画,使人事在有背景中动,我有些特长,也即是如加里宁说的,从土地环境引起人对祖国深厚情感”。这正是沈从文在《边城》、《长河》中所擅长的乡村风俗画素描:充满了对国家土地的热爱和对苦难人民的同情——在这一点上,沈从文和时代的呼吸是一致的。同时,这也和沈从文在时代大变中体会“天地悠悠感”——历史的静,是相契合的。“现实的人和抽象的原则,都从这个动中而发展,而进展”,沈从文强调的是“从自然中启发那个创造的心”,“从自然脉搏中取得节奏”。
  
  另外,沈从文在一九五二年一月二十五日致张兆和、沈龙朱、沈虎雏信中,谈到读《史记》列传选本的感受,对创作也有过深入论述。他发现,“东方思想的唯心倾向和有情也分割不开!这种‘有情”和‘事功’有时合二为一,居多却相对存在,形成一种矛盾的对峙。对人生‘有情’,就常和在社会中‘事功’相背斥,易顾此失彼”。沈从文尽管在解放后主要从事文物研究,但仍然念念不忘于文学,一直试图“将优秀传统的有情部分和新社会的事功结合”,这种努力不仅是外部世界改变带来的压力所致,而且也是作家本人不自觉地在巨变中,寻找文学生命得以保存的折中策略的表现。
  
  沈从文是希望从《边城》、《湘行散记》一以贯之的对土地,对人民的朴素感情出发,来描摹一个可以触摸的、有历史感的时代巨变过程。要而言之,即是以他惯用的写作手法来写新的社会内容,这实际是给自己设置了更高的难度。事实上那个时代需要的是有实际功用、直接效果的作品,而非这种融会了个人情感与历史感兴的作品。这只能是沈从文的写作理想,只能发表在给家人的书信中。因为它太高旷,太渺远,一遇到现实就无能为力,变得不切实际。所以,沈从文在《川行书简》中给张兆和的许多“预约”,都只能是一纸空文。
  
  


   读<从文家书>,总是有别样的感动,无论是一厢情愿的一往情深,还是苦难中的心心相印,都见出从文先生这个湖南乡下人的倔强与坚韧-----很奇怪的印象,阅读的过程中总想起卞之琳的一首诗:
   三日前山中的一道小水,
   掠过你的一丝笑影而去的,
   今朝你重见了,揉揉眼睛看
   屋前屋后好一片春潮
  
   百转千回都不跟你讲,
   水有愁,水自哀,水愿意载你.
   你的船呢?船呢?下楼去!
   南村外一夜间开齐了杏花.
  
   和沈先生一样,卞之琳也苦恋着张家姐妹中的另一个(张充和?),不同的是,多年的等待与不倦的追求,沈先生终于移动佳人那颗婉转柔曼的心,志得意满地抱得佳人而归;卞先生就没那么幸运了,意中人竟然选择了一个美国洋鬼子(傅汉思?),竟然又随之越洋而去,以空间的暌隔干脆利落地彻底断绝对方的绮思妄念。可怜卞先生只得以老大之身,匆匆结婚育女,完成对生活的一个交代。据说卞先生心内的伤痕一辈子都历久弥新——经过近三十年的生死劫难,卞先生在大陆接到大洋彼岸的信,手颤抖得是那么厉害。
   偶然的相遇,不经意的一瞥或是一缕轻笑,都会让一个男人因感通而泛滥为无际的春潮,杏花刹那怒放燃烧了整片天空,但是对方的小船却躲得远远的,不愿进入你的河道———
   “水有愁,水自哀,水愿意载你”,空有载人的绮思而已。多情总被无情恼。
  
   恋爱中的男人,似乎总有在被爱者面前化为春水的愿望,柔弱无助地乞怜被爱者的一顾,我们来看沈先生的情书:
   “每次见到你,我心上就发生一种哀愁,在感觉上总不免有全部生命奉献而无所取偿的奴性自觉,人格完全消去,自尊也消失无余。明明白白从此中得到是一种痛苦,却也即珍视这痛苦的来源,我所谓顽固,也就是这无法解脱的宿命的粘连。一个病人在床边见到日光与虹,想保留它而不可能,却在窗上刻划一些记号,这愚笨而又可怜的行为,若能体会得出,则一个在你面前的人,写不出一封措辞恰当的信,也是自然的道理。我留到这里,在我眼中如日如虹的你,使我无从禁止自己倾心是当然的。我害怕我不能节制的唠叨,以及别人的蜚语,会损害你的心境和平,所以我的离开这里,也仍然是我爱你,极力求这爱成为善意的设计。若过你觉得我这或是真实,我离开这里虽是痛苦,也学到要去快乐了。”
   沈先生在另封情书中说男性的这种奴性,是先天的,因而也是普遍的,当然只是面对那唯一的所爱的女主人:
   “。。。。我不是一个首领,用不着别的女人用奴隶的心来服伺我,却愿意自己做奴隶,献上自己的心,给我所爱的人。我说我很顽固的爱你,这种话到现在还不能用别的话来代替,就因为这是我的奴性。”
  
   放弃自我,丧失尊严,捧着一颗柔弱的心匍伏在她的跟前,哀怨地等待着她的骄傲的怜悯与眷顾。。。。。。。如果以这种自觉的奴性作为衡量爱情的标准,呵呵,我要怀疑我究竟有没有爱过了。
   也许不过是自欺的幻象?
  2003年06月01日


   本文只是对张中行先生和沈从文张兆和的一段戏说。保存一下。
  
   文/环珮空归
  
    文人学者的浪漫情怀,并不因年龄而改变。张中行老先生出生于1909年,大约在1994年写过一篇命题作文《北京的痴梦》。他在皇城根下,用将近百年的时间,感受着它的盛衰与变故。其间的人和事满当当的都在他心里存着,稍微抬笔,就一泻千里。
    品他不多,不敢多提。这次,只是在一本书中见到这篇文章的节选。他说,想找一个偏僻的胡同居住,小院子呢,是“墙外可以望见枣树”的那种。有树荫,有鸟叫,有蝉,可以的话再能种点丁香与海棠,或者不能够也罢了。但却不能少个美丽女子,一如《浮生六记》中的陈芸。
    写到这里,他猜到世人该窃笑他的痴狂了——耄耋之年尚有红颜美梦。我是世人,确也窃笑了。但只是为一个老人的可爱而笑。美丽女子,对他们那个年岁来说,不是占取,就如贾母为了增加点人气让惜春在大观园行乐图中添上众姊妹一样,是为入画之需,和那丁香海棠甚至蝉鸟没什么两样了。
    提及念师范时,从通县到北京,他走的是“林黛玉进京那条路,入朝门一直往西”。算来那时该是20岁左右,已是情窦初开了,试想,这一路走来,该想多少次林妹妹的身影了。墙砖哪块是她的柔荑手摸了下的,地砖哪块是她莲花步踩过的,她掂着手帕子回眸的又是在哪扇朱门外呢。
    我随着他的只字片语只管笑,想象的不光是林妹妹的身段,还有张老年少时的身段了。呵时隔半个多世纪,那青涩的梦,他记得如此清切,写来惟让人觉得会心,而无任何牵强与亵渎之念。
    至人,超人,逸人。这评语是属于张老的。书中夹有一张他和老伴的晚年照,因年岁已大面貌太过苍老,并无什么风流倜傥可言,可眼神内的诙谐还是有的。不知老伴知道他这个美人共黄昏的美梦后,会有什么神态。嗔怪?亦或莞尔一笑。
    咳,我是不存一丝不敬的。可到底我是个女子,即便给他举出了入画的理由,还是不免用小心眼来妄度出点别的。那么,这忍不住的揶揄,请恕罪呀。其实,我又何止只对到张老的一文一节衍生出这坏念头来呢。譬如前段子想,郎才女貌固然是好,但郎才郎貌女才女貌岂不更是锦上添花。
  
    喜欢沈从文的调子,也记得他在一篇关于水手和妇人的文字中,写过与一个十七岁小妇人的邂逅段子。他形容伊的容貌是“公道一点说,这妇人是个美丽的很的生物!”
    小妇人是生活所迫沦入风尘的,她虽与粗俗的大兵和水手在打情骂俏,但心里头还是喜欢这忧郁的城市人儿的。所以,她喜欢这个有张“为都市所折磨而成的白脸”和穿“一件称身软料细毛衣服”的男人。通过这些描写,可知这个男人气质不俗了,这个男人就是沈。
    大家还应注意到,沈的赞美,除了用了“公道”俩字,还用了惊叹号。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有出乎意料的美的惊叹,更为那女人身世的不幸而惊叹。这惊叹号成了怜惜的符号。
    但即便如此,沈也并不想为了满足自己而做出格的事。因他怕这同情会“引起五千里外另一个人的苦痛”。文中的另一个人,想必是他那个著名的正当好年华的人——爱人张兆和了。
    有了上文的笃定,我便去查他的照片,查张兆和的照片。
    果然是才子佳人。
    果然是郎才郎貌女才女貌。
    照片上的他戴着圆框眼镜梳着分头,斯文儒雅。便是比起情圣徐志摩也差不到哪里去。而张兆和是齐耳短发,也有传说中的俏丽。怪不得沈在当年被张毫不留情的拒绝后,还“无赖”的用一封接一封的情书锲而不舍的去进攻。
    张也确实值得沈去爱。她不仅活泼俏丽,而且散文和小说清新流畅,并不逊于沈。于是,沈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与朋友的说合下,终于抱得美人归。如此得来的美人加才女,沈付出的恩宠自不必说。
    他的《月下小景》中的故事,都是从他当年追求张的背景故事中取材的。他自己也承认“这文章的写成,同《龙朱》一样,全因为有了你”。全因有了你啊,我的爱。这句怎叫爱人不开心。怎叫全天下的女子不开心。都说徐志摩擅写情书,可哪里知道沈也是情书好手,且结果更加的平和美满。
    无独有偶,我也找到了沈与张晚年的照片。哗,这张照片选的特别好!片上的他虽已很老很老,却还是嬉皮笑脸一往情深的侧头望着她,而她,笑的还是那么羞涩,恰如一生的正当好年华啊。多好的与美人共黄昏,不知该羡煞多少才子多少佳人又多少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
  
  
    可转念一想,当咱鸡皮褐发之时,住一胡同小院,枣树下也站一青皮小伙子,虽也达到男女平等了,可到底有点不伦不类。所以说,这点上男人倒占了地利。
  
   2008-03-21 19:34:44
  http://blog.sina.com.cn/s/blog_3d09ff7001008vav.html
  
    
  
  


  从旧文中翻出。记于2006/08/07。
  
  从文家书——从文兆和书信选
  上海远东出版社
  1996年2月第一版
  
  这本书到手不足2日,已读完近半。真挚的感情,絮絮叨叨的文字,看似平淡,动人心弦。
  
  《劫余情书·日记》
  追求阶段的记录。看出了沈敏感的心。他迷恋但又卑微,她则冷酷地拒绝。她还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年太轻,生活经验太少”,“故能拒人自喜”(胡适语)。
  
  『每次见到你,我心上就发生一种哀愁,在感觉上总不免有全部生命奉献而无所取偿的奴性自觉,人格完全失去,自尊也消失无疑。明明白白从此中得到是一种痛苦,却也极珍视这痛苦的来源。』
  
  与张爱玲那段尘埃里的花何其相似!
  
  『“萑苇”是易折的,“磐石”是难动的,我的生命等于“萑苇”,爱你的心希望它能如“磐石”。
  
  望到北平高空明蓝的天,使人只想下跪,你给我的影响恰如这天空,距离那么远,我日里望着,晚上做梦,总梦到生着翅膀,向上飞举。向上飞去,便看到许多星子,都成为你的眼睛了。
  
  易折的萑苇,一生中,每当一次风吹过时,皆低下头去,然而风过后,便又重新立起了。只有你使它永远折伏,永远不再作立起的希望。』
  
  沈是幸运的,苦苦追求三年零九个月之后,终于喜结连理。
  
  《湘行书简》
  自称为“乡下人”的沈,远别新婚妻子,返回家乡。他的感情依然炽烈,每天都写信。这份炽烈中,除了对新婚妻子的爱之外,还蕴含着对家乡的爱。写得很美。原来《湘行散记》的背后,有这么美丽的一个大环境。两部分合起来,才是一部完整的《湘行散记》啊。
  
  《飘零书简》
  战乱时期的飘零生活,天各一方。只能通信,通信,电报。信里面都是些平平常常的叮嘱的话,关于用钱,各自的见闻,生活,孩子,朋友,亲人,还有一些想法。到了后期,看到了沈对张迟迟不启程会合的埋怨。这部分信选出来的还蛮多,看得我有点难受。他还是不自信。不过长时间的分别,对谁都是一样难捱,特别是时局动荡,又牵挂对方。我恨这种别离的生活。
  
  其实我挺喜欢这种平淡的文笔,简简单单地交待,但是满纸都是温情。即使是心情不好时的埋怨,或是对对方的要求,也是真心的流露。即使是批评的话,我也能够接受,因为感觉到的是对方的心。
  
  另记,我一直都认为,夫妻双方的沟通,是应该完全坦诚的。不是尽捡好话讲,不是尽捡对方喜欢听的话讲。他到后来就觉得她不够坦诚,有点推搪,“到了应当上路时节还不上路”,“处处见出模糊”。双方有疑惑就得尽量主动沟通,对于问题不要回避,更是不能“我猜我猜我猜猜猜”。
  
  《霁清轩书简》
  孩子是永远的话题,可爱的小虎。
  


“结婚几十年,他讲的话仍有严重的湘西口音令她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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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汗,楼主从哪看来的?
另,张文笔一般,写作是要天赋的。


张在对丈夫的体贴上确是完美,但对于其文笔,真的远不如沈从文,从家书中就可以读出。


基本上这两个人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她爱他,尽了她的力,他爱她,尽了他的情。


爱情与独立人格,好象wn给我们讲过这个专题……我觉得是个挺有趣的悖论,好象完全放弃自我也不可能,或者就是那种贴不上甩不脱的粘乎乎的状态?呀,恶心~~~


沈真是情话圣手,任哪个女人看了都会化掉的吧。


我最喜欢的三个中国作家之一


当年读这书时,那个惊为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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