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洋矿
2005-2
第1版 (2005年2月1日)
张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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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海战，北洋水师全军覆没，大清国何去何从？光绪力推新政，慈禧死守旧制，帝后之间势均力敌，形同水火。铁路大臣盛宣怀因有办洋务、兴实业的超凡本领，既为慈禧干将，又得光绪器重，戊戌年奉旨前往江西萍乡开办煤矿，以救汉阳铁厂、大冶铁矿缺少炼焦煤之急，借此加快全国铁路建设，抵御世界列强入侵。日本为遏制大清煤铁业和铁路建设，派要员秘潜赣西，利用守旧势力的贪欲，挑动乡人对抗盛宣怀和洋矿师进入。侍读学士文廷式因多次弹劾李鸿章，宣扬变法，被慈禧革职。文廷式为让洋矿落地故里，捐弃与盛宣怀的宿怨，背负“开门揖贼”骂名，全力协助办矿，揭穿日本间谍和走狗欲控制萍乡煤炭资源的阴谋，为家乡争得了利益。就在萍乡煤矿大举建设和萍株铁路紧急筹划之际，“戊成变法”失败，朝廷密令缉捕与康梁关系密切的文廷式。湖广总督张之洞、湖南巡抚陈宝箴卷入助文漩涡。盛宣怀、顾家相为了矿路做出了惊人之举。美女刘紫红周旋于土窑巨富陈山虎、水运大鳄刘泽鳌和朝廷大员盛宣怀之间，龚氏、陈氏苦恋文廷式这位风流人物，均演出美妙绝伦的一幕。小说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刻画入木三分，场景描写云谲波诡。是一部再现晚清实业强国和社会变革风云的力作。
张学龙，西省滕王阁文学院特聘作家，现任萍乡市政协提案委员会主任。1953年出生，毕业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工程兵工程学院和江西师范大学中文系。16岁人南昌铁路局当养路工，17岁入福卅I军区29军，历任战士、班长、排长、连长、团司令部和军司令部参谋。32岁人市机关任副科长、科长、副主任。34岁公开发表文学作品，之后有二十余部中篇小说在全国多种期刊上发表。1991年编写剿匪电视连续剧《晨光中的硝烟》（由江西电影制片厂摄制）。1998年由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出版小说集《兵血》。1999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小说集《都想活得像个人》。2001年由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出版向建党80周年献礼长篇小说《安源往事》，该作品于2003年由江西省推荐进京角逐第六届“茅盾文学奖”。2002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小说集《焚黑》。2003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日照苍山》。总计发表文学作品二百余万字。
第一章 万籁俱寂的养心殿，铁路大臣盛宣怀临危受命，光绪帝赐给他专奏特权和致胜法宝。第二章 大雾弥漫的萍水河，秦汉坚一意孤行要当大鳄，侍读学士文廷式明察秋毫。第三章 乍暖还寒的湘赣边界，湖南巡抚陈宝箴“拦路劫财”，太常寺少卿以理脱身。第四章 乌金似的地下煤炭资源，激得陈山虎放弃书本，诱得刘泽鳌收起渔网。第五章 光天化日下的江面，洋轮与土船狭路相逢，官兵、洋人与土民剑拔弩张。第六章 四品京堂“负荆请罪”赴文家，日讲起居注官宽怀大度待来客。第七章 为以夷制夷的强国大计，夜深人静时两个冤家坐到一起。第八章 二老板不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大窑主岂忍被他人当猴耍。第九章 美女子刘紫红进绛园惹出一场大风波，老知县顾家相绞尽脑汁巧施计谋。第十章 “卧云香”里有妖雾，萍乡菜中尽辣椒。第十一章 李寿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万里长江浪淘洗天下男儿。第十二章 老姐姐难容“开门揖贼”，亲弟弟无愧面对祖宗和家乡。第十三章 洋矿师对安源煤伸出大拇指，盛宣怀一锤定音“总平巷”。第十四章 广泰福商号山穷水尽，当家人誓死不向皇家矿低头。第十五章 情镜园怒斥败类，藕塘边指点前程。第十六章 心上人被人金屋藏娇，大男儿忍侮改弦易辙。第十七章 县衙凤凰池群贤毕至，萍乡大洋矿剪彩开工。第十八章 有难时求助老朋友，老姐夫并非负心郎。第十九章 富可敌国者向德国洋行借款，史密特建议买西门子机器开矿。第二十草 要开矿功劳，王洪青对老友大打出手，掌矿人对天长叹爱莫能助。第二十一章 为染指萍煤日本人潜入赣西，施奸计关女子贸然上花轿。第二十二章 黑山一郎和“九头乌”联手，要与皇家大矿争高下。第二十三章 哥老会首领遭千刀万剐，后来人欲进皇宫雪恨报仇。第二十四章 盛宣怀应召进京面见皇上，获准挪用资金修建萍株铁路。第二十五章 维新变法风云突变，六君子血洒莱下口。慈禧密令捉拿文廷式，盛宣怀顿时乱了方寸。第二十六章 湖广总督张之洞举重若轻沉着应对，梁鼎芬巧发电报以救老友。第二十七章 国难当头，时不我待，张赞宸催促开矿进度，把洋人做法放在一边。第二十八章 文廷式临危不惧料理后事，文夫人独具匠心情动夫君。第二十九章 冰天雪地不冷创业之志。瞒天过海，上海铁路构件巧运荒山僻壤。第三十章 年关将近父母官心系贫寒者，杨胡子米面饱肚过夜叉何妨。第三十一章 德国矿师遭日本人暗算欲离境而去，众矿工被激怒要进城与官说理。第三十二章 透风墙泄露文道希走脱原因，青锋剑堵死临头祸出口。第三十三章 煤矿问鼎萍株铁路，詹天佑巧运火车头。第三十四章 逆水行舟煤铁并举，同心协力实业强国。后记
第一章 万籁俱寂的养心殿，铁路大臣盛宣怀临危受命，光绪帝赐给他专奏特权和致胜法宝。 大清皇宫像一头疲惫不堪的狮子，一动不动地趴在清冷的华北平原上，沉沉地熟睡着。已是三更时分，养心殿的灯火依旧像飘泊在茫茫夜海中的巨舰桅灯，明亮无比地烛照着满天的漆黑。尽管已经立春，但穿着厚厚的棉袍依旧感觉背部发凉。 在殿外太监候班房静候了几个时辰的盛宣怀，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在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翁同龢的引导下，小心谨慎地通过养心殿，来到西暖阁的门槛边。养心殿是皇上召见大臣和地方官员的地方，东暖阁是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的处所，西暖阁则是皇上对心腹大臣面授机要的重地。此时，光绪皇帝正在聚精会神地秉笔书写着什么，大概文稿重要，因此对翁同赫和盛宣怀的到来暂时没予理睬。盛宣怀在翁同龢的眼示下，不敢造次，垂手弯腰，静静地立在门前。借着光绪皇帝还没打算听他们奏报的机会，从来没有进过西暖阁的盛宣怀慢慢抬起头，一一浏览着西暖阁内的陈设。西暖阁从雍正时起，就是商讨核心机密的地方。只见这神秘的大房间里卧着一架大御案，案上放置着古色古香的文房四宝。御案两头像小山一样堆着两大摞文牍，如果不是御案结实，似乎案板就会被压弯一样。再看皇上，他弯着腰，弓着背，双肩和头颅刚好镶嵌在两堆文牍之间。如果把御案和皇上结合成一个整体，颇像一位不堪重负的单瘦挑山工正挑着一副沉重的挑子在翻山越岭呢。看到圣上如此模样，年纪五十有五的盛宣怀就像看见自己年轻的儿子苦苦挣扎在劳役场上那般，怜悯之心油然而生，热泪一下子盈满了眼眶。盛宣怀不能让自己的表情被皇上发现，赶紧转过头去，观看着西头隔出的那间小房间。只见小房间的门楣上，悬着乾隆亲手书写的堂名：“三希堂”。所谓三希堂，就是房间里悬挂着晋代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王献之的《中秋帖》和王殉的《伯远帖》。这三件稀世之宝，字舞风雷，文泣鬼神，顿时扫去了盛宣怀对光绪的怜悯，而激起他对当今皇上的先辈们那创建大清天下的文治武功的无比景仰。于是，他的注意力立即投入到对精湛书法的欣赏上去了。那龙飞凤舞的笔势，那力敌千军的帖中文风，直叫盛宣怀心中赞叹： “难怪唐太宗要把《兰亭序》带进棺材里去啊……” “盛宣怀。” 一个声音传出，惊得盛宣怀打了个寒噤，仔细分辨，才知那是皇上发出的声晋。 翁同龢向盛宣怀一努嘴，盛宣怀赶紧趋前，“嗵”的一下匍匐在地，叩拜道：“太常寺少卿、铁路督办大臣盛宣怀叩见皇上。” “单独召见，不必拘礼，免去那些繁文末节吧。” “谢皇上。” “听说你在江南找到了好煤？” “是的。” “具体在什么位置？” “哗’’的一声，盛宣怀将随身带着的地图抖开，快步送到御案上，弓背哈腰，指着由省界线勾勒出一个老人头形状的地图说：“请皇上御览，就在这里。” 光绪帝接过翁同龢呈上的放大镜，抵近地图，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说：“哦，就在江西巡抚翁曾桂的鼻子上嘛。”由于光绪近来心情比较好，加上盛宣怀为汉阳铁厂找到了煤，消除了他担忧汉阳铁厂不能大规模生产钢铁的心病，今晚话便多了起来：“那地方朕知道，叫萍乡。说到萍乡，朕还知道这个名字的来历呢。据说楚昭王征战到赣西，在长满浮萍的河里采到一个大似汤钵、黄如金瓜的果实。楚昭王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果实，就派人送往鲁国请教孔子。孔子见了说，这果实产在萍草之中，当然就是萍草结出的果实，这东西就叫萍实。于是，楚昭王就奉孔圣人的话为至宝，认为这地方既然生产萍实，又没有起名，就应冠名为萍乡，因此萍乡的名字就这样叫开了。你可知否？” “卑职愚钝，平素孤陋寡闻，今日还是第一次听到萍乡有这么一个精彩的故事呢。” “萍乡的煤炭蓄量能保证汉阳铁厂的需要吗？” “回皇上，据德国矿师赖伦勘探认定，完全能够满足。按汉阳铁厂眼下所需用量，能够开采五百年。” “五百年？好，太好了！”光绪放下放大镜，背着双手，在室内走动着，说：“张之洞四年前在汉阳建的那个大清第一座铁厂，花了朕五百六十万两银子，就因为附近找不到好煤，撂到现在都没出几炉钢铁。京汉铁路三个月前已经开工，所需钢轨需要大量钢铁铸造。你这个大清第一任铁路大臣，既然找到了好煤，就得刻不容缓去采掘。你的建矿奏折朕已经看过，准你在萍乡建造大清第一座洋矿。” 盛宣怀一听，受宠若惊地伏地又拜：“谢皇上恩准，臣愿为建大清煤矿尽心竭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盛宣怀于1892年至1896年任天津海关道兼津海关监督，这期间爆发了中日甲午海战，他办理大清军队所需军品转运，被文廷式等朝廷官员奏请弹劾，理由是他“以采买兵米侵蚀、浮冒”中饱私囊。此时他的弟弟盛星怀在朝鲜平壤作战时阵亡，盛宣怀的知己李鸿章又因签了《马关条约》而成了替罪羊，从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的位置上调离，盛宣怀为此大病一场，生出退隐之心。因此，他的津海关道之职就被黄建筦所代理。可他在任职期间的突出表现，特别是督办电报局、招商局和主持湖北煤铁矿务的超凡才华，得到了继任直隶总督兼洋务大臣王文韶的特别看重，湖广总督张之洞也希望盛宣怀继续留用。因此，在决定作为大清图强第一要务的铁路建设由谁来总揽督办要职时，王文韶、张之洞力荐盛宣怀。因有两位重臣的力荐，光绪放弃了对盛宣怀跟李鸿章有师生关系的顾忌，于1896年10月20日降旨：“直隶津海关道盛宣怀开缺后，以四品京堂候补，督办全国铁路总公司事宜。”十天之后，又授他为太常寺少卿。常言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铁路督办大臣之职，再加上四品京堂候补和太常侍少卿的授予，盛宣怀的“病情”居然不治而愈。为了报答浩荡皇恩，近两年来他踏遍了南方数省找煤。因为始终没找到好煤，他伤透了脑筋。没有好煤就炼不出好钢铁，没有好钢铁便造不出钢轨，没有钢轨哪能按时建成京汉铁路啊！这次在萍乡发现了好煤，他决心把自己的政治前途押在创办萍乡煤矿上。 “起来吧盛宣怀。使用洋法开发萍乡煤矿，前无古人，这次去萍乡，有什么要求吗？” 从没听过皇上以商量的口气跟臣子说话，盛宣怀觉得眼前的皇上要比此前自己想象的皇上随和百十倍。因为大感意外，本来有一肚子要说的话，竟不知从哪儿说起：“皇上……” “别急，慢慢地讲。” 盛宣怀壮了壮胆子，拣最紧要的说：“据臣这些年领办洋务、创办实业的经验，筑铁路，建洋矿，必须征地和拆迁。而征地拆迁无异于与地方争利，与民众分食，地方官绅和百姓无不反对。为尽快建成贯通大清南北的京汉铁路，实现煤铁兴国大计，臣斗胆请求圣上，恩准微臣有专折奏事权。” “哦……”光绪想了一下，认同地点了点头。同治十三年，也就是1874年，在上海的英国商人为了加快物资运输，报请上海当局准许，从闸北筑了一条九英里的铁路至吴淞日。铁路于1876年正式建成通车。不料行车刚刚一个月，便轧死一个人。人命关天，于是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当地官民空前一致地不准铁路继续营运，强烈要求将铁路拆除。英国商人坚决不同意，说吃鱼会鲠着鱼刺，难道鲠着鱼刺就不吃鱼了吗？最后，盛宣怀受朝廷委派，专程赴上海进行调解，以二十八万五千两银子支付英商，铁路才被准许拆除。就因为辗死一个人，大清不但枉费了巨额赔金，而且使先进的运输机器推迟到近二十年后才被大清国部分官员所接受。盛宣怀此次去号称蛮荒之地的南方建矿、筑路，其难度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里，光绪帝爽快地对盛宣怀说：“准你专奏。”继而又对翁同龢说：“翁爱卿，传朕的口谕，着军机处为盛宣怀备案，给盛宣怀专折奏事权。” 翁同稣当即领旨。 光绪继续说：“盛宣怀，萍乡紧靠湖南，受湘楚风习的熏陶，民风极为剽悍。听说过‘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古训吗？那地方的人可是不好治理的哟。六年前那里的‘哥老会’打着所谓反清灭洋的旗号，窜出深山，掠寨攻城，搅得赣湘边界人心惶惶，乌烟瘴气，使得朝野震动，官民不安。江西、湖南、湖北三省总督、巡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以邓海山为首的匪徒剿灭。会匪组织虽被摧毁，可它的影响还在，协从者藏匿了不少。你这次去，首先要采取怀柔政策，安抚人心。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采取强硬措施。为了让你尽快挖出煤来，朕让你带一样东西去，这东西对你建矿会有很大的帮助。”说到这里，光绪帝走到御案边，拈起一纸文稿，递给盛宣怀。 盛宣怀接过文稿一看，就知那行云流水般的文字是皇上刚才写成的，宣纸上的墨迹还没干呢。皇上写的是一首诗： 永巷思量百事哀， 阿兄尚谪戍轮台。 萍乡流落江湖志， 孤负当年问字来。 ……
晚清煤铁并举实业强国筚路蓝缕悲壮激越矿路创业的大画笔；神州师夷制夷维新变法刀光剑影你死我活朝野争斗的大现实。
